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剑圣
三天后，“剑圣”决赛在尚武堂进行，吴清宥对战陵越剑派的曲嵩。
吴清宥到尚武堂的时候，现场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他在等候区坐下，看见观众席第一排坐着吴清妍，周礼和，容异，普渡大师，孟繁生，孟洛络。第二排坐着几位青衫的剑修，他认出来那些人的装束是陵越剑派的。第三排角落里坐着那个肉肉脸的“贪狼”，他看见吴清宥正往这边看，诡异地笑了一下，冲着吴清宥眨了眨眼。
“贪狼”。那眼神过于熟悉，吴清宥突然认出了此人就是贪狼，脸上应该是加了易容。对于这个醉心剑术的伽耶国王子，吴清宥真是服了。
“吴公子，久仰。”曲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吴清宥身边。
吴清宥忙起身，对眼前人恭敬行礼，“曲掌门。”曲一笑很像曲嵩的年轻版，不同的是曲嵩面上表情更加冷酷。
“吴公子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等会要好好向你请教一番了。”曲嵩这话听着是在夸吴清宥，实则充满了不服，他觉得真实意思其实是“等会我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曲掌门这话折煞后辈了，实在担当不起。”吴清宥现在客套话比之前说得顺溜了很多。
曲嵩并没有心思和吴清宥假客套下去，他找个地方坐下，闭目调息。吴清宥干脆也闭眼用少林心法调息内力。
“圣上到”，喧杂的尚武堂内突然安静下来。吴清宥睁开眼，只见擂台旁的高台上，永安帝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坐下，左边下首是不见大师，右边是沐风，福满都带着近卫军将高台团团围住。
永安帝环顾了一下四周，对沐风示意道“开始吧”。沐风走到高台正中，对着尚武堂众人将决赛规则重申了一遍，随后道，“决赛由吴清宥对战曲嵩。请二位上擂台准备对战。”
吴清宥整整衣衫，拿起无名剑，走上擂台，站定。曲嵩也跟了上来，站到吴清宥对面，手持一柄长剑对峙。
“比赛正式开始。”沐风声音不大但是尚武堂内各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曲嵩抽出佩剑看向吴清宥，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变脸之快让吴清宥觉得有些恍惚。曲嵩并没有给吴清宥时间适应，人剑合一一起向吴清宥攻过来。
吴清宥之前和曲一笑交过手，对陵越剑有一些了解。曲嵩的剑招路数和曲一笑非常相似，但是两人的风格却是南辕北辙。曲一笑出手平稳，稳中带有攻击性。曲嵩出手却攻击性极强，一味攻击前进，试图用高频攻击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吴清宥现在面对这样的攻击已经游刃有余，非常从容地一一化解。
曲嵩对吴清宥举重若轻的化解微微吃惊，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的进攻更加狠辣，出剑方位变幻莫测，走位极其难以琢磨。可是这些招式对于如今的吴清宥都没有什么威慑性了，他并没有用很大力气就从曲嵩的进攻下挣脱出来。
曲嵩见状，退后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持剑的那只手在胸前捏起了一个诀。吴清宥没见过这种手势，好奇地看着曲嵩。
曲嵩衣袖微微鼓起，一股黑色气息围绕他周身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吴清宥很熟悉，这应该就是剑气了。曲嵩的剑气很霸道，不给吴清宥任何腾挪的余地，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这黑色的剑气劈头盖脸压下来，吴清宥不慌不忙挥舞着无名剑与之对抗。之前在承恩寺时，他一人对抗容异和不见大师，已经很习惯于这种压迫式打法了，尽管被对手压制，他也不会自乱阵脚，按照自己的节奏寻求脱身的方式。
