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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新军出事了

    翌日。

    迪夫如往常一般,起得很早。

    此时外面的天仍旧是漆黑一片,都还没开始亮。

    虽然昨晚睡得很晚,但是迪夫现在却是精神抖擞,丝毫都不觉得有困乏。

    与此同时,一声低沉的哨响在庄子里响起,把庄子从沉睡中叫醒了过来。

    迪夫起身才穿好了衣服,婢女已经把一盆子用来漱口的盐水端了进来。

    这时候是没有牙刷的,清洁牙齿靠的都是用手指去揩或者扣。

    迪夫也曾想过用猪毛去做把牙刷的,猪毛又硬又细也很适合用来刷牙,但迪夫却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因为此时猪的生活环境实在是太脏了。

    再说了,其实用手也是挺好的,最起码干净又卫生。

    等到迪夫出门的时候,门外已经列好了队。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等用过了早饭后不久,刘修竹这才姗姗来迟,然而刚一走进实验室,却是有些惊讶。

    迪夫今日并没有如过往几日里那般没了身影,居然也在实验室里。

    看到刘修竹来了,迪夫笑着张罗道。

    “刘兄,你可算是来了,大伙可就等你了。杜禾,你去把实验室的所有人都喊过来吧,我们今天来开个早会。”

    “是,院长。”

    杜禾领命去了,而刘修竹有些疑惑。

    “等我?”

    “没错,昨天听了刘兄一席话之后,我想了许久,觉得刘兄说得很对,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就立一立规矩,安排下事务。”

    刘修竹舒心地笑了。

    “迪兄早该如此了。”

    “亡羊补牢,现在做也不迟啊。”

    迪夫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诡异。

    杜禾动作很快,没一会的功夫,所有人都到了。

    “咳咳”

    迪夫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大家伙都来了,都坐下来听我说两句吧。”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进到这个会议室里,是第一次来讲课时迪夫让人专门腾了个屋子出来的。

    平日里即便是讨论些什么,或者做得累了稍作休息的时候,都根本不敢进这里面来,怕被别人误认为了是在偷懒。

    再者,他们都以为这是迪夫的办公用的厅堂,那就都更不敢进来了。

    “我们这实验室成立已经有些时日了,但其中关系混乱,职责不明,所以我就整理了一下,汇纳成了两件事情。”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迪夫,心里忐忑,又有些期待。

    “第一件事,我担任实验室的总负责人,负责管理实验室内的一切事务,再将原先负责的碳、硫、硝、炼铁人员划成一、二、三、四组,各组组长分别为何应采、吕顺、杜禾、徐元器。

    第二件事则是,各位想必也都清楚实验室里的各项实验的危险性,所以为了你们的安全,从即日起,每一项实验在进行前,均要求以书面文字的形式向我递交实验实验申请书,在得到允许之后才能进行。

    其内容需包括实验的目的是什么,实验的用料有哪些,又要用多少,以及打算如何去进行该实验的步骤,做完实验之后则必须要写一份该实验的总结报告。”

    迪夫话语落下,众人的面色各异,但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失望。

    说到底,还是现在研究院虽然是成立了,但却没划明品级,众人都是被挑选进了实验室里,本以为能从此有个官身,没成想还是希望落空了。

    虽然俸禄丰厚,但没有官身,终究还是不入流的。

    迪夫却没想这么多,或者说是有意去的淡化品级,有了阶级只会加剧内耗,那可是要不得的,而且现在也还没到那个时候。

    看着众人的苦瓜脸,迪夫心里暗爽,当初上学时的各种物理实验、化学实验,做的时候挺开心的,但要写报告时却是烦得很。

    虽然“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这还是很有必要的。

    众人虽然失望,但是要做的事情却不敢有半点马虎。

    于是纷纷上前去提出问题。

    “院长,若是只知道用料却不知道该用多少,又该如何写?”

    “在申请时你需要多少,便写多少,不过具体用了多少应当在总结报告中写明。”

    “院长,那总结报告又该如何去写?”

    “我这里有一份书写格式……”

    ……

    迪夫拿着昨晚费了半宿的功夫仔细去写出来的、关于杜禾的硝石提纯的实验报告,逐行逐条的详细解讲。

    众人也都是在认真的听着。

    除了刘修竹。

    此时的他仿佛就是一个外人一般,迪夫所讲述的东西与他半点关联都没有,但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还如何去插嘴。

    好不容易等迪夫停了下来,这才学着迪夫咳嗽了一声。

    “咳咳,迪兄,那我呢?该做些什么?”

