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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生而望乡

    还未等我回话,我又一次落入了雍正爷温暖的怀抱。

    他将我紧紧地箍住,“不跟你解释,你又要胡思乱想。跟你解释,你偏偏又这么笨。”

    他很久没有再说话。我们就这么站在那里。他抱紧了我,一动也不动。

    良久,他似乎有些战栗般地,轻声说,

    “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为了皇嗣,朕已经失去了贵妃,朕绝不能再失去你。朕的孩子已经足够多了。福晋你可不可以,就把诺如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深沉的难言的痛苦。

    我的心猛然一酸,泪水迷蒙了我的双眼。我在他的怀中,轻轻地哭了起来。

    我想起了贵妃在最后时刻,那哀伤到了极致的温柔眸光。我想起她,半躺在雍正爷的怀里,向前拉住我的手,无限哀愁,略带笑意地对着我说,

    “阿诺,愚姐三生有幸,得你万里回还。”

    “万岁爷与诺如,姐姐就拜托你了。大恩大德,姐姐来生,定会结草衔环相报。”

    我跪倒在她的床前,泪流满面。

    贵妃的面色苍白如雪,一双眼睛,漆黑如同天上的星辰。她是那样的美,又是那样的柔弱。

    她轻轻地唱道,“阿诺莫哭。盼得儿郎归,一梦到乡田。姐姐这就回家去了,心中安乐至极。阿诺莫哭,莫哭。”

    我如半年前一般,再一次哭得喘不过气来。

    雍正爷收紧了他的手臂。

    他搂紧了我,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骨骼之中。

    (小乐语:爱我的人给我温暖,我爱的人给我意义。在小乐看来,人生的意义,正是在于人与人之间,每一段美好而真诚的、利他的情感。她可能是人类社会有别于动物世界的基石。小乐祈祷,她可以撼动心灵,抵挡病毒,终结战争,消除黑暗。真诚地祈祷,阳光下的每一个人都能健康平安!)

    许久之后,雍正爷才将我从他的怀里放了出来。

    他捉住我的双肩,深深地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一种热切的恳求。

    我简直不忍心去直视他的双眼,说出任何拒绝的话。然而,在我的心中,我又是那么地期盼,有朝一日我能为面前这个我心爱的男人孕育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一个能将我们俩人的血脉凝聚在一起的小小安琪儿。我想那个孩子,她一定会有一双和他一样的如同蔚蓝大海般深邃的眼睛。我渴望在那样一双美丽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的倒影。

    所以,我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完全地向他退让。我闪避着他的眼神,垂下了头来。

    良久之后,雍正爷似乎颇有些无奈地放下了他的双手。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不过,我也意识到,想要生孩子,那可是两个人的事。我总不可能去绑着这位爷就范吧?如果他不同意我的想法,因此便不来配合我,疏远我,或者就像他昨晚那样,不声不响地消极抵抗,那我的想法还不是照样会泡汤?

    所以,我还是得哄着他。

    于是,我笑着对面前的人说,

    “万岁爷,您还记得吗?当年您对阿诺说,您希望四年之后再迎娶她,因为您觉得二十岁的阿诺,身子骨应该可以承受成为一个母亲的要求,风险会减少不少。我如今比阿诺要年长这么多,我也比阿诺的身量要高大不少。难道您觉得,阿诺都可以做到的事,我却反而做不到吗?”

    雍正爷的脸色隐隐发红。他神情踟蹰,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我想,可能以前还从未有过哪个女人,如此直白地跟这位万岁爷大人讨论这样的技术细节吧。我暗自觉得好笑。

    他踱了几步走开。过了很长时间,他轻咳了一下,喃喃道,

    “朕以前,还未曾有过,福晋这个年纪的初孕妻室。”

    他的声音虽低,入耳却激得我一跳。

    什么?!难道这位爷认为,本人这个年纪就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搞笑!我不过才三十有二,不是五十有二好不好!在那一瞬间,一股怒火从我头顶拔地而起,我感觉自己快要就地自燃了。

    于是我气恨恨地大声说,

    “如果雍亲王肯好心配合,本福晋这个年纪,多了不敢说,生上五六个孩子,还绝对没有问题!”

