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两个选择
秘海的装甲渐步深入了圣堂，所有孩子紧盯着为首满脸带着饶有趣味地表情环顾扫视过四周的卷发男人，他们连同少数在监视下留守的大人一同被要求汇聚于圣堂内面积绝大的一个会议厅内，这也是天理星堂的一名冕下被扭送着抓走的地方。
厅内的灯光被全部点亮，甚至会因厅内各样放置的反射红得有些刺眼，持续嗒嗒响起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压在孩子们的心上，他们胸中迷茫，却都知道自身于今日就这样迎来本该和平日常的最大一次拐点。
圣堂内的孩子数量仅是寥寥几百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并没有太多的大人还愿意让自己的后代再被打上标签，就算是降星城世代相替的本地民众也会更愿意选择邻区革新后不再受到异样眼光看待的新学校，这无关乎他们的信仰，只是为新的个体选择了所祝愿的未来。
圣堂内的孩子一半是各种各样原因造就的孤儿，一半是包括本土内各地还虔信着星堂之主的人类们送付而来将要完成寄读的后代，汇聚在这里的星堂人数量还在持续增加，有于今日没有课业的学生正成群从宿舍赶来，有于偏室中各尽其职的圣徒正被押送着前来，不是没有人想要引领着暂且逃开，只是在形势的逼压下他们仅能选择到来。
骚乱早已持续了很久，圣堂内其余的人们也已经理解了现状，这些人只是沉默地走出来，沉默地面对这一切。
秘海的装甲当然不是摆设，他们从没设想过凭此就能恫吓住所有的星堂人，所以他们对顺利的现状感到十分的疑惑，他们面对的星堂人不是不愤不怒，却都好似被不明的信条约束克制。
但秘海的小队还是警备着各自眼前的敌人，按照计划结成小队的形式将圣堂内的一门门都打开。
综秘海于今日对降星城派出了至少三个驻岸团的武装力量，乘坐飞艇直达圣山的便是其中一个。
他们的任务是持续测绘并补全圣堂的全部结构，同时再搜索这天理星堂内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不打算漏过任何一名愚昧的有罪者，并且在今日已然有过建功，便是从圣堂主厅后的暗室中揪出了一名戴冕之人。
有押送着数名星堂人的某具装甲打破沉默发问出自身的疑惑。
“战争？自救？对抗？”
“我们只为终仇。”
这是一名星堂人的回答。
…
卷发男人无视所有目光负手而行，这里正中宽大的红毯上足够置放下身后相随的装甲，他俨然以一副主人家的模样走至大厅的主席台后抬头看向前方镂出型样的墙壁上悬挂的当季星图，星图上的星点以正中的金红为中心缀满黑底的天空，又在几乎每个星点的右下角标出了每一个编号或定名。
他能以现代的眼光看出星图上错漏频现，毕竟天理星堂早被剥夺了往向高天的资格，卷发男人心中嘲笑，嘲笑他们以愚眼凡胎观测到的一切都产生了太多偏移。
这样的星图在圣堂的大多功能性房间内都有存在，卷发男人眼前的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幅，以他站立处的视角需要扭动脖颈才能将全景尽收眼底。
墙壁下放置着次第层叠雕满纹饰的木质桌台，卷毛男人的装甲停立此处，他几步上前后将一手扶在主席台的讲桌上，边将目光下移看遍了上面按形式摆放的供物边懒散地啧啧出声：“失色的灿阳金、绕了一圈旧陨石碎和枯萎的点金红、最外层连燃木都不敢点了吗…看看你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语带嘲讽，作为今日来到这里的秘海裁执，卷毛人专攻过关于天理星堂的一切，其中也包括了所谓普通人也能沟通神的仪式，他口中吐出的几种材料乃至它们的摆放都是一场完整的仪轨所必须，是星堂之主对这世界产生影响的部分证明，这些从属于祂之谱系的素材再连同当季的星图一起就能勾连上星堂之主特意开放的部分思绪，但这些东西都应该是品相完好甚至上佳才最为适宜，而非此刻这样残损或破旧不堪。
