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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现缘起05

    “我的,借给你。”周先生撩开我的前发,将额头与我相贴。

    仿佛有电流穿过脊柱,好似第一次接吻,是灵魂相贴带来的奇异体验,随即的,我感受到了周先生那磅礴如大海的意识。

    这片大海平静如镜,无风无澜,它的主人豁达地将它借用于我,让我有了第二次冲击这座迷宫的机会,整座建筑的内部构造就像雨中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涟漪,而这些波纹不约而同的在一处地方消声觅迹。

    “就是那里了”!我指着斜上方地一堵墙壁,墙壁上刻画着意义不明的纹路,在纹路凹陷的几处地方镶嵌着看起来很值钱的紫水晶。

    “呵,小把戏。“周先生轻笑着揽起我的腰像超人那样一跃而上,他鬓角的发丝飞舞,俊朗的侧脸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周先生从外套的内口袋里掏出了把木制短刃,他的手指抹过刀刃,那把短刃在光芒的包裹下眨眼间变化成了长刀,刀身反射着银色的金属光泽。

    利落的十字斩切开了那扇镶嵌宝石的墙,周先生手中的长刀在使用后变成了碎片而后消失,展现在墙后的是一篇巨大的球形空间,映入眼眸的是黑色背景下,夺目地屹立在中央的红色巨柱,巨柱之中凝固着一块仿佛心脏的暗红色水晶。

    “乖乖站好。”周先生把我放在了角落,并交给我一把金黄色的小剑。

    “剑来!“周先生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三把从口袋里飞出来的木剑拖曳着白色光芒的尾巴,变成了银色的巨剑悬浮在周先生的背后。

    此时周先生如同武侠剧里面的仙人,炫酷地让人无法直视。

    “去!”周先生朝前一指,其中一把巨剑如同坠落的星火朝着红色巨柱飞去,而后轰然相撞,如同十四级大台风的气浪向我席卷而来,好在金色小剑展开了类似科幻作品中的立场盾,否则当下的我恐怕已经变成了天上飞的风筝。

    此时的红色巨柱已然裂纹遍布,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突然伸出了双红色的手,娇小的手掌轻易地折断了气力已尽的银色巨剑,从红色巨柱之中走出了一个黑裙女子,她有着水晶构成的面孔但没五官,红色的纹路犹如血管自心脏处蔓延全身,她手握血色长枪,赤着脚站在半空中与周先生遥遥对峙。

    “第二剑!”周先生伸手一招,又一柄巨剑如游隼般飞出,与黑裙女子抛出的长枪相撞,撞击的结果是长枪碎裂,只剩一半剑身的巨剑带着余威斩断了黑裙女子的右臂,鲜血喷洒。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着鼻尖,双方交战后,我似乎感受到了有一种奇特的东西遗留在了战场上,并非嗅觉、视觉之类的感官能辨别,仿佛它的存在就直接地告诉你的大脑‘我在这里!’

    “梦魇,应当祓除!”最后一剑如同破晓的阳光照拂大地,转瞬即至,将黑裙女子狠狠地钉在了那块暗红色水晶上,但那被称为梦魇的女子并没有消失或者死掉,而是不甘地在挣扎。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周先生一副高人风范地背着手,意味深长地说。

    “喂,你不会是那种放完技能就束手无策的玻璃大炮吧?”我对周先生突然甩过来地难题发表疑问。

    “少废话,我要你模仿我刚才的样子,将你手里的剑斩出去。”

    “我怎么可能像你一样……突然就要人家拿剑砍人什么的。”我企图萌混过关。

    “你不想救你朋友了吗?去想象你挥舞这把剑的样子,然后将它斩出去!我保证你做得到!”周先生企图赶鸭子上架。

    更正一下,那位‘魔女’同学并不是我朋友,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行也得行了。

    之所以对自己还算有点信心,是因为我确实地感受到了那些‘奇特’的东西,它们本是无形无质,但周先生与魔女的交战使它们短暂地显现了出来,就好像用手掌在河流之中掬一舀水,即使是菜鸟如我也能将它汇聚然后利用。

    金色小剑通灵,它仿佛知晓我的心意,像一帆小舟在我合拢的掌心荡漾,然后它又像小鸟叽叽喳喳地环绕在我的四周,最后它落在了我的指尖上,明亮的光芒闪了两下,像是在告诉我它准备好了。

