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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院野渡夏暑

    “呼~,吸~,呼~,吸...”

    秦风站在院子里,正一板一眼的在葡萄架下做着张玉林教的八段锦。

    因为上午推磨的缘故,秦风此时的身体仍旧显得僵直,达不到张玉林所要求的柔软且坚韧,但每个动作都做的标标准准,尽自己所能的去尽善尽美。显然秦风在极用心的学!

    而此时的张玉林正端着碗在看秦风打八段锦,每当秦风动作有一丝丝变形或忘记后续时,就会把碗放到一边,细心的指正教导秦风。

    也正因如此,张玉林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将这顿午饭吃完。

    “不错!”张玉林简单收拾过碗筷,来到葡萄架下拍拍秦风肩膀,笑道:“练武呢,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毅力、有恒心。

    没有恒心,没有敢吃苦的能力,任凭你天姿过人,也难练出真本事来!”

    “师父说的是!”秦风点头应答,连打了半个小时的八段锦,他肚子里的鼓胀感已经完全消失,转而是一种睡了数小时午觉后的通体舒泰,精神充足,体力饱满。

    “还是叫我张叔吧。之前教那些小子功夫也都喊我张叔,耳朵听习惯了。你要是喊师父倒要不适应了。”张玉林笑呵呵的说几句话,脸上看着满是笑意,显然对秦风这个来学武的徒弟极其满意。

    秦风为人机灵,对于张玉林释放的亲近自不会拒绝,当即叫到:

    “张叔!”

    “诶!”张玉林应答,随后就招呼秦风朝后院走去:“走吧小风,继续推磨去。就按着你今天上午的精神劲,只要能保持住,没几天就能学点新东西了!”

    “嗯!”秦风点头,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脸上满是兴奋之情。欢呼雀跃着走到后院,不用张叔提醒就展开腿脚,推起了石磨。

    “咯吱咯吱!”

    两百斤的圆石被秦风缓缓推动,石磨内不断发出磨齿咬合的响声。

    石磨上方是青嫩嫩的枣子左右摇晃,不时有青枣被风吹下,落到地面上、磨盘上,有时正好会落到磨盘磨眼里,带起“嘎嘣”一声的脆响。

    而张玉林则是不时往磨眼里倒水和生大米,借着秦风这个劳力,磨些米浆。并在秦风动作变形走样时纠正,还要保证他在到达极限时能够停下来休息,让他增长力气但不伤到根本。

    微风转凉,天上的太阳也在西边烧出大片红霞。

    此时张玉林已不再往石磨磨眼里添水米了。待到磨眼里仅剩的一些大米磨完,张玉林就带着疲惫不堪的秦风回到前院。

    张玉林提着米浆送到厨房里生火做饭,留下秦风在葡萄架下缓慢而坚定的打着八段锦。

    没一会儿,生好了火填足了柴的张玉林走出厨房,并不管在打八段锦的秦风,而是拿着扫帚掸子将堂屋旁边的小屋打扫一遍,又将下午时秦老爷子送来的铺盖被褥送到小屋里,才又回到厨房里去。

    袅袅炊烟从张家厨房后面的烟囱里飘出,滚滚热气伴着丝米香在厨房里散开,一路飘到秦风的鼻间。那略带香甜的气味让他打八段锦的身形都不由一滞,唾液泉涌一样生起,顺着喉咙不断咽下。

    少顷,张玉林就招呼秦风进到厨房里来。

    待秦风收功进入厨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大锅里面浮着一长方形的薄铁盆,铁盆里有雪白的米浆在缓缓凝固,飘散出大米独有的、香甜的,清新的味道。

    秦风看了,嘴里先是不自觉的咽口吐沫,同时心里想着:“这不是米粉吗!怎么吃馒头饭的张叔还会做这东西?”

    “怎么样,小风!没见过这东西吧?”张玉林看着秦风笑了笑,眼见盆内米浆全部凝固,两手在秦风惊奇的目光下直接将那在沸水中浮着的铁盒拿出,带起一片热气。

    这热气之盛,让秦风都不由后退两步。

    此时,秦风再顾不得心里的想法和原先要说的回答,语无伦次的指着将铁盒放在灶台上的张玉林,激动到结巴道:“张、张,张叔,你这手、手,是...怎么回事!?”

    “哈哈,小风!你急什么?看看我这手可有什么烫伤的痕迹!”说着,张玉林就将手伸到秦风眼前,任秦风如何观察,都没找到一丝被烫伤的痕迹。

    此时,秦风心中对于功夫的热情已如一堆浇上了燃油的烈火。眼中满是止不住的激动与兴奋,拉着张叔的手就说:“教我!一定教我!”

