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报仇雪恨
我没慌，我没慌......霍显心慌意乱。
我盯着她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说：你让淳于衍毒死许皇后，事后你给她丈夫升了职，赏给她巨宅豪车，用之不尽的财宝，梦寐以求的奴仆......
不是的，不是的......霍显气喘吁吁。
我长叹一声，一脸悲悯：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呢！朕知道，你是为了霍成君，为了成就她皇后之位，无上尊荣......
霍显有气无力：不，不......
当然不！你更是为了霍家的权势绵延不绝，所以你不择手段，草菅人命......人说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霍夫人你呢。
霍显神志昏乱，隐约听我提起霍成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立刻瞪得溜圆，一脸热望：霍成君，霍皇后，对对对，求皇上看在我是她娘的份上，饶了霍家，饶了霍家。
饶了霍家，霍家的人所剩无几了呢......我叹了口气：朕出自民间，要不是霍光大将军看顾，到不了今天......
就是，就是！啊，不不不，那是皇上洪福齐天，霍家不敢居功......霍显空前谦逊。
我惨然一笑：霍成君与朕夫妻一场，朕或许可以饶了她，可惜......
什么？
可惜，你不说实话。
霍显体若筛糠，汗如雨淋，几近虚脱。
她沉默许久，瘫软在地，几近昏厥，再也坚持不住：女婿，啊，不不不，皇上，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淳于衍是我派的，是我，全是我，霍光不知道，霍禹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都是我，都是我害了霍家......说着，她呜呜痛哭了几声，就一声不吭，瞪着大眼睛，全无焦点，像失神一样。
我知道，她的魂儿没了。
说出了真情实话，也是一种解脱，噗通一声，霍显直挺挺倒在地上。
此刻，我本该满是复仇的快意，可是我没有，这样一个老女人，让我厌恶到极点，我再也不想看她一眼！我转身就要离去，忽听身后哗啦一声，一盆冷水将霍显浇醒，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仿佛奄奄待毙的母牛。于定国亲自拿了供词，让她签字画押，她攒足了力气，悲怆地呼号：求皇上饶了霍家......
我冷哼一声：我会饶了霍成君的。
我转身疾走，忽听霍显大喊：皇上留步。
有话就说！我背对着她，多看她一眼都令我恶心。
霍显咬了咬嘴唇，像是在斟酌要不要问，她终于还是问了：满长安传言，霍家派淳于衍害了许皇后，是......是不是皇上的授意？
我心里一惊，一言不发。
这老女人，怎么回光返照，突然脑袋清醒起来！
霍显道：臣妾再问皇上，皇上调羽林军出京，是不是......她这话始终没问全，哼，是不是我故意让霍家看的，对不对？
我依旧一言不发。
霍显呵呵大笑起来：好一个厉害皇上！我知道，你是不会饶过霍家的，你是不会饶过霍家的......这个悍妇，这么快就冷静下来，倒令人刮目相看，毕竟她是霍光的女人，非同凡响......
我大步流星出狱，身后传来霍显的号啕大哭。哼，这老女人，刚才奄奄一息，这会儿哭起来这么大声，这哭声是绝望？是后悔？是痛恨？还是什么......
都不重要了。
按大汉律令，于定国给霍家全族判了斩刑，造反这种事，不要奢望活口。当然，霍成君除外，她毕竟当过我的女人，哀哉......
听说，霍府上下哭声震天，唯有一人笑得疯狂。
那就是“主家翁”冯子都，他口中念念有词：十年赛王侯，三载主家翁，一朝云霞变，风飘五彩绳......哈哈哈哈，先生啊，我终于懂了！
他和霍显坐在油壁香车上，让心腹下人们用五彩绳拉着他们，在广阔的霍府中悠游，神仙日子......再也不会有了，五彩绳风飘而去，化作无情绞索、索命无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则记起了道玄的机锋，一语成谶：霸道不长久，风光早回首，松柏极盛处，历来多坟头......
另外，有个女人我一直念念不忘。
淳于衍！
我问于定国，她还没招吗？
于定国说：招了。臣拿着霍显的供状给她看，这嘴硬的女人终于全线崩溃。
我点点头，问：你判她什么刑？
于定国说：凌迟。
我面无表情添了一句：刀钝一点儿......
