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宴无好宴
照理来说，寿筵已开了数日，到贺的显赫家族，大宗大派已来了数批，在今天的正日子里则只有本族宗亲睦族、宛州达官显贵在后厅济济一堂。
最要紧的是，今夜将来两位贵客，帝使吕仪和府君庄笑寒会一起驾临凌家堡贺寿。
这两人之所以能让凌霸先如此重视，自然有其道理。
宛州城中了解凌家堡的人很多，了解凌霸先的人却不多，凌家在宛州城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却是有苦难言。
中年丧子，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人生中最难、最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失去的还是一个志度弘远，有雄桀之姿的栋梁之材。
可以说，凌霸先失去的不仅是独子，也是凌家下一任的家主，更是他凌家未来一百年的气运。
凌夫人所生一儿一女，唯有儿子凌北望随了其父凌霸先在武道上的天资卓越，可谓虎父无犬子，凌北望于武道一途早早崭露头角，名动赤黎。
从小天姿异禀的凌北望，以一鸣惊人的方式将天才的实力呈现给凌家人的同时，也带给了凌家无限的期望和荣耀。
而这一切在九年前戛然而止。
凌家天才在战场上的不幸陨落，也仿佛带走了凌家气运一般。
眼见凌霸先垂垂老矣，凌家已有失势之趋，为了巩固家族地位，凌霸先不得不试图将年方二八，姿容绝色的唯一的女儿凌北星送入宫中。
岂料，这一招更是为凌家惹下祸端，不仅凌北星未能如愿送入宫中，更是引来宫中柔贵妃的忌惮不满。
一招杀人于无形的枕头风，凌家便远派至镇守宛州，这明升暗降的一招，实则明晃晃将凌家排挤出了权力的中心。
若家族也分三六九等，如今的凌家在宛州城或可说是一等一，但放在整个赤黎国来说，早已由曾经的强龙沦为地头蛇。
凌霸先深知，赤黎国如今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皇位之争愈发暗流激涌。
一朝天子一朝臣，凌家若是没有押对宝，别说什么再重回京师，便是宛州城的富贵荣华怕也只是黄粱一梦。
毕竟，盯上宛州城这个香饽饽的人不在少数，比如说毗陵修道一族的庄氏家族。
身为大功之臣的凌霸先，失了天子近臣的优势，远派至宛州城镇守，虽在明面上也没有讨得什么封赏，但暗中操控宛州城的实权却是大增。
而在宛州城，府君庄笑寒是明面上几乎唯一能与凌家抗衡之人。
两者，一明一暗，有争有合，共掌宛州城。
而庄笑寒更胜凌家的一点是，他不仅是宛州城所在的南阳郡之长，更是因为毗陵庄氏早已同六皇子联姻，身后站着六皇子这尊大佛。
换句话说，庄笑寒便是六皇子在宛州城的鹰犬爪牙。
如今的朝局之上，共分叁个派系。
一是纯臣，只忠于陛下，不涉党争。
二是，皇太子夭折，二皇子季晟乃实际长子，虽是个中庸之主，但做个守成之君已然绰绰有余，自然人心所向。
此外，而六皇子季璟，则是位天生的将才，年方十七便奇才远略，杀伐决断，生母柔贵妃又宠冠六宫，因此亦有许多能人异士追随。
最关键的是，陛下早已不是春秋鼎盛之年，待年幼的六皇子却更亲密一些。
君主态度暧昧，底下自然波涛暗涌，各有计较。
如今，两位皇子之间，各种明争暗斗正如火如荼。
然而，远在天边，守着“钱仓”的凌霸先却是最难受的那个，夹在其中是谁也不能得罪。
一方是极力想拉拢他的二皇子；一方是往日有怨结，近日有利争的六皇子。
也不知哪位高人给凌霸先出了个主意。
凌家小女儿凌北星，容貌艳丽，尚未婚配，而庄笑寒不但是六皇子嫡系，更是一府郡之长，而且这位府君这些年一直潜心修道，也未婚娶。
如果凌庄两家联姻了，不仅对缓和双方在宛州城的矛盾大有裨益，而且以庄笑寒的智慧，或许能成为凌家与柔贵妃之间的调和人。
明投六皇子，暗投二皇子，这两手下注的戏码让凌霸先颇为心动。
是故，凌霸先原本心头的两件事。一是，将宛州城紧紧扼在手中；二是，纳妾生子。
当下，又增加了一件事。
嫁女。
这场必将在宛州城传颂一时的寿筵盛宴，原本也只不过是两位皇子明争暗斗的一个战场罢了。
如今，在凌霸先拿定“两手下注”的主意之后，他精心安排的这一场寿宴，终于迎来了最重要的两个人物登场。
“帝使，府君到！”专心候着的总管事凌重莽，一边高声通报，一边赶紧热情似火地迎上前去。
众人凝神看去，一眼却被稍慢帝使半步的府君庄笑寒吸引，只见他面目极为清俊，本应是四十开外的人，丰神如玉般的脸庞却没有一丝皱纹，双眸炯炯如星，长眉入鬓青丝飞扬，望来真如传说中谦逊有礼的儒家圣人般飘逸有神。
