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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介灵人

    危机总算是暂时解除了,阿娘看我的眼神有些难以置信,我看着眼前这个淳朴的女人,摇了摇头告诉她莫慌。虽然我和她没有任何情感,可是她的心地是善良的。

    是的,善良的人值得被温柔的对待。

    我没再理会众人,转身走进安端和虎切养病的大帐之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幼叽!幼叽!”我对着空气大声的喊道。

    “幼叽!出来!快出来啊!幼叽!”我现在需要幼叽的帮助,否则我哪里会知道拿那段混蛋父子怎么办。

    幼叽依旧没有出现,帐中的仆从和我那三个伯父派来监视我的侍卫们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毕竟就连大祭司也不曾像我这样对着空气大喊大叫。我这才意识到还有这些外人在,然后严肃的告诉他们:“小爷在吟诵咒语‘降神’,你们都出去吧,让所有人远离大帐五丈之外,免得冲撞到腾格里的使者,降罪给你们!”

    一听到会被降罪,所有人立刻像躲避瘟神一样蜂拥而至的退出到帐外。

    我又大叫了几声幼叽,仍是没有任何回应,看来她还没有苏醒。

    幼叽靠不上就只能靠我自己。

    看着羊皮塌上躺着的父子俩,俩人不需要用手摸就知道烧的厉害,满脸红的跟煮熟的大闸蟹似的,我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脸这么红会不会是爆血管了。

    我用脚踹了踹他们,大声的喊:“喂!醒醒!醒醒啊二位!”

    俩人依旧像是死猪一样,没有一丝的反应。

    我俯下身去,对着安端和虎切一人一个大嘴巴,与此同时对着他们喊道:“快醒醒啊!你们的媳妇、妈、侍女们都被人掳走了!”

    依旧是不见任何反应。

    我见状越发的担忧起来,这俩人要是明天早上还不醒来我就要被拉去烧了,想到这里又恼怒又心急,然后弯下腰对着安端左右开弓,大嘴巴跟不要钱似的“啪啪啪啪”的落在了安端的脸上,嘴里不停催促他:“醒醒!醒醒啊!嘿孙贼!你丫倒是他喵的醒醒啊!”

    安端唯一的反应就是脸似乎变得更红了。

    此时我终于确定了两件事——

    一,这俩孙子绝对不是在装病,这一点我敢保证。

    二,我这种治疗方法对他们无效。

    我更着急了,又大声喊了几声幼叽,依旧是不见任何回应,我只能一屁股坐在安端的身上想着别的办法。

    冷静了片刻,其实安端和虎切只是着凉导致的高烧不退,按理说并没多严重,只要吃点感冒药或者打针抗生素就会好,可是此时的契丹还依旧过着较为原始的游牧生活,连草药都少有。

    我正给自己揉着太阳穴,突然,我的动作戛然而止,对了!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夜里生病时没有药,我的外婆曾经用酒精为我擦拭脑袋、腋窝和脖子,说这样可以退烧,并且还会用凉毛巾敷在我的脑袋上。

    这或许是个办法,不论行不行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我立刻走出帐外,对着远处的奴仆侍卫们大喊:“来人!给我准备两桶酒,两桶水,再给我准备几块布!”

    侍卫们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印象中大祭司在祭祀时都是杀牛宰羊,从来没听说过要准备我要的这些物品。但他们又不敢多问,扭头看了眼大祭司,那个老神棍累的已是奄奄一息,正大口的喝着马奶酒,丝毫不关心我要那些做什么用。

    没一会的功夫,侍卫们把我要的东西抬进了帐中,随后众人刚要转身出去,我指着其中的一个侍卫说:“等会,你留下。去,把衣服脱掉。”

    那名侍卫一愣,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但又不敢不从,只好慢吞吞的脱衣服,神情颇为扭捏。

    我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急忙制止他说:“诶!诶!想什么呢你?是让你脱他俩的衣服!”

    侍卫听闻后一愣神,动作突然僵住了,狐疑的看了一眼我后迅速的去扒安端和虎切的衣服,手法还挺娴熟,生怕慢了我会让他脱自己衣服。

    那一大一小很快就几近一丝不挂,侍卫站在一旁,用疑惑的眼神楞楞的看着我,也不说话,但那种诡异是气氛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意味那是相当的深长。

    我看着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又好气又好笑,示意他说:“好了,你出去吧,告诉众人都离远点。如若不然……”我一指塌上的那一大一小说:“后果和他们一样!”说着我冷笑了一声。

    侍卫听完后捂紧衣服领口急忙逃了出去,到帐门口时还回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随后懂事的帮我放下了帐。我有点后悔,他应该是把我的冷笑误解为是淫笑了。

    我用手一撩桶里的酒,狂野的往安端和虎切的身上洒去,接着用布在酒桶中浸湿,随后往安端和虎切的身上一顿乱抹乱擦,这些都做的差不多了再拿了块湿布盖在了他们的额头处。

    整整一夜我都没睡,每隔一会就帮那俩混蛋父子擦拭一次,中途因为气不过,我还在他们身上撒了泡尿,然后用脚踢了踢他们说:“嘿!大王八小王八!小爷赐了你们甘露一泡,还不快起来谢恩!喂!醒醒啊!你们的衣服都被人扒了!”

