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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章 重逢

    吴清宥此时再一次非常后悔答应带吴清妍一起下山了,但是不好在上官鸿面前发作,只得跟着他们来到陵仙楼。这陵仙楼是陵越城里最好的酒楼,比逍遥镇的逍遥楼气派多了。陵仙楼共有三层,一层大厅,已经几乎坐满了各参赛门派的人,二楼是雅座,可以从雅座的窗户窥见一楼人来人往,觥筹交错的场面。三楼是包房,如果有重要事情商议图个清静就会要个包房,价格自然是不同的。

    上官鸿带着吴清宥和吴清妍坐到了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这几天各门派的参赛者都会来陵仙楼,打探一些比赛的消息和八卦。今天第一轮比赛结束,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正在这陵仙楼的大厅中先传播开来。

    上官鸿点菜已经轻车熟路了,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吴清宥对于酒菜一向没什么研究,默默坐在一旁不出声。吴清妍看见这么多人这么热闹,非常兴奋。向上官鸿问道,“上官公子,这些人都是各大门派来参赛的吗?”

    “几乎都是。”

    “那你都认识?”

    “差不多吧。各门派这次派出的多是青年一辈的精英,我们之前有不少机会在一起切磋,所以相互认识的不少。”上官鸿嘴角微微上翘,掩饰不住青年一辈精英的自矜。

    “上官公子你真厉害啊。”吴清妍表情夸张地恭维道,“那边那一桌青衫的是哪个门派啊?看起来排场不小。”吴清妍看向大厅中央那一桌。

    “那一桌是陵越剑派。陵越剑派就是陵越城本地的剑派,所以算是主场了。”

    “难怪他们那么多人。他们厉害嘛?”

    “嗯,陵越剑派的曲一笑是本次陵越剑尊的热门人选”。

    “他的实力和你相比呢”?

    “伯仲之间吧。”上官鸿微微一笑,随即转向吴清宥,“当然今日得见吴公子的剑招,在下佩服至极,看来本次陵越剑尊的称号已经是吴公子的囊中之物了。”

    “上官兄说笑了,在下只是下山历练一番,对于这些称号什么的并没有想法。”吴清宥本来在默默听他们两个话痨聊天,冷不丁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随口敷衍了两句。

    上官鸿今天见了吴清宥的比赛后,默默在心里将他划到了陵越剑尊争夺者的名单里,之前这个名单里只有他自己和曲一笑。他请吴清宥吃饭,想探探吴清宥的底,可是这个吴清宥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参赛者他几乎一个不认识,也没兴趣了解更多;比赛的各路小道消息他似乎也不知道,也没兴趣打听;吴清妍在叽叽喳喳问东问西似乎只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对于比赛结果似乎也没兴趣。

    上官鸿觉得,要么就是吴清宥如他所说对于陵越剑尊称号没有什么兴趣,要么就是这兄妹俩太深不可测了。

    “上官公子,那三个人你可知道什么来头?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过他们。”

    上官鸿顺着吴清妍的眼神望过去,这三人一进陵仙楼,大厅里本来嘈杂的音量就降低了。为首的一位公子一双丹凤眼风流婉转,但是整个人周身一股富贵清冷之气让人不敢多看;身后一位一看就是练家子,双眼看人似乎带着一种威压,将看向他们的目光全部逼退;另一位公子长身玉立,手上摇着一把折扇,脸上表情则和缓得多,让人觉得还算有点亲切。小二正引着这三人往二楼雅座上去。

    “这三人看起来不像是来参赛的,可能是哪家贵公子来观看比赛的吧,毕竟如今剑术大赛在朝野的关注度都极高,叶公好龙者也颇多。”

    上官鸿不认得,吴清宥却认得,为首那位富贵公子正是他的大师兄沐风。这次吴清宥看清楚了,确定那人一定是沐风。沐风比在逍遥山上时长高了不少,眉眼还是那般英气逼人,若说变化,以前的沐风带着一队亲卫在逍遥镇逛来逛去,教人觉得他还只是个贪玩的少年,但现在的沐风,身后只跟着沐启,那不怒自威的威仪感却教人不敢近前。

