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公子重逢

    城外皓月孤凉，城内月黑风高，沈谪明白这背水一战，终究还是输了，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只因他的一时鲁莽，几万北真亡灵，怕是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梦魇。

    他努力擦拭掉布满眼帘已经干涸凝固的的鲜血，靠着一柄断剑，勉强立住身形，此刻的他很狼狈，满身的血污，使他像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周身都萦绕着戾气与杀戮之意。

    一只冷箭贴着他的发顶飞过，头皮传来的战栗使他涣散的意识又清醒了不少。

    今日，怕要折损在这里了，无数只的利箭从四面八方飞来，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了，腿部，腹部，背部，都中了几箭，他缓缓溃败，为保全性命，他选择了侧躺下，他太累了，闭上眼，任意识慢慢模糊，听天由命。

    又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他在前往房州的路上，曾结识几位少年郎，那时的他还很意风起发，虽有满腹牢骚，但还是想积极入世。

    他们青梅煮酒，共话桑麻，出身差异巨大，但他们却毫不在意，把酒言欢，认定平生知己。

    一路上他们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好不快活，四人还曾共许倚剑共天涯，道上人称“五湖四杰”，风靡江湖时，江湖百晓堂称曰：济世四公子，但后来啊！也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华宴终散场。

    浑身的剧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从鬼门关回来了，这条贱命，阎罗王还不一定收。

    梦境中混沌不堪，他猛然冲破了混沌，瞪开了双眼。而出现在眼前的那张脸色雪白，带着一丝病态的面容，尘封的梦境回忆打开，五味杂陈瞬间涌上心头。

    “何大哥？是你吗？”他声音嘶哑且颤抖。

    “谪弟，是我。”那人的声音也略显疲惫，明显也是许久未休息了。

    “你怎么……唉！罢了！你莫折腾了，醒了就好，我叫人熬了些清粥，你喝一些吧！其他事，以后再说。”

    见他挣扎的想要爬起来，何安世把他安抚劝躺倒下，从床头端来一碗白粥，一旁的侍女，马上会心的接过，手法极其细腻的一勺一勺的喂他喝下。

    粥是寡淡的清粥，甚至都没有小菜，但在劫后余生的沈谪看来，却格外香甜，那种感觉，就像久旱逢甘霖，干涸的心田都得到了滋润。

    很快，一碗便见了底，他盯着那碗，满足的舔舔嘴角，有些意犹未尽，何安世见状忙说道：“好了！好了！你刚转醒，吃多了容易积食，有的罪受。”

    两人都想说些什么，但都欲言又止。

    “这些年，其余两位弟兄可还安好？你们可有联络？”还是沈谪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也不知，你到房州之后，我们几个弟兄也分道扬镳了，也不知他们过的好不好。”何安世闷闷道。

    “你小子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通敌叛国了？身在曹营，心在汉啊？”何安世皱着眉头问道。

    “良禽择木而栖，朝廷无道，宦官当权，昏官麻木，百姓怨苦，我与术虎决定翻了这个天，去开创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

    “可你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为什么偏偏要是你？”何安世语气里带着怒意。

    “我是什么身份？可笑！身份？呵呵！不过是那人用来束缚我的筹码，到了死生关头，利益权场，谁又在乎你是皇子还是庶民？”他尽管病着，但说这话时还是很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