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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0章 挥师渡江(6)

    次日一早,随着十一军主力部曲抵达历阳城南,早已征召至此的民夫,也悉数交接于第五儁。

    画地下寨!

    高龑引禁军一曲,东宫卫率半数进驻历阳城中,居要坐镇。而士孙萌则率部,发往濡须口,汇合在此筑垒的己部将士。

    又有邓斳分麾下所部,四下乡亭,征召民夫壮勇,以驱军用。

    数万军民大作,毫不意外的引起了大江南岸的注意。

    最先得到消息的仍是吴国舟师。

    钟离绪得到消息后,神色不变的去寻军中主将吴奋。

    对于吴奋,钟离绪感觉并不怎么样,士族子弟一个,能力中规中矩。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善水战,不谙舟船行阵。

    也许放到内陆,统帅一部兵马,征讨山越、御以外敌,充的上一员良将。可惜,偏偏大都督将其放到了舟师之中,材不得尽用。

    不过吴奋也自知其材,非在舟师,故而重用于己,多恃己御下。其气量宽宏,又不居尊自傲,礼贤于将卒,颇得诸将校以赞。

    若非有大战,假以时日,此子倒也可成大器。然,天不予时!

    “末将绪,拜见将军!”

    得入中帐,钟离绪见礼执言。

    原本端坐在案,查阅军务的吴奋,已然起身行至钟离绪面前,探手亲扶。

    “钟离兄,奋已言多次,无需如此多礼。近日来,非有贤兄日夜以授,尽心佐力,奋何得以安诸军心气!兄于奋矣,亦师亦友哉!”

    吴奋没有任何架子,丝毫不在乎与钟离绪称兄道弟,是否会堕了自己身份。

    钟离绪眉头微微琐了下,随即恢复常态,拱礼言道:“将军,尊下有别,三军可御。末将不敢以一身,而坏军中法纪,折主帅威严!将军慎言矣!”

    “贤兄,此时帐无外者,惟吾于兄也,无伤大雅。”

    吴奋莞尔笑言,神情怡然。

    钟离绪尬然无语,大业未靖,亦不好远其深交。于是,遂言道:“启禀将军,方才有快船来报,言周军已据历阳,军民数万计,于江北立垒。末将擅命,已遣使使告右督。”

    “嗯?”

    钟离绪摆正了神色,谈及军国要事,吴奋也不由收起方才轻松之意,举眉作思。

    片刻后言道:“韩将军率部退回江南,周军进据历阳,意料之中。不过,如今右督临牛渚不下,周军倚江下寨,必暗合牛渚,以期渡江。再则江左诸郡,不服家父者众,心寄周太子者甚。大战一起,恐难拒北兵啊!”

    钟离绪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吴奋会说出这番话。

    于是,沉着言对:“将军,吾舟师据上游,楼船甚众。蒋钦其部,不敢出巢湖以迎,转渡广陵,避吾锋芒。值此之际,只需邀大众,顺江而下,击溃蒋钦所部,江北诸军再无一舟一船,纵雄师百万,惟望江兴叹而已。”

    “贤兄之言,实辅国之论,然奋终不能用之。蒋钦所部,虽船少势弱,然其据远,又濒临邗沟。闻吾大众来,定退军以避。吾等追之,则易中其所计,毕竟邗沟非大江可拟,不足吾大船腾转。吾等若去,彼又复出,使吾徒耗舟船之力,卒伍之气。”…

    “那便分军一部转屯牛渚下游,以拒蒋钦,免的周军趁夜暗渡,为牛渚援。”

    钟离绪闻其言,不做辩解,转而又出一策。

    吴奋点了点头,此策正合己意。

    击败蒋钦,一绝后患,的确是最上之策,佐国良谋。但扬州江河四布,想要灭掉蒋钦主力,难度不小。

    最关键的是春谷一带,乃是丹阳、豫章屏障,而今两军大兵皆在牛渚、吴郡,内里空虚。江北舟船虽少,但仍不可小觑。

    至今为止,除蒋钦所部外,究竟尚有多少舟船,仍未可知。快船几次探寻其部,或有增益,或有损之,难具知其实。

    若以主力赴而击之,少则十余日,多则月余,且其是否与战,亦未可知。

    “还有一策,将军率主力镇抚左右,末将亲率偏师,入巢湖,绝江北辎重,定可使敌首尾难顾。”

    钟离绪又出一策。

    说完,吴奋就急忙摇头,言道:“不可,此计过险。濡须河道狭隘,虽舟船可入,但万一为敌所断,进退失据。且水路不可行,江北辎重亦可转陆运以输。况,周太子集天下才俊充作幕僚,岂无此之预。贤兄,陆逊陆伯言,以材学闻名江左,不可轻之!”

    钟离绪眉头皱起,吴奋深知濡须河之险,想要诱其入内,恐怕有些难啊!如此,指使那边,如何交代呀?

    “末将考虑不周……”

    “贤兄为国谋策,不惜以身试险,忠耿可嘉。然国逢大难,贤兄治军谋策,颇有建树,需谨保此身,更效国事。”

    都不等钟离绪说完,吴奋就开口作言,让钟离绪咋咋作苦。

    “这样吧,便依方才之策,分一部将士进驻牛渚下游,谨防蒋钦即可。只是,何人可去?”

    “末将亲往!”

    “这不行,某于水师,颇不熟悉,大寨这边还需贤兄佐助。”

    “这,使李倞去吧。此人虽无上将之才,但生性谨慎。牛渚那边,只需防范蒋钦来袭即可,此人正佳。”

    “可!稍后,贤兄前去调度即可。此外,就看牛渚那边,右督何时能下了!”

    吴奋允了钟离绪所荐之人,而后,目视东方,吁吁做叹。

    这一仗,看起来他吴家占尽优势,有大江天险,又有雄厚舟师。北军既乏舟船,又需渡之天堑。

    但……

    大义不在于吾!

    士民之心,亦不在于吾!

    想要挡住周军,惟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不能让周军有一兵一卒渡过大江,否则其定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江东。

    自己,身负重任啊!

    ……

    而在牛渚,为城塞所阻,不能窥之大江的程普所部。

    在得到水师传来的消息后,立即展开了新的一轮攻势。

    周军下寨江畔,寓意不言而喻。

    沿江险要,需尽快握于手中,不予北军丁点机会。

    这一点,打了几十年仗的程普,比谁都清楚。

    而牛渚,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至于自己长子,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自己与吴景做的甚事,自己心知肚明。一旦周军与孙贲渡过大江,程家的下场,更要甚于吴家。

    绝不能使孙河心生侥幸,自己亦不能投鼠忌器,否则下牛渚无期,事难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