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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

    山谷间的院子中,楚阔和孙乾二人正准备着再次去找张山询问一下这山中的情况,这时田大勇快步向二人走来,说道:“许直醒来了,两位赶紧来看看。”

    之前在听到孙乾的吩咐后,田大勇便和高进一起整理了院中的一间侧房来让许直和赵一海休息,此时许直苏醒,楚阔孙乾二人都出乎意料,赶紧随田大勇向侧房走去。

    侧房中高进和赵一海正在对许直说他中邪之后发生的事,许直听得是又惊讶又羞愧,对赵一海更是不断的道歉。赵一海倒是一脸淡然,显然并未将受伤的事放在心上,反倒是一直宽慰着许直。

    正说着,门口田大勇领着那二人走了进来,许直赶忙起身向那二人道歉。孙乾见许直醒来心中欢喜全然不计较之前的事,反而是关切的问道:“兄弟,现在感觉可还好?”许直回答道:“大哥放心,我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只是头还有些昏沉,四肢没什么力气。”

    见这几人都满心喜悦,楚阔虽对之前之事还有些芥蒂,但当下也不便发作,他开口道:“许先生,旁事先不提,你先给我们讲讲你之前所遇何事?”众人皆神色一凛目光都集中道许直的身上。

    许直长叹了口气说:“我之前离了你们众人之后,便去山林间探查,当时本来是酷热难耐,可我走入林间不久却忽然感到一股阴寒凉意,可这凉意并不让人感到舒适反而让我觉得十分难受,我不敢多留,转身便要离开那处,这时,地面上忽然有黑气冒出,我两眼一黑就后事不记了。”

    众人都大感诧异,许直又说道:“听说是一位风仙师救了我的性命,不知他此时在何处,我得当面拜谢才行。”孙乾说:“风公子去山间巡视了,你且先休息,回头再说。”

    他又转头对楚阔说道:“楚公子,看来我们一定得要去找张山打探出消息来才行,他们久居于此对此事定有些了解。听许直说来,这山间黑气防不胜防,我们要是无应对之策,明早风公子又未回,我们在这山间还有一整日的路程恐怕是生死难料。”楚阔也对此表示赞同,并说道:“我等多备些礼物,再去找张山一趟,事关生死大意不得。”说罢便开始筹备。

    另一边,那山顶洞穴前,风清站在此处观察良久,发现此洞中那黑色的邪气与血煞之气相互交杂,凶险异常,这里面绝不是普通的山野精怪。

    一般的山间妖类就好比人族中不如流的散修一般,不懂什么完整的修行之法,掌握的神通法决也近乎左道,在风清面前不足为惧,风清虽未正式拜入哪个修行门派,但他自小便得遇名师修习正法,与一般的修士自是不同。

    风清幼时便是被师父收养长大,师父乃是当今最为强盛的几大修行门派之一的天行门中的大修行者,至今修行已逾两百年,他常年四处游历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将风清收入门墙。

    风清走上修行之路至今也过去了二十多年的光阴,这些年间他一边随师父游历四方,一边修习师父传他的“天清正法”这一修行法门和几种神通真诀,如今他的修行虽不敢说有什么成就,但也算小有所得,且在他随师父游历之时到过不少宝地也遭逢过多次险境,其见识也非寻常修行者能及,更在机缘之下于一处宝地得到了清玄剑这一奇宝。

    师父见风清现下有了一定的修为,自己又还有要事终须解决,便在两年前与风清分别,并嘱咐风清不可荒废修行,若是有意可去天行门中正式入门。风清一人继续游历了两年,最近感修为陷入瓶颈又无师父指点,便准备去天行门所在之福地正式入门精进修为。也正是在这路上风清结识了楚阔这行人。

    风清又思量了一会,还是准备入洞中一探。他自恃就算无法解决洞中的麻烦也该有自保之力。这洞中事物若不解决早晚要成大患,风清想着,此去纵然难以功成,但多了解一二,也便于日后行事。

    想罢,风清催动法决,周身赤金色的光芒再次浮现,但此时光芒不像之前那般耀眼,却是十分凝练内敛,在风清周围形成一个光球将风清护在中间,这正是风清所修习法决之一的“明霞决”,这赤金色的光华乃是以纯阳之气催发而生,即可伤敌也可护身。

    同时,风清将怀中玉牌化成长剑放出,他右手握剑一挥,清玄剑上顿时五色光华大盛,一道强横五色剑气从剑中生发向洞口激射而去,风清这一下施展的正是他所修的御剑之法“厉剑诀”的起手式,那剑气一至洞口的黑气顿时消散了不少,只是剑气也被抵消难以深入。这一下试探之后,风清也有了些底气,便走进了洞中。

