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脑控制的妖魅

    1、都说中国有一种很奇怪的职业，那就是保安，你别以为保安，就会安保，他们可不一定保护你，还想打你。他们的有些人只安保给他发工资的，看看自己人多势众的时候，他们甚至想挡住警察不让进门。今天，我又兜兜转转的来了梦山水这个京城高档小区，做梦也没想到，我这一天天的装三孙子，在领导面前装，在客户面前装，现在居然还要在保安面前装。来的时候，我还挺散漫地对豪华岗亭里的保安问：“师傅您好，我都登记完了，你能不能动一动你那个杆，让我拉工具箱子进去？”

    “你往旁边走，这是车道，是你走的道？不长眼吗？”突然，一声狮子吼，吓得我头皮都麻了，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子，心想，没办法啊，这宰相家人七品官，这高档小区的保安也沾了档次，一大早的要是吵吵起来，影响一天的心情，本来工作的压力就大，还怎么干啊？愣在那儿三分钟，慢慢忍下去了，赔笑进去。我们这些售后的、送外卖的、装修刮大白的，说实话也是看小区下菜的，高档小区，谁也不多一个警戒心眼，预备好一个容忍度。

    我来到超大的客厅，望着全屋子的木装和玉石装修，从地脚线一直到天花板藻井，不由得失口叫出声来：“啊，好大，这是寸土寸金的地儿吗？”一个端庄的中年女子迎了出来，含笑问：“师父来了？”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真是不辜负风韵犹存这个成语，就回答道：“来了，你那个床坏的在哪儿？”她退后一步，优雅地说：“在主卧。”就完就前头带路，打开了巨大的红木实木门，我终于看见我们公司生产的最奢华的那套床。这套床是全红木打造的，床头正面面板是非洲黄花梨，当然，实际上边角部分有一半是廉价的海南黄花梨，其他的部位，用的酸枝木等高质量和高密度的硬木，纯手工雕刻的。

    床的风格是欧式，床的全身镶嵌铜雕，是仿造法国路易王朝卢浮宫的铜雕，是欧陆美女和罗马神话的丘比特。虽然，通过仿旧，但是，难以掩盖明黄色的中国帝王家色调。女子侧身施礼，说：“那些坏的，我都给你贴上标记了。”骤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看见整个床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漫天繁星一样贴满了美纹纸，看似密密麻麻，令人头晕目眩。我知道遇上了公司的钉子户了，这种人背后有不知道底细的势力，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而且，让人看不透，她们对于商人，不管你有多少钱，你就是个个体户，更别说我们这些为公司打工的底层人了。

    我记起我们公司有一个钉子户，年年公司给他送果篮，而且，必须由经理去送，而且，从公司驻京至今，也是蚂蟥沾上螺蛳壳，藤壶扎根在海龟背，扯不断，甩不脱，就是因为卖了她全屋的家居。我心里很快就明白这活是没法干的，那贴的标记，那个浩繁的工作量，起码有两人找了两天，不下于五百处，彩旗飘飘，目的是整人。对于这种情况，我知道是不能说破的，就寻思有什么法门可以破局呢？我无意中看到墙上的大相框，那里面竟然有微微泛黄的黑白照片，看来，她，这位女主人还很怀旧。

    我看似不经意地打开工具箱，插上电源，搭讪说：“哟，这是你以前的照片啊，你好美啊，妥妥的大美人一个。”

    那女子笑笑，低声说：“是吗？”我一看气氛回暖，这还是可以争取的，就故作无心地说：“其实吧，家具为什么贵？物以稀为贵，这都是红木啊，是实木，是生物，是曾经的活体，有细胞，有些小陷坑那是纯天然。要是说到光滑，那用亚克力板，弄些木纹会更别致，只是那不是天然的家装，就不值钱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

    她的话让我更来劲了，赶紧推介：“你看意大利等欧陆进口家具，都会保留天然凹凸木纹纹理，甚至于在上面扎眼。”

    “嗯嗯。”

    “有品位的文化人，他们的室内家居，都不要金光闪闪的崭新，那叫俗气，反而要做旧，金属的泥旧，出土旧，木器的烟熏旧······”

    “我知道你不容易，师傅，头顶公司的责任，但是，你给我说这些，没有用，我作不了主······”

    “为什么？”

    “我是保姆，女主人还没下楼啊。”

    “啊？你，不是客户，那你还不早说，害得我······哎，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