    迪夫看着刘修竹,笑着说道。

    “刘兄莫要着急,自然是有需要刘兄帮忙的地方的。你也知道实验室里的众人虽然也是识得一些字的,但却是甚少读书写文章,在书写实验申请、或者实验报告时遣词造句或多有不妥之处。

    刘兄不妨帮忙加以斧正,使得其尽可能的详实,并将这些文书一并登册造籍存放起来,以便后来者参考。”

    刘修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迪夫,错愕万分。

    这迪兄前一日还与他有说有笑的,当时还安慰了他,今早进门时都不曾有变。

    只是现在怎么成了这样了,莫非便是让他这样子知足的么?

    回想起过去,也发现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过迪兄了?

    刘修竹在这一瞬间变得心如死灰,都忘了说话。

    这刚从一个坑里出来,又进了这一个坑,而且这个坑比之前更大。

    以着迪兄,哦不,迪院长的能耐,被挤到了角落里的他毫无翻身的可能。

    “刘兄?刘兄!”

    迪夫喊了两声,把刘修竹叫醒了过来。

    刘修竹满是苦涩,嘴巴一张一闭,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迪院长还有要什么吩咐的?”

    迪夫笑意更浓了,这人啊,是一种非常复杂地生物,总是喜欢口是心非。

    但更喜欢的是放大自己对别人的帮助和别人对自己的伤害,但却很容易忘却了别人对自己的帮助和自己对别人的伤害。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是也有的,但很明显,刘修竹他并不属于。

    迪夫不准备说些什么去怪罪,这是人之常情,很正常,你不能要求别人去当圣人。

    “刘兄何必如此,不会因此就生分了,不认我了吧?”

    “迪院长说哪里的话,您愿意与我亲近,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着刘修竹板起来了的脸,迪夫收齐了笑容。

    “好了,其实我还有一项大事需要你去办的。”

    “迪院长尽管吩咐。”

    “据我所知,十合为一升,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斛,又为一石,但我却不明为何一斤是十六两,一两又为二十四铢,刘兄可否为我解惑?”

    “这……我实在不知。”

    “又着,我家管事也曾在东西市里购买货物,可是买回来的一斗粮食与一斗盐,或者一斗酒的重量均都不一样,而且可以装满一斗粮食的斗,却能装下一斗的盐还有余,请问刘兄,可是卖我盐的商贾缺斤少两了?”

    “回禀迪院长,那装粮食的斗与装盐用的斗是有不同,不能一起相提并论的。”

    “那这又是为何呢?都是一斗,为何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这……”

    看着刘修竹回答不上来,迪夫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知道十寸为一尺,又十尺为一丈,但是一步远是为多少尺?人有高矮胖瘦,一步迈出的距离也大有不同,该以谁的为准?”

    但这个问题刘修竹却是知道的。

    “回禀迪院长,步并非是迈出的距离,而是五尺为一步,是又以北方中等大小的秬黍的种子为准,其长为一分,十分为寸。”

    “那又该取这些中等大小的秬黍的种子的哪一个为准呢?须知天下并无一模一样的两样事务,种子的长度也必定存在着差异,一分是差异很小,而一丈、十丈、百丈之后,其差则是极大。”

    刘修竹皱着眉头,仔细品味着迪夫的话,渐渐地激动了起来。

    “迪兄,莫非是你想要再定一度量衡制?”

    “怎么的?不喊迪院长了?”

    迪夫笑咪咪的问道,把刘修竹涨红了脸,连忙作礼致歉。

    “迪兄莫怪,是我的不对,误解了迪兄的好意。若是迪兄有时间,我定会在请迪兄那醉仙楼里摆上一桌以表歉意。”

    说着,刘修竹的心不由自主的疼了一下。

    “哦?醉仙楼?”