    风清进入洞穴,洞中黑气凝重不断向风清侵袭而来,风清一面维持着护身的光华,一面驾驭着宝剑使其在自己周身盘旋并不断释放出剑气。清玄剑的五色光华乃是五方五行之气的凝聚,以此激发出的剑气对这些黑气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剑气所至黑气会慢慢散去,但这黑气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散而又聚,终究是难以消除。那黑气碰到风清的护体金光,就好像冷水淋在了热铁之上,两者不断相抗。

    这洞内的空间不小地面也还算平坦,但风清行进的速度很慢,他一边前进一边还观察着这洞中的情况,只见这洞内两侧石壁之上刻着和之前傀儡恶兽身上类似的咒文,咒文亮着微弱的血光散发着血煞之气,虽然洞外的阵法已经被破坏,但此时这里还残存着部分的血气,好在这血气暂时还构不成威胁。

    忽然,风清听到一阵奇异的声响从洞内深处传来,这声音不像人或鸟兽发出的,倒像是风吹过山间草木山石所发出的声音却能给人一种十分凄厉的感觉,这洞中黑气陡然间猛烈的翻涌起来。

    风清大惊心知不妙,这时黑气凝聚起来仿佛化作了实体形成无数根黑刺四面八方向风清袭去。这黑气忽然之间便强横了数倍不止,风清的剑气与护体光华挡不住这么多黑刺的攻击,转眼间已有数根黑刺透过剑气与金光刺进了风清的身体,风清感觉一股阴寒之力侵入了身体十分难受,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速向洞口奔去。

    风清深入洞穴不算太深,以他的速度此时要出洞也不过片刻,只不过这黑气的变化比他更快,他开始向外跑时,黑气就在洞内深处快速旋转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风清感到一股极强的吸力再把他向后拉扯,他一时间竟寸步难行。

    在风清正与黑气漩涡的吸力相抗之时,异变再起,黑气漩涡中伸出无数黑色的触手向风清卷来,风清光是对这吸力已经是有些招架不住,这些触手轻易的便缠上了风清的身体,不断将阴寒的邪气灌入风清体内,风清一时间难受之极,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风清赶忙运起厉剑诀,将清玄剑在空中分成了数道剑影,风清再一抬手,那数道清玄剑影化作五色的流光带着锋利的剑气向黑气触手直斩而下,剑气一至黑气触手立时断开,但其断而又长,无法将其完全斩断。

    风清此时处境凶险之极,随着身体被黑气侵入,他的剑气与护体光华越来越弱,他自身也不断的被吸力向黑气漩涡扯了过去。看着不断逼近的黑气漩涡,风清自知这次凶多吉少,与其这么被不断消耗而死,不如放手一搏。

    他退去护体的光华,右手聚力,赤金色的炽烈光芒再次在其手中亮起,被分散的五色流光此时也凝聚为一重新化为清玄剑悬于风清身前,剑身之上五色光华璀璨,强盛无比的剑气在其上不断积蓄,风清撤去了防御,那黑气触手变本加厉的侵蚀着风清的身体,漩涡的吸力也让他快要站立不住了,这时风清一声大吼,右手握住了清玄剑,瞬间人剑相合,一剑刺出连人带剑化作一道光柱向黑气漩涡的中心射去,顿时山洞之中黑气乱滚光华四射,风清真力耗尽失去了意识。

    此时,山谷中楚阔与孙乾备好了礼物,都是些谷中难以弄到,且又实用的东西,如丝绸锦缎一类,便再次敲响了张山的院门。张山知道是这行人又找了过来,他也担心自己若置之不理这行人不断纠缠恐怕会惹出麻烦,便打开院门请这两人进来。

    这两人随张山走进了屋内,放下了礼物,张夫人也备好了茶水请这二人桌前坐下。四人都已落座,还未等这两人开口,张山便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你们在这山里是遇到什么难解的事了吧。”

    孙乾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同行的一人在山间突然中了邪一般失去了意识还攻击了我们,张兄知道我们的来意,那对此事应当还是有些了解的吧。”楚阔也接着说道:“你们久居山间,山中会发生此事,你们不会不知,而你们如今也还在这里生活着,想必对此事也有应对之法,还请你们指教一二。”

    张山说道:“这事我们是知道的,但很可惜我们对这事也没有解决的办法。”“怎么会!”孙乾有些激动的说道。张山平静的说:“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放弃,我把我们这里的事都说与你们知道,你们要如何应付就自己定夺吧。”楚阔说道:“那请你直说吧。”

