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与理想
“欢迎光临寒舍强者～”
血肉魔树生长着头颅的触手们环绕着包围向梵风，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它身上散发的腐败臭味铺面而来。
梵风站立的尸坑边缘处一团团血肉从土里钻出，似植物生长般，构成了一张巨大的血肉王座。
“人类的礼仪中，待客之道可是不容有缺的，欢迎来到吾的领地，强者。”
“欢迎！欢迎！”
“想要尝尝我的果实吗？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魔树众头颅并没有开口，但声音还是在梵风脑海中回荡。
这并不奇怪，只有对幽光的适应到达一定程度以后，才能掌握使用意念互相传递消息的能力。
这种能力广泛适用于任何高级智能生物。
相对的，如果高频率的连接意识链，也会因为幽光污染引起不可控的心灵畸变。
畸变污染的情况一般出现在弱者连接强者，但梵风与血树同为王者级的强大存在，并不在意与其的意识连接。
抱着双臂，梵风对血树点头致意，似是认可了它所说的待客之道理论。
随即也俯身坐在了那张为他打造的王座之上。
这张血肉王座的触感很奇妙，不光散发着温热，就连表面也蠕动且流淌着。
高居王座之上，梵风那只还正常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其表面，他心中暗自感叹，毕竟他还是头一次遇见了主动与他示好的异兽王，老实说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说出你的要求，异兽！”有趣归有趣，但这丝毫不影响梵风对它的警惕，同为王者他们可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梵风如同暴雷般的声音在楼宇间的巨坑内回荡，但血肉魔树对梵风严肃的态度倒是毫不在意。
那颗最硕大的触手头颅依旧语气友善的传递着意念：“吾的要求？抱歉，渺小的人类强者，你误会吾了，吾只是单纯想招待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而已，哈哈....”
“对！对！招待你们！招待你们！”
“尝尝我的果实！尝尝我的果实！”
......
血树的众头颅附和着主头的话彼此叫嚣着。
虽说它们说话的态度确实很诚恳，但梵风看着挂在枝干上密密麻麻的风干尸体，并不相信它们说的话。
反倒是觉得，它们所谓的招待可能是将自己这些人也一起挂在上面风干。
指了指血肉魔树枝干上挂着的尸骸，梵风露出一个微笑并不言语，反倒是身上散发的威压越发浓重。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好像受到了侮辱。
顺着他的目光一众头颅扭了过去看了看自己，魔树这才反应过来，头颅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讪笑，含着歉意的说道：“抱歉，渺小的人类强者，是吾没有考虑周到，让你误会了。”
在它说话的同时，那随风晃动的茫茫尸骸也随之一滞。
这些早已死去干枯的亡者此刻竟齐齐发出了如磨牙般的嘶吼。
也就是在此时梵风才注意到，这些悬挂的干尸并不是被勒住脖子吊在半空，而是一根根枝条钻进了头颅内部将其吊住！
它们就是一具具空壳！如傀儡般被由内操纵着！
此刻这些死物它们复苏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据梵风观察应该是悬挂它们的枝条所致。
这些东西就如吸管般一样，扎根在了尸体内，既是吸干他们的罪魁祸首同样也是操控他们的元凶。
但最令人意外的是，随着这些空壳的复苏，它们的躯壳也渐渐开始变得充实起来。
肉眼可见它们头颅上的枝条蠕动着向内部填充起什么，这些干枯的皮囊开始充盈，被重新填补上了新鲜的血肉。
皮肤恢复了血色、僵硬的关节恢复了活力、就连原本枯瘪空洞的眼眶内都伸出了粉红的触须。
就听一阵“噗呲”声响起，这些恢复了血肉的尸体从半空中跌落，像下饺子般重重的自由落体砸在了满是腐败血肉与枯骨的坑底。
肉泥与血水飞溅，半晌过后它们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粗略估计，这些尸兵的数量起码几万。
而且随着这些站起的尸体头顶原本被钻出的孔洞中生长出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肉花后，它们散发的气息猛然又增长了一截！
这一刻梵风动容了，这是迄今为止他第一次变了脸色。
因为他从这些尸兵身上感受到了猎手的气息！
不是一头两头，而是几乎全部！
更别说其中极少数身上还散发着领主的气息！
数量上万的猎手！以及可能上百的领主！
......
在如今的世界，超凡力量的体系已经步入了成熟。
就拿拾荒者举例，刚出生的幼儿直到成年，如果不觉醒特性，那就只是现在普通的凡人水平。
虽然这些已经被幽光污染畸变的新人类体质普遍对比旧世界人类要强出数倍，但对于拥有了特性的猎手级超凡者来说依旧是蝼蚁，可以轻易虐杀。
所谓猎手级就是指觉醒了一种或数种能力的拾荒者。
这些能力包括但不限于，诅咒、腐蚀、吞噬、钢化骨骼、血肉增殖......