    “放心,小风。只要你认真学,我这身本事就都是你的!”话说完,张玉林从秦风手里抽出手来,极熟练的用铲子和筷子将铁盒里的凝固米浆卷起,夹到一旁的圆盆里。圆盆里面已放了许多凝固卷在一起的米粉。

    没一会儿功夫,那圆盆里就放满了米粉。

    张玉林见盆里放满了,就拿起旁边的铁蒸笼隔在锅里,上面摆上白面馒头和几只碗,碗里都倒了小半米浆。

    一切做好后,张玉林才把锅盖上,也不添柴,拿着圆盆就到一旁桌子调味。

    不一会儿,充满清甜米香的米粉就被张玉林分到两只碗里,两人一人一碗,细细品尝着碗里美食。

    就在两人吃的正香时,秦老爷子也提着饭菜走进了张家大门。

    晚饭过后,秦老爷子提着空盘空碗回到家里,留下秦风在张玉林家里住着。

    葡萄架下,秦风摆开架势,缓缓打着八段锦,而张玉林则在一旁纠正指点。

    一直到太阳完全下山,西边天空的晚霞彻底消失,张玉林才打断道:“好了小风,先停下来吧。”

    “练武首重精神。你练了一天了,身体里早就累的不像样,现在你能撑着身子打八段锦,是心里的精神在支持着你!

    这很好。但精神也不是万能的,不能直接将你锻炼了一天的损耗抹去。先去洗好澡躺床上,我给你按压穴位,流通气血,舒缓筋膜骨骼,等明天睡醒了再接着练!”

    “嗯!谢谢张叔!”秦风缓缓停下动作,朝张玉林道谢,而动作一停,那种疲惫而亢奋的感觉登时从心头涌现。

    “澡房就在后院,你去吧!”

    “嗯!”秦风点头,先从中午收拾好的屋子里拿出件衣服,就迈着步子走到后院孤零零的那一间单房里去。

    澡房里简洁无比,除了个冲水蹲厕外,就只有根花洒和照暖灯连墙挂着。

    花洒连着淋浴软管挂在东墙上,刚点亮的照暖灯显出暖黄灯光,照亮这间不大的屋子。

    花洒打开,秦风很快就冲洗完毕,重重水流冲洗掉他心里的亢奋和疲惫,浑身舒泰的穿着件大裤衩子就走了出来。

    “张叔!”洗完澡后的秦风面色红润,脸上还带着些热气熏出的水迹,见到张玉林就是大叫:“我洗好了,你也快去洗洗吧!”

    “不急,你先去床上趴好,给你按完了穴位再说。”张玉林在葡萄架下回应。

    “嗯!”

    秦风两人走进房子,里面是一张打理好的单人床、还有一副壁橱和一张桌子。

    单人床上的东西都是秦风之前睡觉时用的,被秦老爷子打理一番晒过太阳后送了过来。

    秦风此时趴在床上,鼻间还能闻到一些太阳的味道。暖暖的,带着说不清的馨香气味,让他转眼间就有了睡意。

    “要睡就睡吧,按穴道这种事,醒着睡着都一样!”张玉林看着秦风眼皮开开合合,心里哪会不明白这种情况,直接打消了秦风坚持的念头,让他安心睡下。

    “嗯。”类似婴儿鼻哼的声音从秦风嘴间发出,两张眼皮也不再开合,像门帘一样盖住眼瞳。而张玉林此时则不缓不急的伸出双手,用十指在秦风身上按压穴道,疏通经络,按摩骨骼,并用一些隐秘的劲力手段敲散秦风身上因劳累过度而凝在一起的血块。

    一时间,躺在床上正有些迷迷糊糊的秦风感觉像是泡在了温泉水里,浑身舒舒贴贴的,身体的重量像是不存在,骨头像是棉花一样浮在羽毛上,没一下就睡着了。

    “呼!”按压完穴位的张玉林吐出口气,额头上竟少见的浮出些汗珠,虽只有稍稍几滴,但能让这个连推二三十圈石磨都不出汗、光手端煮在沸水里的铁盒却不被烫伤的张玉林流汗,就知道这是项多不容易的工作。

    张玉林抹去汗珠,出了房后将门带上,去到澡房洗刷一通就回堂屋里睡下。

    一夜无话。

    清晨时,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屋内的秦风已舒服的伸个懒腰醒来。

    屋外一颗晕红的太阳坠在白黄相间的云里,像是个横切开来的鸭蛋悬在天上。

    秦风提着水杯接过水刷牙,心情不错的看着天上的“鸭蛋”,旁边是做好饭、洗漱过后的张玉林在悠悠闲闲的打太极。

    “小风,洗过脸后就去把饭吃了,然后打套八段锦消化下再去拉磨。”张玉林身形晃悠着打太极,同时朝刷牙的秦风嘱托道。

    “嗯!”刷好牙,正漱口的秦风闷应一声,将嘴里的漱口水吐出后才擦嘴道:“放心吧张叔,马上就去!”