    张山说道:“这山里原本是没有人居住的,大约五十年前我们谷中的老人来到了这里。当时他们原本生活的乡里遭到了瘟疫,乡间的人都快死光了,朝廷的人马封锁了那片区域让里面的人自生自灭,只有他们二三十人逃出了封锁跑了出来,他们成了流民,附近的乡县中人看他们一副逃难的样子,身上可能还带着病没有愿意接纳他们的,他们不断的遭到驱赶,最后没有办法逃到了这片山野之中。他们身上确实也是有病的,在这里他们的病也接二连三的发作了,本来他们也陷入了绝望,终究只是换了个地方等死罢了,可就在这时他们见到了山神,山神治好了他们的病症就离开了,他们恢复了健康也不愿意再出去,在这山间多番寻找,找到了此处山谷这么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所在。”

    孙乾说道:“你们这还有这么段故事,之前倒没听你们提过,可这和这山间的怪事有什么关系?”张山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别急听我说完。这些人在此处居住下来之后,感念山神的相救之恩,便在谷中间搭建了个祭坛祭祀山神,每年在当初见到山神的那日都有一次大祭从无间断,这习俗一至传承至今。可就在去年我们大祭之时,正巧有一批山外赶路的人来到谷中要求留宿。我们谷中还有几个最初来到此处的老人还健在,他们十分的厌恶山外来的人,若是平日里他们对外人也只是讨厌还不至于驱赶,但那一天正赶上山神大祭,山外人的闯入打断了我们的祭祀,那几位老人气急败坏的让他们滚出去,外山人也是大怒当即与我们争吵了起来,还说我们的山神是山妖野怪,我们都十分生气的武力驱赶他们,混乱中他们毁了我们的祭坛逃走了。其实这谷中我们这一辈人往下本来已经不怎么信奉山神了,毕竟我们从来没见过也没感受过什么山神的恩惠,而且每年的山神大祭都是费时费力还要大量的祭品。那次祭祀被破坏后,那几名老人都极力要求要重新而且尽快的再办大祭,可我们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虽然那几名老人在谷中德高望重,但毕竟是少数,而且祭祀的事务以及祭品又都要我们年轻一辈的人来准备,我们不愿意他们也没有办法,这事就放下了。可过了一段时间,这山里就发生了怪事,先是草木有些衰败,后来山中野兽就开始发狂,最后我们谷中的人也开始出现了问题,是什么情况你们也该了解了。”

    楚阔听了这半天是奇怪:“既然这里的人也有这种情况,那你们又无应对之法,又还都留在此处,难道就真是在这等死?”张山苦笑了一阵,说道:“说起来,真是跟等死也差不多了。”

    孙乾也大为诧异问:“何至于此?”张山说道:“随着我们这里出现了中邪发狂之人,村中老人说这定然是山神降罪,处罚我们这些受了它的庇护却又对它不敬之人,我们起初并不相信,可发狂之人逐渐多了起来,你们想必也见过,发狂之人会疯狂的攻击他人而且凶悍异常,我们每次都需要很多人才能制服一个,甚至还有些人死伤在他们手中,我们也开始害怕了,这时村里老人说了个解决之法。”“有办法解决?”楚阔大喜。“呵”张山冷笑一声:“他们说中邪之人都是触怒了山神之人,所以解决之法就是将中邪之人活祭。”

    “什么?!”孙乾,楚阔二人又惊又怒。张山继续说道:“我们起初没人愿意,可是我们制服发狂之人后就算不杀他们,他们几日之后也会力竭而亡,我小弟就是如此,所以后来我们就······”孙乾大怒说:“中了邪就一定要死?什么道理!什么触怒山神!我兄弟就还活着,还活的好好的!”“什么?!”这次轮到张山坐不住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对张山直言相告。

    这时,山洞之中,失去意识的风清慢慢苏醒了过来,他发现本来侵入了他体内的阴寒邪气消失了,自己虽真力耗尽,但此时倒还有些畅快。

    风清定了定神,眼中精光闪过仔细观察一下四周,这一下可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此时已来到了山洞的底部,眼前这一幕让他也惊异万分,一团人形的黑影被胸前一柄通体血红的短刃钉在了山洞底部的石壁上,洞中的黑气就正是从这黑影之中不断冒出,而洞中的血煞之气正不断的向短刃之中聚集。

    “你醒了,看来恢复的不错”,风清还未回过神来,忽然听得面前的黑影中传来这么一句空灵女声,顿时身上本来已经干了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你不用害怕,之前伤了你乃是无意,我此时神智清明,不会对你出手的。”黑影中的声音又一次传了出来。

    风清回过神来,对着面前的黑影试探着问了一句:“敢问前辈是?”他心知这团黑影虽是人形却绝非人类,不过既然口吐人言,之前展现的力量又甚是骇人,不管是哪族的修行者喊声前辈定然无错。那黑影道:“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造化之灵。”风清又一次大惊失色,造化之灵?!此物竟真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