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豆芽儿需要减肥

    范思华

    与母亲见面后，事情并没与像我想的那么顺利，不管我怎么问，母亲只回一句“这些只是传闻，没有证据，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你让我怎么跟你说”，那就是说，当年继父死之前确实有人去找过他，隔壁李叔说，那天他们吵架的事是当年继父和他一起喝酒，继父喝多了才跟他说的，继父说他被那些人逼的没有办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人是谁，继父没有说又或者他说了，李叔因为时间太长忘记了，当年也有街坊看见继父死之前有人找过他，母亲，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思华，我说过了，捕风捉影的事你就不要再问了，如果你这次来只是来问这件事，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妈妈，你现在就让我走吗？”“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找到你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要管，你走吧，把青然也带回去”，说完母亲走出了屋子，不再理会我。我和青然回A市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当年继父一家没有和谁结过仇，更没有得罪过谁，是谁要逼得他自杀呢？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头绪，当年要不是有继父帮忙我和母亲怎么度过那几年，这么善良的人到底是谁想要害他，而且母亲还不想告诉我这件事又是为什么？我满心疑虑的下了飞机，却不知青然叫了辛泽域来接我们，“你干嘛叫他？不知道他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哥，他现在正常走路没问题吧，又不是让他来干活的，你至于这么气吗？”青然是真的任性，我们走出机场就看见他站在那里等我们，青然倒是激动，小跑着到人家身边了，看着她明显强迫性的拥抱辛泽域一脸无可奈何，我拿着行李走到他们身边，“辛泽域你腿还没有好，你就老老实实的休息，干嘛还要听她的话过来接机”，“青然说太久没见想我了，还说要请我吃好吃的，我这不就赶紧过来了，再说了，我腿已经好了，正常走路是没问题的”，“你现在每天不能走太多路，医生说过......”“哥，你也太啰嗦了，他又不是你儿子你干嘛管那么多”，我被青然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指着她然后又收回手，“范总，其实我来是有工作上的事想找你谈的，别说青然了”，“工作上的事可以等上班了再说”，“原来辛泽域你是因为我哥跟我一起回来你才来的，不像话太不像话了”，青然这一秒就生气的功力我是真的佩服，于是赶紧开口“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出去吃好吃的我请客，走吧”。

    结果他们口中的好吃的就是吃火锅，青然说“冬天这么冷不吃火锅吃什么，当然得是火锅”，我点点头，随你吧，我是挺喜欢吃火锅的，吃辣的没什么问题，你一会儿别被这重庆火锅辣的受不了就行。热腾腾的火锅里翻滚着说不清的辣椒，我越吃越香，范青然吃着吃着就开始喝水吃炒饭了，“再给你点一份炒饭，虎皮鸡爪，小酥肉吧，不用涮直接能吃的”，“好啊，再来一份冰淇淋吧”，点完菜后，我问辛泽域“找我是因为什么事啊，面试的事吗？”“是啊，我们才面试完，四十几个人里面我只挑了5个人，花明伟挑了15个，石主管挑了14个，到最后我们合了一下，这些人里面超过2/3票合格的有8个人，我选的这5个人里只有3个超过2/3票了”，“怪我，我只告诉要选什么样的人，忘记告诉你投票规则了”，“是我自己的原因，没研究透这些问题，所以现在怎么办”，“明天回去之后我先看一下面试的视频，后天上班之后你会找你们三个开一个会，到时候你再说明情况，算了，明天你到我家来跟我一起看面试的视频吧，就当复盘了，然后我们再想办法看会议上怎么说”，“两天的视频，怎么看的完？”“快进”，“哥，那我也去好不好，我也想去你家”，“青然，你能不能别捣乱了，我们是要工作啊”，“你们工作，我照顾豆芽儿怎么样，我也好久没见他了，挺想他的”，“豆芽儿？”“是我养的猫”，其实是铁蛋儿出生后我和小悠挑的一只小猫，当时我们还希望这只猫能陪着铁蛋儿一起长大，没想到现在只剩他在我身边了，“好吧，明天你别给我们捣乱就行了，你到底请了几天假？医生不是应该很忙的吗？”“是私立医院，所以还好吧”，“青然，你为了学医读书就读了将近十年，现在工作了这么散漫，以后我看病绝对不会找你的”，“哥，我保证这次以后会好好上班的，争取当一名无国界的医生，以后走遍全世界哪里有病人我就去哪里”，“目标很伟大，就是不知道你看完的病人是痊愈了还是病情加重了”，我说完辛泽域在一旁偷笑，青然气的瞪我，糟糕又在外人面前口无遮拦了，我赶紧夹了毛肚给青然，然后又继续夹牛蛙，豆泡“别生气嘛，哥哥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跟你说，当无国界医生就要有让所有人信得过的医术，医术是实践出来的，不是随便说说就行的，再说了辛泽域也不是外人，你在她心里的形象还是和以前一样好，是吧？”我转头给辛泽域暗示的瞬间，他接收到了信号，及时点头“是啊，而且你不知道平时你哥在我面前有多维护你，我说一句不好听的都不行”，在我们俩的一唱一和下，青然不再生气，继续吃饭，果然女人都是要哄的。

