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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轩念时

    “最好吃的菜,就是白菜炖豆腐...”

    孙北良悠闲地打开了饭盒,白米饭就着他最爱的白菜炖豆腐几口下肚,作为一名医生,孙北良或许是最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轻松一些,因为没有哪一个医生会愿意看见患者们痛苦的模样,他不喜欢借机发难财。吃完饭,孙北良悠闲地看起书来,薄伽丘的《十日谈》就跟陈忠实的《白鹿原》一样,百看不腻。

    “孙医生,不好了,快...快去急诊室!”

    前台的护士一路跑来,喊他的时候都有些喘不上来气,孙北良把手里的装有水的纸杯一把塞到了小护士的手上,另一只手扯过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向急诊室冲去。

    几个小护士们急救措施做得很好,家属的情绪暂时被稳定下来,而孙北良没空管这些,简单做了消毒后就钻入急诊室,连扣子都扣串了。

    看到孙北良进来,几个小护士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敢怠慢,按照孙北良的习惯,该递设备的递设备,该擦汗的擦汗,因为孙北良急的时候是会骂人的,几个小护士无一例外全都被孙北良骂过,但没一个人因此记恨他,甚至还会被他这种敬畏生命的行为打动。

    孙北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躺在病床的女孩身上,孙北良犹豫了一下,冥冥之中他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一样,但是又说不清楚,不过他很快就进入工作模式,把这些不该有的想法都抛之脑后,生命最大,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孙北良先观察症状,他发现她呼吸急促,眉头紧皱,而且虚汗满头,他判断是心脏病发作,于是快速抢救起来。

    作为急诊室的医生,孙北良需要阅读大量的书籍,以便于能快速敏锐地判断出病人的病情并加以相应急救手段,不过他好在对医学有着浓厚的兴趣,再加上他父亲以及师傅的培养指导,孙北良才能坐稳急诊室的位置,虽然他也想当个闲散王爷,不过他不敢拿病人的病情开玩笑,记得不论是他父亲还是他师傅在教他医学之前都会说一句“生命至上”,孙北良便如是照做,丝毫不敢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于封不知在急诊室门外等了多久,此刻的他绝对是最紧张的,因为躺在急诊室里的轩念时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也只不过是给她父亲轩绍昌当个管家而已,这次突发病情属实是没有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犯错误是在多少年前了,不过眼下的情况是最糟糕的,丢了饭碗都是最轻的,毕竟没人敢惹轩绍昌那号人物,哪怕他于封勤勤恳恳地给他们轩家当了这么多年管家。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灯灭了,于封飘荡的思绪突然回溯,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但是因为年纪问题一下子眼前一片漆黑,但他仍摇摇晃晃地向急诊室的方向走去,跟前的几个保镖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他,弄得好像他在急诊室门口排队一样。等到于封眼前明亮个七八成左右的时候,他看见急诊室的门打开了,然后就是孙北良日复一日重复的摘口罩以及消毒动作,还没来得及于封开口问,孙北良就一脸轻松但不是严谨的表情说:

    “病人暂时无大碍,不过先天的病,家属还是不要疏忽照顾啊!”

    听见孙北良这么一说,于封那颗悬起来的心终于垂了下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一口气,然后就看见轩念时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神色憔悴,也被疾病折磨个够呛,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为什么被病魔缠身呢?

    轩念时被护士推进了VIP病房,过了半个钟头左右,孙北良换班,临走之前特地来轩念时的病房查了一下,发现并无大碍,又交代了于封几句,可是于封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孙北良的话上,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孙北良的吊坠看,仿佛是在看什么传家之宝一样,孙北良也察觉到了于封的目光,咳了两声,于封这才抽回神,但依然向孙北良询问有关这件吊坠的情况,孙北良想骂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家属,不管家人的病情,反倒来关心起自己母亲给自己的这样东西上来,但他立刻冷静下来,随便敷衍了于封几句,可谁承想于封来了精神,竟然问道:

    “敢问时英是您的...”