在擂台下的众位看客眼中，吴清宥现在是完全处于下风的，他们知道曲嵩很强没想到这么强，吴清宥在他那团团黑色剑气之中被禁锢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擂台旁的高台上，永安帝看看沐风，见沐风眼睛直勾勾盯着擂台，全神贯注，又瞅瞅不见大师，不见大师凝神听着擂台上的动静，无暇他顾，他只好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擂台上二人缠斗。
擂台下容异看得非常认真，他旁边是周礼和与吴清妍，这两人只听得周围人议论纷纷说吴清宥看来是要败了，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周大哥，他们都说我哥要输了啊，我看我哥怎么好像动一动都困难？”吴清妍语带焦急问周礼和。
“这个，吴公子应该不会......，不过曲嵩的确很强啊，没关系，吴公子还年轻，输了也没什么，以他的年纪取得如此成就已是非常不易了。”周礼和也不太懂，只能想法安慰吴清妍。
“你们俩闭嘴，我徒孙还没真出手呢，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容异瞪了他们俩一眼，吴清妍和周礼和只好闭嘴。
“他没那么容易输的。”旁边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那是自然，阁下好眼力，哈哈哈......”。容异听见有人赞同他的看法，十分开心。
“我本来在他身上下了大注，可惜啊赌局不让开了，不然我这次一定赢不少。”那人感叹道。
容异转头望去，原来发此感慨的人是那个肉肉脸的“贪狼”，“哼，眼光短浅之辈。”容异不想再搭理此人，将头转了过来。
擂台上曲嵩周身的黑色剑气越来越强，速度越来越快，围绕着曲嵩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将靠近的人和物全部吸引进去。
吴清宥感觉到曲嵩的剑气越来越强，正在将自己往他的节奏里拉扯。“剑场”。这个念头在吴清宥大脑中闪过。“不能再让曲嵩如此压制了，如果曲嵩已经练成了剑场，他压制我之后一定是将我强行拉入他的剑场之中。”
吴清宥运行起少林心法调度出自己的剑气。一股白色气流从吴清宥剑中蹿出，开始围绕他周身流转。
曲嵩见到吴清宥也调出一股气流，面露惊讶之色，他的确没想到自己练了几十年方成“剑气”，没想到吴清宥这么年轻就已经达成。曲嵩又捏了一个诀，那股黑色的剑气突然间暴涨，向着吴清宥刚刚调出的白色剑气猛冲过去。
吴清宥才刚刚调出这股剑气，还没有来得及催发，曲嵩的举动显然是想趁着吴清宥的剑气未成气候先下手为强。那股白色剑气虽然弱小，但是行动敏捷，一见曲嵩黑色的剑气冲着自己来势汹汹，马上机敏地钻回到无名剑中。黑色剑气扑了个空，反而恶狠狠缠向吴清宥。
吴清宥并没有躲，将自己融入到曲嵩的黑色剑气之中。擂台上一时间只见黑色剑气霸道无比，横行肆虐，吴清宥和他的白色剑气被完全吞没，没了踪影。
擂台下议论纷纷，一边倒觉得吴清宥悬了，胜者应该就是曲嵩了，容异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哼，没眼力”。
突然这黑色如铁幕一般的剑风中蹿出一股轻灵的白色剑气，黑色剑风见到白色剑气立即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去。白色剑气上下左右腾挪，异常灵巧，黑色剑风追击过程中不断被甩开，开始变得暴怒，越来越浓重。
白色剑气并没有被黑色剑风所压制，逐渐越来越强，形成了一股白色旋风，划开了黑色剑风的铁幕。暴戾的黑色剑风被白色剑风这么一撕裂，之前的霸道嚣张减弱了不少，黑白两股剑风形成了相互匹敌，相互抗衡的局面，一白一黑缠斗在一起。
本来一边倒的议论现在也开始渐渐有了分歧，尚武堂内的人声渐渐由“嗡嗡嗡”变成了叽叽喳喳，各抒己见，还时不时间杂着一些小小的挑衅和争吵。
相互平衡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曲嵩显然并不想如此缠斗下去，他将意念全部注入剑风之中，暴喝一声，黑色剑风旋转越来越快，快到消失不见，但是白色剑风显然是被吸入了一个磁场之中，竟然无法腾挪自如了。