另外，不用等秋后了吧，秋意肃杀，现在也一样......所有人。
于定国恭敬一礼：臣遵旨。
我像只蜗牛一样，艰难地移动着，挪进我和许平君曾经的寝宫，从柜子里取出她的画像，抖抖嗦嗦挂在墙上，她温婉地看着我，含情脉脉，这目光那么熟悉，多少次让我一夜安眠，无惊无梦......
娘子，你就是我的家，你不在，家没了！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热泪纵横......
娘子，安息吧，我给你报仇了！
疲惫，疲惫之极，是我此刻的感觉。我酣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一身轻松，多年的黑石压在心上，比千钧重担还要重，压得我喘不上气来。现在好了，我终于卸下重负，缓步走出大殿，空气如此清甜，放眼望去，天高云淡，雄鹰高翔，甚至，我隐约看到了终南山的翠峰，江山如画，美景非常。
属于我的时代终于来了！
我重赏了张安世、韩增以及所有靖难功臣。贤者上，庸者下，这几年我没忘了精心观察，宰相起于州郡，猛将拔自卒伍，曾祖父孝武皇帝是对的，立下招贤榜，自有贤才来，我大汉朝不缺人才，只缺慧眼……
北海太守朱邑善治卓著，从不行私，擢升为大司农，掌管财政。
东海太守尹翁归文才出众，剑术超群，他还有段儿广为流传的故事......
田延年当河东太守的时候，检阅官署，令文官站东，武官立西，唯有尹翁归原地不动。田延年骂道：竖子什么意思？耳朵聋了，听不懂本官的话吗！
尹翁归昂然答曰：尹某文武双全，故而不动。
田延年历来自诩英豪，不由得啧啧称奇，当即考教他一番，果然没说大话，从此尹翁归开始出名......
我当面检视，此人果然气度不凡，擢升为右扶风，拱卫长安。
就连废君刘贺的臣僚龚遂我也敢用。
龚遂有大才，刘贺要是早听他的，也不至于变成海昏侯......龚遂作为昌邑王的老师，被霍光饶过死罪，终是活罪不免，被牵连受了刑，罚为城旦。朕让人从工地上找回他来，给他安排了个苦活儿，去当渤海太守，那里盗贼蜂起，几任太守都治不了。
下车伊始，龚遂就吊贫问苦，开仓放粮，淘汰墨吏，除暴安良，还发出告示：拿着农具的都是良民，不算造反。哗啦啦，盗贼一哄而散，回家做良民......结果没多久渤海大治，民风醇厚，真是个大才！
朕怜惜他年岁大了，别在外受苦了，回长安当个水衡都尉吧，给朕好好管管皇室财政。
颖川太守黄霸官声斐然，治下百姓乐业，路不拾遗。之前我把他和夏侯胜关在诏狱里，他一点儿也不忧伤，还认认真真学起了经术，说什么朝闻道夕死可也......真是个人才！
开始我调他任京兆尹，哪知他铁面无私得罪权贵，权贵们吹毛求疵，纷纷上书弹劾。京城这帮小子是什么货色，我心知肚明。为了保护黄霸，先打发他回颖川吧，给朕继续当太守。京兆尹这活儿不好干，该派谁呢......
琢磨了半天，调胶东相张敞吧，此人自带霸气，治理京畿，应该胜任。果然，张敞一通霹雳手段，把长安城的贵人们治得服服贴贴，我心里高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贵人们自命高贵，多行不法，就需要张敞这样的人替我管管......不过，贵人们是不会放过张敞的。
不过，我没收到什么谤书，张敞清廉自守，贵人们鸡蛋里挑骨头，也实在找不到他什么毛病。还别说，他们终于找到一条：张敞好内，亲自给夫人画眉毛，这成何体统，一点儿也不像个大臣的样子！
弹劾！
我接到奏书，哭笑不得，张敞在家里干什么关你屁事！人家给媳妇画眉，你们怎么知道的？我想起了我的许平君，我还给她梳过头呢，能伺候老婆的人，都是懂女人、疼女人的人，张敞好样的......
