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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异常

    云骋并未对结幕星盘进行更进一步的说明,她的情绪有些跳脱,只转而又对着眼镜曲指敲敲打打,不怀好意地笑道:“它曾有一段较长的时间属于星堂,而我却并无缘深入了解,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真实的‘落果’,这种天造之物一直是作为人难入的领域,要么将它转交给我,让我研究研究?”

    眼镜在某种威压下瑟瑟发抖,慧曦则在抓住关键词后细细考量,无疑眼镜话中的‘祂’便是星堂之主,而余晖?

    于是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这个…它是一个活物…”

    云骋显露出些遗憾:“你是说我应该征求它的意见?”

    她盯视着眼镜,带着几分威胁说:罢了,哪怕只是昨天我也定然不会放过你!”

    她语气不好地问:“既然你是落果,那么你能做到什么?”

    眼镜已经完全蔫了,怯弱着小声回答:“是真相,我能看到真相…”

    云骋咀嚼这个词语,而后再次青筋一跳,所以它看到了自己年龄的真相!?

    她暗自吸气,又同样语气对眼镜凶声发问道:“你能察知祂现在的状况?余晖指的是什么?”

    这亦同是慧曦此刻的疑问。

    眼镜在云骋面前不敢动弹,发出颤声断断续续的回答:“只能…间接的判断…我聚合而成时位于空宇…金红的碎冕占据了组成中的绝大部分…我由此看到了远方同样被金红包裹的他…便借由两份权柄罕见的相连来到他的身旁…”

    “这便是来自祂的‘余晖’…它的辐射使我向他之所在的大距离移动成为现实,也带给我超支的活性,而今…祂已经临近消散了…”

    “祂的消散会带来许多变化,也即意味着一个伟大存在的寂然,而眼前可见的便是眼镜会失去一些活性,不能再说话了…”

    “现在看来这或许会是一件好事!眼镜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它的话音听起来已经快要哭了,它将镜框微微移动偏向慧曦,忙声说道:“要是你们对眼镜真诚地回答感到满意,那么请把我快快拿开…哪怕是回到口袋里我也会对此十分感激…!”

    慧曦欲言又止,是云骋叹出一声,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

    慧曦看到她的喉咙处动了动,却又将将欲出口的问句吞咽入腹,慧曦看到了她的迟疑,又见她看向自己,说:“算了,你若要对那个问题发问也先稍后,想来它会给我肯定的答案…”

    “而我并不相信。”

    “继续跟我来吧,抓紧一些时间。”

    云骋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眼镜在云骋转身的一瞬便忙回到了慧曦的口袋里,闷闷地消除了自己所有动静,慧曦见此也按捺下另外的疑问,跟着眼前人儿一同将步伐加快,渐渐隐没在了通道的尽头。

    …

    夏星有在晴安的话音中凝实了身躯,金色光芒弥散后他抬手打量,接着便震惊于此处的真实,就连自身着装上的纤维都丝毫毕现,从不掩饰自身情绪的他面色震惊,转而看向环境,他正位于一处各有高低的纯白墙垛围聚起的环形台段之上,阶台堆叠出一共三层,面前正有柔光满洒的壁堂纯净无暇,占满了他的七分视线。

    余下三分望见远天幻彩就像各色糖纸,或是透明,或在折射,最后道道交结出亮与暗的无穷面,那是此处最为闪亮的光源。

    光源下方装点的各种建筑以白与金为主色,它们边角柔和,被寻来极远的光线镀上淡色,仿佛各式将可入口的精致糕点。

    愿望匀和中的建筑采用了大量玻璃的设计,光洒入又带着内中的一些暖色退出,包裹着镜面糅合出一种迷蒙又梦幻的视觉效果。

    他看不到更远的地方,最后审视着望向环墙外的四周正被金色枝叶的白色大树环绕,他于此察觉出一些违和,眯眼细看后察觉原来它们不与环境交互,大树上就算最微小的叶尖也只静立着不动,直若永恒。

    若将此处说是宫殿,那他平时蜗居的秘海海渊便如茅房。

    人愿忽地向他靠近,垫脚一探便使得他正昂首得来的视野右下角钻出个小男孩的头部。

    夏星有低头对上祂好奇的眼神,一张老脸上的五官一致下拉后便板起了脸,随即展现出几分先入为主的不屑与皱皮而成的嫌恶。

    这副神情将人愿将开口的问候按回肚子里,祂带着些无措收回目光,而后退至一个不让老人感到压力的距离,祂阅见类似的神情,更熟知其中的意义。

    这是真正的‘恨’。

    祂并未在此时开口,知晓这只会带来消极的结果。

    但祂亦不知自己是否有什么错处,所以也不曾有其他动作。

    所以晴歌与晴安便可以看到一个稍显邋遢的糟老头子对着比他更矮且显露着一些病弱态征的可爱小孩露出明显的厌恶之意,并且将要发展为谁眨眼谁就输的瞪眼游戏,不禁对这场景暗自扶额。

    晴安静默片刻,以再次发问的方式将瞪眼的夏星有唤回正式行程中来:“夏星有,你的状态而今是否还处正常?”