“喊什么喊，丢人。”容异听到曲嵩这一声暴喝之后，不屑地道。但是此刻，他内心其实有点焦急。显然曲嵩已经练成了剑场，而吴清宥在此战之前刚刚学会控制剑气，在曲嵩剑场的强力攻击之下，吴清宥的剑气估计不会支撑多久，如果想取得最终的胜利，吴清宥只有突破极限，形成自己的剑场才有希望。
此时的吴清宥刚刚驾驭自己的剑气冲破了曲嵩剑气形成的铁幕，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曲嵩将剑气升级为剑场，牢牢控制了自己的剑气，刚刚的收放自如立刻又变成举步维艰。
吴清宥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是他并不想就此放弃。吴清宥的意念开始游离，突然巴傅的身影在他意念中开始舞出真轩剑的最后四招。这次吴清宥看得明明白白，巴傅的剑招其实并不具实像，更似随心所动，自由游走，招式如行云流水，见山开路，遇水搭桥，但是有一股所向披靡的势气。
“心随意动。”吴清宥默念道。“这最后四招其实就是巴傅在对战中随意舞出来的，它不是固定的招式，只是随心之所欲。”
吴清宥全神灌注入无名剑中，将所有招式，套路，私心杂念全部摒除，只剩人与剑合为一体，一道精光迅速注入白色剑气之中，白色剑气幻化成一道白光，“嘭”一声挣脱了黑色剑场的挟制，行进恢复自如。
白光越来越快，越来越耀眼，将黑色剑风死死咬住，仿若脱开了枷锁的羁绊，大开大合，潇洒自如。
这一突然的转变让尚武堂由喧闹转为安静，观战者不知所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孙！”容异一巴掌拍到自己的大腿上，他看出吴清宥在对战中突破极限练成了自己的剑场。
曲嵩对这一突变感到异常不可思议，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压制性的优势变成了被吴清宥控制局面。“我才是剑圣，我不可能输。”曲嵩心中念道。他汇集所有意念想强行突围，却被吴清宥压制得死死的。
无穷无尽的剑气从无名剑中奔涌而出，吴清宥似乎神游天外，看都没看曲嵩，但是黑色剑风就是无法从白色剑风的那团白光中挣脱出来。
“啊......”，曲嵩大喝一声，用尽所有意念向白光发起一击，黑白剑风两相对撞，“哐”一声巨响，黑色剑风被撞裂开，向四周散去，而一条白光兀自在擂台上旋转跳跃。
曲嵩颓然跌坐在擂台上，双目呆滞，嘴里念着，“不可能，不可能......”。吴清宥此时意念回到自身，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将那道白光收回无名剑中。
高台上沐风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永安帝询问的眼神。“不见大师，你是仲裁官，此战你看谁胜谁负？”
“依贫僧之见，此战胜者为吴清宥。”不见大师面向永安帝道。
“风儿，你觉得呢？”永安帝听完不见大师的话，又询问沐风的意见。
“陛下，我认为此战至此吴清宥略胜一筹，如果曲嵩无力再战下去，此战胜者即为吴清宥。”沐风说完，三人一同看向擂台。
曲嵩瘫坐地上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毫无生气。吴清宥向他走近两步道，“曲掌门，你还好吗？”
曲嵩双眼无光，嘴里还在念叨，“为什么？为什么？笑儿，我们果真胜不了吗？”
吴清宥听到他提及“曲一笑”，不由心酸，安慰道，“曲掌门，我与令公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令公子风神俊朗，堪称青年才俊，只是被那些歹人......，哎，请曲掌门节哀顺变。”
曲嵩听到吴清宥提起曲一笑，突然站起身，哈哈大笑道，“歹人？不，没有人逼他，他是自愿的。”
吴清宥惊讶地看着曲嵩，心想，“曲掌门莫不是太心恸，疯掉了？”
曲嵩仰天大笑了一阵，随后看向吴清宥，“笑儿，他是自愿的。男儿在世，如果不能成就丰功伟业，苟活一世又有何意义？”看见吴清宥迷惑的眼神，他接着说，“你难道没想到吗？笑儿是自愿成为人蛊。本来他极有希望问鼎剑道至尊，但是你出现了，我们知道不可能了。我想过让你为我们所用，可是你不肯......”。
“你是黑衣人？”吴清宥突然想起陵越城外那个墓穴中发生的事情。
“嘿嘿，没错。”曲嵩身形一闪，抓向吴清宥。
