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满朝皆惊
一个吃软饭的，想干硬活儿。
丁外人在床笫之间翻云覆雨、出谋划策，盖长公主又怕藩王起兵不可收拾，小皇上刘弗陵毕竟是她的亲弟弟。丁外人揽住她肩头，笑道：这个无须过虑，令弟即位乃是先帝诏命，名正言顺，燕王造反那是谋逆，人人得而诛之！上官桀是能征惯战的宿将，收拾他还不易如反掌，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只是借燕王的手把霍光除掉，他想当皇上，做梦去吧……
盖长公主这才高兴起来，我的乖乖就是智多星！一时兴起再赴瑶台，丁外人百般迎合，梅开几度，大汉江山春来也，兴废家国事，尽付玩闹中……当然，有些场景道玄没说，闻弦歌而知雅意，于我仿佛是本能。呃，道玄师兄，那废太子是怎么回事？我忽然问。
道玄眨眨眼睛：我说过吗......?此事非尔所宜知——这事儿不是你该知道的。呃，那什么是我该知道的？我起身想走，不想再听馊故事！道玄一把按住我肩头：着什么急，该知道的总会知道。霍光的事儿，你必须先知道……
为什么？
为了你活久一点儿。
恐怖分子道玄！我只好耐住性子，继续听这疯子白话。
接下来，盖长公主、上官桀、桑弘羊、燕王刘旦便接上了头，几方一拍即合，当然，丁外人说话很有艺术，有些话不用挑明，懂者自然懂，只是各怀鬼胎，心思不同罢了。第一步目标一致：除掉霍光。第二步吗，走一步看一步......
上官安问父亲上官桀，事成之后真的拥立燕王当皇上？上官桀笑而不语。上官安也笑：孩儿懂了！燕王谋逆，父亲身为托孤重臣，自然要剿灭之，然后吗，朝野便都是咱父子的人，当今小皇上刘弗陵吗，那就是个摆设，让不让他当皇上，就是父亲您说了算了，儿臣叩见父皇，哈哈哈……
上官桀面色一沉：不许胡说！老改不了这毛病，你就不能沉住气些……今日燕王差密使来约何时进兵，你怎么看？
上官安不假思索：还怎么看，越快越好啊！
上官桀冷笑一声：你啊！幼稚！
你觉得燕王比当年的吴王刘濞如何？上官安不服气：即便刘旦不如刘濞，现今也没有周亚夫那样的名将……上官桀一瞪眼：何须周亚夫，霍光的女婿范明友就很会打仗！再说，现在哪个老百姓还想打仗？造反的事儿人人得而诛之，霍光打着皇上的旗号以顺讨逆，派他那几个女婿就能把叛军灭了！
上官安摸摸脑袋：照这么说，还要燕王有个屁用……父亲你看怎么办？上官桀冷笑道：燕王自然有用，这事儿得先这么办，你学着点儿吧，你去请桑弘羊……
这日霍光休沐离朝，朝政照例托付上官桀主持，偏巧燕王差人上书告状，直达天听。小皇上刘弗陵拆开一看，事关重大，不由得眉头紧锁。
这封书告霍光谋逆！
说霍光出外校阅羽林军，就是阅兵吧，乘舆称跸，总之就是僭越皇上的排场，其志昭然若揭，平素擅调校尉，居心叵测，且又专权独断，荼毒民间，奸臣当道，皇上危矣，臣刘旦愿意入宫宿卫，保护皇上……呵，又要入宫宿卫，不辞辛劳呢，真是藩王模范。刘弗陵慢条斯理将奏疏封好，微微一笑，旋即面色一沉：传旨，召霍光进宫！
霍光耳目众多，早得到消息，想想皇宫卫尉都是可靠的人，料无大碍。他恭恭敬敬进宫，却不上朝，独自踱进一间偏殿，那里挂着先帝赐给他的那幅画——周公背负成王。霍光垂着手，背对着殿门，仔仔细细端详这幅画，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有太监来传旨见驾，霍光拱手为礼：请公公禀告皇上，为臣心生恐惧，在此稍息片刻就来。太监如实回报，霍大将军在端详那幅画呢，他说心中恐惧。小皇上刘弗陵一笑：你再去传旨，请霍大将军不必惊慌，朕为成王，他为周公，他必不负先帝重托！
这回火候差不多了，霍光跟着太监入殿面君，跪伏于地，静听发落。皇上请大将军平身，说朕知道你无罪！霍光起身惊问：皇上如何知道臣无罪？刘弗陵微微一笑：大将军校阅羽林军，那不过是前几日的事儿，长安离燕国路途遥远，燕王有何神通，能未卜先知大将军僭越？何况，大将军要对朕不利，何须动用校尉......