他联想到这是天理星堂的愚人们特意更换了辅材，秘海繁杂的理论与猜想中设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于是目的自然昭然若揭般显现于他的猜测中——他们对神的沟通已经不求祈愿，而是在没有回应的日渐持续下改变为了尽力的安抚。
他们在‘心疼’神。
这在他看来何其可笑，又何其令人愤怒，于是他失去了兴致，只向前转身站进了主席台，又将鄙夷的目光再次扫过一名名星堂人，却并不发一言。
他并未等待太长时间，身前的会议厅内已是人头攒动，孩子们依照身高排序坐满了整个会议厅，大人受到看守列在一旁，在一直于厅外等候的蓝袍人最后入场示意之后，卷发男人将手一拍，将所有注意吸引，说：“无罪的孩子们，这是一场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会面。”
“天理星堂在今日崩塌，你们以往熟悉的引导者们将要得到接下来的安排，而你们将要离开他们，开始学会带携着自我意志的长大。”
卷毛人再将目光扫过无声的四下，接着说：“在圣人议视的指示下，你们有且仅有两个去处。”
“这听起来不多，但确是给赋到你们的最好选择。”
“我们并不是要折断你们的翅膀。”
“在你们得授足够的知识与明见愿身担的责任之后，你们自然可以寻找本心的归处，相信我，你们永远自由。”
他顿了顿：“第一个欢迎你们的所在你们一定早已有所听闻，比之你们面前的我们，他们的确是更想得到你们的存在。”
他卖了个关子，但紧接着就揭开谜底：“正是躲藏…”
他不小心说出了心底的真心话，马上找补说：“不…我想这里应该用坐落。”
“正是坐落在大空行轨中的天衡院，他们自豪一对察易的眼，身持一柄佩心的刃…”
“他们为文明而存在，赋予每个人自然的自由，他们维系住存续本身，又往其中添进航标…”
“他们是当下文明的领航者，欲要带文明达至终极。”
“呵呵…”卷毛人说到这里忍不住泄出一声嗤笑。
“若你们做此选择，你们将会被安排到晨日塔矗立的各区中继续完成整个阶段的学业，我答应公正客观，所以我要告诉你们这的确带有监视的意图，并将在今后不时迎来问询，这种状况会持续的时日没有人作下保证，但要抱歉的仅是你们将在不短的一段日子里都无法与远方的亲人相聚。”
“这取决于此处的遗害什么时候被彻底清除，但我想你们中的绝大数人都不会错过上大学的机会。”
“他们会尽力帮助你们迎来新的生活，可以预见的是你们将完全丢下名为天理星堂的包袱，成为翡提亚上一个普通或不普通的，平常人。”
然后他的态度板正了些，但语气还是带上几分迫不及待：“另一个就是观守天球的综秘海，你们或许还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它源于两千多年前的一次远航，是第三纪前叶无可争议的主角，而如今它的身形埋入进内陆上石泥森林的阴影，色迹也无从于洁净白纸上誊写。”
“直到我来到你们的面前。”
“从今以后不管何处都不会再有愚昧的猴子将自己经历的苦楚转而加诸无辜之人，曾遭受蒙蔽的愚人又将本该去开拓的你们蒙蔽。”
“秘海的十指将是你们未来的学堂，海中的花树将是你们窗外的景象，我们不存在如天衡院那般的偏见，你们将入学综秘海的适龄学级，与所有孩子并无不同，你们成长的下个阶段或将被安排到海中，或将去到岛上，我们仅会在正确的环境中教给你们正确的知识和正确的事，而正确本身将在可见处等待你们自身来认可。”
“只是这里离得更远，你们需要正视在排除迁居或长旅的方式后终其一生都将再与内陆上的相识者们少有见面的可能性。”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重新将你们养育，会在背后把你们支持守护！会为你们的成功欢祝，也会为你们的烦忧怀梗，会望着你们踏上自己选定的行程，会挥手对你们的背影告别。”
