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永失故剑
晴天霹雳，永失我爱。
道玄呢？我有事要问他，我问张富昌。
张富昌说：他走了，留下一个字。
我问什么字？
张侯爷说：忍。
忍？我不忍！
我的诏书虽然没什么屁用，但抓几个御医还是可以的，关进大牢，我就不信撬不开你们的嘴！你们没理由害死皇后，皇后待人宽厚，态度和暖，还时不时打赏你们......说出指使者！
是谁？是谁藏在背后！
一连过了七天，廷尉监蒙达来报：御医们人人喊冤，说宫里有规矩，谁开的药谁先尝，哪一个敢下毒！
我问：那个民间女医呢？
蒙达答道：淳于衍哭着喊冤，说她只会针砭，药不是她开的。
我盯着蒙达，十分不满，蒙达低眉垂目，赶忙告退：臣回去安排再审。我拉着长声嘶吼着：去~！审不出来不要来见我~！
于是，蒙达再也没来。
真审不出来？
你们衙门的手段，我可早有耳闻！犯人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落在你们手里，你们竟然审不出来……张侯爷，你派个人去瞧一瞧！
张富昌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了，皇上，道玄那天还说什么“看第三十八讲”，我觉得是疯话，就没告诉你......
这不是疯话！我知道。
《东山野史》第三十八讲......第三十七讲我都不敢再看！
张富昌很快回来报告，说医生们被打得皮开肉绽，那个淳于衍，手指头都快被夹断了，可他们还是不招。
不招？真是英雄好汉呢......
我火冒三丈：你去告诉他们，不要打死喽，给他们养好伤，再慢慢拷问！
很快，廷尉监蒙达来见我：皇上，招了！
我咆哮着：是谁？是谁害死了皇后！
蒙达略一迟疑，摇摇头：每个人都招了，都说是他害死了皇后。
一起密谋？我十分困惑......统统处死！
且慢！
他们怎么害死许皇后的？受谁指使......
蒙达默不作声，呈上一摞供状。
我抓过来一一查看，说法各不相同，有的说皇后怠慢他，他很不爽，就给皇后药里加了砒霜，有的说皇后穿粗布衣服，他看不惯，所以给皇后用了点乌头碱，有的说皇后老是打赏他，他不自在，所以给皇后熬了锅断肠散……
一派胡言！
淳于衍怎么招的？
翻到她的供状，说她给皇后石砭治病，一不留神用力过猛，坏了皇后经脉……
胡说八道！
附子！道玄说药里有附子，怎么没一个人提到附子！
蒙达！你是怎么审的！
回皇上，臣等用文火慢烤，快把皮烤焦了。
残忍！谁让你烤的！我勃然大怒。
蒙达赶忙争辩：陛下让我们烤的，张侯爷原话传达圣谕，说让我们慢慢烤问……
你！朕是让你们……张侯爷啊，也有不厚道的时候！不过我心里一暖，我完全知道，他是不忍看我着急......
很显然，他们都是忍不住火刑，胡乱招供，却没一个人供出幕后主使！他们仗着谁的势......莫非他们真的冤枉？只是用错了药，并非有意谋害？啊，蒙达，你回去慢慢审，不许再用酷刑！
啊，皇上仁慈！蒙达挠挠头，面带难色。他刚要走，又被我叫回来：记住，不许死一个人！还有......
派重兵把守，不许放一个人进入牢房！
把想进牢房的人统统抓住……
我忽然不急了，既然审不出个结果，那就慢慢审，我的谋略，或者瞎猜也回来了——小心幕后主使杀人灭口！我倒希望真能抓住一二刺客，那倒是好线索……
过不两天，蒙达兴冲冲来了，我问：审出来了？
没有。
那你高兴个屁！
蒙达双眉带彩：皇上真是料事如神，果然有刺客要入牢房！
抓住了？赶紧审问！
蒙达摇摇头：刺客死了，自戕。
真泄气！
我慢条斯理：去查，查清刺客底细！
蒙达嘶了口气，像是牙疼：刺客自毁容貌，为臣仔细查过了，全无头绪。
自毁容貌？这样上等的刺客，可以比肩聂政、专诸了......