故而朕知大将军无罪。
闻听小皇上此言，满朝文武皆惊，霍光也觉得后背冒汗，皇上今年才十四岁，却如此多智，令人心惊！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深着哩，相当于明说——他的命在我霍光手里！真是个明白人......众臣皆大礼称颂：皇上圣明！这话一半是恭维皇上，一半是买霍光的好。皇上忽而怒道：上书之人何在？抓来见朕！
武士们赶忙去追，却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早跑了。
小皇上还不罢休，传旨一定找到此人！长安内外大索几日，连个毛儿也没逮着，上官桀谏道：区区小事，不必惊扰天下，霍大将军专权，想是有人看不惯，故而诬告也未可知。刘弗陵点头称是：自是有人看不惯大将军，故而诬告。
上官桀浑身不自在，这事儿整的，白折腾半天，霍光权势毫发无伤，没准儿还引起了警觉......桑弘羊啊桑弘羊，你精明了一辈子，这么大个破绽你却想不到......小皇上看来指望不上了，似乎对我上官桀有所疏远呢！他这么聪明，会真喜欢霍光吗？或许只是一种理性选择，虽然万般无奈……
不行，玩儿虚的没前途，此事不能再拖！
霍光退朝回家，也犯了疑忌，是什么人在算计老夫？他托疾在家休养了几天，心潮起伏，将朝中大臣一个一个过筛子。这日，夏侯胜老爷子登门来访，一见面就劝霍光：皇上聪慧如此，虽未成年，似可亲政了，大将军不可恋权。
这叫什么话！
霍光脸色一变：流言一起，周公恐惧，世人皆谓老夫恋权，怎知老夫受先帝托孤，夙夜忧思，不敢半点轻忽！皇上虽然睿智超群，毕竟还是个少年，江山社稷不可儿戏，还是等加冠之后，再让皇上亲政为好。
嗯，也好，夏侯胜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告辞而去。这老爷子，连口茶也不喝。霍光知道老爷子是个直人，一肚子学问，却不懂权谋，也就不怪他。
霍光又在家赖了几日，正琢磨着次日上朝，忽然有内侍来请，说盖长公主思量大将军恩德，在府中大摆筵宴，请大将军赴席。霍光一笑，心说我有什么恩德，放了个丁外人进宫，以尽公主床第之欢？骚娘们儿......不过，宴席还是要去的，盖长公主虽然闺门稀松，能钻进狗去，毕竟是皇上长姐，面子不能不给。
让下人收拾好车马，霍光刚要出门，忽有一人急匆匆闯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拉住他衣襟：大将军且慢，万万不可赴宴！
丁外人在床笫之间翻云覆雨、出谋划策，盖长公主又怕藩王起兵不可收拾，小皇上刘弗陵毕竟是她的亲弟弟。丁外人揽住她肩头，笑道：这个无须过虑，令弟即位乃是先帝诏命，名正言顺，燕王造反那是谋逆，人人得而诛之！上官桀是能征惯战的宿将，收拾他还不易如反掌，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只是借燕王的手把霍光除掉，他想当皇上，做梦去吧……
盖长公主这才高兴起来，我的乖乖就是智多星！一时兴起再赴瑶台，丁外人百般迎合，梅开几度，大汉江山春来也，兴废家国事，尽付玩闹中……当然，有些场景道玄没说，闻弦歌而知雅意，于我仿佛是本能。呃，道玄师兄，那废太子是怎么回事？我忽然问。
道玄眨眨眼睛：我说过吗......?此事非尔所宜知——这事儿不是你该知道的。呃，那什么是我该知道的？我起身想走，不想再听馊故事！道玄一把按住我肩头：着什么急，该知道的总会知道。霍光的事儿，你必须先知道……
为什么？
为了你活久一点儿。
恐怖分子道玄！我只好耐住性子，继续听这疯子白话。
接下来，盖长公主、上官桀、桑弘羊、燕王刘旦便接上了头，几方一拍即合，当然，丁外人说话很有艺术，有些话不用挑明，懂者自然懂，只是各怀鬼胎，心思不同罢了。第一步目标一致：除掉霍光。第二步吗，走一步看一步......
