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林绿的味道
新式小区的楼道颇为宽敞，李慎等人在候电梯。
忽然发现王姓男子的对门右上角，挂着一只小型的监控摄像头，便问道：
“像这种私人监视器，拍到我们从王姓男子家中离开，会不会有麻烦？”
孔文提着箱子让到一边，司空迈抬头瞥了一眼，说道：
“不会的，李道爷您似乎来人间界的时候尚迟，没有经历过比较混乱的年代。”
“在田章金融大厦建成，大概三十年前，这里的科学知识探索已足够发达，能在许多人造物品上留下人影来。”
“例如一开始的硝酸银老式座机，就能通过感光作用，透过阳光，将人的模样照下来，只是顷刻间就会失效。”
“这种老古董，同样能够记录修仙者的身影。”
“更不用说后来的单镜头反光照相机、感光式照相机、电眼照相机等等。”
“您是一位大学生，如果去图书馆，没准能在角落里翻出许多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书籍。”
“某一类书籍上面专门记载，各种从世界各国各地收集而来的怪物传说，也有各式各样奇异古怪的异象惊动。”
“或许叫《怪物志》，或者叫《世界未解之谜》等等。”
“上面附着着的模糊不清的照片，就是混乱年代遗留的产物。”
李慎按住开门键，等两人上电梯后，再松开，问道：
“那些未解之谜是修仙者弄出来？”
“小部分只是人类的好奇心作祟，不肯相信科学，转而埋头迷信。”
“其余的正是修仙者的杰作。”
“怪物便是天地灵气养育而成的灵兽。”
“至于那些未解之谜...”
“例如很著名的通古斯大爆炸，科学家们声称它是由一颗石质小行星撞击导致的。”
“事实上，却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暗灵根秘术，名叫“幽明探虚万灰”，它摧毁了两千平方公里的土地。”
“施术者不知去向，应当是被天雷劈杀了。”
“总之在那片混乱的年代里，灵兽的踪迹还能被捕捉，修仙者还能受特殊的仪器窥探。”
“这一情况维持到知识六殿传送而来。”
“他们，倘若没有猜错的话，是负责信息的贤者殿，以及负责术法的逍遥殿，还有负责能量的燎原殿，三殿通力合作，将人间界科学造物任何能探测到灵气的效果一齐抹掉了。”
李慎一愣，问道：
“抹掉？”
司空迈点头道：
“是抹掉，因为除了这个词以外，也不知道应当用什么别的词汇。”
“那么修仙者走进相机范围，呈现出来的影像会变成什么样子？”
“修仙者的话，会看到正常的成像，而没有灵气的普通人则会见到能让他们大脑接受的景象。”
李慎揣摩着后半句话，“能让他们大脑接受的景象”，究竟什么才是能接受的。
恍然想到，自己在人间界，当了二十年的普通人，一点也没有发觉身边修仙者的存在，更不要说有什么异象惊动，什么都没有。
唯一要说奇怪的，就是这座城市几乎不下雨。
可这点，也是在成为修仙者以后才反应过来的。
不禁皱眉问道：
“修仙者不是不能干涉人间界普通人吗？为什么他们能够对普通人做这种事？”
司空迈露出古怪笑容，这种笑容自己曾在楼灵韵脸上见过。
只听他说：
“在原本猜测里，三殿抹掉灵气探测效果后，就要着手研究如何让普通人无视修仙者，可他们并没有达成目标。”
“知识六殿合力之下，有贯彻天地之能，自然不是真做不到，而是发觉没有必要。”
“普通人竟天然地、本能地、直觉地无视了相机中的记录。”
“就好像有什么正配合着知识六殿，将灵气相关的一切，从普通人的世界中抽离一般。”
走出电梯，来到艳阳高照之下，李慎却浑身发冷，不知哪里的寒风刮过，可细细体察，又没有半点风声。
树叶高高悬起，树影卧倒于地，不摇不动。
“...所以不必担心，不管那个女傀儡师究竟是谁，她要找的刘青霄又是何人，但靠这些仪器无法记录我们身影的。”
李慎突然回忆起自己抱着小白花盆，带着小黄花到处跑。
不出意外，他半夜自男厕所溜出来时候，一定被图书馆的摄像头拍到了。
虽然事后却没人找上门来，一推测，可能是学校摄像头没有夜视功能，因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又或者注意到了，却看不出面目。