“当然，还会告诉你们翡提亚人类璀璨的历史，”卷毛人的神情虔诚又认真，但他未察觉自己稍带狂热的语气已经吓到了面前许多人，“与他们天理星堂粉饰后的童话不同的，真正的历史。”
他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调整情绪使自己平静下来，接着揭示：“还有祂累累的罪。”
有前方矮小的孩子难忍惊吓哇的抽泣出来，这让卷毛人感到疑惑，他几步走下讲台，凑近一个孩子盯着望了望：“这显然不是感动的眼泪，真是该死，你又让孩子们流泪了，”卷毛人转身对着星图正中的金红控诉：“它们又一次淌在了我的这颗心上…”
接着他笑了出来：“不过没有关系，它现在已经不痛了，你能猜到这是为什么吗？”
“哈哈，因为你已经死了！！”
卷毛人脸色一变，激昂的回身：“这一定会是你们最后一次流泪，这就和过去无数个日夜这整片土地上冤魂们的哀泣一样！”
“它们一遍遍淌下，裹住！最后烫燃了我的心！一点点把愤怒填进我的血肉，让我有力量去抗争！”
“过去已在今日真正终结，于是我才感受到久违的平静，现在请让我将这份满足赠予你们，因为人类终于迎来了真正自由的时代，就在人之剑狠狠斩落之后！“
“今后我们可以一起忆起笑容。”
他眼中喷薄着很多情绪，再将目光扫过这厅堂，他发现大多孩子们的眼神竟与那些冥顽不灵的大人是如此一致，于是这次他着重质问于大人：“为什么你们还在愤怒，还显得如此无知？就是你们将这愚昧传染给了其他人！而他们的双眸本该闪亮！”
“那就好好记住！用这份情绪写成刻骨铭心！记住你们眼见的今日之胜景，这就是综秘海对渺小而又伟大的族群的又一次贡献！”
他咬牙切齿：“而这次注定无人比我等更闪耀！就算蜷缩在光落屋的那两位圣座也一样！”
“将今日烙印在心底吧，你们会永远记得，综秘海！就是击落祂之人！！”
满堂寂然，在所有人都怒意勃发的下一刻，有一个孩子高举起了一只手，卷毛男人一怔，深吸气后恢复理智的模样，然后摊手一指，说：“请说。”
孩子得到许可，静立着低落地问出：“我们的老师究竟会如何，你说的安排具体是什么？”
卷毛人沉默了片刻，还是给出回答：“他们将会由秘海以反人类的罪名向法庭起诉。”
然后他看着发问孩子的眼睛：“而他们百口莫辩。”
“法庭的公审需要世人来评判，世人用所见为证据，用所知来建言，最后统合出一个公正的裁决。”
孩子有了几分希望：“我们，”他示意了一旁所有的小伙伴，“我们是世人吗？”
卷毛人哑然一笑，回答说：“当然，你们所见的最多，你们所知的最真。”
“法庭和我们所有人都不想有任何一次冤错，偌大星球上不是不能容忍‘曾错’，”他又补充：“虽然我恨他们。”
他没有全盘托出自己所思所想，他承诺的仅是计划中必须排除的目标之外的其余者。
而孩子终于感到一些高兴，马上坐回了人堆里，一乍下已经无法分辨出是哪一个，卷毛人放弃追索，讶异于一通发言后眼前的星堂人竟然还能忍受。
议厅的大门这时被推开，一份加紧写就的报告被递送到门边的蓝袍人手中，蓝袍人粗略浏览后快步来到裁执的身前，同时低声说道：“小队发现了天理星堂的地下结构，同时他们找到了一个女孩，她出现的地方有些特殊。”
好似哪里传来心有灵犀的指令，被看押着的许多大人突然有了动作，人群里的少数一些孩子也马上隐蔽地配合。
他们将一些装有液体的瓶罐摔碎，一些大人看似莽撞地撞倒所立处身旁的置物，有液体或是其他东西从中洒出来，只是秘海装甲再次取得制控权的几个呼吸，一个庞大的仪式阵纹就此成型。
迷蒙的辉光潋滟水波般的由地而起，最上层仿佛翻涌的迷雾，它因场景折射而变成金红，轻柔的包裹住在场的每一个人，却未试图透过密闭装甲或有存在的孔洞缝隙。
辉光水雾似是寻有目标，笼罩上每一个星堂人的身体，铺卷流动着将他们的头部浓厚包裹。
这辉光越起越高，甚至顶流到会议厅的穹顶，卷毛人听到室外传来惊呼粗略设想着这个仪式的范围，他知道已经无法阻止，甚至没有伸手去挡眼前卷动来的辉光浓雾，只眯眼防备着，却在终于接触时发现不痛，不痒。