上官安问父亲上官桀，事成之后真的拥立燕王当皇上？上官桀笑而不语。上官安也笑：孩儿懂了！燕王谋逆，父亲身为托孤重臣，自然要剿灭之，然后吗，朝野便都是咱父子的人，当今小皇上刘弗陵吗，那就是个摆设，让不让他当皇上，就是父亲您说了算了，儿臣叩见父皇，哈哈哈……
上官桀面色一沉：不许胡说！老改不了这毛病，你就不能沉住气些……今日燕王差密使来约何时进兵，你怎么看？
上官安不假思索：还怎么看，越快越好啊！
上官桀冷笑一声：你啊！幼稚！
你觉得燕王比当年的吴王刘濞如何？上官安不服气：即便刘旦不如刘濞，现今也没有周亚夫那样的名将……上官桀一瞪眼：何须周亚夫，霍光的女婿范明友就很会打仗！再说，现在哪个老百姓还想打仗？造反的事儿人人得而诛之，霍光打着皇上的旗号以顺讨逆，派他那几个女婿就能把叛军灭了！
上官安摸摸脑袋：照这么说，还要燕王有个屁用……父亲你看怎么办？上官桀冷笑道：燕王自然有用，这事儿得先这么办，你学着点儿吧，你去请桑弘羊……
这日霍光休沐离朝，朝政照例托付上官桀主持，偏巧燕王差人上书告状，直达天听。小皇上刘弗陵拆开一看，事关重大，不由得眉头紧锁。
这封书告霍光谋逆！
说霍光出外校阅羽林军，就是阅兵吧，乘舆称跸，总之就是僭越皇上的排场，其志昭然若揭，平素擅调校尉，居心叵测，且又专权独断，荼毒民间，奸臣当道，皇上危矣，臣刘旦愿意入宫宿卫，保护皇上……呵，又要入宫宿卫，不辞辛劳呢，真是藩王模范。刘弗陵慢条斯理将奏疏封好，微微一笑，旋即面色一沉：传旨，召霍光进宫！
霍光耳目众多，早得到消息，想想皇宫卫尉都是可靠的人，料无大碍。他恭恭敬敬进宫，却不上朝，独自踱进一间偏殿，那里挂着先帝赐给他的那幅画——周公背负成王。霍光垂着手，背对着殿门，仔仔细细端详这幅画，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有太监来传旨见驾，霍光拱手为礼：请公公禀告皇上，为臣心生恐惧，在此稍息片刻就来。太监如实回报，霍大将军在端详那幅画呢，他说心中恐惧。小皇上刘弗陵一笑：你再去传旨，请霍大将军不必惊慌，朕为成王，他为周公，他必不负先帝重托！
这回火候差不多了，霍光跟着太监入殿面君，跪伏于地，静听发落。皇上请大将军平身，说朕知道你无罪！霍光起身惊问：皇上如何知道臣无罪？刘弗陵微微一笑：大将军校阅羽林军，那不过是前几日的事儿，长安离燕国路途遥远，燕王有何神通，能未卜先知大将军僭越？何况，大将军要对朕不利，何须动用校尉......
故而朕知大将军无罪。
闻听小皇上此言，满朝文武皆惊，霍光也觉得后背冒汗，皇上今年才十四岁，却如此多智，令人心惊！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深着哩，相当于明说——他的命在我霍光手里！真是个明白人......众臣皆大礼称颂：皇上圣明！这话一半是恭维皇上，一半是买霍光的好。皇上忽而怒道：上书之人何在？抓来见朕！
武士们赶忙去追，却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早跑了。
小皇上还不罢休，传旨一定找到此人！长安内外大索几日，连个毛儿也没逮着，上官桀谏道：区区小事，不必惊扰天下，霍大将军专权，想是有人看不惯，故而诬告也未可知。刘弗陵点头称是：自是有人看不惯大将军，故而诬告。
上官桀浑身不自在，这事儿整的，白折腾半天，霍光权势毫发无伤，没准儿还引起了警觉......桑弘羊啊桑弘羊，你精明了一辈子，这么大个破绽你却想不到......小皇上看来指望不上了，似乎对我上官桀有所疏远呢！他这么聪明，会真喜欢霍光吗？或许只是一种理性选择，虽然万般无奈……
不行，玩儿虚的没前途，此事不能再拖！
霍光退朝回家，也犯了疑忌，是什么人在算计老夫？他托疾在家休养了几天，心潮起伏，将朝中大臣一个一个过筛子。这日，夏侯胜老爷子登门来访，一见面就劝霍光：皇上聪慧如此，虽未成年，似可亲政了，大将军不可恋权。
这叫什么话！
霍光脸色一变：流言一起，周公恐惧，世人皆谓老夫恋权，怎知老夫受先帝托孤，夙夜忧思，不敢半点轻忽！皇上虽然睿智超群，毕竟还是个少年，江山社稷不可儿戏，还是等加冠之后，再让皇上亲政为好。
嗯，也好，夏侯胜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告辞而去。这老爷子，连口茶也不喝。霍光知道老爷子是个直人，一肚子学问，却不懂权谋，也就不怪他。
霍光又在家赖了几日，正琢磨着次日上朝，忽然有内侍来请，说盖长公主思量大将军恩德，在府中大摆筵宴，请大将军赴席。霍光一笑，心说我有什么恩德，放了个丁外人进宫，以尽公主床第之欢？骚娘们儿......不过，宴席还是要去的，盖长公主虽然闺门稀松，能钻进狗去，毕竟是皇上长姐，面子不能不给。
让下人收拾好车马，霍光刚要出门，忽有一人急匆匆闯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拉住他衣襟：大将军且慢，万万不可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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