现在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受摄像头的记录。
“您的知识真是渊博。”李慎真诚夸道。
司空迈捻须，笑道：
“我有什么渊不渊博，只是来人间界，闲来无事，玩了玩摄影而已。”
时常拍摄是真，但更多的消息来源于周忆丹，为了劝阻他又在人间界贩卖仙花道草，几乎将能告知外界的消息全说了一遍。
李慎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跟物品们聊着天。
它们也全不清楚为什么普通人会如此。
下了地铁，往东走了约一公里，突然显出一个凹进去的通道。
往里张望去，只见一方极大的空地，四座极长极宽的绿色大棚平行拉起。
大棚下，诸多植物林林总总，放置于同样长宽的木桌之上。
商人站在东侧，顾客立在西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一副招牌高挂于四座大棚上空，上面写着“八骏马中草药批发市场”。
司空迈轻车熟路，大步迈进。
忽然一声细微的声音自左手边传来：
“这些...小的二十，中的三十，最大的要四十。”
李慎侧头，见司空迈也往说话人走去。
拨开围聚的人群，见到坐在小木椅上之人。
那人头戴草帽，面目朴素。
已经四月，却穿着棉外套，上面丝线交错，破旧不堪，而里面一件绿色的卫衣，更是颜色褪去，原本衣服正面有一道印花，也只剩下几颗氨纶白点。
在他跟前，一把一米多长的木桌横放，上面摆满了用棕榈叶编织而成的小动物。
小的有知了蟋蟀，中等大小的有螳螂青蛙，最大号的却是龙和长颈鹿。
每一个都精美万分，黄绿黄绿。
周围的看客极多，不时有人碰到木桌，就这么一抖，满桌的小动物也跟着抖起，似乎要活起来一般。
他的话说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听的。
小男孩拉着中年妇女的手，使劲摇晃，指着一只蟋蟀，直说想要。
中年妇女拗不过，点头下来，递给草帽男二十现金。
钱是从左手边递来，草帽男却伸了右手，笑眯眯跟小男孩告别。
小男孩珍惜那只蟋蟀，低头逗弄，没有回话。
其余人只是看着，却不买。
司空迈开口道：
“谭草帽，以前都是下午三四点才来摆摊，今天怎么那么早？”
谭草帽腼腆一笑，回道：
“昨天晚上睡不着觉，多编织了一些。”
他目光转到李慎身上，问道：
“你是司空迈的朋友吗？以前没有见过你。”
李慎点点头。
一位姑娘问道：
“师傅这些怎么卖呀？”
谭草帽又说了一遍。
小姑娘挑挑拣拣，似乎每一个都很喜欢，问道：
“师傅你的手好巧，能不能现编一个呀？”
谭草帽笑道：
“这个编的很慢，我得编四个小时。”
“我就按一小时十块钱编的。”
姑娘轻呼一声，实在不敢相信。
谭草帽将左手抬起，姑娘“啊”了一声，语气低迷。
李慎也见到，原来他的左手不再，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斩断，只留下小臂上一截。
截面疤痕累累，仿佛有无数刀刃轻轻划过。
等到谭草帽开始编织时，看到他用断臂压着棕榈树叶，右手扣住左右穿插，知道那些细小伤口，全是因棕榈叶划伤的。
姑娘买好一只青蛙，便也走了。
李慎心里不大是滋味，想了想也拿了只螳螂，觉得太凶，换成了一只知了，递出二十元现金。
谭草帽微笑着，右手在木桌上空绕了绕，自众多知了中，选了一只最大的反递过来。
同时无名指和小指一夹现金，抽了回去。
李慎心想：他对我很好啊。
一接过知了，却感受到里面充沛的灵气，不禁一愣。
司空迈说：
“走吧，李道爷，我们还得取药呢。”
“辛苦了谭草帽，你先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谭草帽挥挥断臂，让他们慢走。
司空迈见李慎捏着知了，作沉思状，便解释道：
“李道爷，这只知了可是好东西，它是一种护身灵符。”
“它能散发一种气味，让灵兽们避而不及，别看它小，但低阶灵兽还真不愿意受它熏陶。”
李慎早从小乾坤剑口中得知，这只知了能够驱散接近自己的小灵兽。
