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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地老天荒

    “你到底是谁?”

    “对呀!我到底是谁?”令狐松已经被大伙弄糊涂了。

    冷静片刻才说:“令狐松!是我。”居然小有点激动。

    肖雅邪笑:“弄清楚了?”

    “没错,绝对错不了!”令狐松得意而肯定。

    “别左右而言他,问你的礼物呢?”肖雅回归正题。

    “礼物嘛,没有。”

    “谁稀罕!”熊晓鸥怼了句。

    肖雅指了指令狐松:“真没有?活该你……”没说下去。

    令狐松靠近肖雅耳朵边上,低声问:“她会要吗?”

    熊晓鸥嘀咕着小声回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试?不会挨打吧?”

    “怂了?别忘了你也会武功。”

    令狐松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这么怂!”忘了是在说悄悄话,声音大了点,直震得肖雅耳朵嗡嗡响。

    “怂什么怂,你俩在商量什么?过来喝酒。”程峰朝他两说。

    一杯又一杯,三两成堆,胡言乱语的聊着。任他风起云动,也只管云淡风轻!尽兴时,乱唱一通。

    酒喝饱了,一队人马晒着月光,数着星星。赤裸着脚板子,踏过鹅卵石铺垫而成的小道,来到半山腰。

    凉亭里小坐,夜风徐徐拂面,吹动了几丝绣发。她真美!她们都很美!酒后真性情,何况,酒是他山女儿红葡萄酒。

    偶尔酒劲上冲,会传来“咯”的一声响,那酒香,还是体香?又或者是灵魂香!

    月亮在微笑,星星在眨眼。

    山中小树随风起舞,草丛里群虫对唱。

    碧水间鱼儿探出头来,是被陶醉了吗?

    此时此景,没有男人,没有女子。就算有,也没有淑女,没有绅士。只有放声高歌一曲,只有对着远山嚎叫……

    令狐松东偏西倒,竟然打起了醉太极。瞧那摇摇晃晃的身姿,错综而有致的步法,且不论功力如何,却也煞是好看,颇具观赏性。

    大伙看得眼花缭乱,直呼:“好,精彩!”

    “好看!”

    “潇洒……”

    令狐松打得兴致勃勃,舞动身形的同时,竟是高声唱起了唐寅的桃花庵歌:“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哪有桃花?”

    “哈哈哈,只有桃没有花。”

    “桃花都还没开呢!”

    令狐松高声回应:“心中有花花自开!”

    接着又唱了起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熊晓鸥这个三十岁的生日宴,只怕是今生难忘,难忘今宵!

    次日醒转,还有谁记得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不重要!该干嘛干嘛去吧。

    熊晓鸥睁开眼时,旭日已经东升,朝光刺眼。

    “哎呀!该上班了。”熊晓鸥赶紧爬起身来。

    穿衣洗漱,打开房门。

    “咦!”熊晓鸥吓了一跳。定眼一看,门口立着一只足足有成人高的大熊猫。活生生的很是逼真,那熊猫眼两个大黑眼圈,似几天没睡觉了。椭圆的黑眼圈里眼球似黑珍珠,茫然的眼神,憨态可掬,悠然自得。

    确实十分可爱,熊晓鸥一下就喜欢上了这憨憨萌萌的家伙。正好熊肚子上有张小纸条:“恳请熊晓鸥同志笑纳!”

    那就笑纳了吧,将大笨熊抱进屋里,份量还挺重的。

    躲在不远处角落里,令狐松露出个头来,见熊晓鸥将大笨熊笑纳了,他差点没兴奋的跳起来,一溜烟跑了。口里兴奋地冒出声来:“收了,收了,收了!”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秋收时节,收获的日子。

    秋风所向,五谷飘香。那一片片庄稼,遥望,就似翻滚着的千层波浪。近观,稻谷笑弯了腰,高粱涨红了脸,玉米乐开了怀。还有那满地的金荞麦,一粒粒饱满的果实金灿灿一片,耀眼生辉。

    家园迎来的第一个秋收,也是大丰收,好兆头!

    在这个季节里,忙碌着的人们,汗染全身。然而,脸上挂着的笑容胜春风。

    家园捷报频传,各农作物皆比预估的产量盛产。

    东江家园总部,集散仓人手显然不太够用,运输车队排成了长龙。各仓库满了,各货运部紧急输出,空了,然后再满,再次空了……

    两县十三乡,四家金荞粱液酿酒厂忙得不亦乐乎。随着那浓浓蒸汽散发开来,酒香十里可闻。

    这一日午饭后,程峰走出办公楼,迎面开进来一辆车。

    车还没停稳,车里下来一人,正是熊晓鸥的母亲孙中兰。

    “孙阿姨,你找晓鸥吗?”程峰走过去打招呼。

    孙中兰仔仔细细打量着程峰,如慈母看着久别重逢的游子。

    程峰有些紧张对方这眼神,而这眼神,多么像妈妈的眼神啊!

    “真像,真像啊!”孙中兰眼里略闪泪光,喃喃自语。

    程峰不明所以,于是试探着问:“孙阿姨,真相是什么?”