“阿宥，小心。”沐风惊呼道。
吴清宥没有躲开，他的剑穿透了曲嵩的身体。曲嵩的手还在伸向吴清宥，想抓住他，“你，你的出现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为此，笑儿自愿献身为人蛊，助我，助我登顶剑道至尊。”
“剑道至尊的吸引力难道比人命，你至亲的性命还重要吗？”吴清宥觉得痛心，又觉得迷惑。
“哈哈，人活一世，或为名，或为利，不然苟活着意义何在呢？”曲嵩胸前鲜血不断涌出，他说话断断续续，“我们，我们付出这么多，我不甘心，笑儿也不会甘心的，我们，我们......”。
曲嵩没能说完，就已经咽气了，擂台下陵越剑派的弟子很冷静上来，将他抬了下去，没有人悲伤，没有人遗憾。
在场所有人，沉默良久，曲嵩是强大的，但是这强大背后的代价未免太骇人听闻了些。
沐风站在永安帝身边，目光焦急看向擂台上的吴清宥，吴清宥回看着他，摇了摇头，做出“放心”的嘴型。他拾起地上的无名剑，将衣袖一角撕下来，慢慢将剑身上的血迹搽干净，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慌乱，沐风在高台上看着他的举动，觉得他已不再是那个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懵懂少年，面对人性中的恶不再不知所措，已经学会接受和应对。
永安帝轻轻咳了两声，对沐风道，“风儿，现在胜负已定，该宣布结果了。”
“是。”沐风缓过神来，知道这场戏必须要演完。他命人取来已经裱好的永安帝亲笔题写的“剑圣”字幅，高举过头，送到永安帝面前。
永安帝取过字幅，走到高台边，道，“本次决赛胜负已定，胜者为吴清宥。自古英雄出少年，吴爱卿在本次大赛中的表现让朕大开眼界，“剑圣”称号赐予你乃实至名归。”
吴清宥跪拜在高台之下，高呼，“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围观者一片群情激昂，高呼“万岁”，一阵过后，不知道谁突然开始喊“剑圣，剑圣”，大家又跟风喊了起来，“剑圣”的呼喊声响彻尚武堂，久久不散。
吴清宥到尚武堂的时候，现场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他在等候区坐下，看见观众席第一排坐着吴清妍，周礼和，容异，普渡大师，孟繁生，孟洛络。第二排坐着几位青衫的剑修，他认出来那些人的装束是陵越剑派的。第三排角落里坐着那个肉肉脸的“贪狼”，他看见吴清宥正往这边看，诡异地笑了一下，冲着吴清宥眨了眨眼。
“贪狼”。那眼神过于熟悉，吴清宥突然认出了此人就是贪狼，脸上应该是加了易容。对于这个醉心剑术的伽耶国王子，吴清宥真是服了。
“吴公子，久仰。”曲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吴清宥身边。
吴清宥忙起身，对眼前人恭敬行礼，“曲掌门。”曲一笑很像曲嵩的年轻版，不同的是曲嵩面上表情更加冷酷。
“吴公子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等会要好好向你请教一番了。”曲嵩这话听着是在夸吴清宥，实则充满了不服，他觉得真实意思其实是“等会我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曲掌门这话折煞后辈了，实在担当不起。”吴清宥现在客套话比之前说得顺溜了很多。
曲嵩并没有心思和吴清宥假客套下去，他找个地方坐下，闭目调息。吴清宥干脆也闭眼用少林心法调息内力。
“圣上到”，喧杂的尚武堂内突然安静下来。吴清宥睁开眼，只见擂台旁的高台上，永安帝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坐下，左边下首是不见大师，右边是沐风，福满都带着近卫军将高台团团围住。
永安帝环顾了一下四周，对沐风示意道“开始吧”。沐风走到高台正中，对着尚武堂众人将决赛规则重申了一遍，随后道，“决赛由吴清宥对战曲嵩。请二位上擂台准备对战。”
吴清宥整整衣衫，拿起无名剑，走上擂台，站定。曲嵩也跟了上来，站到吴清宥对面，手持一柄长剑对峙。