    “我母亲,行了,别问这个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床上那位,她先留院观察,我明天再来查看情况。”

    孙北良懒得理会于封那一脸的激动和求知欲,向病人和家属们摆了摆手准备告辞,可就在孙北良拎着饭盒准备走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激灵,慢慢地转过身,同时一脸敌意地看着于封,语气不悦地问到: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叫什么?”

    可于封并不想现在回答,于是以老朋友的身份糊弄过去,但孙北良可不这么想,因为这些年来知道“时英”这个名字的人很少,他母亲都属于那种金屋藏娇的家庭主妇了,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朋友,于是孙北良要了于封的姓名准备回去核实,尽管他轻轻地带上了房门,但关门声依然透露出一丝沉重,于封无奈地回头看向轩念时,只见那女孩眼眶红润地看向于封,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说到:

    “太好了,时姨......还活着!”

    出了医院,孙北良就看见了他的青梅竹马叶琳琳,她还没发现孙北良已经出来了,一条腿支着自行车,另一只脚踩着脚蹬子,正在一脸认真地吹着手里那个五颜六色的风车,孙北良悄悄来到她身后,咽了咽口水,突然:

    “哇!”

    这可给叶琳琳吓得不轻,支着自行车的腿瞬间离地,整个车子都失去了平衡,吓得叶琳琳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孙北良见状连忙伸出一只手稳住车子,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车子这才稳了下来,叶琳琳一脸幽怨地看着孙北良,娇羞地吼他:

    “属猫啊你!吓死我了。”

    孙北良却笑眯眯地朝她比了个“嘘”的动作,因为医院侧门离住院部很近,叶琳琳也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捂住嘴,朝孙北良小声道:

    “抱歉。”

    孙北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夏夜凉风习习,吹得叶琳琳的一头乌黑的秀发随着碎花的白裙飘动起来,孙北良捡起一旁刚才不小心被叶琳琳吓掉的风车,然后接过车子,把风车递了过去,等叶琳琳在车子后面坐稳了,他才向两个人住的同一个小区骑去,但一路上孙北良没怎么说话,叶琳琳也没管他,自顾自地说着今天在学校发生的种种趣事,她把自己的学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就连孩子给她送的小风车都是无比珍贵的礼物。

    一般在往常的这个时候,孙北良或多或少都会说几句,但是今天的孙北良却沉默寡言,叶琳琳也察觉到了不对,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只手拿着风车,另一条胳膊紧紧地搂住了孙北良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腰里,以此来给他慰藉,因为孙北良工作的缘故,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乏累起来,她以为是孙北良太过劳累才这样的,想让他缓解一下,孙北良也确实感受到了,骑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过他依旧是无言,因为他还在想轩念时她们的事。

    两个人终于到了花园小区,他们两家是邻居,所以沉默就一直持续到电梯停在两家的那一层,孙北良先出电梯,习惯性地说了句“再见”就要准备掏钥匙,而就在这时,孙北良突然被叶琳琳从背后抱住,他低着头,看着那双交叉在腹部的手,孙北良也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就听到叶琳琳的声音:

    “你今天过得似乎格外沉重,放轻松好吗?治病救人的医生可不能状态不佳哦!”

    孙北良无奈地笑了笑,目送那姑娘一溜烟跑回家,他这才慢悠悠地拿着钥匙把门打开,沙发上,孙兆年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听见门关上的声音,他头也不抬地说:

    “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又跟隔壁的叶丫头腻歪起来了?”

    孙北良瘪了瘪嘴,嗤笑一声,故作不屑地说到:

    “这才哪到哪啊?我不是说了三十岁之前不搞那些东西吗?我现在的目标只有工作,您呐,还是把抱孙子之类的想法放一放吧!”