但他一个修仙者，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卖编织物，而且看他为自己挑选，也不是每一只小动物都是护身灵符。
司空迈说道：
“我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但他卖的护身灵符，虽说是最低阶的那种，却也有效果。”
“起初，他只在中草药批发市场大门外卖这种东西。”
“众人见他是个残疾人，也没有将他赶走，只是疑惑为什么他不去客流量更大的商场步行街。”
“后来执法宗弟子路过也买了一只，立刻明白手中之物是什么，但此时，他在这里摆摊摆了很久了。”
“来批发市场的，要么是行医之人，要么是些医疗代表，要么干脆就是病人家属，来这里购置便宜货，大家都跟他熟悉，加上谭草帽为人老实忠厚，这么多年都没有惹出过半点事，还真能把他抓走不成？”
“那位执法宗弟子见他可怜，便想要介绍他进执法宗，专门制作护身灵符。”
“但是谭草帽的制作水平时好时坏，一百只里有九十来只都是普通小动物，实在与执法宗招收条件不符。”
“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离开这里，众人商量着，干脆让他进批发市场里面来摆摊，反正棕榈叶小动物，勉强也算半拉中药。”
“好像有人问过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做如此吃力的事情，但他只笑笑，不说话，后来也没人问了。”
李慎不知说什么好，把知了揣进兜里，刚好碰到好色笔。
好色笔喊道：
“等会！等会！你快把我拿出来！”
“怎么了？”
一头雾水，一手握着蓝色水笔，一手握住知了，把它们两个分开。
“不对不对，你别把我跟它分开。”
将它们贴在一起后，好色笔惊喜叫道：
“对对对！没错！我的天呐！”
“到底怎么了？”
李慎虽然吃惊它的情绪波动，但听口气好像没什么大事。
“这只知了上面有林绿的味道。”
“林绿的味道染在了它上面！”
“嘿，嘿嘿，林绿。”
李慎一阵无语，抓起知了闻了闻，上面只有棕榈叶的清香，哪里有什么林绿的味道。
话又说回来自己也从来没闻过林绿身上的味道。
心想：这里有执法宗弟子站岗，周忆丹可能也会来到这里，顺便带上了她的妹妹，合情合理，就是不知为什么林绿碰过这只知了。
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谭草帽低头专心致志编织着小虫。
司空迈问道：
“李道爷，怎么了么？”
“没什么。”
说着揣起知了，按照好色笔的要求，“紧紧”贴着它的笔杆，跟着来到一栋白房子跟前。
门前有两位正在站岗。
见李慎等人走近，一人出声提醒道：
“你们想要进货，只需要在大棚处跟代表们商量就好，这里是非参观区域，不允许人进入的。”
司空迈微微抱拳道：
“两位好，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那人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不知而自以为知，百祸之宗也？”
司空迈回道：
“百川异源，而皆归大海。”
那人退回，另一人上前，道：
“色盛着骄，力盛者奋，未可以语道也。”
司空迈脸色一变，走到李慎身旁，轻声说道：
“最近执法宗管理严格，轮回殿将草药堂都关掉了，暂时不让外人进入。”
李慎听他们对着暗号，把意思猜测出了七七八八，心下好奇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但还是正经事要紧，便不多问，拿出了轮回殿名片。
两人见状，也微微抱拳，喊道：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请问您姓什么？”
“李。”
“李讲师，这边请！”
他们恭恭敬敬，将门拉开。
李慎即刻之间闻到了十分熟悉的药草香气。
这股味道，李慎曾在沈梦月学姐家中闻到过，也在田章金融大厦过道上闻到过，淡雅清新，不俗不艳。
低声问：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气味？”
