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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去见一见张捷吧

    二人进了院,依言直行,过了垂花门,即是西南角院,那所谓的挂号房就在里头。

    那守门的仆役可能叫错了,衙署的挂号房师爷,才叫挂号师爷,在家的应是知客师爷。

    也可能没叫错,家中这知客师爷,兼职在吏部挂号房坐班。

    挂号房内坐了不少神秘的客人,交谈时唏唏嗦嗦,特意压低了声量。

    杜胖子拢扇朝那知客师爷揖拜作礼说:“在下山阴秀才杜建成见过幕友。”

    知客师爷桌前放了两个托盘,左边那个盘中盛放的是手本,右边那个盘中盛放的是名刺。

    知客师爷含蓄地微点头,致意回礼,淡淡地说:“我知道你。近来不干牙子,重新干回老本行了,找到肯用你的人了?”

    说着,他瞟了胖子背后的霍然一目,说:“是替东家求事,还是求官?”

    “求事。”

    “放着吧。”胖子依着知客之言,将名刺放入右边的盘中,到底求什么事,杜胖子这个师爷却没谱,完全弄不清楚东家的想法。

    盘子一左一右,还是颇有讲究地。

    名刺与手本,皆属于名帖的一种。

    但用法上,又有很大不同。

    名刺一般用作拜访之用,比如刚才说求事,很多难办的事,小人物磨破嘴也无用,小人物若能得大人物接见,大人物点拨几句,就能把下面很难办的事给解决了;

    手本则是官员履历,用作非正式接见的公文,比如求官,你把自己的履历呈于上官,让上官验看明白了;佐贰官到任,礼应也将履历手本呈给正堂官验看;还有就是用作情况说明,在外出差,遇上麻烦,可将手本发给就近官府,寻求帮助。

    霍然与杜胖子二人寻了个空位,安座下来,有仆役奉上茶,坐等主人召见。

    约摸坐等两刻,那知客师爷收掉了盘上的名刺与手本,掀起珠帘,去往垂花门方向。

    挂号房内的神秘客们,皆精神一振。

    待那知客师爷回来,手上的名刺与手本,少掉了小半,显然被筛了一遍。

    知客师爷将手上的名帖一一发回,记忆力很强,发回名帖时,一丝不落地落回原主人之处,嘴里说着“下次再来吧”。

    发还霍然名刺时,那知客师爷改了口,对杜胖子说:“明日一早可再来试试。”

    看来,杜胖子在幕僚圈子的人缘,相当不错嘛。

    神秘客们也没什么废话,拿回名帖,往外走,没什么好抱怨地,求人办事,就这样。

    能被留下来,能见到宅主人,惊喜自不言说;见不到,那也视之平常。

    杜师爷一边解下驴绳,一边对霍然说:“东家,要不要过会,我回头找那知客师爷,让他引介一下?”

    “暂时不用,听我招呼。”原寻思着,见着面,要不要含蓄着提示那闵冢宰两句,可人家不识货,把霍然给筛下去了。

    杜胖子见霍然辞严,也就不再提这个事:“东家还想去谁家,碰碰运气。”

    疑问还是有地,那闵洪学未来,难不成真要栽大跟斗了?

    霍然还是有很多借重的地方,缓声问:“依先生之意,去哪家碰运气为好?”

    “要不去张捷那看看。”

    “张捷吗?”

    经济学家张捷?

    非也,崇祯年间,浙党党魁张捷,现任吏部右侍郎。

    杜胖子张开扇子轻摇,说:“张少宰是南直人,初授官,为我绍兴山阴县令,与浙人亲近,近日被推举为浙人魁首。张公为人交游广阔,喜欢提携浙人后进官员,东家不妨前去一试,说不定有惊喜。”

    “只是……”幕僚说话,有时就是喜欢讲半截。

    “只是什么,先生不妨直言。”霍然只好捧哏,得让人家把利弊说清楚了。

    “党派之争,非此即彼。你不去惹人,别人就来搞你,你不去咬人,别人就来咬你。”杜胖子徐徐道来其中的利害关系,“朝廷门户成见日深,党同伐异,东家若得了那张捷的好处,就得为党人卖命,指不定何时,被充作了浙党冲锋陷阵的炮灰。”

    霍然不禁默然。

    天启党争,原是一帮浙江人与一帮江苏人在朝廷上大乱斗。

    浙党以江西官员作爪牙,以齐人为盟友,东林党以楚人为先锋,闽人作附从,斗起来毫无底线,直欲把对方往死里弄,再无士大夫斗而不破的默契。

    见东林势大,把持言路,浙党诸党索性破罐子破摔,踩过底线,干脆依附于皇权,合谋整垮了东林党。

    舆论上,相互疯狂抹黑对方,东林党诬蔑浙党诸党为魏忠贤的走狗,编出五彪、五虎、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的座次名单。

    当讨厌东林党成为共识,浙人诸党还有遭受东林党迫害的官官们,自不肯善罢甘休,当即还以颜色,编写缙绅便览圈点出“东林邪党”,后来又有东林同志录、东林点将录、天鉴录等。

    这些黑材料,当然不是给魏忠贤看地,而是直接呈给天启皇帝御览,让皇帝分清敌我。

    至于说是魏公公指挥,纯是无稽之谈,这家伙大字不识几个,不过是个泥塑木偶,台前傀儡,黑手是皇帝。

    崇祯上台,讨厌党争,钦定逆案,把天启时期,当权的浙人等诸党人一顿削,以为可以用铁腕消弥党争。

    显然,他是想多了。

    浙党原是乡党,但从崇祯五年的现状看,浙人把一个南直隶镇江人推选为党魁,趋向上正朝东林党的路子邪化,从原来的乡党,正蜕变成朋党。

    二人去了张府,见到了张府的知客师爷,杜胖子见新东家拿出了自己的履历手本,心中不由一沉,这是相当正式的拜会。

    他实不愿卷入党争,连自己这个师爷一旦卷入,深受其害,做个无党无派的太平官,有什么不好地,闵洪学那等强势又无党派人士,才是最好的选择。

    知客师爷替宅主人挡驾道:“张少宰今日不会客,请回吧。”

    杜胖子心中听得欢喜,最好是天天不会客,霍然却坚定将自己手本奉上,说:“在下是刚从浙江来地,烦劳先生能通融一下。”

    霍然的手本内,夹着一张八十两的会票,加之霍然自称是浙人刚入京,作为浙党党魁,于情于理,似乎应该见一见。

    知客师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进手本,对二人说:“二位稍坐,我去去就回。”

    不知是银票的作用,还是浙人的身份起了作用?

    杜胖子这个幕僚的想法,显然是拗不过东家的我行我素。

    作者语:看了知乎,说是五万字不能签约,就签不了约了,要不要切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