反观，大踏步在前的帝使却相貌平平，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唯一的亮点便是春风满面。
果不其然，帝使正是二皇子的亲信，吕仪。
众人只闻得几声朗声大笑，带上内力的声音远远传来，“叫老夫好等呀！”
而不远处，被无数护卫和宾客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走来一群人。
为首之人，发须皆白，看模样已是年近花甲，但身形彪悍，声若巨雷，难掩一身金戈铁马之气，虽一身养尊处优的富家翁打扮，却耸肩似鹰，目凶如豺，令人望而生畏。
不过，此刻他的神情舒畅慵懒，像极了一头在自己地盘上打盹的雄狮。
来人，正是赤黎十二虎将之一，凌霸先。
此刻暮色渐浓，华灯初上，众人目光紧紧地追逐着谈笑风生的三人来到寿宴的主厅。
凌家堡的六合大厅内，此时花团锦簇，金钉玉户，处处玲珑剔透，大明厅中明烛高照，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琥珀酒，歌台暖响，早早地就布置得华贵灿然。
精神矍铄、满面雍容之色的凌老夫人在凌夫人与凌家大小姐的陪伴下居中而坐，凌家本族亲信和几位旁支故旧在侧席相陪。
凌家大小姐凌北星，果然艳媚无双，那一身嫣红色牡丹锦衣衫子衬着同色百褶罗裙，让她整个人如一朵盛放的娇花，艳冠当场。
凌夫人应该已年过四旬了，但她风韵犹存，几乎看不见皱纹，保养得如同三十岁的美妇，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一双美眸更是深邃动人，她似乎知道年岁已去，便只着一身淡紫的对襟软罗烟长裙，显得典雅高贵。
此时宾主双方各自寒暄落座，不多时便有身披轻纱的美貌侍女捧着山珍海味鱼贯而入，一时筵宴大张，笙歌曼舞中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待到酒过叁巡，笑谑醉语不时传来，你一句公忠体国，我一句为君分忧，彼此相互试探，寒暄得不亦乐乎。
直到中夜时分，寿宴散去，凌家堡才又恢复了井然有序的森严与肃静。
只有后院一处灯火依然亮着。
最要紧的是，今夜将来两位贵客，帝使吕仪和府君庄笑寒会一起驾临凌家堡贺寿。
这两人之所以能让凌霸先如此重视，自然有其道理。
宛州城中了解凌家堡的人很多，了解凌霸先的人却不多，凌家在宛州城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却是有苦难言。
中年丧子，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人生中最难、最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失去的还是一个志度弘远，有雄桀之姿的栋梁之材。
可以说，凌霸先失去的不仅是独子，也是凌家下一任的家主，更是他凌家未来一百年的气运。
凌夫人所生一儿一女，唯有儿子凌北望随了其父凌霸先在武道上的天资卓越，可谓虎父无犬子，凌北望于武道一途早早崭露头角，名动赤黎。
从小天姿异禀的凌北望，以一鸣惊人的方式将天才的实力呈现给凌家人的同时，也带给了凌家无限的期望和荣耀。
而这一切在九年前戛然而止。
凌家天才在战场上的不幸陨落，也仿佛带走了凌家气运一般。
眼见凌霸先垂垂老矣，凌家已有失势之趋，为了巩固家族地位，凌霸先不得不试图将年方二八，姿容绝色的唯一的女儿凌北星送入宫中。
岂料，这一招更是为凌家惹下祸端，不仅凌北星未能如愿送入宫中，更是引来宫中柔贵妃的忌惮不满。
一招杀人于无形的枕头风，凌家便远派至镇守宛州，这明升暗降的一招，实则明晃晃将凌家排挤出了权力的中心。
若家族也分三六九等，如今的凌家在宛州城或可说是一等一，但放在整个赤黎国来说，早已由曾经的强龙沦为地头蛇。
凌霸先深知，赤黎国如今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皇位之争愈发暗流激涌。
一朝天子一朝臣，凌家若是没有押对宝，别说什么再重回京师，便是宛州城的富贵荣华怕也只是黄粱一梦。
毕竟，盯上宛州城这个香饽饽的人不在少数，比如说毗陵修道一族的庄氏家族。
身为大功之臣的凌霸先，失了天子近臣的优势，远派至宛州城镇守，虽在明面上也没有讨得什么封赏，但暗中操控宛州城的实权却是大增。
而在宛州城，府君庄笑寒是明面上几乎唯一能与凌家抗衡之人。
