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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誓约08

    小殷被滚滚的积雪裹挟着不知去向了何处,像是要堕入地狱般的不断下坠,又好像是被猎食的巨兽吞入腹中。

    堕入深渊的少女见到了这片大地的主人,祂的身影顶天立地,祂的身躯由金色的辉光所铸,只有头部是一块刻着五官的巨石,小殷环望四周,她正处于一处巨大的溶洞制动,周围的岩壁生长着密密麻麻的琥珀色晶簇,而在那晶簇之中关押着犯下罪行的人们,小殷在他们之中找到了自己的父母。

    “成为吾之养分,偿还汝等之罪。”

    金色巨人空灵的声音在岩洞之中回荡,洞中丛生的晶簇交替着闪烁,每闪烁一次,晶簇中关押的村民的身体就越发的向着晶石的性质转变,直到他们彻底成为这些水晶的一部分。

    “我愿献出生命,只求平息尊上的怒火。”小殷不知道她为何没有成为被关押在晶簇中的一员,绝望之下她只能跪伏着苦苦哀求。

    “成为吾之奴仆!以山为居,拜吾为主!”

    巨人的滚滚声浪犹如风雨于雷霆,祂是存在于这座山的神灵,没有慈悲更不会妥协,祂只需完成既定之事。

    “奴婢有一事相求!”小殷举手向着高高在上的神灵高呼。

    “汝为何求?”神灵微微俯首,凝视祂脚边的小小少女

    “奴婢愿以灵魂为尊上之食粮,只求宽赦罪人,予以自由。”

    “汝之价值,只可赦罪一人。”神灵的声音无悲无喜,只待凡人如何抉择。

    矿区上千名工人都被关押在此,小殷的父母也在其中……而她只能拯救其中的一人。

    “奴婢愿一世为奴为仆,换予灵仙姐姐自由!”

    神灵不再言语,默许了她的愿望,小殷的话语才刚刚落下,她便蜷曲着倒在地上,巨大的疼痛冲击着她的大脑,她的双眼流出血泪,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小殷的身体正在发生非人变化,原本白皙的皮肤长出了鳞片,手肘的关节处长出了尖锐的骨刺,背后肩胛骨位置的皮肤被撕开长出了漆黑的双翼,她闭上双眼,将最后的希翼深埋,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

    风雪从北部的冰原席卷而来,却有个身影迎着风雪,孤独而又坚定的前行,庄严的黑白两色的打扮和胸前倒悬的十字架让她看起来像个修女,黑色的头套掩盖了她火红的长发,苍白的面具掩盖了她眼中的锋芒,她的裙摆在猎猎作响,仿佛钢铁做成的棘刺,她全副武装来到此地,证明了她并不是飘荡的行者,而是寻着血味与悲鸣的猎人。

    ……

    暴雪再次笼罩了这个边陲小镇,比以往更加猛烈更加寒冷,仿佛要将那最后的几盏灯火冻结,街道昏暗空旷,房门紧闭,唯有嗜血的野兽四处徘徊。

    去到矿区的大人没有一个回来,城镇留守的多半是老人和孩童,野兽敲开孩童天真的房门,张口便是撕咬而去,夜里一道红芒刺伤野兽将它赶走,它无法判断自己遭到了哪个方向袭击,只能在城镇中横冲直撞,直到它来到了空旷的广场。

    猎人放弃了夜幕的掩护,她毫无防备地只身站在广场中心,被神灵的命令所驱使地野兽将她的獠牙刺向了猎人的后背。

    “啊啦,想不到是个小姑娘。”猎人早有防备地回过头,露出玩味的笑容,化为野兽的正是长久以来生活在森林中的灵仙。

    猎人小姐舔舐着红唇,五指一动带起细微的空气流动,灵仙向她扑来的身影毫无征兆的一顿,就像遭到了重击被扔向了一旁。

    灵仙本能的感到危险,不敢轻易离开这个广场的范围,而是四肢着地的绕着猎人盘旋,然后再次地朝她猛扑而去,灵仙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当猎人小姐那看不见的攻击就要作用在她身上时,灵仙立即就将身体团成球,柔软但又坚韧的尾巴护住了头部,然后她的身周骤然一亮,金色的雷蛇蜿蜒蔓延,足以让人心神俱震的裂帛之声响彻,强烈的电流扩散四周,将半个广场化成焦土。