    随后我微微打了个盹,后半夜又连续几次帮他们以酒擦身。别说,法子还真灵,他们的烧很快就退下去了,只是依然没醒,仍在昏睡,还不时的发出几声呻吟,只是听起来一点都不诱人。

    天很快就亮了,阿娘带着奴仆在帐外轻声的问我:“察割,你阿爹和阿弟怎么样了,要不要给你准备些吃食休息一下?”

    我用皮裘胡乱往他们身上一盖,然后用疲惫的声音答道:“好了,没事了,你们都进来吧。”

    阿娘闻声急忙走进帐中,随后用手摸了摸安端和虎切的脑袋惊喜的喊道:“不烫了!真的不烫了!”

    但与此同时,她随即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我,疑惑的说:“察格,你,你……?”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摇了摇头,神色中满是疲惫。

    我是真的挺累的,折腾了一晚上还没睡。

    远处的耶律剌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那哥仨原本坐在远处烤着火,喝着酒,见阿娘进了大帐,他们急忙起身奔了过来,大祭司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身来紧追其后。

    还没完全进帐,耶律迭剌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粘睦姑,安端弟弟和虎切侄子怎么样了?”

    但随即闻到了浓重的酒气,提起鼻子用力的闻了闻,疑惑的问道:“这帐中怎么都是酒气?”

    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答道:“昨天夜里,我请腾格里的使者喝了顿酒,使者说,腾格里已经应允了我阿爹和阿弟会在今日醒来。”

    听得他们瞠目结舌,我不等他们回答,径自踱步出帐外。

    清晨的草原空气很清新,我四下观察了一下,合计着如若逃走,该往哪里跑最合适。

    我正在懊恼自己没学过骑马,就听见耶律迭剌在帐内鲁莽的大声唤着:“安端弟弟!安端弟弟!”

    随即传来阿娘制止的声音道:“迭剌哥哥不要这般推搡安端!让他好生休养。”

    但与此同时,却听见一声含糊的呻吟传入耳中,接着安端含糊不清的叫道:“水……水……疼!疼啊!”

    我一听是这老贼醒了,顿时放下了逃跑的打算,快步走进帐中看看情况。

    阿娘神色惊喜,接过其木格递过来的水,正用银匙轻轻喂到安端嘴边,安端喝下几口后,左右摆动了一下脑袋,之后身体小幅度的调整了一下躺姿,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后有些发懵的问:“我这是在哪呀?你们为何都围着我?”随后又自顾自的嘟囔道:“哎呀!浑身疼!哎呀……”

    众人见状惊呼道:“醒啦!醒啦!”

    安康见众人这般,更是一头的雾水,他逻辑混乱的问道:“我……你们……我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

    剌葛抢先道:“安端弟弟!你生了重病,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可把我们吓死了!大祭司说,是察割引来了邪祟害了你!”

    阿娘听闻此言急忙辩驳道:“剌葛哥哥怎可这般胡言!明明是察割救了安端!整整一夜都是察割在帐中降神祈福,众人都是看着的!”

    安端依旧没弄懂发生了什么,只是嘟囔了句:“察割?察割那个羊崽子……”不知道想说什么。

    此时,迭剌质问道:“大祭司!察割救醒了安端弟弟,你要作何解释!”

    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的大祭司此时满脸惊慌之色,他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察割他本是俗体凡胎,年纪尚幼,也不曾在仪式中示现为是腾格里选择的介灵人,此事……此事确有古怪!”

    寅底石在旁说道:“那察割平日里像羊崽子一样软弱的任人宰割,前日醒来之后,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秉性全然不像往日那般!莫不是他……”

    此时,我的头脑快速的飞转着,盘算着该如何对答。

    正当我为难之际,还是迭剌说了句人话:“虽是古怪,但是确实是察割治好了安端弟弟。大祭司!这究竟是何原因?”

    在察割的记忆中,迭剌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其他两位伯父,还算公正。

    “或许……或许……”大祭司支支吾吾的的随即说道:“诸位大人,那察戈前日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就性情大变,与平日里判若两人,未经师传就自然学会了降神之术,看来他是腾格里亲自挑选的介灵人!”大祭司躬身说道。

    但马上,大祭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恍然大悟般的对众人说道:“诸位大人!历代介灵人天生具有阴灵之气,比起常人,天生体虚多病,如此才能成为腾格里与人间的沟通的介灵人,察割刚好符合这一特征啊!”

    这老神棍昨日还说我是灾星,今日我又在他口中成为了“介灵人”。不过也好,他胡说八道把我说的越是离谱对我也就越有帮助。

    但阿娘却是不依不饶,她讥讽的说道:“大祭司何以这般反复无常,你昨日还说是我家察割害了他阿爹,还说他是灾星,此刻改口却是何故?”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大祭司,迭剌表现的更为激动,他一把扯住大祭司的领口恶狠狠的说:“你这老杂碎!快说,怎么回事!”