    夏星有哼一声别过头,比起人愿更像是一个小孩,但他的解释依旧详实:“目前还可以算正常。”

    “根据秘海的实验,才失去罗炽识后的短时间内灵知的完整性还不会受到明显的影响。”

    “就和‘幻肢’相似,灵知以过往的习惯性自动填补了一个幻觉来替代缺损的部分。”

    “或许我会在某一刻突然惊醒,而后失去了对应的一切,又或许会因为某个诱因突然发作,做出与自我相悖的选择。”

    “显然我已经是一个显性的残疾者,隐性的精神病人!”

    “理想的情况下,我的寿命还可维系两年。”

    他大笑道:“所以这将是我参与的最后一场议视,我也在此正式请辞王圣的职务。”

    而后他显得有些嘲弄:“我,退休了!”

    “但看看你们…哼!”

    他斜睨向一旁的人愿,想表露的意思不言而喻。

    姐弟二人都因他的性格感到些头疼,但好在人愿本身并不在意,只是情绪低落了许多。

    是女士开口:“而今空宇中的状况有了变数,我方已经监测到一份新的秘翁级权能介入,此次议视的进程需要加快,星堂之主在不作干涉的情况下已经得以维持住存活。”

    夏星有听言终于正了神色,未想自己参加的最后一场议视竟有如此分量。

    他凝重问:“是十五年前诞生的第七秘翁?”

    晴安回答:“目前不能确定,祂展现的权能被划归至‘规则类’,也由此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落中已将这一周期的新约者统计数据截出,而今的分析报告刚被提交不久。”

    他说着向人愿微微欠身,一旁的小男孩点头回应,一张巨大的透明图表由祂具现在了此处,它横跨数十米后向两方延伸处减淡,其上无数条折线用各自的形状划过了图表的全部。

    夏星有眯眼细看,还未察觉明显的异常。

    晴安上前几步,手指一条灰色的长直线并将图表划动,说:“相信这很难察觉,我们也是分辨数次后才提出这个设想。”

    “这份数据乍看为平,其中几次微小的波动也有迹可循,但若将跨度拉长至整个心火,便可以发现自那时至今觉醒幻觉向能力的新约者数量持续出现了几不可见的上扬,即是一直以难显的缓坡式持续增长。”

    他又指向另外的折线:“与此一同,画家,剧作家,手作师等入届者的人数亦正比例增长。”

    “这是‘想象’的力量。”

    “历史记载,在星堂之主降临后一些本土生物发生祂之权柄倾向的变异,甚至还有从属于祂之谱系的魔能生物诞生。”

    “【枝棘】于罪中诞生,彼时人潮中掩盖去的恶念蓬勃。”

    夏星有听懂后变了神色,晴安继续说:“我们的判断是,这是一个秘翁。”

    夏星有将目光移向图表中真正平直的部分,忍不住开口:“你是说祂已经潜藏三千多年了?”

    晴安颌首:“正是如此,在跨度中这份数据的波动并不足以触发异常,所以从未被主动报备。”

    “数年间的十数个增减是再正常不过的变化。”

    “我们只能猜测祂那时便开始图谋更久远的未来。”

    “而今年间这个数字的跳动有增大的趋势,若作最坏预想,可以说祂隐藏的意愿已在减少。”

    “但三千年前并无秘翁被观测到的记录。”夏星有疑问,而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从未被监测到的秘翁。”

    他有些跳脚地接着说:“这是今日截出数据后才察知的异常,再加上十五年前那一个,所以你们是要告诉我一下子至少突然冒出了两柱秘翁!?”

    女士回答:“是的,我们对星堂之主判下了极刑,这就如投进空海中的雷弹,在如此前因下这是出乎意料但合情理的结果。”

    “所以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们需要综秘海的正常运转,理之海上的天球性迹自此不能有丝毫错懈遗漏。”

    夏星有深呼吸后未再耍性,只凝重点头:“我将等待结幕星盘启动后即刻交接权力,会交给你们一个完整的综秘海。”

    姐弟二人向他欠身行礼,而后女士接着道:“星堂之主由未知秘翁维系住了状态,我们已经对其立档,后续目标的推进由天衡院接手进行,我们将发射一柄降夜来眠以确保其终结,这是你而今需要了解的信息。”

    夏星有闭口沉默,半晌后才说:“我将启动第二枚‘抗争者’的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