而你们这些贵人没事儿找事，吃饱了撑得！
不过既然正儿八经上书弹劾，朕就给你们处理一下吧。
上朝！议事！
我盯着她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说：你让淳于衍毒死许皇后，事后你给她丈夫升了职，赏给她巨宅豪车，用之不尽的财宝，梦寐以求的奴仆......
不是的，不是的......霍显气喘吁吁。
我长叹一声，一脸悲悯：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呢！朕知道，你是为了霍成君，为了成就她皇后之位，无上尊荣......
霍显有气无力：不，不......
当然不！你更是为了霍家的权势绵延不绝，所以你不择手段，草菅人命......人说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霍夫人你呢。
霍显神志昏乱，隐约听我提起霍成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立刻瞪得溜圆，一脸热望：霍成君，霍皇后，对对对，求皇上看在我是她娘的份上，饶了霍家，饶了霍家。
饶了霍家，霍家的人所剩无几了呢......我叹了口气：朕出自民间，要不是霍光大将军看顾，到不了今天......
就是，就是！啊，不不不，那是皇上洪福齐天，霍家不敢居功......霍显空前谦逊。
我惨然一笑：霍成君与朕夫妻一场，朕或许可以饶了她，可惜......
什么？
可惜，你不说实话。
霍显体若筛糠，汗如雨淋，几近虚脱。
她沉默许久，瘫软在地，几近昏厥，再也坚持不住：女婿，啊，不不不，皇上，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淳于衍是我派的，是我，全是我，霍光不知道，霍禹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都是我，都是我害了霍家......说着，她呜呜痛哭了几声，就一声不吭，瞪着大眼睛，全无焦点，像失神一样。
我知道，她的魂儿没了。
说出了真情实话，也是一种解脱，噗通一声，霍显直挺挺倒在地上。
此刻，我本该满是复仇的快意，可是我没有，这样一个老女人，让我厌恶到极点，我再也不想看她一眼！我转身就要离去，忽听身后哗啦一声，一盆冷水将霍显浇醒，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仿佛奄奄待毙的母牛。于定国亲自拿了供词，让她签字画押，她攒足了力气，悲怆地呼号：求皇上饶了霍家......
我冷哼一声：我会饶了霍成君的。
我转身疾走，忽听霍显大喊：皇上留步。
有话就说！我背对着她，多看她一眼都令我恶心。
霍显咬了咬嘴唇，像是在斟酌要不要问，她终于还是问了：满长安传言，霍家派淳于衍害了许皇后，是......是不是皇上的授意？
我心里一惊，一言不发。
这老女人，怎么回光返照，突然脑袋清醒起来！
霍显道：臣妾再问皇上，皇上调羽林军出京，是不是......她这话始终没问全，哼，是不是我故意让霍家看的，对不对？
我依旧一言不发。
霍显呵呵大笑起来：好一个厉害皇上！我知道，你是不会饶过霍家的，你是不会饶过霍家的......这个悍妇，这么快就冷静下来，倒令人刮目相看，毕竟她是霍光的女人，非同凡响......
我大步流星出狱，身后传来霍显的号啕大哭。哼，这老女人，刚才奄奄一息，这会儿哭起来这么大声，这哭声是绝望？是后悔？是痛恨？还是什么......
都不重要了。
按大汉律令，于定国给霍家全族判了斩刑，造反这种事，不要奢望活口。当然，霍成君除外，她毕竟当过我的女人，哀哉......
听说，霍府上下哭声震天，唯有一人笑得疯狂。
那就是“主家翁”冯子都，他口中念念有词：十年赛王侯，三载主家翁，一朝云霞变，风飘五彩绳......哈哈哈哈，先生啊，我终于懂了！
他和霍显坐在油壁香车上，让心腹下人们用五彩绳拉着他们，在广阔的霍府中悠游，神仙日子......再也不会有了，五彩绳风飘而去，化作无情绞索、索命无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则记起了道玄的机锋，一语成谶：霸道不长久，风光早回首，松柏极盛处，历来多坟头......
另外，有个女人我一直念念不忘。
淳于衍！
我问于定国，她还没招吗？
于定国说：招了。臣拿着霍显的供状给她看，这嘴硬的女人终于全线崩溃。
我点点头，问：你判她什么刑？
于定国说：凌迟。
我面无表情添了一句：刀钝一点儿......