我这次没有发火......真是个“好”消息，至少印证了我的猜测，果然有幕后主使！而且这个主使非同一般，能请得起一流刺客......
我咬牙切齿，暗暗发狠，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啊，辛苦蒙爱卿，不用着急，你回去慢慢再审……
蒙达没有再来，霍光来了。
霍光说：听说皇上下令拷问医者？
我没言语。
臣觉得，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害许皇后！臣寻思，或许是药不对症，想想也不大可能，能进宫治病的，医术不会低......
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陛下，许皇后驾崩，想是天数如此，要是一直拷打医者，未免酷烈残忍，恐怕有损皇上仁德……
我脑子有点乱，闭上了眼睛，心中念头一个接一个。在这个时候，霍光来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呢......是啊，普通医者是没这胆子，可是......
如果你霍大将军指使，那就不一样了！
难道真是他？不对……
他图什么呢？
皇后崩逝，他能获什么利？
取皇后之位而代之？
可当初群臣上奏，请纳他女儿霍成君为皇后，他又不答应。更何况，他如果想杀皇后，不等皇后进宫，就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不，不是他！
据我观察，霍光有点儿大智若愚的意思，虽然没有急智，其实智谋深远，他干不出这么弱智的事！那……
我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一人，难道是……霍显？
那老娘们儿......
看她平日嚣张做派，由霍光宠着，作威作福惯了，肉食者鄙，或许越富贵越鄙陋，见识短浅，瞻前不顾后，莫非她还惦记着皇后之位......替她女儿霍成君？有她撑腰，或许医者就敢做出这等事来！哪管伤天害理......
对，那个淳于衍，巧舌玲珑，又经常出入霍府！
我越来越确信，指使者就是霍显！
可那又如何？
我能抓起她来审问？
我不能，她是霍光的内人……
忽然，道玄留给我的那个字蹦出脑海，忍！忍...…或许道玄早就猜出指使者是谁！我…忍……强忍。
我缓缓睁开眼睛，长叹一声：大将军说的是，朕这些天悲痛欲绝，神思混乱，迁怒于诸位医者......唉，把他们都放了吧。
霍光去传我口谕，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在滴血，凶手逍遥法外，我却……无能为力。平君，娘子，你放心，这个仇，刻在我心里，我一定给你报！
可这仇能报的了吗？
什么时候能报？
我几乎绝望！
接下来的日子不知怎么过的，昏天暗地，黑白颠倒，常常一夜枯坐到天明......不知今夕何夕，今年何年，来者何来，往者何往，我浑浑噩噩，愣愣怔怔，我不知道我还是个皇上。这天，霍光来了，他一脸肃穆：皇上，你不能这样了！
我冷笑了一声：你为什么要我当皇上！
霍光一愣。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老老实实做个庶民，我的平君还能平平安安活着……
霍光肃立静听，一言不发。
我都忘了后面说了什么，料想是胡言乱语，不忍卒听。去他的，随你怎样，现在皇上疯了，看你怎么办吧！有本事你让我做昌邑王第二，你霍光连废两任皇上，那就厉害了，看你如何向朝野言说，你敢不敢把我杀了，料你没那个胆！
我骂了半晌，也有点儿累了，霍光走了，临走撂下一句话：臣请御医给皇上调治。
御医开了些调理情志的药，里面有一味药朱砂。