    回到家后我开始回想关于我继父的这件事，整件事我都觉得不对劲儿，尤其是母亲刻意隐瞒我的理由，我怎么想也想不出，继父当年对母亲非常好，相信母亲也是真心对他的，如果继父真的是被人逼迫自杀的，为什么母亲不把这件事告诉我，我是有能力帮继父报仇的，除非......突然一个想法从我脑子里冒出来，我立马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除非逼继父自杀的人是我现在的这些亲人，我越想越觉得害怕，但是理智又告诉我这种可能性比较大，母亲当年被父亲骗了之后才有的我，不管现在他们的感情怎么样，至少当年父亲是很爱我母亲的，我的名字范思华，范成辉思念华欣荣，也可以看得出当年父亲对母亲的感情，这样一来就可以说得通了，很有可能是母亲带着我和继父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当年的父亲还没有放下，所以派人一直寻找母亲的下落，结果找到的时候发现母亲已经结婚，然后做了后来的事，继父的事有可能是父亲找人做的也有可能是现在这几个亲戚帮父亲做的，母亲再次回到和继父生活过的小镇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不想我承受这个痛苦，所以才选择隐瞒真相，想想这帮没人性的人对我的妻子和孩子做的那些事，我相信当年他们是能作出逼死继父这件事的，此刻我的内心波涛汹涌，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些所谓的亲人，我的力量如此渺小，根本抵抗不了他们，我这个所谓的父亲当年骗了我的母亲，害死我的继父，现在又带我我的妻儿胁迫我做着这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我的母亲因为不想让我更痛苦选择自己默默承受，我现在是逃也没法逃，救也没法救，仇也没法报。一种无力感忽然间支配了我的全身，我真是对自己很生气，气急败坏的我一拳打在墙上竟也不觉得疼。

    第二天辛泽域到的时候我刚刚起床，“这还才几点，你到的也太早了吧”，“不早了吧，面试的视频可长着呢”，他进来之后我让他随便坐，我得赶紧刷牙洗脸让自己清醒清醒，“你的房子可真大，是我现在住的那个房间几倍大了吧，这么大的房间平时肯定有人帮你打扫吧，还挺干净，这就是豆芽儿吗？长得真胖，青然什么时候来”，辛泽域全程自顾自的说话，我没时间离他，直到我洗漱完毕出来，看见他在客厅逗猫玩，“你吃过早饭了吗？”“吃过了，小区早餐铺的包子油条和豆浆”，那我就自己做点吃的吧，看看冰箱里有鸡蛋，吐司，牛奶，培根，看样子早餐有着落了，“范总，你不是不会做饭吗？要不要我帮你”，“好啊，既然你这么热心那早餐就交给你了，我问一下青然什么时候到，看要不要也准备她的”，这时候辛泽域也没说什么就去厨房忙活了，我打电话给青然“青然，什么时候过来啊？还要晚一点啊，好吧，知道了”，这个丫头明显还没有睡醒，“早餐不用做太多，青然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为了节省时间我边吃早餐边看视频，看着辛泽域提的那些问题我真是哭笑不得，“我让你想办法，这就是你想的办法？”“怎么了，范总，这不是挺好的吗？”“是挺好，都是用你的亲生经历来提问了，花明伟当时听了一定想打你吧”，“花明伟本身就是这样的，我就不管他了，但是这个石主管倒是让我挺意外的，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以为她眼光跟我差不多，我看上的这几个人她肯定也会给合格，没想到她只给了三个”，“她给三个已经说明她是偏向你的，你一共才挑了五个人，她可是谁也不想得罪的”，“这是第一个，你看，怎么样，冼鸿，31岁”，我仔细看了他的表现，确实是个可用的人才，“我也会打合格的”，我们看了很久青然才过来，但是现在豆芽儿在辛泽域怀里，青然要怎么抢过去呢？我让他们去旁边逗猫玩，我自己窝在沙发上看视频，我留意的人都做了笔记。最终，我留下了十个人，核对了辛泽域给我的名单，他选的那五个人都在我的名单了里，看了一天视频，我浑身酸疼，活动筋骨的时候我在想着明天怎么调整这些合格的人员，“哥，过来吃饭了”，“哥”青然放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啊？怎么了？”“吃饭了，快过来，你中午就没怎么吃”，饭桌上放着青然叫的一桌子的外卖，“怎么样，范总，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差不多了，先吃饭吧”，“哥，你现在过的日子太苦了，当了老板之后完全没有休息时间了，双休也都是工作，太没意思了”，“没办法，在其位谋其政，不过想想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挺好”，“哥，你有想过以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听到这话我笑了，是苦笑“我，还有机会选择吗？”“怎么没有机会，以后接回嫂子和铁蛋儿，你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我微笑着没有接话，“这个鱼肉不错，挺好的，你们多吃点”，“范总”，我抬头看了一眼辛泽域，等着他的下一句“明天一起去吃面吧”，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刚才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我没有看他只是点头答道“好”。

