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药浴

    西风裹挟着寒意，沿途萧索，云雾弥漫，沼泽横布，术虎安还拖着病躯，借着沈谪的光，倒不至于坐着囚车，但他中毒之深，就是坐于马车上颠簸，也都能要他半条命。

    “这毒，你真的没有解药？他在北真的身份在那！他不能死，你应该明白！”

    这两日，术法虎安已经开始咳血了，嘴唇渐渐成紫色，呼吸都有些费劲了，沈谪坐不住了，趁着众人停下休息的空档，找到何安世，想逼他交出解药。

    “我哪里会有什么解药？这毒又不是我投的，我当然知道他不能死我手里，我已经用手头上最名贵的药材给他续命了。”

    何安世也颇为头疼，这人就算死也万不能死在他这里，到了京都，交了差，这一趟才算完。但这路途遥远，关山难越，没一个半个月的，怕是近不了北辰的。

    况且此番若是成功，护送一个王爷回都，还擒回敌方将领，绝对劳苦功高，这少城主的地位，他也能坐的稳妥些。所以这一路来也遍访名医，怎么也要吊住术虎安一口气。

    沈谪见他紧锁双眉的模样，不像作假，便也不与他拉扯了，折身回了自己的马车。

    “亚父，咳咳！怪我怪我，是我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才害我们落得如此田地，到如今，也算咎由自取！我如今已是废人了，你不要再为我奔走忙碌了，你要逃得掉就走吧，不要为我困在此处了！我知临安非你梦中乡，去往你向往的地方吧……”

    术虎安，磕磕绊绊的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中间还夹杂着，叫人揪心的咳嗽喘息声。

    “术虎，你若信我，就不该说这话！我惭愧医术不精，解不了这毒，现下我们必须入京！去求解药。”

    沈谪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说。

    “不……不必了，我上头还有几位兄嫂在，少我一个，也……也是无关紧要的，只要大军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我北真终有一日，还是会兵临城下的！”

    术虎安很费力的说着，越往后说就越激动，说话反倒越是流畅。

    “你安心躺会儿吧！别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叫人堵心，有我在，不可能让你走在前头，阎罗王可不收盛年夭折的狼王。”

    沈谪不知从哪摸出了几根银针，一边说话，一边给他施针。

    “裤子脱了！”这话一说出口，沈谪就后悔了，术虎刚被腐刑折辱，对这么傲的一个人来说，这么做，无疑是将他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会要他命的。

    术虎安虎躯一震，还未做出反应，沈谪就连忙改口：“其实不用脱，你躺好，隔着衣服我也能摸到穴位的。”

    两人都选择了缄默不语，耳畔只有银针刺入肉体的细微声。

    半柱香过后，沈谪将银针一根根的拔下，早就叫人备了药浴，嘱咐了两句，便退了出去。

    术虎安整个人泡在药水里，药水是沈谪精心调制的，很是温和舒适，他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来，不一会儿，药劲便上来了，整个人瞌睡的不行，背倚着浴桶，头枕着桶沿，竟直接睡了过去。

    狂风黑云，官道上风沙走石，众人便选择就地安营扎寨，明日再出发。

    沈谪在宽大的马车外候了小半个时辰，迟迟未见术虎安出来，他又深中剧毒，难免放心不下，冲里面叫了一会儿，无人应答，更是加重了他的不安。

    “术虎？术虎？”他还是选择挑了帘子，进入马车内，一进去，便看那人毫无知觉的躺倚在浴桶内，心跳都不由加速了几分。

    “术虎？”他快步上前，确认了人只是昏睡过去，高悬的心，这才落回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