    说着,胡乱洗了下脸的秦风也顾不得擦,直接用手一抹脸就走到厨房里吃早饭。

    吃过早饭,秦风缓缓打了两套八段锦消消食后就跑去后院,开启了一天拉磨历程。

    如此往复不停,一连七八天,在秦风练的力气够大、下盘够稳后,才在晚上加了一项“淌泥”的训练。

    淌泥的地方就在秦风撞见张玉林打拳的树林空地里。

    那十平大小的结实地面被张玉林往下挖三十厘,每天灌上水,就形成了一方黏黏糊糊、看不清脚下的泥潭。

    泥潭里面更是铺满了张玉林削出的木蒺藜!

    木蒺藜虽不尖锐,伤不到人,但要不小心踩着一个,定是硌得生疼。

    “练武打拳首在下盘,不论是你与人交手,还是练功长力,都要从脚下发力,过膝腰,通脊柱,全身力气一齐发出。

    这样打出去的拳,才能算上“打”之一字!”

    当天晚上,张玉林看着秦风不小心踩找木蒺藜后那疼的咬牙的表情,笑着提点秦风“淌泥”的好处。

    “你别以为淌泥水不重要,真的高手,那是浑身是眼!

    别说脚下,便是身后那背对你的一根寒毛,都知道你拳头要往哪里打!

    眼下你虽练不到那种“脚下有眼”的境界,但也能因此练得“走如猫步”,脚下像是有肉垫着,再怎么难走的路也能如履平地,再不稳的环境也能脚下生根,气力不绝!”

    就这样,白天推磨,傍晚淌泥,晚上按穴疏血的日子一连过了十来天,秦风才踩上了梅花桩,学起了“三体式”,会打上几手散脚单拳,显出来些威猛气势。

    直到秦风暑假过了大半,只剩下十来天时,才真正开始了学拳之路。

    这时秦风站桩已站的极标准了,正站着张玉林所教的“三体式”,上身端直,整个人似骑马一样若起若伏。

    两脚如树,整个腿都扎根在这两个过人脑的圆木桩上。远远望去,秦风就像一座上下起伏、雕刻在木头上的铁山。

    站了会儿桩,张玉林招呼秦风下来,打量着秦风上下精悍的肌肉,满意道:“不错,是个能打拳、能练武、能杀人的身段!”

    只看秦风此时个子拔高,原先一米七多的个子已过了一米八出头。

    浑身黝黑,太阳那火炉一样的热气在他身上留足了印痕,身上肌肉精悍,腿、臂、腹都是鼓鼓囊囊,一身线条流畅,在保证爆发的同时又能兼顾速度和协调性,果真能称得上张玉林那个“能杀人”的评价。

    练武、打拳,最主要的就是打,是对抗。

    而“能杀人”,便是对秦风这月余坚持最好的称赞!

    “但打拳,也是要有套路的,不是说你力气大,随便挥个王八拳就能把人打死。要知道打哪才能打伤不害命,留下后路。打哪又能一击毙命,不留后患的彻底铲除敌人!”

    话说完,张玉林有些老态的脸上竟是杀意显露,身上满是凶威,像是一头猛虎活了过来,让一旁秦风都不由失神刹那。

    “今天,我先教你形意十二形里的虎形拳,此拳练好,够你现在护身打人用的!”

    言毕,张玉林也不给秦风开口的机会,在见到秦风回神后就自顾自的摆练起来。一套虎形拳在他手里舞的风雷激荡,好像真有一头猛虎携风而来,带起万千雷鸣。

    一套拳打罢,张玉林开始教导秦风学拳。

    因着秦风这一月多的日子里天天苦练,在加上每日里张玉林的按穴疏通气血,气力、下盘,乃至身体协调都是极好。

    在张玉林的倾囊相授之下,仅是半日,秦风就能慢而准的打出一整套虎形拳。

    “好!小风,你有毅力,能吃得苦,又有资质悟性。一套虎形拳半日就能上手,只有坚持,少不得能真练出本事来!”

    张玉林看着舞完拳的秦风,高兴的红光满面,提点道:“练拳练拳,最重要的就是练出风光,打出响!

    而想打响这千金难买的响声,便要做到力从脚起,过腰腿,运颈椎,如龙翻腾,似虎跃涧。

    将全身力气一齐打出,打出一个脆生生、响当当的响来,这才叫练出名堂,练出境界!”

    “也是步入武道的大门——明劲!”

    秦风依着提点,脚下生根,如有千斤巨力从脚下升上腰腿,通过脊背,长臂福至心灵的一甩,正是一式:当门锤!

    “啪!!!”

    一声脆响,让张玉林喜笑开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