    孙北良一边说一边抢过孙兆年手中的报纸,顺手抄起茶几上的苹果,一头倒在沙发上,慵懒地看着报纸,而时英也是听到了声音,从孙南佳的卧室里走了出来,拿起孙北良放在地上的饭盒就进了厨房,孙北良跟母亲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一直神经兮兮地看着她,确认母亲已经忙了起来之后,又蹑手蹑脚地关上了厨房门,转身拉着孙兆年进了自己的卧室,孙兆年被他搞得有点不知所措,直到孙北良把他摁坐在自己的床上,这才问道:

    “怎么了这是?”

    孙北良没有理会,而是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在孙兆年面前晃了晃,问他:

    “爸,你知不知道这东西跟我妈有什么渊源?”

    孙兆年被孙北良搞得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儿子问这些是想要干什么,但听完孙北良今天晚上在急诊室的事情之后,他也是叹了口气说到:

    “你妈在没遇到我之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但你说你妈的这个朋友,我还真不认识,你还是去问问你妈吧。”

    其实孙北良并不是孙兆年的亲生骨肉,孙北良也知道这件事,但他没有被单纯的血缘羁绊所牵累,因为他明白,真正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的,是这位慈祥的养父,给自己生命的是他的母亲,而自己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只不过算是供货商罢了,孙北良权当他死了,就算他有钱有势,孙北良他也没什么好寻思的,他对那些东西真不感兴趣,虽然他也曾幻想一夜暴富,不过对他来说,真正的快乐无疑是救死扶伤之后的那种成就感,这是多少钱都无法买到的。

    出卧室之后,孙北良看见母亲正在给自己的妹妹准备夜宵,自己便过去帮忙,顺便说起了今天的事情,由于在父亲那里得到了肯定,所以他以为于封只是母亲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可没成想,时英在听到于封这个熟悉的名字之后,吓得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没拿稳,这一举动也被孙北良看在眼里,于是急忙问道:

    “妈,你没事吧?”

    但是时英不语,她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回忆往事,神情低落,而随后便一笑置之,自觉荒唐地摇了摇头,转身对孙北良说:

    “没事儿,儿子,只不过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你该忙忙你的去,妈没事儿。”

    然后孙北良就被赶了出来,看着沙发上的孙兆年,父子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不知该干什么好,孙兆年突然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于是便招呼孙北良去陪他妹妹学习去,自己去一探究竟。孙北良无奈,只好照做,进了孙南佳的卧室,屋子里不是那种常见的粉红色少女风,而是简单整洁的白色,书桌上,孙南佳正在挑灯夜读,孙北良一屁股坐到了孙南佳的床上,见这丫头片子不搭理他,于是便拿起手机摆弄了起来,孙南佳瞥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

    “浪费!”

    孙北良听到之后立马来了精神,伸手掐起孙南佳的脸来,用威胁的语气说到:

    “我哪敢浪费我妹的青春啊!所以她哥就只能安安静静地陪着妹妹,可没成想人家还不领情,反倒骂我,诶,真是伤透了哥哥的心啊!你说对不对,丫头片子?”

    孙南佳吃痛,自知打不过她哥,便只好向孙北良求饶,让他高抬贵手,可孙北良依旧不依不饶,除了手上的力度减轻了一些之外,并无打算放过她的意思,孙北良得意地笑了起来,目光向下移动的时候刚好对上了孙南佳的视线,那双愤怒的眼睛里充斥着不甘与悲伤,孙北良也不甘示弱,向那道目光回击了起来,可没过多久,孙南佳眼神里的那股悲伤就实质化了起来,变成泪水在眼里打转,孙北良期初没察觉到,可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大粒的泪珠已经从孙南佳眼里哭了出来,打在裙子上留了印,孙北良这才急忙松手,他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一边帮他妹妹揉脸,一边帮他妹妹揩眼泪,可孙南佳腮帮子一鼓,“哼”了一声,双臂环抱,不去看孙北良,孙北良无奈,只好说到:

    “老地方,烧烤随便吃。”

    这是孙北良用来哄被他欺负过的孙南佳的最好办法,从小时候的五毛小串一直吃到今天,这个方法一直见效,可今天似乎没什么用,于是,孙北良一咬牙,补充到:

    “在加上小龙虾,随便吃!”