    话音未落,雍正爷好像终于忍不住了一般,他哈哈大笑起来。

    只听到这位爷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揶揄地笑道,

    “福晋对为夫的本事,倒是颇有信心。”

    我看见他充满笑意的双眼,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先前才刚平息下去的羞恼,一起涌上了我的脸。

    于是我一转身,快步往御书房的隔壁厅内走去。还未走得几步,我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不得不停住了脚步。我的颈后,传来雍正爷熟悉的气息。他再一次,象一块烙铁一般,靠在我的身后。

    我的耳边,传来他的低语,

    “福晋,朕能否信你,在这件事上可以照顾好你自己?你有那起死回生的医术,是不是说,你真的可以替朕平安地生下一个孩子?只要一个就够了。朕也很希望能有一个象你一样的孩子。”

    我停住了不动。他的话语,在我心里激荡起一阵强烈的情感。

    “朕能冒这个险吗?”

    他的声音有些轻颤。他猝然住了嘴,不再说下去。我回过身子,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他看着我,满怀忧虑。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低下了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唇。

    有内官的脚步声传来,我匆匆离开他的怀抱。雍正爷踱到桌前坐下。我朝他笑,他回我以温暖的目光。

    是寿康宫来人相请。当着来人,我突感惭愧,于是欠身对他说,

    “臣妾有罪。臣妾早晨应该带着郡主去给皇额娘请安的,没想到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万岁爷您就下朝回来了。”

    雍正爷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和声音在一瞬间都变得很是冷静。

    他淡淡说道,

    “本朝外命妇,即便贵为雍亲王福晋,若未得到老祖宗的口谕宣召,亦不可擅自入宫觐见。福晋不知有此规矩么?”

    我微微愣了一下。我仔细想了一想,是啊,我是雍亲王的福晋啊,我可不是位列于雍正爷的内宫嫔妃。那些紫禁城外的亲王福晋、各式命妇,进宫觐见太后、皇后和各位娘娘,那可都是要拜了菩萨烧了高香才能有的荣宠啊。对啊,太后没有下谕召见我,我着急个啥呀。

    我顿时感到一阵轻松愉悦,有些眉开眼笑起来。

    于是我起身唤人,请他们去带诺如过来,与我一起去拜见太后。

    雍正爷在这时站起身来,

    “朕也要去给皇额娘请安,可以送福晋一道去。诺如就不必跟去了。”

    这位爷三言两语说罢,背着手就走了出去,神态不容拒绝。我只好快步跟上他,一路小跑。

    他稍微走得缓了一些,容我跟上了他的步伐。等我到达他的身侧时,他朝我问道,

    “一会儿见到太后,福晋的自称不会搞错吧?”

    我一阵恍惚,看向这位爷。坦白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自称呢。今早我出门前忘记请教许姑姑了。

    我不可能在太后这位大boss面前自称本福晋。称呼本人也不行。称呼臣妾,身边这人认为我不是他万岁爷的嫔妃,是不是也不行?(当然后来我被告知,是可以对着宫中贵人自称“臣妾”的,只是雍正爷不喜欢,所以我后来也极少用到这个自称。)

    我不由得慢下了脚步,疑惑地说,“是呀,我该怎么称呼自己呢?雍亲王您教教我?”

    我想了想,自言自语,“是不是该说奴婢?”

    雍正爷好笑地看着我,“奴婢?倒是新鲜。雍亲王是太后的奴才么?”

    我咬住了唇,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这位爷微微点头对我说,“奴才这种说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福晋言之有理。”

    我怕他多想,赶紧加到,“那我还是自称贱妾好了。”

    雍正爷停下了脚步,这次换了他来横我一眼。他说绝对不可,他不允许我如此称呼自己。

    于是我低声说,“那就还是臣妾吧?”

    他没好气地说,“说你笨,你还喘上了。福晋不是一大早就想好了么,你该自称丑媳妇才是,这么一转眼功夫就给忘了么?”

    说完这句,此人一甩衣袖,潇洒地挡在我的前面,走得是脚步生风。害得我又一次小跑了起来,气喘吁吁。

    等我们入了寿康宫,却发现一时之间倒也用不着行礼觐见太后。她老人家此刻还在佛堂上香诵经。

    雍正爷几步跨进大堂正厅,在中堂之下的方桌边,一撩袍坐下。

    我想了想,走到他的身侧。他用手指了指一侧的椅子。于是我走到最靠近他的一张椅子边。刚想坐下,我突然想到,不对,左手为大,这个位置可能应该是皇后坐的。于是,我踱到了第二张椅边。想了想,还是不对,这可能是熹贵妃的位置。我又走到第三张椅边,心里想着,下面该排到谁了呢。

    雍正爷在我身后轻哼了一声,

    “雍亲王福晋,你在椅子上找钱呢,还是做甚么?”