厅内的灯光被全部点亮，甚至会因厅内各样放置的反射红得有些刺眼，持续嗒嗒响起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压在孩子们的心上，他们胸中迷茫，却都知道自身于今日就这样迎来本该和平日常的最大一次拐点。
圣堂内的孩子数量仅是寥寥几百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并没有太多的大人还愿意让自己的后代再被打上标签，就算是降星城世代相替的本地民众也会更愿意选择邻区革新后不再受到异样眼光看待的新学校，这无关乎他们的信仰，只是为新的个体选择了所祝愿的未来。
圣堂内的孩子一半是各种各样原因造就的孤儿，一半是包括本土内各地还虔信着星堂之主的人类们送付而来将要完成寄读的后代，汇聚在这里的星堂人数量还在持续增加，有于今日没有课业的学生正成群从宿舍赶来，有于偏室中各尽其职的圣徒正被押送着前来，不是没有人想要引领着暂且逃开，只是在形势的逼压下他们仅能选择到来。
骚乱早已持续了很久，圣堂内其余的人们也已经理解了现状，这些人只是沉默地走出来，沉默地面对这一切。
秘海的装甲当然不是摆设，他们从没设想过凭此就能恫吓住所有的星堂人，所以他们对顺利的现状感到十分的疑惑，他们面对的星堂人不是不愤不怒，却都好似被不明的信条约束克制。
但秘海的小队还是警备着各自眼前的敌人，按照计划结成小队的形式将圣堂内的一门门都打开。
综秘海于今日对降星城派出了至少三个驻岸团的武装力量，乘坐飞艇直达圣山的便是其中一个。
他们的任务是持续测绘并补全圣堂的全部结构，同时再搜索这天理星堂内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不打算漏过任何一名愚昧的有罪者，并且在今日已然有过建功，便是从圣堂主厅后的暗室中揪出了一名戴冕之人。
有押送着数名星堂人的某具装甲打破沉默发问出自身的疑惑。
“战争？自救？对抗？”
“我们只为终仇。”
这是一名星堂人的回答。
…
卷发男人无视所有目光负手而行，这里正中宽大的红毯上足够置放下身后相随的装甲，他俨然以一副主人家的模样走至大厅的主席台后抬头看向前方镂出型样的墙壁上悬挂的当季星图，星图上的星点以正中的金红为中心缀满黑底的天空，又在几乎每个星点的右下角标出了每一个编号或定名。
他能以现代的眼光看出星图上错漏频现，毕竟天理星堂早被剥夺了往向高天的资格，卷发男人心中嘲笑，嘲笑他们以愚眼凡胎观测到的一切都产生了太多偏移。
这样的星图在圣堂的大多功能性房间内都有存在，卷发男人眼前的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幅，以他站立处的视角需要扭动脖颈才能将全景尽收眼底。
墙壁下放置着次第层叠雕满纹饰的木质桌台，卷毛男人的装甲停立此处，他几步上前后将一手扶在主席台的讲桌上，边将目光下移看遍了上面按形式摆放的供物边懒散地啧啧出声：“失色的灿阳金、绕了一圈旧陨石碎和枯萎的点金红、最外层连燃木都不敢点了吗…看看你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语带嘲讽，作为今日来到这里的秘海裁执，卷毛人专攻过关于天理星堂的一切，其中也包括了所谓普通人也能沟通神的仪式，他口中吐出的几种材料乃至它们的摆放都是一场完整的仪轨所必须，是星堂之主对这世界产生影响的部分证明，这些从属于祂之谱系的素材再连同当季的星图一起就能勾连上星堂之主特意开放的部分思绪，但这些东西都应该是品相完好甚至上佳才最为适宜，而非此刻这样残损或破旧不堪。
他联想到这是天理星堂的愚人们特意更换了辅材，秘海繁杂的理论与猜想中设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于是目的自然昭然若揭般显现于他的猜测中——他们对神的沟通已经不求祈愿，而是在没有回应的日渐持续下改变为了尽力的安抚。