这个药我听说过的，哼哼，你们真以为我疯了！我端起药碗劈头盖脸砸了下去，破口大骂：狗东西，你想连我也毒死！御医吓得屁股尿流而去。
第二天，一群御医一起来，端着药，围住我。
怎地，要强行给我灌药？
谁敢！
道玄呢？我有事要问他，我问张富昌。
张富昌说：他走了，留下一个字。
我问什么字？
张侯爷说：忍。
忍？我不忍！
我的诏书虽然没什么屁用，但抓几个御医还是可以的，关进大牢，我就不信撬不开你们的嘴！你们没理由害死皇后，皇后待人宽厚，态度和暖，还时不时打赏你们......说出指使者！
是谁？是谁藏在背后！
一连过了七天，廷尉监蒙达来报：御医们人人喊冤，说宫里有规矩，谁开的药谁先尝，哪一个敢下毒！
我问：那个民间女医呢？
蒙达答道：淳于衍哭着喊冤，说她只会针砭，药不是她开的。
我盯着蒙达，十分不满，蒙达低眉垂目，赶忙告退：臣回去安排再审。我拉着长声嘶吼着：去~！审不出来不要来见我~！
于是，蒙达再也没来。
真审不出来？
你们衙门的手段，我可早有耳闻！犯人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落在你们手里，你们竟然审不出来……张侯爷，你派个人去瞧一瞧！
张富昌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了，皇上，道玄那天还说什么“看第三十八讲”，我觉得是疯话，就没告诉你......
这不是疯话！我知道。
《东山野史》第三十八讲......第三十七讲我都不敢再看！
张富昌很快回来报告，说医生们被打得皮开肉绽，那个淳于衍，手指头都快被夹断了，可他们还是不招。
不招？真是英雄好汉呢......
我火冒三丈：你去告诉他们，不要打死喽，给他们养好伤，再慢慢拷问！
很快，廷尉监蒙达来见我：皇上，招了！
我咆哮着：是谁？是谁害死了皇后！
蒙达略一迟疑，摇摇头：每个人都招了，都说是他害死了皇后。
一起密谋？我十分困惑......统统处死！
且慢！
他们怎么害死许皇后的？受谁指使......
蒙达默不作声，呈上一摞供状。
我抓过来一一查看，说法各不相同，有的说皇后怠慢他，他很不爽，就给皇后药里加了砒霜，有的说皇后穿粗布衣服，他看不惯，所以给皇后用了点乌头碱，有的说皇后老是打赏他，他不自在，所以给皇后熬了锅断肠散……
一派胡言！
淳于衍怎么招的？
翻到她的供状，说她给皇后石砭治病，一不留神用力过猛，坏了皇后经脉……
胡说八道！
附子！道玄说药里有附子，怎么没一个人提到附子！
蒙达！你是怎么审的！
回皇上，臣等用文火慢烤，快把皮烤焦了。
残忍！谁让你烤的！我勃然大怒。
蒙达赶忙争辩：陛下让我们烤的，张侯爷原话传达圣谕，说让我们慢慢烤问……
你！朕是让你们……张侯爷啊，也有不厚道的时候！不过我心里一暖，我完全知道，他是不忍看我着急......
很显然，他们都是忍不住火刑，胡乱招供，却没一个人供出幕后主使！他们仗着谁的势......莫非他们真的冤枉？只是用错了药，并非有意谋害？啊，蒙达，你回去慢慢审，不许再用酷刑！
啊，皇上仁慈！蒙达挠挠头，面带难色。他刚要走，又被我叫回来：记住，不许死一个人！还有......
派重兵把守，不许放一个人进入牢房！
把想进牢房的人统统抓住……
我忽然不急了，既然审不出个结果，那就慢慢审，我的谋略，或者瞎猜也回来了——小心幕后主使杀人灭口！我倒希望真能抓住一二刺客，那倒是好线索……
过不两天，蒙达兴冲冲来了，我问：审出来了？
没有。
那你高兴个屁！
蒙达双眉带彩：皇上真是料事如神，果然有刺客要入牢房！
抓住了？赶紧审问！
蒙达摇摇头：刺客死了，自戕。
真泄气！
我慢条斯理：去查，查清刺客底细！
蒙达嘶了口气，像是牙疼：刺客自毁容貌，为臣仔细查过了，全无头绪。
自毁容貌？这样上等的刺客，可以比肩聂政、专诸了......
