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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无情者

    图图苏石存在的周遭几乎处于净空状态,只算物品的碎块们被某种力量排斥到远处,这也导致离慧曦最近的碎块也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他知道虚界中没有除了外来者之外的生智存在,所以这应当是图图苏石所言‘安全’的部分体现。

    慧曦快速的再扫视过四周,视线中开始有实际中并不存在的杂色侵扰,这在有经验的新约者看来是一种进度的体现,如果你的视线开始被这些杂色占满,就意味着你已经处于被推往遗忘深渊的崖边末步。

    慧曦以持续的思考屏蔽这些信息冲刷而成的干扰,并无欲望要去沾染任何的权柄碎块。

    他很快调转身形,试图往下探行,梦幻般的灰黑光影将奔赴来的他容纳,又在他周身打碎成彩色,他在突来的阻力中越沉越深,在约莫实界中五分钟经过的体感之后,猛地像溺水者再次回到空气中一般大口呼吸起来。

    他成功穿透表层沉入了觉海,这时有虚幻光绸一般的五色散着星星点点朝他涌来,它们像是受到吸引的活物,以慧曦为中心好奇的停起下来,然后它们堆积粘结,后来的推动前方的,让前方的叠加出更深一些的颜色。

    这是灵知的象征,他借此处实现了一次‘自观’。

    慧曦看着围拢自身灵知聚点的变幻淡色默然不语,他等待许久还是没等到任何大的变化。

    在与记忆中的图表认真对比后他放弃幻想,如果没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的话,它们目前的颜色浓度所代表的数字是一。

    堪堪有几处较深,像是将要达到二的范畴。

    难道他是个情感淡漠到这种不正常程度的人吗?

    他记起自己的难堪,那是在今日已经流下了数次的眼泪,但这些颜色在告诉他,原来他是一个情感淡漠的人。

    不对,那些真实的情感确实在他心中存在,如果这些颜色意味着他真正的灵知,那么流下眼泪的又是谁?

    好在他终于忆起其实自己应该并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人’,他本该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但他搜遍忆识后只在重重遮掩的角落后找到一个灵感——这或许与归识有关。

    但他已经找不到更多,这份灵感之后的牵连空空如也。

    他只能从五彩色渐渐显现的延伸与变化的突触中认知到他的灵知确实是在变动的,这相悖于归识不变的基理。

    于是疑惑盈溢心头,难道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认知完全是错误的吗,他因这样一次客观的观视产生了难以开解的自我怀疑。

    幸而他猛然警醒,让自己陷入太深重的情绪是虚界中的大忌,处于虚灵层牵引的虚界中平日里情绪上的小波动将会被放大无数倍,直至成为击破心防的惊涛骇浪。

    他只好刻意注意此行的目的,强压下翻涌的思绪继续沉往深处,这并不容易做到,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乱了,决定在这次沉入后马上返回实界。

    又是感知上的变化,在这次沉入后他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了对肢体的操纵感,而像是整个存在被锁在一处无法有任何动弹,却有许多枝节从自我中心扭曲着延伸出去。

    他进入了对“权能深度”的探询中,成了统领着这些枝节的中枢本身,延伸出去的网络自然浮现在他脑海,就像是响应极快的神经,神经终端挂连着的信息一股脑涌进了他的意识。

    第一项能力,他心有所感,然后试图让自己再深入,依旧是一动不动,却好像再往深处延伸了枝节,这次的深入为他带来了第二项能力,他就这样控制着不存在的肢体持续深入了数次,在突来地一种面对深渊的可怖感中他停下动作,这是灵知的示警,下方是他能力空白的虚无深处,是他掌握之外的风险深度。

    那处所在已经不属于他,而是虚界基层刮成风暴的信息极流,踏入这要么被卷入同化,要么被穿称筛子,这一切都会映射到现实,前者或许将让躯体变成空壳,后者或许会为躯体添加许多住客。

    ‘就在这里结束。’他这样告诉自己后对实界中锚定灵知的血壤层加强感应,在有了可控感后使之发出了召归的信号,于是在虚界中的他被漆黑吞没,再睁眼时处于自身猛然站立起的实界。

    他的面前已经摆上了半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天旋地转的感觉逐渐消去,他稳定着呼吸慢慢坐回了座椅里,视线也逐渐聚焦。

    出乎意料的场景出现在他眼前,扭曲光线的透明牢笼将一枚眼镜镇压在内,图图苏石的胡须与桌面上还留着未来得及擦去的水渍,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而导致,变得不那么优雅。

    图图苏石见他清醒,轻咳一声后问说:“这枚放大镜是怎么回事?”