“比赛正式开始。”沐风声音不大但是尚武堂内各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曲嵩抽出佩剑看向吴清宥，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变脸之快让吴清宥觉得有些恍惚。曲嵩并没有给吴清宥时间适应，人剑合一一起向吴清宥攻过来。
吴清宥之前和曲一笑交过手，对陵越剑有一些了解。曲嵩的剑招路数和曲一笑非常相似，但是两人的风格却是南辕北辙。曲一笑出手平稳，稳中带有攻击性。曲嵩出手却攻击性极强，一味攻击前进，试图用高频攻击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吴清宥现在面对这样的攻击已经游刃有余，非常从容地一一化解。
曲嵩对吴清宥举重若轻的化解微微吃惊，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的进攻更加狠辣，出剑方位变幻莫测，走位极其难以琢磨。可是这些招式对于如今的吴清宥都没有什么威慑性了，他并没有用很大力气就从曲嵩的进攻下挣脱出来。
曲嵩见状，退后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持剑的那只手在胸前捏起了一个诀。吴清宥没见过这种手势，好奇地看着曲嵩。
曲嵩衣袖微微鼓起，一股黑色气息围绕他周身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吴清宥很熟悉，这应该就是剑气了。曲嵩的剑气很霸道，不给吴清宥任何腾挪的余地，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这黑色的剑气劈头盖脸压下来，吴清宥不慌不忙挥舞着无名剑与之对抗。之前在承恩寺时，他一人对抗容异和不见大师，已经很习惯于这种压迫式打法了，尽管被对手压制，他也不会自乱阵脚，按照自己的节奏寻求脱身的方式。
在擂台下的众位看客眼中，吴清宥现在是完全处于下风的，他们知道曲嵩很强没想到这么强，吴清宥在他那团团黑色剑气之中被禁锢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擂台旁的高台上，永安帝看看沐风，见沐风眼睛直勾勾盯着擂台，全神贯注，又瞅瞅不见大师，不见大师凝神听着擂台上的动静，无暇他顾，他只好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擂台上二人缠斗。
擂台下容异看得非常认真，他旁边是周礼和与吴清妍，这两人只听得周围人议论纷纷说吴清宥看来是要败了，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周大哥，他们都说我哥要输了啊，我看我哥怎么好像动一动都困难？”吴清妍语带焦急问周礼和。
“这个，吴公子应该不会......，不过曲嵩的确很强啊，没关系，吴公子还年轻，输了也没什么，以他的年纪取得如此成就已是非常不易了。”周礼和也不太懂，只能想法安慰吴清妍。
“你们俩闭嘴，我徒孙还没真出手呢，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容异瞪了他们俩一眼，吴清妍和周礼和只好闭嘴。
“他没那么容易输的。”旁边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那是自然，阁下好眼力，哈哈哈......”。容异听见有人赞同他的看法，十分开心。
“我本来在他身上下了大注，可惜啊赌局不让开了，不然我这次一定赢不少。”那人感叹道。
容异转头望去，原来发此感慨的人是那个肉肉脸的“贪狼”，“哼，眼光短浅之辈。”容异不想再搭理此人，将头转了过来。
擂台上曲嵩周身的黑色剑气越来越强，速度越来越快，围绕着曲嵩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将靠近的人和物全部吸引进去。
吴清宥感觉到曲嵩的剑气越来越强，正在将自己往他的节奏里拉扯。“剑场”。这个念头在吴清宥大脑中闪过。“不能再让曲嵩如此压制了，如果曲嵩已经练成了剑场，他压制我之后一定是将我强行拉入他的剑场之中。”
吴清宥运行起少林心法调度出自己的剑气。一股白色气流从吴清宥剑中蹿出，开始围绕他周身流转。
