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走出医院的大门，小雨想着爸爸喜欢吃的菠萝家里没有了，就走到附近的果蔬店，给爸爸买了一个大菠萝。

    让店员帮忙去皮切好后，向老妈家走去，走到三楼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对着走廊的窗口往外看：“老爸，你怎么在这儿呢？”老爸回过头，看着小雨，眼里一片迷茫。“有些累了，你先上，我歇一会儿。”“那我陪你一会儿吧。”“好吧。”小雨看着爸爸。好像昨天一晚上的时间。老爸就衰老了很多。“我的CT结果出来了吗？”老爸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挺好的，爸。”“真好啊。”老爸露出了笑脸，“我和你妈都健健康康的，让你们少操点心。”小雨一阵心酸，眼泪又止不住要往上涌。“就是呗爸，我先上楼，去把菠萝用盐水。泡一下。那样会甜一些。”“嗯。”老爸回应了一句。

    小雨转身上楼了，她想起因为自己小时候身体不好，吃四环素导致了四环素牙齿不好，影响了面貌。初中毕业的时候，老爸领她去省城，给牙齿做贴面。那时候一个贴面要三十元钱，因为没有钱，老爸要求医生给小雨做了上面六颗牙，做完之后已近中午了，老爸问小雨：“明天咱们回家，你还想去哪里玩？”小雨想了想，对老爸说：“”我想去动物园看看。”那天的天气有点阴蒙蒙的，飘着丝丝细雨。老爸领着她，去医院附近的副食店窗口买了面包和干豆腐卷，然后坐在副食店的门口吃，副食店的看门大叔心肠特别好，怕小雨和爸爸被雨淋，打开门让他们进去吃。吃过午饭，爷俩和看门大叔道了谢，坐着公交车到了动物园儿。

    站在动物园的指示栏前，老爸问她想去看什么。小雨看了半天，选择了鸟标本展厅，老爸花十元只买了一张票，让小雨进去看。小雨想和老爸一起去，“我之前上学的时候都看过了。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老爸指了指门口的石块对小雨说。“可是下雨呢，爸。”“这点雨算什么啊，没事儿，你去吧。”

    于是小雨拿了那张门票走了进去。展览厅的标本太多了，小雨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了很久。等到小雨走出展览厅的门。发现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爸爸却不在那个石块的位置了。

    小雨四处张望，忽然，从露天的河马池里传来老爸小爽朗的笑声：“太好玩儿了。”小雨过去一看。老爸正在趴在河马的栏杆的外面，头发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小雨突然就明白了，老爸不是真的看过鸟标本了，老爸是舍不得那十块钱啊！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了，我一定要让我爸爸，享受到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一切，我一定要老爸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雨一直恪守着自己当初的誓言，对老爸老妈应季的水果、时兴的服装，只要她看到了一定给老爸老妈买来享用。

    她第一次给老爸买鞋的时候，老爸穿出去一天，回到家高兴地说：“我不知道鞋这么舒服。”因为老妈原来给老爸买的鞋都是革的，所以他以为所有的鞋都是不透气的。当他第一次穿上厚底的皮鞋。他才知道，原来脚可以这样舒服啊。

    也是从小雨开始接手老爸老妈的衣着打扮之后，老爸才开始注意形象问题。他说：“我女儿这么孝顺，给我买这么好的衣服，这么好的鞋，我应该好好珍惜。要不可惜了孩子的一片心意了。”

    老爸一生没什么爱好。除了喜欢玩点之外。他对老人、对家、对老婆、对孩子，都是那么好。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好好享受他应该享受的？小雨想着想着就心酸了。

    因为她知道，老爸之所以得这个病，和他日常的生活习惯是分不开心，因为他和老妈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所以他们从来舍不得不浪费粮食。有的时候，明明菜已经馊了，他们选择吃掉而不是扔掉。他们认为吃了不浪费，扔了就是浪费。

    小雨因此和老爸老妈也争吵过很多次。但是她改变不了老爸老妈的思维和生活习惯。现在老爸得病的结果摆在小雨面前，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告诉老爸，也不知道老妈知道了会怎么样？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头，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