忽然发现王姓男子的对门右上角，挂着一只小型的监控摄像头，便问道：
“像这种私人监视器，拍到我们从王姓男子家中离开，会不会有麻烦？”
孔文提着箱子让到一边，司空迈抬头瞥了一眼，说道：
“不会的，李道爷您似乎来人间界的时候尚迟，没有经历过比较混乱的年代。”
“在田章金融大厦建成，大概三十年前，这里的科学知识探索已足够发达，能在许多人造物品上留下人影来。”
“例如一开始的硝酸银老式座机，就能通过感光作用，透过阳光，将人的模样照下来，只是顷刻间就会失效。”
“这种老古董，同样能够记录修仙者的身影。”
“更不用说后来的单镜头反光照相机、感光式照相机、电眼照相机等等。”
“您是一位大学生，如果去图书馆，没准能在角落里翻出许多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书籍。”
“某一类书籍上面专门记载，各种从世界各国各地收集而来的怪物传说，也有各式各样奇异古怪的异象惊动。”
“或许叫《怪物志》，或者叫《世界未解之谜》等等。”
“上面附着着的模糊不清的照片，就是混乱年代遗留的产物。”
李慎按住开门键，等两人上电梯后，再松开，问道：
“那些未解之谜是修仙者弄出来？”
“小部分只是人类的好奇心作祟，不肯相信科学，转而埋头迷信。”
“其余的正是修仙者的杰作。”
“怪物便是天地灵气养育而成的灵兽。”
“至于那些未解之谜...”
“例如很著名的通古斯大爆炸，科学家们声称它是由一颗石质小行星撞击导致的。”
“事实上，却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暗灵根秘术，名叫“幽明探虚万灰”，它摧毁了两千平方公里的土地。”
“施术者不知去向，应当是被天雷劈杀了。”
“总之在那片混乱的年代里，灵兽的踪迹还能被捕捉，修仙者还能受特殊的仪器窥探。”
“这一情况维持到知识六殿传送而来。”
“他们，倘若没有猜错的话，是负责信息的贤者殿，以及负责术法的逍遥殿，还有负责能量的燎原殿，三殿通力合作，将人间界科学造物任何能探测到灵气的效果一齐抹掉了。”
李慎一愣，问道：
“抹掉？”
司空迈点头道：
“是抹掉，因为除了这个词以外，也不知道应当用什么别的词汇。”
“那么修仙者走进相机范围，呈现出来的影像会变成什么样子？”
“修仙者的话，会看到正常的成像，而没有灵气的普通人则会见到能让他们大脑接受的景象。”
李慎揣摩着后半句话，“能让他们大脑接受的景象”，究竟什么才是能接受的。
恍然想到，自己在人间界，当了二十年的普通人，一点也没有发觉身边修仙者的存在，更不要说有什么异象惊动，什么都没有。
唯一要说奇怪的，就是这座城市几乎不下雨。
可这点，也是在成为修仙者以后才反应过来的。
不禁皱眉问道：
“修仙者不是不能干涉人间界普通人吗？为什么他们能够对普通人做这种事？”
司空迈露出古怪笑容，这种笑容自己曾在楼灵韵脸上见过。
只听他说：
“在原本猜测里，三殿抹掉灵气探测效果后，就要着手研究如何让普通人无视修仙者，可他们并没有达成目标。”
“知识六殿合力之下，有贯彻天地之能，自然不是真做不到，而是发觉没有必要。”
“普通人竟天然地、本能地、直觉地无视了相机中的记录。”
“就好像有什么正配合着知识六殿，将灵气相关的一切，从普通人的世界中抽离一般。”
走出电梯，来到艳阳高照之下，李慎却浑身发冷，不知哪里的寒风刮过，可细细体察，又没有半点风声。
树叶高高悬起，树影卧倒于地，不摇不动。
“...所以不必担心，不管那个女傀儡师究竟是谁，她要找的刘青霄又是何人，但靠这些仪器无法记录我们身影的。”
李慎突然回忆起自己抱着小白花盆，带着小黄花到处跑。
不出意外，他半夜自男厕所溜出来时候，一定被图书馆的摄像头拍到了。
虽然事后却没人找上门来，一推测，可能是学校摄像头没有夜视功能，因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又或者注意到了，却看不出面目。
现在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受摄像头的记录。