    猎人小姐这才收起方才的态度,眼前的这只猎物具备杀死她的能力,广场中央电流肆虐,她不得不离开原本的位置,她的术法也不攻自破。

    “可以的话我真想让你当我的宠物,但是现在只好扒了皮做条围脖了。”猎人小姐发出风铃般的轻笑声,那笑声放荡,却无法让人感受到一丝温度,只有露骨的杀意。

    猎人小姐一把扯下了厚重的头套和面具,随意地扔到脚边,深吸雪夜冰冷的空气,她解开了修女制服的束腰,六根矛状的玉杵从衣摆落下,猎人小姐双手掐诀以自身为阵心,以玉杵为阵眼,相较于之前更加复杂更加强大的术法以这个广场为中心蔓延到了整个城镇,术法的力量如同无数条锋利的丝线,跟随着风雪吹拂而来,只要敌人踏足于这片土地之上便无处可逃。

    灵仙的动作变得怪异,她想要移动却发现两条腿不听使唤,她想要伸展利爪却差点伤到了自己,她全身的关节就像坏掉的人偶被挤压着发出戈嚓戈嚓的尖鸣

    “呀啊……嘶哈!”灵仙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悬浮在半空,像是被无形的丝线吊了起来,她再次召唤出金色闪电攻向这些丝线的源头。

    但这次猎人小姐不闪不避,反而露出了嗤笑,她身周的玉杵形成了莹白色的屏障,轻易地阻绝了这些电流,即使广场的地面被闪电犁出道道沟壑,猎人小姐仍毫发无伤,猎人与野兽的狩猎技艺在此体现了高下。

    随着越来越多的术法缠绕上灵仙的身体,她的挣扎逐渐变得微弱,但猎人小姐所等待的时刻才刚刚到来,从大山之中传来一股神光准确笼罩了猎人小姐,在那庄严神圣的金色光芒之中猎人小姐术法逐渐被溶解,阵法的秘密也被暴露而出,只见她的身周布满了血红色的丝线,那些丝线一部分被用来束缚挣扎的灵仙,另一部分则与脚下的阵法相连。

    灵仙见到了猎人小姐此时身陷囹圄,于是更加奋力的挣扎,用嘴咬断了那些丝线,甚至疯狂的折断骨头,撕掉血肉也要逃出术法的束缚,大山的力量比预估得要强,就好像原先的衰落只是假象,这些金色光芒蕴涵着神灵磅礴的意志,冰冷无情、漠视众生,在那之中却有股细小但强烈的悲伤和企盼。

    灵仙正是为此而发狂,她能感受到小殷的思绪,能听得到小殷的心正在哭泣,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去到小殷的身边,即使是与神灵刀剑相向。

    猎人小姐面色凝重,灵仙此时疯狂的举动出乎她的意料,她能看出来灵仙此时的眼眸不再如之前那般混沌,而是拥有着令人心惊的坚定意志,猎人小姐知道原先准备的手段不适用了,如果不立即打破此刻的困境,那么事件的走向便会脱离她的控制。

    “狩猎开始了!”猎人露出灿烂的笑容,但是她充满杀意的笑声却比风雪得尖啸更让人骨子里发寒。

    “以我之血,伏魔诛神!”通体莹白的玉杵吸收了所有的术法凝结成的丝线变得血红,玉杵之上出现了九股花纹,花纹之上浮现了古老的悼词,仿佛天空有巨石坠落,以猎人小姐为中心产生了强大的震荡,那些困住她金色的光芒被压缩成镜面一般的状态,玉杵的表面与镜面一同出现了冰面般的裂纹,最后一同泯灭。

    “唔……咳咳咳!”猎人小姐捂着小腹,在剧烈的咳嗽中带出了暗红色的血液,她咬着牙烦躁的锤了下地面,忍着施术后身体的疼痛向逃跑的灵仙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