曲嵩见到吴清宥也调出一股气流，面露惊讶之色，他的确没想到自己练了几十年方成“剑气”，没想到吴清宥这么年轻就已经达成。曲嵩又捏了一个诀，那股黑色的剑气突然间暴涨，向着吴清宥刚刚调出的白色剑气猛冲过去。
吴清宥才刚刚调出这股剑气，还没有来得及催发，曲嵩的举动显然是想趁着吴清宥的剑气未成气候先下手为强。那股白色剑气虽然弱小，但是行动敏捷，一见曲嵩黑色的剑气冲着自己来势汹汹，马上机敏地钻回到无名剑中。黑色剑气扑了个空，反而恶狠狠缠向吴清宥。
吴清宥并没有躲，将自己融入到曲嵩的黑色剑气之中。擂台上一时间只见黑色剑气霸道无比，横行肆虐，吴清宥和他的白色剑气被完全吞没，没了踪影。
擂台下议论纷纷，一边倒觉得吴清宥悬了，胜者应该就是曲嵩了，容异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哼，没眼力”。
突然这黑色如铁幕一般的剑风中蹿出一股轻灵的白色剑气，黑色剑风见到白色剑气立即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去。白色剑气上下左右腾挪，异常灵巧，黑色剑风追击过程中不断被甩开，开始变得暴怒，越来越浓重。
白色剑气并没有被黑色剑风所压制，逐渐越来越强，形成了一股白色旋风，划开了黑色剑风的铁幕。暴戾的黑色剑风被白色剑风这么一撕裂，之前的霸道嚣张减弱了不少，黑白两股剑风形成了相互匹敌，相互抗衡的局面，一白一黑缠斗在一起。
本来一边倒的议论现在也开始渐渐有了分歧，尚武堂内的人声渐渐由“嗡嗡嗡”变成了叽叽喳喳，各抒己见，还时不时间杂着一些小小的挑衅和争吵。
相互平衡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曲嵩显然并不想如此缠斗下去，他将意念全部注入剑风之中，暴喝一声，黑色剑风旋转越来越快，快到消失不见，但是白色剑风显然是被吸入了一个磁场之中，竟然无法腾挪自如了。
“喊什么喊，丢人。”容异听到曲嵩这一声暴喝之后，不屑地道。但是此刻，他内心其实有点焦急。显然曲嵩已经练成了剑场，而吴清宥在此战之前刚刚学会控制剑气，在曲嵩剑场的强力攻击之下，吴清宥的剑气估计不会支撑多久，如果想取得最终的胜利，吴清宥只有突破极限，形成自己的剑场才有希望。
此时的吴清宥刚刚驾驭自己的剑气冲破了曲嵩剑气形成的铁幕，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曲嵩将剑气升级为剑场，牢牢控制了自己的剑气，刚刚的收放自如立刻又变成举步维艰。
吴清宥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是他并不想就此放弃。吴清宥的意念开始游离，突然巴傅的身影在他意念中开始舞出真轩剑的最后四招。这次吴清宥看得明明白白，巴傅的剑招其实并不具实像，更似随心所动，自由游走，招式如行云流水，见山开路，遇水搭桥，但是有一股所向披靡的势气。
“心随意动。”吴清宥默念道。“这最后四招其实就是巴傅在对战中随意舞出来的，它不是固定的招式，只是随心之所欲。”
吴清宥全神灌注入无名剑中，将所有招式，套路，私心杂念全部摒除，只剩人与剑合为一体，一道精光迅速注入白色剑气之中，白色剑气幻化成一道白光，“嘭”一声挣脱了黑色剑场的挟制，行进恢复自如。
白光越来越快，越来越耀眼，将黑色剑风死死咬住，仿若脱开了枷锁的羁绊，大开大合，潇洒自如。
这一突然的转变让尚武堂由喧闹转为安静，观战者不知所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孙！”容异一巴掌拍到自己的大腿上，他看出吴清宥在对战中突破极限练成了自己的剑场。
曲嵩对这一突变感到异常不可思议，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压制性的优势变成了被吴清宥控制局面。“我才是剑圣，我不可能输。”曲嵩心中念道。他汇集所有意念想强行突围，却被吴清宥压制得死死的。
无穷无尽的剑气从无名剑中奔涌而出，吴清宥似乎神游天外，看都没看曲嵩，但是黑色剑风就是无法从白色剑风的那团白光中挣脱出来。
“啊......”，曲嵩大喝一声，用尽所有意念向白光发起一击，黑白剑风两相对撞，“哐”一声巨响，黑色剑风被撞裂开，向四周散去，而一条白光兀自在擂台上旋转跳跃。