    孙南佳似乎有些动摇,但抱在一起的胳膊并没有松开的迹象,孙北良再一咬牙,说:

    “再去万达采购一圈,上不封顶!”

    孙南佳这个时候不哭了,但她感觉还差点儿意思,于是把刚才别过的头转了回来,看着孙北良,进行加密通话,孙北良秒懂,把嘴贴到孙南佳的耳朵旁,悄声到:

    “今晚就行动!”

    孙南佳见计谋得逞,于是她也不装了,直接搂住孙北良的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口,说到:

    “哥,你真好!”

    孙北良僵了僵,腹诽了几句,然后又一副阳光大哥哥的模样,督促孙南佳快点完成作业以便于实施晚上的计划。

    “丫头片子,夸我一句能把我腰包清空了,你怎么跟那个磨人的小妖精似的呢?你说你这样哪个男人敢娶你,嗯?”

    孙北良辅导归辅导,可就是这个嘴他闲不下来,想想他妹妹刚才的奸计他就来气,于是把刚才腹诽的那些话全都说了出来,可孙南佳毫不在意,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管她哥怎么埋汰她呢!但她的嘴也没闲着,果断反驳孙北良:

    “如果你怕我吃胖了的话,那不好意思,能把你妹吃胖的东西还没出现呢!再说了,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实在不行,我还有黑丝啊!”

    说罢,孙南佳便给她哥看她的穿着,可她裙子还没掀起来呢,孙北良便一个眼疾手快把她的衣服扔脸上跑了出去,临出门前还不忘重复地说起那句话:

    “午时三声鸡叫。”

    孙南佳显然是听见了,可当她把衣服从头上拿下来的时候,孙北良早就跑了,孙南佳一脸无奈地把衣服扔到床上,还嘟囔了一句:

    “真没眼福!”

    孙北良出来以后就看见孙兆年搂着时英说着悄悄话,见他们没有想搭理他的样子,孙北良便清了清嗓子,可没想到老两口依然不搭理他,孙兆年甚至还嫌弃地摆了摆手,孙北良嘴瘪得快赶上盆地了,于是只好回自己房间,等待那午时的三声鸡叫。

    见孙北良屋子的门关上了,孙兆年这才跟时英保持回说话的样子,时英一脸忧虑,而孙兆年却依然平静,毕竟他也知道,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来的,只不过,孙兆年最意难平的是,为什么上一代人的孽缘要这一代人来弥补呢?

    孙兆年夫妇俩彻夜未眠,两个人无声地坐在沙发上,半夜,孙南佳准备去她哥卧室门口去学鸡叫,却被老两口给吓坏了,于是假装上厕所,坐到马桶上给她哥发消息:

    “哥,计划有变。”

    孙北良正依靠在卧室的门上等着听鸡叫呢,看到他妹这么说,于是连忙问到:

    “出什么事了?”

    看到孙北良秒回,孙南佳像抓住了救星一样,说到:

    “不知道怎么回事,爸和妈就坐在沙发上,好像是吵了架。”

    孙南佳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孙北良知道,他猜想是于封的事情,但是他现在不知道具体情况,于是,他收了手机,打开卧室的门,看见孙兆年和时英正如他妹所说的那样,一言不发。看见孙北良出来,孙兆年和时英假装很困的样子,停止了窃窃私语,回了他们的卧室,这给孙北良搞的一头雾水。

    听见主卧室关门的声音,孙南佳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厕所里探出头来,还没看清什么情况,就听见她哥的恶魔低语:

    “谎报军情,人家老两口说悄悄话呢!你的耳朵都飘到烧烤摊上了吧!”

    孙北良就倚在厕所门边,着实是给孙南佳下了一跳,但是她不敢像叶姐一样尖叫,她怕给卧室那两位给吵醒,孙北良拍了拍孙南佳的头,一甩头,示意她跟上,孙南佳吐了吐舌头,跟贼一样随着孙北良溜出去,门关上以后,主卧室里才有了声音:

    “孩子们都出去了,我们好好想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