    大祭司哆哆嗦嗦的答:“这是……这是腾格里让老奴对察割少主的考验啊!察割少主灵媒初开,必要建功方能服众,一切……一切都是腾格里的旨意啊!”

    安端躺在榻上越听越糊涂,他疑惑的问道:“察割他是介灵人?”

    大祭司连忙称道:“回禀安端大人,察割少主正是腾格里亲自挑选的介灵人啊!”

    安端听闻后先是面露困惑,接着是满脸的不屑,再之后却是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而阿娘此时看我的目光中却满是惊喜之意。

    此时我开口说道:“我阿弟也会在今日醒来,诸位要是不信,等着看便是。”安端都醒了,我觉得虎切也快了,毕竟他壮得跟头小野猪似的,应该死不了。

    此时大帐之内一片沉寂,无论如何,我让安端从高烧中苏醒过来这是事实,那几个各怀鬼胎的人即使是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去从中挑出什么罪名。一个个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阿娘见状,开口说道:“折腾了一夜,察割也累了,安端刚刚醒来也需要休息。三位哥哥如若不然,留下吃些酒肉,等待虎切醒来?”语气中虽是客套之言,逐客之意却是甚浓。

    见安端此时已是安然无恙,他的那三位哥哥面露不快,显然是大失所望,又听阿娘如此说辞,只好识相的答道:“不劳烦了,折腾了一夜,我们也累了,就此回去。安端弟弟好生修养,哥哥们改日再来看你!”说罢纷纷离帐而去。

    那大祭司冲着阿娘和我深施一礼,接着弓着身子,也退出了帐外。

    众人退去后,阿娘正为安端穿上衣物,安端一边喊痛一边问道:“粘睦姑,你且把那昨日发生之事一一道来说与我听。”

    阿娘面含微笑,大致描述了一遍昨日的经过,不时的还会用欣慰的眼神看着我。

    那安端听后,面色依旧不阴不阳,接着不屑一顾的瞥了我一眼,厌恶的说道:“哼!介灵人有什么用!草原上的男人无不是以武力争夺天下,谁家的狼崽子越多越强大,谁就有机会能当上可汗,他一个弱羊崽子,派不上什么用……”

    话没说完,安端突然挣扎着坐起身来,俨然换了一副态度认真的向我问道:“察割,我且问你,腾格里能否也能让我当上可汗?”

    我闭目思索了一会,我记得历史课本上的内容是辽国建国前后的首领应该都是耶律阿保机,这在历史考试中是必考的重点,应该是没换过其他首领,安端肯定是没戏。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悔恨,要是早知道我能够穿越回辽朝,我就应该多读些辽朝的历史,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更要命的是,对于我来说辽朝实在是太过小众,我几乎对这段历史一无所知。

    见我沉默不语,安端眼神中的期盼之色更浓,阿娘立刻说道:“大人!切莫做那非分之想,如若是传到了可汗的耳中……”

    不等阿娘说完,安端愤愤地打断道:“哼!我契丹的祖先早就立下了规矩,可汗之位每逢三年便是一次改选,氏族中人人都有机会做可汗!从前可汗之位只能由遥辇氏的人来担任,我且不说什么,如今在轮到我耶律氏之后,那可汗之位已经在阿保机的座下八年之久,他却丝毫没有改选的意思,我和他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是时候该换个人来当当了!”说罢,安端的拳头重重的在羊皮塌上一砸,像是在泄愤。阿娘见状,不好再多劝。

    安端猛然抬头再次问道:“察割!快说!腾格里是否能让我当上可汗?”

    我摇了摇头说:“阿爹,腾格里并没有向孩儿明示,一切还要看腾格里的旨意。”

    安端听闻后用拳头在塌上又是一砸,暴躁的说道:“养你个羊崽子有何用处!”说罢气呼呼的躺下身去闭目休息。

    阿娘为他盖好裘皮后转身问我:“察割,你阿弟何时能醒来?”

    这我他喵的哪知道,我摇了摇头继续说:“阿娘,一切都要看腾格里的旨意。”

    这分明是大祭司回答疑问时的精髓,却被我无师自通的学来了,不得不说,这招真的好用,难怪那个老神棍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见阿娘听后闷闷不乐,我安慰道:“阿娘别急,应该快了。”

    阿娘闻后突然抬起头来问我:“察割,你怎么突然就学会了降神的本领?”

    我思索了片刻,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我总不能和她说“我不会,骗人的”吧?于是只好又摇了摇头说道:“阿娘,一切都是腾格里的旨意……”

    阿娘皱了了皱眉头,许久后缓缓说道:“不过也好,你自幼体弱,日后怕是自然是无法做那行军打仗之事,如今有了降神的本事,只盼望可汗能把你封为新的介灵祭祀,日后也算是有了着落,阿娘也就不必为你太过担忧。”

    看得出来,虽然察割因为体弱多病不受他人喜欢,但她却是真心的在为察割着想。说来也是,哪有当娘的不疼自己孩子的呢。

    我不愿多想,于是萎靡不振的说道:“阿娘,孩儿甚是疲倦,先回帐中休息了。”随后向她行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