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第十章

    周奕挣扎着醒来，几乎是睁眼的那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死亡的恐惧，真的很令人窒息。

    秦穗青也是在同一时刻醒来，他站起来查看周奕的情况，说着“别怕……别怕……都过去了，没事了。”然后手指滑到周奕的手心上，食指和中指轻轻摩挲，试着让她心安下来。

    秦穗青没再多说，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就来了，大概地给周奕检查一番，将指标抄了一遍，对秦穗青吩咐了两句就走了。

    “明天医生再来看，你不用担心，没事了。”秦穗青道。

    周奕眨了眨眼，问：“我伤得重吗？”

    “你现在醒了，再重也都过去了。不过，就是你身上留个疤……”秦穗青摸着鼻子道，语气里藏了些愧疚。他又说：“不过，我可以出钱给你去做修复。我会管到底的。”

    “这怎么好。我本身没有医保，手术和住院要你垫了不少钱吧。我都不知道怎么还了。”

    秦穗青眼底微微发红，说：“袭击你的那个人已经抓到了，是我一个案子被告的家属。他本来是要找我报复的，没想到……所以我一定得管你啊，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那还谈得上还？你安心就好了……”

    周奕愣住了，眨了眨大眼睛，不想别的，只感叹自己是不幸中的万幸，还好那个人不是拿着枪来杀人的。

    经过了这么一遭，周奕能感觉到秦穗青对自己的那些疏离感完全消失了，他不再是以前那样客气而冷淡的，倒是多了一些笨拙的热情。

    “真的不用……”周奕红着脸推开了秦穗青。

    “我就抱你过去。”

    周奕咬咬牙，耐不住秦穗青的热情，就道了声细如蚊子的：“好吧。”

    “那你等等我。”秦穗青往洗手间走去，然后一阵水声传来。

    秦穗青从洗手间出来，双手袖子撸了起来。

    洁癖。

    秦穗青轻轻抱起周奕，像捧着易碎品，手上没敢放多一点力气，就这样僵硬地挪向洗手间。

    唉，何必呢，这十来步的路。周奕想说。可是她很快就被打脸了。

    仅仅一个坐下起来的动作，周奕就感觉腹上一阵剥皮般的疼痛，就连头皮，也感觉被扯得生疼。全身就没有一个地方是感觉不疼的。

    事实证明，秦穗青是对的。

    冲了水，周奕咬着牙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意思是告诉秦穗青她好了。

    秦穗青轻轻推来卫生间的门，看见周奕正扶着洗手台的檐，两行亮晶晶的眼泪挂在脸上，额前汗珠闪闪。

    秦穗青愣了愣，他第一次觉得，让一个人见识到自己有多错不是一件那么爽的事情。

    他没说什么，将周奕报回床上，伸手关灯，刷的一声半拉上帘子，然后躺在一旁的陪护床上，翘起双手，闭眼入睡。

    周奕本想撩起秦穗青聊聊天，可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会儿她真的没什么精力。于是就在迷迷糊糊之中，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医生来查房，是一个年轻男医生给周奕检查伤口，啧啧，那眼睛，那鼻梁，那手……周奕承认自己是个世俗的人。

    医生检查过周奕，之后秦穗青跟着走了。不一会儿，秦穗青回到病房，大概跟周奕交代了一下情况，然后他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下午的时候护工来了，是一个华人阿姨，而秦穗青再没来过，一直不见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