两者，一明一暗，有争有合，共掌宛州城。
而庄笑寒更胜凌家的一点是，他不仅是宛州城所在的南阳郡之长，更是因为毗陵庄氏早已同六皇子联姻，身后站着六皇子这尊大佛。
换句话说，庄笑寒便是六皇子在宛州城的鹰犬爪牙。
如今的朝局之上，共分叁个派系。
一是纯臣，只忠于陛下，不涉党争。
二是，皇太子夭折，二皇子季晟乃实际长子，虽是个中庸之主，但做个守成之君已然绰绰有余，自然人心所向。
此外，而六皇子季璟，则是位天生的将才，年方十七便奇才远略，杀伐决断，生母柔贵妃又宠冠六宫，因此亦有许多能人异士追随。
最关键的是，陛下早已不是春秋鼎盛之年，待年幼的六皇子却更亲密一些。
君主态度暧昧，底下自然波涛暗涌，各有计较。
如今，两位皇子之间，各种明争暗斗正如火如荼。
然而，远在天边，守着“钱仓”的凌霸先却是最难受的那个，夹在其中是谁也不能得罪。
一方是极力想拉拢他的二皇子；一方是往日有怨结，近日有利争的六皇子。
也不知哪位高人给凌霸先出了个主意。
凌家小女儿凌北星，容貌艳丽，尚未婚配，而庄笑寒不但是六皇子嫡系，更是一府郡之长，而且这位府君这些年一直潜心修道，也未婚娶。
如果凌庄两家联姻了，不仅对缓和双方在宛州城的矛盾大有裨益，而且以庄笑寒的智慧，或许能成为凌家与柔贵妃之间的调和人。
明投六皇子，暗投二皇子，这两手下注的戏码让凌霸先颇为心动。
是故，凌霸先原本心头的两件事。一是，将宛州城紧紧扼在手中；二是，纳妾生子。
当下，又增加了一件事。
嫁女。
这场必将在宛州城传颂一时的寿筵盛宴，原本也只不过是两位皇子明争暗斗的一个战场罢了。
如今，在凌霸先拿定“两手下注”的主意之后，他精心安排的这一场寿宴，终于迎来了最重要的两个人物登场。
“帝使，府君到！”专心候着的总管事凌重莽，一边高声通报，一边赶紧热情似火地迎上前去。
众人凝神看去，一眼却被稍慢帝使半步的府君庄笑寒吸引，只见他面目极为清俊，本应是四十开外的人，丰神如玉般的脸庞却没有一丝皱纹，双眸炯炯如星，长眉入鬓青丝飞扬，望来真如传说中谦逊有礼的儒家圣人般飘逸有神。
反观，大踏步在前的帝使却相貌平平，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唯一的亮点便是春风满面。
果不其然，帝使正是二皇子的亲信，吕仪。
众人只闻得几声朗声大笑，带上内力的声音远远传来，“叫老夫好等呀！”
而不远处，被无数护卫和宾客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走来一群人。
为首之人，发须皆白，看模样已是年近花甲，但身形彪悍，声若巨雷，难掩一身金戈铁马之气，虽一身养尊处优的富家翁打扮，却耸肩似鹰，目凶如豺，令人望而生畏。
不过，此刻他的神情舒畅慵懒，像极了一头在自己地盘上打盹的雄狮。
来人，正是赤黎十二虎将之一，凌霸先。
此刻暮色渐浓，华灯初上，众人目光紧紧地追逐着谈笑风生的三人来到寿宴的主厅。
凌家堡的六合大厅内，此时花团锦簇，金钉玉户，处处玲珑剔透，大明厅中明烛高照，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琥珀酒，歌台暖响，早早地就布置得华贵灿然。
精神矍铄、满面雍容之色的凌老夫人在凌夫人与凌家大小姐的陪伴下居中而坐，凌家本族亲信和几位旁支故旧在侧席相陪。
凌家大小姐凌北星，果然艳媚无双，那一身嫣红色牡丹锦衣衫子衬着同色百褶罗裙，让她整个人如一朵盛放的娇花，艳冠当场。
凌夫人应该已年过四旬了，但她风韵犹存，几乎看不见皱纹，保养得如同三十岁的美妇，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一双美眸更是深邃动人，她似乎知道年岁已去，便只着一身淡紫的对襟软罗烟长裙，显得典雅高贵。
此时宾主双方各自寒暄落座，不多时便有身披轻纱的美貌侍女捧着山珍海味鱼贯而入，一时筵宴大张，笙歌曼舞中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待到酒过叁巡，笑谑醉语不时传来，你一句公忠体国，我一句为君分忧，彼此相互试探，寒暄得不亦乐乎。
直到中夜时分，寿宴散去，凌家堡才又恢复了井然有序的森严与肃静。
只有后院一处灯火依然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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