    “峰儿,叫我姨妈,我是你的亲姨妈啊!”孙中兰激动得流下泪来。

    “姨……妈?我……没有姨妈啊,从没听妈妈说起过。”程峰愣愣地回答,心想这可奇怪了。

    “苦命的孩子,你妈妈孙中蕙是我胞姐啊,我叫孙中兰,是你妈妈的胞妹。你妈妈没告诉过你么?”孙中兰带着哭腔,激动之情难以自控。

    “这……”程峰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竟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回答:“我妈妈去世十几年了,以前也从没听她提起过。”

    熊晓鸥不知何时已站在程峰身后,手里拿着那一对手镯,硬生生的叫了声:“表哥。”

    “表哥?”程峰回过头来,一脸茫然。

    熊晓鸥将一对手镯递给了他。

    程峰接过手镯,仔细看着两只手镯内刻的字,心中似已明白了,可这一时怎么接受这突来的血脉至亲呢?

    “我……晓鸥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程峰有些失措。

    孙中兰拉着程峰的手,柔声对他说:“孩子,让姨妈告诉你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孙中兰前前后后将这段往事告诉了他。

    程峰心中波澜翻滚着,尽管已经深信不疑,可想到母亲的过去,母亲为爱离走出家,与至亲决绝,那半生凄惨命运……眼前袭来一片黑暗,一眼望不到边,六神无主地转身离去。

    “峰儿……”

    熊晓鸥上前扶着母亲:“妈,给他点时间缓缓,这对于他来说太过于突然。”

    “好好。苦命的姐姐啊,我来晚了……”孙中兰悲从中来。

    熊晓鸥扶着母亲回到自己的宿舍里。

    程峰失魂落魄地走着,陆雨茉拦住了他:“峰哥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会吧。”

    程峰也不说话,任陆雨茉挽着他手随她而去。

    来到陆雨茉的房间,她带上房门:“峰哥,你睡会吧,我守在你身边,好吗?”

    程峰扎进她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抽泣着:“妈妈真是命苦,她也真傻!明明一个人吃尽苦头,为什么不回家呢?辛劳半生,尝尽人间疾苦,为什么,为了什么?”

    陆雨茉轻拍着他背心:“峰哥,我知道,她自己选择的人,选择的路,选择的人生,就不会回头。无论对错,无论酸甜苦辣,都会无怨无悔!这就是心中的执念,微笑着面对人间沧桑。这更是爱,爱夫,爱子。尽管半生疾苦,心中却是甜蜜的!我也会这样,为心中所爱,也会不顾一切!包括失去生命也值得。”

    程峰抱她的手更紧了,她也紧紧抱着他。

    这一刻,彼此心意相通,地老天荒!

    程峰携手陆雨茉,来到熊晓鸥处。

    房门打开,熊晓鸥抬头:“表、表哥。”

    “晓鸥……表妹。”这个熟悉的陌生表妹,乍一叫之下,显得好不生硬拗口。

    “峰儿。”孙中兰迎了过来。

    “姨妈。我……”程峰一时间不知道该跟这突如其来的姨妈说什么。

    孙中兰激动地拉着他的手,亲切地打量着他:“想不到姐姐生了个好儿子!她虽半生疾苦,也该含笑在天了。”

    陆雨茉细细打量着程峰和熊晓鸥,细看之下,他俩眉目脸形还真有几分神似。

    孙中兰与程峰并肩而坐,握着他的手就是不舍得放手。她打量了一番陆雨茉,也觉得是那样的亲切,微笑招手:“陆姑娘,过来坐。”

    陆雨茉羞涩地走了过去:“姨……阿姨,叫我雨茉吧。”

    孙中兰像看儿媳妇一样开心:“雨茉,好名儿,真是个俏美人啊,姨妈心里别提多欢喜。”

    陆雨茉自然心中欢喜,对方都自称“姨妈”了,但她又不好意思这么称呼啊,头垂得更低了,干脆直接默认算了。

    “妈,看人家雨茉妹妹都害羞了,你还逗人家。”熊晓鸥帮陆雨茉圆场。

    孙中兰“呵呵”直笑:“谁说是逗她了,雨茉不叫我姨妈叫啥?对吧?雨茉。”

    “我……我也没什么主张,长辈怎么说就……就怎么吧。”陆雨茉说到后面,自己都听不太清了。

    “哈哈哈,峰儿啊,人家雨茉都答应啦。”

    程峰居然也会害羞,脸也红了半边。

    熊晓鸥赶紧岔开话题:“妈,你不是说要去姨妈坟前看看吗?”

    “对对对!峰儿啊,带姨妈去看看你妈妈吧,也看看你们母子相依为命的地方。”

    “好的。”程峰当先起身。

    一行人来到丹青寨,程峰生长的地方。

    孙中兰吩咐女儿给姐姐坟前烧了一大堆香烛纸钱,贡上祭品。

    陆雨茉也帮着熊晓鸥一起焚香告祭。

    孙中兰抚摸着墓碑上的遗像,伤心往事涌上心头。几十年前,自己才十六岁,姐姐二十多岁,居然那一别,竟成永别!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年为爱情负气离家的妙龄女子,如今已是冢中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