    往日种种皆浮上心头,吴清宥想得不禁呆住,人就在眼前却觉得好远,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但是又怕一伸手碰到的只是一个幻影,一碰既碎。

    上官鸿端起酒杯,对吴清宥道,“吴兄,来,在下敬你一杯。这陵仙楼的仙人醉可是远近闻名的”。

    吴清宥还陷在自己的回忆中未回过神来,想都没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觉得头有点晕,眼前一切渐渐模糊,失去了意识。

    吴清宥又看见了宇文极,宇文极红着双眼,七窍都是血,向着吴清宥爬过来,“我恨你,我恨你”。吴清宥想跑跑不了,只得用腿企图将宇文极踹开,但是宇文极抓住他的腿,用牙齿狠狠地撕咬他,“啊,不要”。吴清宥终于喊了出来,从噩梦中清醒。

    吴清宥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换一下里衣。突然他想起自己最后失去意识是在喝了一杯仙人醉后,倒在了陵仙楼的桌子上。那是谁送我回来?谁帮我脱了外衫?

    “阿宥,你醒了”。吴清宥循声望过去。窗前坐着一个人,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描出此人的侧影,清冷高挺的鼻部线条分明。

    “师兄,是你吗”?吴清宥试探着问道。

    “阿宥,你真是出息了,还敢在外面和不认识的人喝酒了”。窗边的人起身走到吴清宥近前,带着一脸不屑和质问。

    果然是沐风。吴清宥看着他的脸,突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我不知道那是酒,我第一次喝酒,没想到......,上官公子也不算不认识的人吧。”

    “那你和他很熟吗?”

    “也不算熟,今天刚认识。”

    “哼,万一今天我不在陵仙楼,你喝醉了出事了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啊。”吴清宥越说声音越低。

    “你不相信我,但是对一个刚认识的外人怎么如此信任。”沐风突然脸色一冷,将头转向门的方向。

    “师兄。”吴清宥以为沐风要走,一着急,过去拽住沐风的胳膊。这些年吴清宥也长高了不少,但是沐风还是比他高出半个头,他还是要仰起头看他。“师兄,别走,是我错了。”吴清宥低声道。

    “嗯,知道自己错了?以后没我在不准饮酒,知道没?酒量这么差。”看见吴清宥乖顺的模样,沐风眼里荡漾起笑意。

    “师兄。”吴清宥有好多话,好多问题,但是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沐风低头看着吴清宥,心绪飘回三年前在逍遥山的藏书阁里,那时他也是这般低头望着他。

    “哥,你醒了没。”吴清妍砰砰敲着门,吴清宥赶紧弹开。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沐风目光里带着询问。

    吴清宥先去将门打开,放吴清妍进来。“哥,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了。妍儿,这位是我大师兄,沐风。师兄,这位是吴清妍,我妹妹。当年我上山的时候,妍儿和我娘一直由我舅舅照顾,后来我娘去世,我便将她接到了山上,那时师兄你已经离开逍遥山了”。

    吴清妍被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师兄弄得有点晕,但是她很机灵地接道,“沐公子,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把我哥给带回来。哥,你不能喝酒别逞强嘛,今天你才喝了一杯就倒在桌子上,那么多人看着,多尴尬,还好沐公子出现将你带了回来。”

    吴清宥脸唰得红了,“这个的确有点失礼。”

    沐风不想让吴清宥难堪,对吴清妍道,“吴姑娘,方才折腾了那么一阵,你们估计都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好。那我去叫小二准备”。吴清妍正好饿得慌,自告奋勇去准备宵夜了。

    “师兄,我还有好些问题想问你。”

    “不急,等会边吃边聊。阿宥,我方才见你似乎又被梦魇住,你又做上次那样的噩梦了”?

    “嗯,是。我又梦见了宇文极。”

    “你是今天才做这样的梦还是之前几年都有?”