而领主级超凡者更是开发拥有出了独属于自己的独特领域，领域之内能极大的增强自身能力与友方。
......
眼下，梵风看着这些复活的悬尸居然拥有着猎手与领主的实力心中大为震撼。
要知道，拥有这个数量的超凡尸兵几乎能随意碾压任何小型聚地。
就算是整个西海岸地区的几座大聚地，常驻的超凡兵力能与之媲美的也没有几座。
当然，只是这些拥有超凡者实力的尸兵数量让梵风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如果真的比起硬实力，哪怕是个部落级别的拾荒者势力都能轻易抵抗并歼灭它们。
毕竟拾荒者们拥有的可并不只是自身强悍的肉体......
这些生长着血肉花朵的尸兵们并没有展露任何敌意，它们站稳后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脚下的血肉上打了个洞并钻了进去。
短短数分钟内，原本几万的尸兵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梵风肯定不会相信它们刚刚就悬挂在血肉魔树的枝干上。
“如何？渺小的人类强者，现在复合你的心意了吧？请相信吾的待客之道～”
“.......”
梵风一阵无语，他此时真的有些摸不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意图了。
他不会那么天真的相信眼前血肉魔树的好心，但他也不能理解这东西如此智障的表现。
毫无攻击欲望，还满嘴的待客之道，这自来熟的感觉让人瘆得慌。
而且据他自己分析，刚才那一番举动无疑是它在向自己示威。
“难道它发现了我的秘密？正所谓萝卜加大棒，或许它也并不想直接和我开战？”
心里正想着，就听见血肉魔树的头颅开口说道：“其实吾确实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渺小的人类强者。”
梵风抬起头来诧异的看向它露出人性化窘迫的面孔。
“请说。”
出于尊重，梵风并没有拒绝它的问题。
“是这样的，吾想请你告诉吾，什么是理想。”
血肉魔树说出的话，让梵风又一阵语塞。
继待客之道后，它算是彻底暴露了它的目的。
但为什么它的目的是想知道什么是理想？
什么时候异兽都开始思考理想！
真可笑！
梵风被这个问题问的想发笑，在他看来，就算君王级异兽拥有高级智能，可野兽就是野兽！
野兽追求什么理想？
野兽就应该如野兽般生存！
出生！死亡！
“你为什么会好奇理想是什么？这可是人类才该思考的问题，很可惜你并不是我的同类，所以我认为你并不需要理解什么是理想。”
梵风并不认同它的自我思考，并且直接了当的泼了一盆冷水。
“为什么吾不能思考？就因为吾不是人类么？不是人类就无法拥有理想？凭什么！”
听到梵风带着嘲讽的话，血肉魔树出奇的愤怒，它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已经表达了善意，可它的思想与疑问却被眼前的人类无情否定。
当下它九根生长着头颅的触手剧烈颤抖，愤怒的表情充斥在每一张面孔之上，但除此之外它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举动。
只是片刻，它就平复了下来，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友善的面孔。
“这并不是吾想听到的，吾不可否认你们人类对于思想的探究实在是太过深奥，虽然吾无法理解你们所谓的理想，但请告诉吾理想应该是什么样的。”
看着眼前这尊异兽王者一反常态的表现，梵风也收起了轻视，沉默下来思考自己刚才的回答。
或许自己确实是太过轻蔑与歧视这家伙了，虽然他打心底里对于异兽的看法就是一堆行走的货物，但眼前血树的一番举动无异于颠覆了他对于它们的认知。
立场不同，无论是哪支新人类与异兽都是互相狩猎的，拾荒者从异兽或者同类身上榨取原始幽光结晶提炼生存、异兽吞噬新人类或同类的血肉生存。
在当下这个时代，旧人类对于身为高级智慧生物的骄傲早已被粉碎，作为继承旧日人类衣钵的新人类们，确实不应该带着有色眼镜去小看任何一个物种。
拥有自我思想的认知追求，早就不独属于曾经自封大自然宠儿的人类了。
眼前这尊血树的举动就是最好的例子，它懂得礼貌、尊重，甚至拥有情绪，懂得克制。
当然梵风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东西为什么会如此平等的与自己交流。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与它是同一个位格。
只有可以互相毁灭的对手才能平等的交流。
他可不信这血树是什么善茬，要是觉得它是什么好相处的对象，先看看它之前挂满全身的干尸吧！
但既然对方已经态度至此，自己确实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反驳对方。
沉思了数分钟，血树也沉默的笑着看了他数分钟。
半晌后。
“如果硬要说理想是什么，那理想应该就是刨除本能外所想要追求的目标，有人爱财、有人爱权，但本质依旧不过是欲望使然罢了，理想不过只是追求自己所期的一个目标，仅此而已。”
梵风从血肉王座上站起与血树的头颅平视。
“我们人类的理想，就是这么简单，也就是这么现实。纯粹就是不甘满足于现状想要得到更多。力量、金钱、权利，理想皆建立在物质之上。所以你为什么会好奇什么是理想？那只是恶臭与腐朽的东西而已，只会让你不再纯粹。”
他盯着血树的面孔，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番话。
确实，生存在这个残酷的新世界，理想与追求皆是无用之物。
只因为人类早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种群的渺小。
真神、异常物、模因感染、高烈度污染区、梦境领域、深渊、大荒原、倒悬天、逆流河、永生之海......