他们在‘心疼’神。
这在他看来何其可笑，又何其令人愤怒，于是他失去了兴致，只向前转身站进了主席台，又将鄙夷的目光再次扫过一名名星堂人，却并不发一言。
他并未等待太长时间，身前的会议厅内已是人头攒动，孩子们依照身高排序坐满了整个会议厅，大人受到看守列在一旁，在一直于厅外等候的蓝袍人最后入场示意之后，卷发男人将手一拍，将所有注意吸引，说：“无罪的孩子们，这是一场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会面。”
“天理星堂在今日崩塌，你们以往熟悉的引导者们将要得到接下来的安排，而你们将要离开他们，开始学会带携着自我意志的长大。”
卷毛人再将目光扫过无声的四下，接着说：“在圣人议视的指示下，你们有且仅有两个去处。”
“这听起来不多，但确是给赋到你们的最好选择。”
“我们并不是要折断你们的翅膀。”
“在你们得授足够的知识与明见愿身担的责任之后，你们自然可以寻找本心的归处，相信我，你们永远自由。”
他顿了顿：“第一个欢迎你们的所在你们一定早已有所听闻，比之你们面前的我们，他们的确是更想得到你们的存在。”
他卖了个关子，但紧接着就揭开谜底：“正是躲藏…”
他不小心说出了心底的真心话，马上找补说：“不…我想这里应该用坐落。”
“正是坐落在大空行轨中的天衡院，他们自豪一对察易的眼，身持一柄佩心的刃…”
“他们为文明而存在，赋予每个人自然的自由，他们维系住存续本身，又往其中添进航标…”
“他们是当下文明的领航者，欲要带文明达至终极。”
“呵呵…”卷毛人说到这里忍不住泄出一声嗤笑。
“若你们做此选择，你们将会被安排到晨日塔矗立的各区中继续完成整个阶段的学业，我答应公正客观，所以我要告诉你们这的确带有监视的意图，并将在今后不时迎来问询，这种状况会持续的时日没有人作下保证，但要抱歉的仅是你们将在不短的一段日子里都无法与远方的亲人相聚。”
“这取决于此处的遗害什么时候被彻底清除，但我想你们中的绝大数人都不会错过上大学的机会。”
“他们会尽力帮助你们迎来新的生活，可以预见的是你们将完全丢下名为天理星堂的包袱，成为翡提亚上一个普通或不普通的，平常人。”
然后他的态度板正了些，但语气还是带上几分迫不及待：“另一个就是观守天球的综秘海，你们或许还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它源于两千多年前的一次远航，是第三纪前叶无可争议的主角，而如今它的身形埋入进内陆上石泥森林的阴影，色迹也无从于洁净白纸上誊写。”
“直到我来到你们的面前。”
“从今以后不管何处都不会再有愚昧的猴子将自己经历的苦楚转而加诸无辜之人，曾遭受蒙蔽的愚人又将本该去开拓的你们蒙蔽。”
“秘海的十指将是你们未来的学堂，海中的花树将是你们窗外的景象，我们不存在如天衡院那般的偏见，你们将入学综秘海的适龄学级，与所有孩子并无不同，你们成长的下个阶段或将被安排到海中，或将去到岛上，我们仅会在正确的环境中教给你们正确的知识和正确的事，而正确本身将在可见处等待你们自身来认可。”
“只是这里离得更远，你们需要正视在排除迁居或长旅的方式后终其一生都将再与内陆上的相识者们少有见面的可能性。”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重新将你们养育，会在背后把你们支持守护！会为你们的成功欢祝，也会为你们的烦忧怀梗，会望着你们踏上自己选定的行程，会挥手对你们的背影告别。”
“当然，还会告诉你们翡提亚人类璀璨的历史，”卷毛人的神情虔诚又认真，但他未察觉自己稍带狂热的语气已经吓到了面前许多人，“与他们天理星堂粉饰后的童话不同的，真正的历史。”