    “迪兄莫非不知?那是京城里西市的一家酒肆,虽然是新开张不久,可是十分的热闹,门前客如流水,听说差点在开门的当天就差点而把门槛都给踩破了,要想在那订上一桌,可得提前交了定金才行,据说都已经排到一个月后了。”

    迪夫点了点头,看来王安的生意很不错嘛。

    刘修竹却是没注意,自顾自的说着。

    “他家酒肆起名醉仙,也并非是浪得虚名的,那儿的酒清澈透明,喝起来十分的甘醇,但是劲头十足,鲜少有人能满饮三碗而不倒的。

    此外,那里的菜肴具是珍品,还有那不含丝毫杂色的透亮琉璃窗户……咦,琉璃窗户……”

    说着,刘修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震惊的看向了迪夫。

    迪夫笑了笑。

    “好了,这些以后再说,我确实是想要重新去再定一套度量衡制标准,且都是以十为进的,此外还得费些心思去制造些秤、尺子等量具,不知刘兄可愿去负责此事?”

    “我可有的选择么?”

    “似乎是没有的。”

    “那不就是了。”

    虽然如此,刘修竹心里放了下来,只要不是被迪夫排挤了,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陛下那又该如何交代?

    刘修竹又想起昨日里迪夫那霸气十足的话,心里于是就有了主意。

    如实禀报就是了,陛下应该、也许、大概不会怎么责罚的吧。

    不提刘修竹心里忐忑,迪夫宣布了散会之后,径直出了实验室。

    不管怎么样,身为一个钓鱼佬的座右铭是什么?

    那就是永不空军。

    而今天的鱼都还没掉呢,这怎么行呢?

    只是还没等迪夫屁股坐热乎了,一匹骏马闯入了怡然庄内,而那骑马的人,却是此时正应该在十几里外的军营里站着军姿的李君羡。

    他找到了河边正舒服的躺着的迪夫,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

    “迪将军,军营里出事了。”

    迪夫心里暗道了一声晦气。

    本来迪夫是打算钓一会的鱼,到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再去地下挖一段的地道的。

    至于早上不去挖地道,那是因为挖地道时免不了会在衣服上沾上泥土,迪夫又舍不得食堂里的饭菜,而穿着一身脏衣服去吃饭?

    那还是免了吧。

    地道已经要挖到长安城去了,只是没了游戏里的坐标显示,距离多少都光是靠着感觉,所以具体挖到了哪里迪夫也不太敢确定,还是得白天时看得见了才能确认出来。

    所以迪夫是打算下午挖的,挖晚回来正好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再去吃饭。

    可是新军却是不能不管的,能让李君羡特意跑来禀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情,看来今天的计划要打乱了。

    “具体是什么事情?”

    “营中两伙人发生了打斗,现在已经被我管关押了起来。”

    打斗?

    那可真是吃多了撑着了,迪夫叹了叹气,收起了钓竿。

    “起因呢?”

    “何云凌在训练时总是犯错,教官多次点名其班长周兴,让他多去帮助何云凌,但周兴害怕会因此遭受了连累,于是在休息的时候便打了何云凌。”

    “……那怎么就变成两伙人打斗了呢?”

    “那周兴打何云凌的时候被人看见了,然后就告诉了与何云凌同村的人,然后他们就一起把周兴给打了回去,这下周兴吃了亏,又找到与其同村的人给打了回去,就变成两伙人打斗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晚,不过打斗是在今天早上,我也是刚刚才知悉的。”

    “……走吧,我也就才没在几天而已,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这些天过得太舒服了。”

    李君羡默默地跟在迪夫身后,心里却是吐槽不已。

    没在才几天?

    你是怎么敢就放任一群娃娃在那训练兵卒的?

    若是在了别的地方,别说是几天,哪怕一天的功夫,都有可能出事了。

    虽然是满肚子的腹议,但是迪夫却是他的头顶上司,嘴上是万万不敢说出来半句的。

    PS:《唐六典》虽然中对度量衡制有着这么一段记载:“凡度,以北方秬黍中者,一黍之广为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一尺二寸为大尺,十尺为丈。凡量,以秬黍中者,容千二百黍为龠,二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三斗为大斗,十斗为斛。凡权衡,以秬黍中者,百黍之重为铢,二十四铢为两,三两为大两,十六两为斤。凡积秬黍为度量权衡,调钟律,测晷影,合汤及冠冕之制用之;内外官悉用大者。”

    但是古代的书嘛,大家都懂的,看看就行了,肯定是不会准确的,谁会有那闲工夫去找这“秬黍中者”来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