这个世界早已崩坏，扭曲与混沌将自然的循环变得畸形，疯狂早已被刻入了每一个生灵的基因之中。
理想？追求？梦想？
可笑的废话而已！
梵风扪心自问，或许在自己少年时还存在着这名为理想的荒唐念头。
沉浮于世至今，他早已不复当年热血，现实教会了他执着于眼下。
或许，所谓理想就只是无知的冲动罢了......
血树安静的听完了他的话后若有所思。
“这就是人类的理想吗？确实，很低级。”
它的头颅们轻盈的摇晃着，围绕着梵风。
“我还以为你与吾同为君王或许会和那些食物不一样，但听你一席话，你与他们并无区别。”
它所说的食物，梵风清楚，就是指之前那些挂在它身上的尸兵。
虽然听出了它语气里带着的反讽，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呵，或许吧，人类的理想就是这么无聊。”
走下王座，梵风周身幽光涌动。
他慢慢悬浮至半空。
“人类理想的本质就是欲望，自私、得到、占有欲...”
“为了实现所谓的理想往往也会不择手段。”
“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有的人可以牺牲尊严、有的人可以失去道德、更有甚者甚至丧失了人性。”
“不择手段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
“你这头野兽是不会理解这其中蕴含的意义。”
“有一句话可以很形象的表达我想告诉你的意思。”
“理想的高台总是尸横遍野，而当你登顶之后除了无尽的空虚之外，也就只剩下更加巨大的欲望。”
“所以啊，野兽为何妄想去理解什么是理想？”
“单纯的做一匹畜生，有时也意外的活的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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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你的要求，异兽！”有趣归有趣，但这丝毫不影响梵风对它的警惕，同为王者他们可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梵风如同暴雷般的声音在楼宇间的巨坑内回荡，但血肉魔树对梵风严肃的态度倒是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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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它九根生长着头颅的触手剧烈颤抖，愤怒的表情充斥在每一张面孔之上，但除此之外它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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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场不同，无论是哪支新人类与异兽都是互相狩猎的，拾荒者从异兽或者同类身上榨取原始幽光结晶提炼生存、异兽吞噬新人类或同类的血肉生存。
在当下这个时代，旧人类对于身为高级智慧生物的骄傲早已被粉碎，作为继承旧日人类衣钵的新人类们，确实不应该带着有色眼镜去小看任何一个物种。
拥有自我思想的认知追求，早就不独属于曾经自封大自然宠儿的人类了。
眼前这尊血树的举动就是最好的例子，它懂得礼貌、尊重，甚至拥有情绪，懂得克制。
当然梵风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东西为什么会如此平等的与自己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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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信这血树是什么善茬，要是觉得它是什么好相处的对象，先看看它之前挂满全身的干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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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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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人类的理想，就是这么简单，也就是这么现实。纯粹就是不甘满足于现状想要得到更多。力量、金钱、权利，理想皆建立在物质之上。所以你为什么会好奇什么是理想？那只是恶臭与腐朽的东西而已，只会让你不再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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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生存在这个残酷的新世界，理想与追求皆是无用之物。
只因为人类早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种群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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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早已崩坏，扭曲与混沌将自然的循环变得畸形，疯狂早已被刻入了每一个生灵的基因之中。
理想？追求？梦想？
可笑的废话而已！
梵风扪心自问，或许在自己少年时还存在着这名为理想的荒唐念头。
沉浮于世至今，他早已不复当年热血，现实教会了他执着于眼下。
或许，所谓理想就只是无知的冲动罢了......
血树安静的听完了他的话后若有所思。
“这就是人类的理想吗？确实，很低级。”
它的头颅们轻盈的摇晃着，围绕着梵风。
“我还以为你与吾同为君王或许会和那些食物不一样，但听你一席话，你与他们并无区别。”
它所说的食物，梵风清楚，就是指之前那些挂在它身上的尸兵。
虽然听出了它语气里带着的反讽，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呵，或许吧，人类的理想就是这么无聊。”
走下王座，梵风周身幽光涌动。
他慢慢悬浮至半空。
“人类理想的本质就是欲望，自私、得到、占有欲...”
“为了实现所谓的理想往往也会不择手段。”
“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有的人可以牺牲尊严、有的人可以失去道德、更有甚者甚至丧失了人性。”
“不择手段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
“你这头野兽是不会理解这其中蕴含的意义。”
“有一句话可以很形象的表达我想告诉你的意思。”
“理想的高台总是尸横遍野，而当你登顶之后除了无尽的空虚之外，也就只剩下更加巨大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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