他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调整情绪使自己平静下来，接着揭示：“还有祂累累的罪。”
有前方矮小的孩子难忍惊吓哇的抽泣出来，这让卷毛人感到疑惑，他几步走下讲台，凑近一个孩子盯着望了望：“这显然不是感动的眼泪，真是该死，你又让孩子们流泪了，”卷毛人转身对着星图正中的金红控诉：“它们又一次淌在了我的这颗心上…”
接着他笑了出来：“不过没有关系，它现在已经不痛了，你能猜到这是为什么吗？”
“哈哈，因为你已经死了！！”
卷毛人脸色一变，激昂的回身：“这一定会是你们最后一次流泪，这就和过去无数个日夜这整片土地上冤魂们的哀泣一样！”
“它们一遍遍淌下，裹住！最后烫燃了我的心！一点点把愤怒填进我的血肉，让我有力量去抗争！”
“过去已在今日真正终结，于是我才感受到久违的平静，现在请让我将这份满足赠予你们，因为人类终于迎来了真正自由的时代，就在人之剑狠狠斩落之后！“
“今后我们可以一起忆起笑容。”
他眼中喷薄着很多情绪，再将目光扫过这厅堂，他发现大多孩子们的眼神竟与那些冥顽不灵的大人是如此一致，于是这次他着重质问于大人：“为什么你们还在愤怒，还显得如此无知？就是你们将这愚昧传染给了其他人！而他们的双眸本该闪亮！”
“那就好好记住！用这份情绪写成刻骨铭心！记住你们眼见的今日之胜景，这就是综秘海对渺小而又伟大的族群的又一次贡献！”
他咬牙切齿：“而这次注定无人比我等更闪耀！就算蜷缩在光落屋的那两位圣座也一样！”
“将今日烙印在心底吧，你们会永远记得，综秘海！就是击落祂之人！！”
满堂寂然，在所有人都怒意勃发的下一刻，有一个孩子高举起了一只手，卷毛男人一怔，深吸气后恢复理智的模样，然后摊手一指，说：“请说。”
孩子得到许可，静立着低落地问出：“我们的老师究竟会如何，你说的安排具体是什么？”
卷毛人沉默了片刻，还是给出回答：“他们将会由秘海以反人类的罪名向法庭起诉。”
然后他看着发问孩子的眼睛：“而他们百口莫辩。”
“法庭的公审需要世人来评判，世人用所见为证据，用所知来建言，最后统合出一个公正的裁决。”
孩子有了几分希望：“我们，”他示意了一旁所有的小伙伴，“我们是世人吗？”
卷毛人哑然一笑，回答说：“当然，你们所见的最多，你们所知的最真。”
“法庭和我们所有人都不想有任何一次冤错，偌大星球上不是不能容忍‘曾错’，”他又补充：“虽然我恨他们。”
他没有全盘托出自己所思所想，他承诺的仅是计划中必须排除的目标之外的其余者。
而孩子终于感到一些高兴，马上坐回了人堆里，一乍下已经无法分辨出是哪一个，卷毛人放弃追索，讶异于一通发言后眼前的星堂人竟然还能忍受。
议厅的大门这时被推开，一份加紧写就的报告被递送到门边的蓝袍人手中，蓝袍人粗略浏览后快步来到裁执的身前，同时低声说道：“小队发现了天理星堂的地下结构，同时他们找到了一个女孩，她出现的地方有些特殊。”
好似哪里传来心有灵犀的指令，被看押着的许多大人突然有了动作，人群里的少数一些孩子也马上隐蔽地配合。
他们将一些装有液体的瓶罐摔碎，一些大人看似莽撞地撞倒所立处身旁的置物，有液体或是其他东西从中洒出来，只是秘海装甲再次取得制控权的几个呼吸，一个庞大的仪式阵纹就此成型。
迷蒙的辉光潋滟水波般的由地而起，最上层仿佛翻涌的迷雾，它因场景折射而变成金红，轻柔的包裹住在场的每一个人，却未试图透过密闭装甲或有存在的孔洞缝隙。
辉光水雾似是寻有目标，笼罩上每一个星堂人的身体，铺卷流动着将他们的头部浓厚包裹。
这辉光越起越高，甚至顶流到会议厅的穹顶，卷毛人听到室外传来惊呼粗略设想着这个仪式的范围，他知道已经无法阻止，甚至没有伸手去挡眼前卷动来的辉光浓雾，只眯眼防备着，却在终于接触时发现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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