    “圣剑啊,你看到那敌人了吗?”我模仿着不知道从哪个剧场里学来的台词,指尖的小鸟啼声清脆,像一条金色的丝线穿透了梦魇的心脏,整座红色巨柱都被蔓延的金色所覆盖,而后变得苍白,破灭……

    “做到了!好耶!”我雀跃着,看到了社长大人完好地躺在红色巨柱的旧址上。

    “咳咳,干得不错。”周先生还算满意的点点头。

    我们走近了社长同学,确认她有没有哪里少零件,她像是睡着了,但是无论怎么拍她的脸都没法叫醒。

    “醒不了欸。”

    “你觉得构建这么庞大的一个空间需要多大的能量?”周先生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呃……”这种问题少来问我这个文科女。

    “按我的估计比起核弹爆炸释放的能量只多不少,这些能量并非凭空而来,而是这位‘魔女’支付了某种代价换来的。”

    “喂,不要说的跟人家没救了一样,我的幸苦不是白费了嘛!”

    “呵呵……”周先生脸上多了些笑意。

    “安心吧,一个人身体里蕴含的能量远不是一颗核弹能比拟,只不过她被‘梦魇’附身后被迫地释放出远超她所能承受的能量,就像原本只能通过10安培地线路突然就被施加了几十倍以上的电流,后果可想而知。”

    “她现在就像一个向外输出电流的线路全部烧坏的电源,你想救醒她必须先得把这些线路修复。”

    “这种事情你来做不就好了吗?”

    “我刚刚已经把所有能量都打出去了哦,现在很弱的。”周先生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在我们的业界把这种奇特的‘能量’称为‘念’,我现在需要你去感受存在于自身的‘念’。”周先生开过了玩笑后郑重地向我解释。

    “但是这种事情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呢?”我的两只眼睛变成了问号。

    “什么事情都好,你首先需要回忆起一些能让你愤怒的事情。”周先生平静而又清晰的声音说着。

    我看着眼前的双马尾社长,想起了小林为了社团早出晚归,根本没有时间陪我的那些日子,我的情绪顿时高涨了起来。

    “再回想些悲伤的事情。”

    我的人生平平无奇,所以脑海里浮现的画面都是别人的故事,就像戏子,扮演着他人的故事,却流露着自己的酸楚。

    故事里,昔日英雄为了结束乱世甘愿死在友人的剑下……呼唤星辰的少女为了实现让人们幸福的愿望而折翼……走到最后她才明白,实现愿望需要的燃料常常是愿望本身……连明月也有黯淡之时,星辰也有坠落之际,高塔之上,恒久的宝石已然暗淡……

    当我还是少出门的阿宅女时期,虽然闹了一身坏毛病,但是那些世无二出的俄狄浦斯式悲剧作品留下的回忆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不断地冒了出来,让我的悲伤像飞流直下的瀑布滔滔不绝。

    “没想到你这家伙也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周先生擅自地产生了错的离谱的共情,对我有些改观了,在那悲伤情绪的刺激下,我身体里的‘念’产生了仿佛生命初生的胎动,就像即将诞生的小鸟努力地用它还未坚硬的喙啄开蛋壳。

    “好好想想,你今后想做什么,人生的意义何在?”周先生突然严厉的声音像教鞭抽打在我的背上。

    目标?意义?原本火热地脑袋温度骤降,这些东西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了,甚至不确定是否拥有过,我不过是在外人的目光下将自己培养成端庄文静的女孩,在父母的期望下考上了象征光辉未来的大学,同学也好,朋友也好,我不过是自私地想要独占小林。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强烈地想要做一件事的念头,就连那些感动、悲伤也是存在于书籍、戏剧,从他人的故事里获得的情绪都是假货罢了,原本在我身上翻滚的‘念’像退潮的海水急速消失。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是一个空虚无比的人。”

    我和周先生之间安静的像眼泪滑落。

    “看着我!”周先生不耐烦的把蹲着的我一脚踢翻。

    周先生取出一把短刃,毫不犹豫地划伤了自己地手掌,鲜血滴落,我见过很多次的白色光芒环绕在伤口周围,那伤口就像时光倒流一样愈合,他又取出了一块平平无奇的木片,却像魔法一样变成了锋利的长刀。

    “这不是魔法,更不是时光倒流,只是我想愈合伤口便能愈合,只要我想让木头变成刀刃,它便无往不利,拥有多大的‘念’便能实现多大的奇迹。”

    “我说过,拥有使用‘念’的资质绝对是件幸运的事情,它就像打开新世界的唯一钥匙,是化腐朽为新生的奇迹!”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使用‘念’就能变成魔法少女?”我擦干眼泪带着期待问。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绝对做得到!”周先生捧着我的脸,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我。

    “也可以变成替身使者?”我的兴趣越发浓郁!