    放大镜?慧曦心生疑惑,本来正在对虚界中明见了自身诸多能力的思考被打断,又像某种迷障被一瞬打破,他猛地盯向牢笼内的‘眼镜’——一只小手为柄,不是此前没有相接的模样,柄端嵌连的木框中镶有一枚有凸度的高透明镜片。

    它此时一动不动,形态也变得像是一个正常的物品,不需要更多证明,慧曦直觉它此刻已经没有了活性,像是一个真正的、纯粹的物品。

    但是是啊,这分明是一枚放大镜!

    他在此时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如此认知,不管它的形态还是此刻凸面下有所弯曲的桌布纹路都在一并表明,这明明就是一枚放大镜,他甚至都不会去想象将它佩戴在眼前的模样。

    这并不会是一枚眼镜,慧曦掐灭心中犹疑,确信有什么东西带来了错误的认知,眼前静静躺在桌上的落果并没有任何可以佩戴的部件,正是恰合捏在手里。

    这是一切基于理性与‘正常’的表现推断,反之的任何结论都可在不受影响的这一刻被归为‘异常’。

    在图图苏石说破的前一刻他依旧那样认知,或者说,在这枚落果还具有活性的那一刻他持续那样认知。

    这件物品的归类如此显而易见,他本不需这样努力才能说服自己,这一切不再自然,使得他的心中涌现一股怪异的后怕感。

    不止是他,就连云骋也同样认为这是一枚眼镜,显然他们基于常识的认知在落果面前失去了优先级,被某种超凡力量生硬地覆写。

    慧曦平复心绪,对这枚落果有了更新的认识,努力着详细地介绍了它的来历。

    图图苏石沉默着思考,半晌后说:“摇篮里的真知灼见…还真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

    “这东西刚才突然从你的口袋中爬了出来,让我吓了一跳。”

    “它马上一动不动并且改变了形态,出于安全考量我还是加以了封印。”

    “我对落果也只有一些浅薄的了解,所知不会比云骋更多,但这次的情况倒是显而易见,我想事实不会与我的推断有太大出入。”

    “这些意味着过去与死物的东西是天生与虚界相斥的,据说那位理圣对结幕星盘实现的利用就涉及到了虚界,那是这颗星球上发现的第一桩落果。”

    “你知道虚界是实界信息的载体与具现,其中存贮了大宇存在所需要的一切信息,在这里只有过去从来不存在,充满的是联动不停的现在与对未来的冗余。”

    “落果是所谓过去的结晶,更何况它还具备了诡异的活性,但这份活性位于实界中的锚点是一份死物,直接导致了虚界对它的最大排斥。”

    “它会因你进入虚界产生这样的反应,或许说明它与你通过信息层面上发生了某些较大的牵连,但我观察不到更多,这一点需要你自己着重注意。”

    慧曦还是第一次听到对虚界这个概念较为深入的解释,图图苏石说完后带着谨慎解除了对落果的压制,它已然只是一个物品,自然也一动不动。

    图图苏石小心的拿起了放大镜,在一些简单的尝试后没有透过它看到任何特殊的东西。

    “确实有一些隐晦的力量在涌动,但我什么都看不到。”

    图图苏石将眼镜放回桌上,示意慧曦来做一些尝试。

    慧曦伸手捏起放大镜,他们相识半日,现在它已经死了,这让他有一些怪异的感受,然后身体自然涌现出一股饥饿感,他体会片刻,觉得自己应该是想要把它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