    我咬住了唇,站在第三张椅子旁边,回头看着这位没好气的爷。不是因为我觉得我可以排名第三,只是这一溜就这三个椅子,我总不能坐到大厅外面去吧。或许我应该坐到右手边去?

    正在犹豫的时候,雍正爷端起了中堂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跑了这一路,福晋的脚不酸?怎么为夫平日里倒没瞧出来,福晋的体力如此之好?”

    我思索了一番他的话,回过头去回答他,“我的脚不酸。我看我还是站着吧。”

    这位爷拿手拧住了自己的鼻梁,不再跟我说话。

    过了片刻,他放下了手。他让内官端来一只圆凳,摆在他身前不远处,着我坐在圆凳上。我喜孜孜地走过去坐下,与他大眼瞪小眼地瞧着彼此。我讨好地朝他笑,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么看着,这位爷好象有点生气了。为什么呢?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就因为我没有大大方方地坐下?

    不过我也没有迷惑太久。还没再过片刻,身后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给万岁爷请安的声音。我连忙从凳上站了起来,一群人簇拥着太后大人驾到了。雍正爷上前给他的皇额娘请安,我也跟在他身边行礼。周围一片闹哄哄的。

    其实不用我说什么,他们娘儿俩颇为深情地寒暄了一番,我也就混过去了。

    不过,等大家都落座了,我发现,我其实并没有混过去。

    有人扶着太后走到中堂桌边,雍正爷的对面那侧坐下。扶着她的那个人,我凝神一看,竟然是位故人,云惠姑娘。看她的服色打扮,目测应该升职了,升到了大约是贵人,或者嫔的位置。我在那一瞬间一下子想起了,在我回到雍正爷身边之前我那日夜悬心的副高职称问题。

    太后见我看着她身边的云惠姑娘发呆,淡淡一笑,

    “云惠伴驾有功,此刻她的肚中正孕育着万岁爷的皇嗣,已是三月有余。”

    云惠听太后这么说,身子似乎瑟缩了一下。她朝我看了一眼,略带恳切的柔和眼神。

    我心中微微一紧,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雍正爷冷冷地接过了话头,

    “皇额娘,您跟雍亲王福晋说这些个做甚么?您明知道她是个嘴笨的,不懂说什么逢迎讨巧的贺喜话。”

    我只好表示我懂,“哪里哪里。奴婢在这里贺喜老祖宗、万岁爷和云娘娘了。”

    太后被儿子怼了,肯定不高兴吧?而且雍正爷还是用的这种奇怪的理由。

    只听太后也冷冷回到,

    “万岁爷是哀家的儿子,雍亲王也是哀家的儿子。做额娘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万岁爷身边,总还有这么些人为您开枝散叶。雍亲王府,目前可就她一人,难道不应该紧着点催么?”

    看来这位太后大人此刻也是顺着雍正爷的话意,不敢太去捋虎须。而且,她的话是符合我的想法的。这么看来,这一次她是我的帮手了?

    我赶紧应声,

    “媳妇谨尊老祖宗的懿旨,回去一定将您的话,一字不差地带给雍亲王知晓。”

    说完我微微抬眼,看了雍正爷一眼。他还是一副面瘫的样子。

    云惠在太后身旁,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太后依旧不依不饶地说了下去。

    “大婚之前,找人合八字的时候,雍亲王与福晋的八字虽然相和,但是福晋的年纪,实在是让哀家放心不下。”

    又来了,和她儿子一样。她儿子以为,本人已经到了快要丧失生育能力的年纪,太后也同样觉得本人太老。听完她这句话,我一下子隐隐不乐起来。

    雍正爷又一次开了口。

    “雍亲王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他又与福晋二人情投意合的,朕倒觉着,他们二人颇为般配。”

    他的面容沉静,好象说的人真的不是他自己一样。我偷偷一乐。但转而一想,一阵强烈的不安向我袭来。这位爷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当众表演“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民俗么?

    他这到底是帮我呢,还是在害我呢?我好象觉得忽然有点儿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