我这次没有发火......真是个“好”消息，至少印证了我的猜测，果然有幕后主使！而且这个主使非同一般，能请得起一流刺客......
我咬牙切齿，暗暗发狠，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啊，辛苦蒙爱卿，不用着急，你回去慢慢再审……
蒙达没有再来，霍光来了。
霍光说：听说皇上下令拷问医者？
我没言语。
臣觉得，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害许皇后！臣寻思，或许是药不对症，想想也不大可能，能进宫治病的，医术不会低......
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陛下，许皇后驾崩，想是天数如此，要是一直拷打医者，未免酷烈残忍，恐怕有损皇上仁德……
我脑子有点乱，闭上了眼睛，心中念头一个接一个。在这个时候，霍光来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呢......是啊，普通医者是没这胆子，可是......
如果你霍大将军指使，那就不一样了！
难道真是他？不对……
他图什么呢？
皇后崩逝，他能获什么利？
取皇后之位而代之？
可当初群臣上奏，请纳他女儿霍成君为皇后，他又不答应。更何况，他如果想杀皇后，不等皇后进宫，就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不，不是他！
据我观察，霍光有点儿大智若愚的意思，虽然没有急智，其实智谋深远，他干不出这么弱智的事！那……
我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一人，难道是……霍显？
那老娘们儿......
看她平日嚣张做派，由霍光宠着，作威作福惯了，肉食者鄙，或许越富贵越鄙陋，见识短浅，瞻前不顾后，莫非她还惦记着皇后之位......替她女儿霍成君？有她撑腰，或许医者就敢做出这等事来！哪管伤天害理......
对，那个淳于衍，巧舌玲珑，又经常出入霍府！
我越来越确信，指使者就是霍显！
可那又如何？
我能抓起她来审问？
我不能，她是霍光的内人……
忽然，道玄留给我的那个字蹦出脑海，忍！忍...…或许道玄早就猜出指使者是谁！我…忍……强忍。
我缓缓睁开眼睛，长叹一声：大将军说的是，朕这些天悲痛欲绝，神思混乱，迁怒于诸位医者......唉，把他们都放了吧。
霍光去传我口谕，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在滴血，凶手逍遥法外，我却……无能为力。平君，娘子，你放心，这个仇，刻在我心里，我一定给你报！
可这仇能报的了吗？
什么时候能报？
我几乎绝望！
接下来的日子不知怎么过的，昏天暗地，黑白颠倒，常常一夜枯坐到天明......不知今夕何夕，今年何年，来者何来，往者何往，我浑浑噩噩，愣愣怔怔，我不知道我还是个皇上。这天，霍光来了，他一脸肃穆：皇上，你不能这样了！
我冷笑了一声：你为什么要我当皇上！
霍光一愣。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老老实实做个庶民，我的平君还能平平安安活着……
霍光肃立静听，一言不发。
我都忘了后面说了什么，料想是胡言乱语，不忍卒听。去他的，随你怎样，现在皇上疯了，看你怎么办吧！有本事你让我做昌邑王第二，你霍光连废两任皇上，那就厉害了，看你如何向朝野言说，你敢不敢把我杀了，料你没那个胆！
我骂了半晌，也有点儿累了，霍光走了，临走撂下一句话：臣请御医给皇上调治。
御医开了些调理情志的药，里面有一味药朱砂。
这个药我听说过的，哼哼，你们真以为我疯了！我端起药碗劈头盖脸砸了下去，破口大骂：狗东西，你想连我也毒死！御医吓得屁股尿流而去。
第二天，一群御医一起来，端着药，围住我。
怎地，要强行给我灌药？
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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