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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遥远的家乡与母亲

    父母在,不远游。

    人人时常挂在嘴边,用以教训那些放荡不羁的少年郎。

    却着实忘了后面还有一句。

    游必有方。

    这是一句善良的话。

    但对秦瑞而言,稍显残酷。

    人们因为种种理由背井离乡,但到了最后无一例外都会怀念起从前的家园来。

    哪怕他破败荒芜,哪怕他一无所有。

    秦瑞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可预知,那个少年人的身份虽然煊赫,但却并非是他想象之中的权势滔天,就算到了现在,秦瑞仍是看不透,他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他看不透陈闲,也看不透他做下的种种布局,他只觉得跟着他或许会有一个璀璨的前程,可如果没有呢?

    那他是不是只剩下死这条路?

    这是一场风险极大的赌博。

    他靠的是自己惊人的洞察力,与那少年的不可一世种种决策。

    只是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可事到如今,哪有让他再多加思量的机会?

    迷茫已经全然要不得了。

    他看着母亲柔和的双眸,大力地摇了摇头,而后换了一副颇为开心的面孔,他说道:“娘,我要跟着个大人物去别处了。”

    母亲似乎对他的这个决定并不惊讶,早在三年之前,他就展示给了家中一种要强的性子,似乎对他来说,离开这个充满了贫穷与落后,温馨与破败的屋舍,便是他毕生的夙愿一般。

    在母亲心中,他是一个好孩子,同样也是一个不甘于贫瘠与落后的孩子。

    诚然,这座屋子对于他而言,实在太小了。

    就像是大部分的人都希望出人头地,他们虽然希望还是孩子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实在给不起他这样的日子。

    于是当他年少的时候,提出要去县城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沉默。

    而如今,他要去一方更为广阔的天地的时候,她摩挲着少年的头顶,她确实想要将孩子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她以秦牛为骄傲,也视之为珍宝,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孩子。

    无论如何,母子均是一体的,他自小便聪明,而所行的事情,更是比寻常的孩子更为目的明确,这都让她觉得开心。

    “那便去罢,你爹爹那儿,由我来说。”

    “你放心得去,这世上,有很多值得努力的事情,你自小聪明,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们就给不了你什么,你也没有什么怨言,

    到现在了,是为娘的为你做些事情的时候了,你且去,你爹爹和我的身子骨都还硬朗,想来是看得到你光宗耀祖的一天的,

    等到那时候,我们一家便不用挤在这个破败的小屋里了,比现在什么都要好些了,什么都会有的。”母亲低声呢喃道。

    少年人紧紧抱住这个自小就挡在他面前,替他遮风挡雨的亲人,第一次有了放声大哭的冲动。

    大明便是如此,随着时代的过往。

    越来越多的门户被划出成分。

    寒门难出贵子,因为寒门子弟不可能有机会开蒙读书,达官显贵者,均出自商贾之家亦或是以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随着这些商贾的兴起,被打压的是那些一无所有的农家子、与渔家子。

    原本尚可以靠读书,头悬梁锥刺股,走过科举这条独木桥,但到了现在却更是艰难。

    名落孙山?

    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谁也等不起一个又一个的三年。

    于是他们早早成婚,早早诞下孩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终老一生,循环往复。

    而秦瑞便是如此,他死死抓住母亲的背脊,眼角满是泪水,但他却不曾发出半点声响,对于他而言,他并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的不舍。

    在母亲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孩子。

    “娘,孩儿走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秦瑞在母亲的耳边低声说道。

    “儿啊,你在外头可要好好的,早些……早些归家来,我和你爹在等你。”母亲笑着说道,可言谈却渐渐哽咽。

    秦瑞挣脱开母亲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冲入了黑暗之中。

    他撒开丫子狂奔不已,最终却到了海边,终究放声大哭了起来。

    人总是难以抉择。

    家人亦或是事业?

    爱情亦或是亲人?

    自私总是伴随着一个个的选择出现,可无私的永远都是自己的亲人。

    数年之前,他那么挣扎,那么疼痛过,最终也时时后悔。

    可到了数年之后的今日,他仍旧做了原本一模一样的抉择。

    他看向身后的那一片漆黑,里面似乎有一栋温馨的小屋,有一个人正守在家门口,一双灼灼的目光正看着他,似乎为他祈福,为他护航。

    他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他快步离开,已经彻底离开了村落。

    秦瑞是一个充满了理想与野心的人,对于他而言,这个家实在太小了,对于他来说,这片天地也不足以他去翱翔。

    如今,他抓到了一个可能的未来。

    那么他势必要紧紧将他握在手里,绝不放手。

    ……

    陈闲在第三日见到的秦瑞,也无甚感觉,只是觉着,便是一个守时守信的少年人。

    他招呼他侍立在自己的左右,见得他有几分正襟危坐,而后笑着说道:“你既然有本事,那便知晓我心中所想,放松些便好。”

    秦瑞摇了摇头说道:“虽是明白东家乃是生性豁达的人,礼数不可废。”

    “你若是没有这般直白便好了。”陈闲坐在客栈之中,若有似无地看着门户之外。

    “少东家想要我说,想要我做的,不就是如此吗?”

    “可全叫你料到了,事情全料理完了吗?”

    “都说清楚了。”

    陈闲打量着身边的少年人,他生得确实不似一般的渔家,或许因为是在店内帮佣,他的皮肤较为白皙,长得虽是有几分稚气,但更多的是一种坚毅。

    他穿了一件青色的短打,相较于陈闲的狐裘大氅,却是格格不入的许多。

    “晚些时候,我要去一个地方,我会给你搭一条路,你自己能够顺着这条路往上爬多少,能有何等的成就,全在你一念之间。

    有的人很是实际,你做一分的事情,他便给你一分的反馈,这是最公平的买卖,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一点都不可偷巧,

    是实打实的绝路,我将你送上这条路,你可切莫要叫我失望。”

    陈闲看着远处,低声说道。

    秦瑞目光坚毅,眼底透露出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与火焰,却倒影出父母的影子。

    低声说道:“绝不叫少东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