    第一个工作日总是很忙碌，会议室里石主管，花明伟，辛泽域三个人正襟危坐，“这次的面试要选出10个人，为什么只选出来了8个？”，石主管回答“不好意思范总，是我们没有完成工作，没有......”“不好意思范总，是我没有理解招聘的规则，只选了五个人，所以这次招聘都是我的问题，不关石主管的事”，“不，范总，是我没有提前跟辛研究员沟通好，招聘面试工作的跟进都是我们部门应该做的，是我们的失职”，“石主管，那现在你说怎么办呢？”“范总，不如让辛研究员再选五个人，然后我们再重新评定一次，如果要选出来十个人，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三个人每个人选出来的合格人数都差不多”，“每个人选出来的合格人数都差不多，花研究员选出来15个，石主管选出来14个，辛研究员加上5个就是10个，这样吧，每个人都选10个人，然后重新评，如果这次选出来人数超过10个那就由我来选择去掉多出来的人，如果不够的话也由我来选择谁可以补这个缺口”，“好的，范总”，“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从新提交名单吧，石主管中午下班前筛选好的名单发到我邮箱，如果这次的工作还做不好的话.......”“范总，我一定按时完成这份工作”，“好了，你们去上班吧，花研究员，辛研究员，你们两个好好配合石主管的工作啊，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两个对这项工作拒不配合，那这次的面试工作你们也别干了”。开完会之后我就在玩数独，这次我倒要看看石主管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发邮件，今天这一上午安安静静的，我很喜欢。中午下班前1个小时我收到了石主管的邮件，我看了一下名单，一共十一个人，辛泽域最初选的那5个人里有4个人在这份名单里，我去掉了一个人后把名单发给了石主管。

    下午我看见二叔和三叔给我发的消息，他们都为这次的货物大卖狂欢，我没有看这些信息，这些信息让我觉得恶心。我能想象到他们此时脸上的笑容，我很庆幸我不用亲眼看见。下了班之后我给辛泽域打电话“你下班了吧，直接到我的停车位来”，然而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却搬来了一个大箱子，我下车去帮他拿这个庞然大物，“这是什么啊，你是买了什么健身器材吗？”“不是，是给豆芽儿买的减肥机”听到这里我停下来，“什么？给豆芽儿买的，他不需要减肥啊”，“他需要，昨天我跟青然聊天的时候她告诉我的，有一次她带豆芽儿去打疫苗的时候也做了体检，医生说豆芽儿超重了”，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以为猫都会长这么胖的就没当回事儿，“你每天工作那么忙，肯定没时间溜他，你回去以后在这个跑圈里撒点猫薄荷，他就会自己开始玩了，不过你还是抽时间逗逗他吧，要不然时间长了他会得各种病的”，我们两个一起把他放进车的后备箱，当然我得把后排座椅放倒这个减肥机才能放进我车里，“幸亏这辆车的空间大，否则还装不下，我替豆芽儿谢谢你了，希望他能看得上这玩意儿”，“我都说了撒猫薄荷，你抽时间逗逗他，他会喜欢上的”，“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小动物”，“从小就喜欢，对了给你说一声，下个月我要搬进研发的员工宿舍”，“怎么，你缺钱啊？以你现在的年薪不至于啊”，“我要省钱，将来在这里买房子啊，而且给我们的宿舍多好啊，都是单间，配备齐全”，“你还是继续租你现在这个房子吧”，“为什么？难道公司给我们分的宿舍不让住吗？我可打听过了，没有这个规定”，“不是说不能住，如果你要住这里将来研发组有什么临时加班的事情必定有你，还有只要出了什么事首先也会怀疑你，比如说谁的数据丢了，哪些实验材料被破坏了，甚至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辛泽域，你进我们公司之前真的没有工作过吧，这些常识都不知道”，“没有啊，我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出国玩了一圈，回来之后又在国内玩了一圈，折腾了半年就到你的公司来了”，“怪不得一无所知呢，你听我的吧，老老实实住你现在的房子，以你现在的待遇过几年在这里买房没问题”，“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就听你的吧”，“这次的面试你选的那5个人进了4个，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我知道，就看下一轮面试能留下几个了”，“下一轮就看你的了，你和花明伟两个人评选，我就不参与了，第二轮我已经干涉太多，下一轮再干涉范成德恐怕也要搅进来”。寒冷的冬天，路人的人寥寥无几，但是王姐的面馆里还是那么热闹，来到这里我们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小辛，小范来吃面了，快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