    “能!”

    “甚至可以统治世界?”我的眼中闪烁夺目的光彩。

    “少废话!自己去试试不久知道了!”坏脾气的周先生又踢了我一脚。

    “对了,我让你去救活这位‘魔女’还有个原因就是希望你以后能跟她好好相处,就算她原本不喜欢你也没事,只要输送念力就可以潜移默化地提升她对你的好感,在她昏迷不醒地状态下效果更好……呃?”

    “哈哈……嘶……”我的笑声与粗重的呼吸声混合在了一起

    “喂,你这是怎么了。”周先生迟疑地看着露出恶心笑容的我,更让他惊讶的是,此时在我身上如同珠穆朗玛峰般高高昂起的‘念’,先不论对念的使用,光靠这个量已经算登堂入室了。

    我感受到周先生口中的‘念’正在身体的每一部分中流淌,就像血液一样,无声地在血管里奔流。

    一想到只要把这这个东西注入小林的身体,就可以变得比之前更加要好,甚至可以跨越被世俗所不认可的那条线,最后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冷静点蠢货!”

    感觉脑袋上被人用榔头敲了一下,虽然不至于流血但是肯定肿了个大包。

    “周先生,您这是?”我像是刚从美梦中被人叫醒一般不知所措。

    “你的‘念’刚刚‘暴走’了。”周先生的手仍然不放过地拍了拍我的脸,但是我只记得我做了一个和小林在一起的梦。

    “这也有我的责任,就当提前给你上课了。”周先生伤脑筋地揉了揉眉心,指着我的鼻子开始说教。

    你记好了,‘念’产生于身体但是受控于灵魂,大量使用‘念’后身体与灵魂双重消耗,在这个状态下情绪失控,就会陷入‘暴走’。

    “虽然是极少数,但特殊情况下的‘暴走’无可挽回。”

    “切记!”周先生的手放在了我的脑袋上,从他手掌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周先生的‘念’总是那么沁人心扉,被周先生敲打后,脑袋上盖起的大包高楼渐渐的缩了回去。

    我按照周先生的指示将刚才情绪动荡中激发出来的‘念’一股脑地往社长大人那输送进去,直到周先生说她已经无碍。

    “对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这是什么?求求求……求婚?我面露慌张刚想拒绝,却被周先生凶巴巴的眼神瞪了回去,他捡起社长大人往外面走去,内心挣扎不以的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周围黑色的天幕渐渐散去,这座旧校舍恢复原来的面貌,只见社团活动室里我不认识的校友七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我和周先生把他们帮到了沙发上伪装成午睡的样子。

    “这样他们一会就该醒了。”周先生说。

    然后我在楼下回收了小林,把她搬到车子里面,送了周先生回家后小林才悠悠地醒过来。

    “呃啊……我这是?”小林迷迷糊糊的开口。

    “你看你都累的在车上睡着了,我们现在去超市,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打开车窗让傍晚微冷的空气吹了进来。

    “吃鱼头汤吧。”我想补补,小林揉着发胀的脑袋说,看来经历了梦魇对她的后遗症不小。

    我脑海里开始浮现做鱼汤需要采购的配料和菜谱,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小花,我睡了多久。”

    “睡了好一会了呢。”我随便的答道。

    “那你道歉了没有?”

    “哎呀,咱就吃豆腐鱼汤吧,再加点枸杞怎么样?”

    “道歉了没有?”

    “再来点葱花香菜吧,我想会很好吃的。”

    “小花!”

    “小林同学,我正在开车,分心了很危险的。”我的额头上有看不见的汗珠滑落。

    “道!歉!了!没!有!”我感觉到小林正在我耳边吹气。

    真的,很危险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