另外，不用等秋后了吧，秋意肃杀，现在也一样......所有人。
于定国恭敬一礼：臣遵旨。
我像只蜗牛一样，艰难地移动着，挪进我和许平君曾经的寝宫，从柜子里取出她的画像，抖抖嗦嗦挂在墙上，她温婉地看着我，含情脉脉，这目光那么熟悉，多少次让我一夜安眠，无惊无梦......
娘子，你就是我的家，你不在，家没了！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热泪纵横......
娘子，安息吧，我给你报仇了！
疲惫，疲惫之极，是我此刻的感觉。我酣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一身轻松，多年的黑石压在心上，比千钧重担还要重，压得我喘不上气来。现在好了，我终于卸下重负，缓步走出大殿，空气如此清甜，放眼望去，天高云淡，雄鹰高翔，甚至，我隐约看到了终南山的翠峰，江山如画，美景非常。
属于我的时代终于来了！
我重赏了张安世、韩增以及所有靖难功臣。贤者上，庸者下，这几年我没忘了精心观察，宰相起于州郡，猛将拔自卒伍，曾祖父孝武皇帝是对的，立下招贤榜，自有贤才来，我大汉朝不缺人才，只缺慧眼……
北海太守朱邑善治卓著，从不行私，擢升为大司农，掌管财政。
东海太守尹翁归文才出众，剑术超群，他还有段儿广为流传的故事......
田延年当河东太守的时候，检阅官署，令文官站东，武官立西，唯有尹翁归原地不动。田延年骂道：竖子什么意思？耳朵聋了，听不懂本官的话吗！
尹翁归昂然答曰：尹某文武双全，故而不动。
田延年历来自诩英豪，不由得啧啧称奇，当即考教他一番，果然没说大话，从此尹翁归开始出名......
我当面检视，此人果然气度不凡，擢升为右扶风，拱卫长安。
就连废君刘贺的臣僚龚遂我也敢用。
龚遂有大才，刘贺要是早听他的，也不至于变成海昏侯......龚遂作为昌邑王的老师，被霍光饶过死罪，终是活罪不免，被牵连受了刑，罚为城旦。朕让人从工地上找回他来，给他安排了个苦活儿，去当渤海太守，那里盗贼蜂起，几任太守都治不了。
下车伊始，龚遂就吊贫问苦，开仓放粮，淘汰墨吏，除暴安良，还发出告示：拿着农具的都是良民，不算造反。哗啦啦，盗贼一哄而散，回家做良民......结果没多久渤海大治，民风醇厚，真是个大才！
朕怜惜他年岁大了，别在外受苦了，回长安当个水衡都尉吧，给朕好好管管皇室财政。
颖川太守黄霸官声斐然，治下百姓乐业，路不拾遗。之前我把他和夏侯胜关在诏狱里，他一点儿也不忧伤，还认认真真学起了经术，说什么朝闻道夕死可也......真是个人才！
开始我调他任京兆尹，哪知他铁面无私得罪权贵，权贵们吹毛求疵，纷纷上书弹劾。京城这帮小子是什么货色，我心知肚明。为了保护黄霸，先打发他回颖川吧，给朕继续当太守。京兆尹这活儿不好干，该派谁呢......
琢磨了半天，调胶东相张敞吧，此人自带霸气，治理京畿，应该胜任。果然，张敞一通霹雳手段，把长安城的贵人们治得服服贴贴，我心里高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贵人们自命高贵，多行不法，就需要张敞这样的人替我管管......不过，贵人们是不会放过张敞的。
不过，我没收到什么谤书，张敞清廉自守，贵人们鸡蛋里挑骨头，也实在找不到他什么毛病。还别说，他们终于找到一条：张敞好内，亲自给夫人画眉毛，这成何体统，一点儿也不像个大臣的样子！
弹劾！
我接到奏书，哭笑不得，张敞在家里干什么关你屁事！人家给媳妇画眉，你们怎么知道的？我想起了我的许平君，我还给她梳过头呢，能伺候老婆的人，都是懂女人、疼女人的人，张敞好样的......
而你们这些贵人没事儿找事，吃饱了撑得！
不过既然正儿八经上书弹劾，朕就给你们处理一下吧。
上朝！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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