曲嵩颓然跌坐在擂台上，双目呆滞，嘴里念着，“不可能，不可能......”。吴清宥此时意念回到自身，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将那道白光收回无名剑中。
高台上沐风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永安帝询问的眼神。“不见大师，你是仲裁官，此战你看谁胜谁负？”
“依贫僧之见，此战胜者为吴清宥。”不见大师面向永安帝道。
“风儿，你觉得呢？”永安帝听完不见大师的话，又询问沐风的意见。
“陛下，我认为此战至此吴清宥略胜一筹，如果曲嵩无力再战下去，此战胜者即为吴清宥。”沐风说完，三人一同看向擂台。
曲嵩瘫坐地上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毫无生气。吴清宥向他走近两步道，“曲掌门，你还好吗？”
曲嵩双眼无光，嘴里还在念叨，“为什么？为什么？笑儿，我们果真胜不了吗？”
吴清宥听到他提及“曲一笑”，不由心酸，安慰道，“曲掌门，我与令公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令公子风神俊朗，堪称青年才俊，只是被那些歹人......，哎，请曲掌门节哀顺变。”
曲嵩听到吴清宥提起曲一笑，突然站起身，哈哈大笑道，“歹人？不，没有人逼他，他是自愿的。”
吴清宥惊讶地看着曲嵩，心想，“曲掌门莫不是太心恸，疯掉了？”
曲嵩仰天大笑了一阵，随后看向吴清宥，“笑儿，他是自愿的。男儿在世，如果不能成就丰功伟业，苟活一世又有何意义？”看见吴清宥迷惑的眼神，他接着说，“你难道没想到吗？笑儿是自愿成为人蛊。本来他极有希望问鼎剑道至尊，但是你出现了，我们知道不可能了。我想过让你为我们所用，可是你不肯......”。
“你是黑衣人？”吴清宥突然想起陵越城外那个墓穴中发生的事情。
“嘿嘿，没错。”曲嵩身形一闪，抓向吴清宥。
“阿宥，小心。”沐风惊呼道。
吴清宥没有躲开，他的剑穿透了曲嵩的身体。曲嵩的手还在伸向吴清宥，想抓住他，“你，你的出现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为此，笑儿自愿献身为人蛊，助我，助我登顶剑道至尊。”
“剑道至尊的吸引力难道比人命，你至亲的性命还重要吗？”吴清宥觉得痛心，又觉得迷惑。
“哈哈，人活一世，或为名，或为利，不然苟活着意义何在呢？”曲嵩胸前鲜血不断涌出，他说话断断续续，“我们，我们付出这么多，我不甘心，笑儿也不会甘心的，我们，我们......”。
曲嵩没能说完，就已经咽气了，擂台下陵越剑派的弟子很冷静上来，将他抬了下去，没有人悲伤，没有人遗憾。
在场所有人，沉默良久，曲嵩是强大的，但是这强大背后的代价未免太骇人听闻了些。
沐风站在永安帝身边，目光焦急看向擂台上的吴清宥，吴清宥回看着他，摇了摇头，做出“放心”的嘴型。他拾起地上的无名剑，将衣袖一角撕下来，慢慢将剑身上的血迹搽干净，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慌乱，沐风在高台上看着他的举动，觉得他已不再是那个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懵懂少年，面对人性中的恶不再不知所措，已经学会接受和应对。
永安帝轻轻咳了两声，对沐风道，“风儿，现在胜负已定，该宣布结果了。”
“是。”沐风缓过神来，知道这场戏必须要演完。他命人取来已经裱好的永安帝亲笔题写的“剑圣”字幅，高举过头，送到永安帝面前。
永安帝取过字幅，走到高台边，道，“本次决赛胜负已定，胜者为吴清宥。自古英雄出少年，吴爱卿在本次大赛中的表现让朕大开眼界，“剑圣”称号赐予你乃实至名归。”
吴清宥跪拜在高台之下，高呼，“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围观者一片群情激昂，高呼“万岁”，一阵过后，不知道谁突然开始喊“剑圣，剑圣”，大家又跟风喊了起来，“剑圣”的呼喊声响彻尚武堂，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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