“您的知识真是渊博。”李慎真诚夸道。
司空迈捻须，笑道：
“我有什么渊不渊博，只是来人间界，闲来无事，玩了玩摄影而已。”
时常拍摄是真，但更多的消息来源于周忆丹，为了劝阻他又在人间界贩卖仙花道草，几乎将能告知外界的消息全说了一遍。
李慎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跟物品们聊着天。
它们也全不清楚为什么普通人会如此。
下了地铁，往东走了约一公里，突然显出一个凹进去的通道。
往里张望去，只见一方极大的空地，四座极长极宽的绿色大棚平行拉起。
大棚下，诸多植物林林总总，放置于同样长宽的木桌之上。
商人站在东侧，顾客立在西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一副招牌高挂于四座大棚上空，上面写着“八骏马中草药批发市场”。
司空迈轻车熟路，大步迈进。
忽然一声细微的声音自左手边传来：
“这些...小的二十，中的三十，最大的要四十。”
李慎侧头，见司空迈也往说话人走去。
拨开围聚的人群，见到坐在小木椅上之人。
那人头戴草帽，面目朴素。
已经四月，却穿着棉外套，上面丝线交错，破旧不堪，而里面一件绿色的卫衣，更是颜色褪去，原本衣服正面有一道印花，也只剩下几颗氨纶白点。
在他跟前，一把一米多长的木桌横放，上面摆满了用棕榈叶编织而成的小动物。
小的有知了蟋蟀，中等大小的有螳螂青蛙，最大号的却是龙和长颈鹿。
每一个都精美万分，黄绿黄绿。
周围的看客极多，不时有人碰到木桌，就这么一抖，满桌的小动物也跟着抖起，似乎要活起来一般。
他的话说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听的。
小男孩拉着中年妇女的手，使劲摇晃，指着一只蟋蟀，直说想要。
中年妇女拗不过，点头下来，递给草帽男二十现金。
钱是从左手边递来，草帽男却伸了右手，笑眯眯跟小男孩告别。
小男孩珍惜那只蟋蟀，低头逗弄，没有回话。
其余人只是看着，却不买。
司空迈开口道：
“谭草帽，以前都是下午三四点才来摆摊，今天怎么那么早？”
谭草帽腼腆一笑，回道：
“昨天晚上睡不着觉，多编织了一些。”
他目光转到李慎身上，问道：
“你是司空迈的朋友吗？以前没有见过你。”
李慎点点头。
一位姑娘问道：
“师傅这些怎么卖呀？”
谭草帽又说了一遍。
小姑娘挑挑拣拣，似乎每一个都很喜欢，问道：
“师傅你的手好巧，能不能现编一个呀？”
谭草帽笑道：
“这个编的很慢，我得编四个小时。”
“我就按一小时十块钱编的。”
姑娘轻呼一声，实在不敢相信。
谭草帽将左手抬起，姑娘“啊”了一声，语气低迷。
李慎也见到，原来他的左手不再，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斩断，只留下小臂上一截。
截面疤痕累累，仿佛有无数刀刃轻轻划过。
等到谭草帽开始编织时，看到他用断臂压着棕榈树叶，右手扣住左右穿插，知道那些细小伤口，全是因棕榈叶划伤的。
姑娘买好一只青蛙，便也走了。
李慎心里不大是滋味，想了想也拿了只螳螂，觉得太凶，换成了一只知了，递出二十元现金。
谭草帽微笑着，右手在木桌上空绕了绕，自众多知了中，选了一只最大的反递过来。
同时无名指和小指一夹现金，抽了回去。
李慎心想：他对我很好啊。
一接过知了，却感受到里面充沛的灵气，不禁一愣。
司空迈说：
“走吧，李道爷，我们还得取药呢。”
“辛苦了谭草帽，你先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谭草帽挥挥断臂，让他们慢走。
司空迈见李慎捏着知了，作沉思状，便解释道：
“李道爷，这只知了可是好东西，它是一种护身灵符。”
“它能散发一种气味，让灵兽们避而不及，别看它小，但低阶灵兽还真不愿意受它熏陶。”
李慎早从小乾坤剑口中得知，这只知了能够驱散接近自己的小灵兽。
但他一个修仙者，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卖编织物，而且看他为自己挑选，也不是每一只小动物都是护身灵符。