    “之前没有的。只是最近夜里睡得都不是很安宁,今天是这几年第一次发噩梦。”

    沐风没有言语,蹙眉若有所思。恰逢吴清妍来叫他们下楼吃东西,沐风和吴清宥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楼下除了吴清妍,还有沐启和另外那个跟他们一路同行的年轻人。几人坐定后,沐风对吴清宥道,“沐启你是认得的。这位是周礼和,周公子。”又对周礼和道,“这位是我师弟,吴清宥。之前在路上有遇到,只是我们多年未见而且此次我们有秘密任务在身,所以当时并不方便相认”。

    周礼和见到沐风从陵仙楼将吴清宥带回客栈,心道,“人少的时候不便相认,怎么陵仙楼那么多人反而可以认了”?但是面上,他依然笑容可掬地和吴清宥见礼。

    “阿宥,你怎么会来陵越城的。”沐风在路上见到吴清宥的时候的确有些意外,师父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剑术大赛,而他一向觉得吴清宥是个眼里只有书的“书呆子”,怎么会对这些大赛有兴趣了?

    “陵越剑谈会给真轩派下了一张帖子,邀请我们来参加剑术大会。我想下山历练一下,就跟师父请求来参加了。”吴清宥接着问道,“师兄,你怎么会来陵越城呢?”

    “我们是为了追查一种药。一种可以强行提升修为的药。”沐风顿了顿。

    “这种药分为大还丹和小还丹。大还丹可以快速提升修为,药效可持续两天,但两天之后人会神智失常甚至精神崩溃而亡。小还丹则是逐步提升修为,但是三年之后人也会神智失常或精神崩溃而亡。”

    “剑痴?”吴清宥想到了剑痴当年神智混乱的样子。“他是否和这大小还丹有关联呢”?

    “我不太确定,而且目前我们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可是此药如此歹毒,为什么还会有人愿意服食”?吴清宥觉得不可思议,剑痴死前那狰狞的模样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因为......欲望。”沐风那张清俊的脸突然肃穆起来。“现在举国上下,修习剑术的人数众多,而剑术大赛五花八门,有一些提供了高额的奖金,这奖金够一户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只要赢一次比赛,就可保一家人一生生活无虞,因而有人愿意铤而走险,服食大还丹强行提升修为参赛。而有的人服食小还丹,渐次提升修为,虽然只是三年,也够他享受三年的胜利与荣耀,尽管最后也是落得惨死的下场。”

    “那这种药是何人所制?如果能找到制药的人然后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不可以吗?”

    “此药的来龙去脉都非常神秘,也不会在寻常渠道出售,只通过某个很秘密的组织才能拿到,而且当我们追查到服过此药的人时,人多半已经或疯或死了。我们此次来陵越城,就是因为有消息说此次剑术大赛有人服用了此药。”

    吴清宥看着眼前的沐风,觉得熟悉而陌生。逍遥山上的沐风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每天就是换着法子找乐子,而现在的沐风,心里似乎装下了更多的忧愁,这些忧愁不是关乎己身,而是关系天下。

    沐风转过头和吴清宥对视,轻轻说道,“人心欲壑难填,有人便利用这一点想兴风作浪,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阿宥,我也不会允许有人再伤害你。”

    吴清宥觉得沐风最后这句话有点突然,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师兄,那......。”

    周礼和轻轻咳了一下,对沐风说道,“世子,吴公子看起来甚是疲惫啊,而且马上要准备下一轮的比赛,非常需要好好休息。这个客栈如此简陋,恐怕吴公子很难休息好,不如让吴公子搬到我们驿馆里,吃住行都更加方便。”

    沐启一听,赶紧附和,“对对,这陵越城现在乱得很,非常危险,吴公子在驿馆里,我们也好保护他。”

    周礼和给一直专注吃喝的吴清妍使了个眼色,吴清妍放下筷子,“我哥的确这几日都嫌这个客栈太吵了,睡不好,我看是需要换个地方了。”

    沐风不等吴清宥回答,说道,“阿宥,是师兄疏忽了,应该直接带你回驿馆的,还让你在这里受这么多罪。”

    吴清宥看了看他们,道,“好,那麻烦周兄和沐将军了。”

    吴清宥和吴清妍收拾好东西,一行人便向驿馆而去。

    沐风他们所在的驿馆在陵越城的街市旁,闹中取静,大门并不起眼,进去之后,空间宽阔,绕过前庭之后才是客房,果然比吴清宥他们住的客栈安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