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站在门口，看到里面有许多人，那一刻，我的心为之一颤。我完全选错了时间，这真是阴差阳错。

    我看向每一张面孔，他们皆诧异的看着我，我也不乏看到诧异表情之后的愤怒。我看到了陈明，他正用一双炙热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如此。我们表现的都很正常，他没有躲闪，我也没有，或许是我们正面对着更恐惧的事与人。

    政教处主任从里面挤了出来，朝我走来。他的眼神让我恐惧。我曾对这样的眼神毫不在意，但现在我痛恨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他毫无权力这样看着我。

    我瞥见他那双粗壮的手，它在蠢蠢欲动，随时会抬起来攻击我。我想逃离，但我此刻正处于像监狱一样的地方，我无处可逃。

    “你去了哪里？”他带着极具威胁性地语气问我。

    我当然会回答他，但我知道他不会相信的，他们也不会。我无法告诉他们真相，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我开始撒谎，但我知道我的谎话不会有人相信的，我也不相信。

    “我在四楼的顶楼楼梯间那里。”我说。

    我看到政教处主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扭头看向后方，欲寻求解答。

    “我们全查了的。”那个男实习老师坚定不移地说。

    政教处主任扭过头看着我，不说一句话，但他的眼睛在问我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我埋下头，沉默着。

    “你去了哪里？”他又问道，声音更大了。我已嗅到言语透露出的暴力。

    短暂的沉默，短暂的安静，我以为一切都会过去。

    一瞬间，我感到左脸一阵麻木，接着疼痛便传遍我的全身。我的头向右边偏了一下，接着又猛地朝左边偏了过去。我的右脸也一阵剧痛传来。

    “你去了哪里？”他在咆哮，仿佛一只没有人性的野兽。

    我没有做出任何回答，我甚至都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已短暂失忆。

    我站在原地，等着暴风雨过去。我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但政教处主任似乎还没有尽兴。

    我的腹部被重重的一击，猛地后退，来到走廊，差点摔倒。我想我的样子就像一只被蹂躏的羔羊。我瞥见政教处主任放下了他的右脚；我瞥见班主任上前劝阻他，我的班主任似乎完全被吓到了，她总是这么大惊小怪；我瞥见一些震惊地眼神看着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他们可以在接下来的许多时间里谈论我的故事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地面，用余光看着他们。

    主任又朝我走了过来，我已决定反击。

    他没有再动手，我也没有反击。他们就那么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整个过程皆是沉默。

    “明天来政教处把事情给我讲清楚。”他依然怒气未消。他看了看手表，接着说。“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不管是什么课。”

    他说完就那么站在我面前，似乎还想教训我，我也一直准备着。但他转过了身去。

    “还有那个，”政教处主任叫道，“就是你。明天和他一起来。”

    我想他说的是陈明，因为刚刚我看到了他的左脸和他那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我确定他的手机被没收了。我并不为此庆幸。

    他们走了，在走之前，班主任将手按在我的肩膀上，问我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

    她看上去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我想她也知道得不到答案的。

    灯灭了，我躺在床上，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即使大家都没有睡着。

    我侧躺着，看着堆满书的书柜。我在想，雪儿是否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