司空迈说道：
“我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但他卖的护身灵符，虽说是最低阶的那种，却也有效果。”
“起初，他只在中草药批发市场大门外卖这种东西。”
“众人见他是个残疾人，也没有将他赶走，只是疑惑为什么他不去客流量更大的商场步行街。”
“后来执法宗弟子路过也买了一只，立刻明白手中之物是什么，但此时，他在这里摆摊摆了很久了。”
“来批发市场的，要么是行医之人，要么是些医疗代表，要么干脆就是病人家属，来这里购置便宜货，大家都跟他熟悉，加上谭草帽为人老实忠厚，这么多年都没有惹出过半点事，还真能把他抓走不成？”
“那位执法宗弟子见他可怜，便想要介绍他进执法宗，专门制作护身灵符。”
“但是谭草帽的制作水平时好时坏，一百只里有九十来只都是普通小动物，实在与执法宗招收条件不符。”
“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离开这里，众人商量着，干脆让他进批发市场里面来摆摊，反正棕榈叶小动物，勉强也算半拉中药。”
“好像有人问过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做如此吃力的事情，但他只笑笑，不说话，后来也没人问了。”
李慎不知说什么好，把知了揣进兜里，刚好碰到好色笔。
好色笔喊道：
“等会！等会！你快把我拿出来！”
“怎么了？”
一头雾水，一手握着蓝色水笔，一手握住知了，把它们两个分开。
“不对不对，你别把我跟它分开。”
将它们贴在一起后，好色笔惊喜叫道：
“对对对！没错！我的天呐！”
“到底怎么了？”
李慎虽然吃惊它的情绪波动，但听口气好像没什么大事。
“这只知了上面有林绿的味道。”
“林绿的味道染在了它上面！”
“嘿，嘿嘿，林绿。”
李慎一阵无语，抓起知了闻了闻，上面只有棕榈叶的清香，哪里有什么林绿的味道。
话又说回来自己也从来没闻过林绿身上的味道。
心想：这里有执法宗弟子站岗，周忆丹可能也会来到这里，顺便带上了她的妹妹，合情合理，就是不知为什么林绿碰过这只知了。
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谭草帽低头专心致志编织着小虫。
司空迈问道：
“李道爷，怎么了么？”
“没什么。”
说着揣起知了，按照好色笔的要求，“紧紧”贴着它的笔杆，跟着来到一栋白房子跟前。
门前有两位正在站岗。
见李慎等人走近，一人出声提醒道：
“你们想要进货，只需要在大棚处跟代表们商量就好，这里是非参观区域，不允许人进入的。”
司空迈微微抱拳道：
“两位好，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那人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不知而自以为知，百祸之宗也？”
司空迈回道：
“百川异源，而皆归大海。”
那人退回，另一人上前，道：
“色盛着骄，力盛者奋，未可以语道也。”
司空迈脸色一变，走到李慎身旁，轻声说道：
“最近执法宗管理严格，轮回殿将草药堂都关掉了，暂时不让外人进入。”
李慎听他们对着暗号，把意思猜测出了七七八八，心下好奇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但还是正经事要紧，便不多问，拿出了轮回殿名片。
两人见状，也微微抱拳，喊道：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请问您姓什么？”
“李。”
“李讲师，这边请！”
他们恭恭敬敬，将门拉开。
李慎即刻之间闻到了十分熟悉的药草香气。
这股味道，李慎曾在沈梦月学姐家中闻到过，也在田章金融大厦过道上闻到过，淡雅清新，不俗不艳。
低声问：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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