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时候，大冬天，窝在暖暖的被窝里，做着懒懒的美梦，迷迷糊糊中眼睛似开未开的时候，不管是在大半夜，还是在大清早，心里面最最期盼的，便是在拉开窗帘的那一瞬间，看到这整个世界，都已白茫茫的一片，那是一件多么令人心满意足的事情呀！这不，到如今，都长这么大了，云窦小娘子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地满怀期待。每当呼呼呼的冷风在黑夜里响起，崭新一天的第一缕阳光跑进眼里的时候，云窦便会迫不及待地让嫣儿拉开那厚重的织锦窗帘，往窗外瞧个究竟，虽然常常不如所愿，却依旧那么乐此不疲，好像那寒冬里一望无际的白雪中有那么一处地方，是心之所系，心之所安。
由于昨晚在穰福楼里喝了好几盏小酒，心情又无比愉悦，今日自然比平时睡得更熟了一些。这大冬天的，哪一个小娘子不赖在床上呢！恨不能把三餐饭食都搬到床上，就这么在被窝里过日子呢！就是不知道为何，今日这洒在床上的阳光，怎会变得如此耀眼，照进了小娘子的美梦里，犹如情郎在耳边轻声呼唤，撩得云窦娇喘嘘嘘，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你怎么在这呢！”
云窦小娘子立马打开双眼，欢快地飞舞着纤柔的睫毛，眼睛已如春水般汪汪有情，对着坐在床边的步且低声说道。
“因为小娘子这边比较暖和呗！”
步且煞有介事地说道。
“难不成我这里比你那多一个暖火盆？”
看来云窦小娘子已没有之前那么好骗了，都懂得反将一军了。
“不正是多了小娘子你这个暖火盆嘛！还敢跟我在这里装傻充愣！”
步且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一边伸出双手，轻轻柔柔地按了按围着云窦脖子一圈的、软软绵绵的被子，这动作到位得像是在给婴儿穿戴围嘴一般。
“你干嘛啦！又惹我！”
云窦被逗地抿着嘴唇、含着娇，笑着说道。
“要给你掀开～”，
云窦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步且用手抓住被子的一角，似乎想要把被子掀开来，紧张地急忙在被窝里用两手拽住。
“窗帘吗？”
步且看着紧紧拽住被窝的云窦，把最后几个字慢慢吞吞地吐出来道。
“你可真讨厌！”
云窦早已乐不可支，娇嗔道。
虽然已近中午，但窗外仍在悉悉索索、慢条斯理地下着爆米花一般的大雪呢！屋脊上古朴典雅的飞檐翘角、屋面上排列有序的琉璃瓦片、院子里错落有致的花草树木、还有那层峦叠翠的假山流水，眼下都被厚厚的白雪紧紧地包裹着，只剩下了若隐若现的轮廓，在风雪中酣然沉睡。
步且刚在外间的翅木圆桌旁坐下，目不暇接的各色佳肴，便由霁儿引领着，陆陆续续地端上了桌面：热气腾腾的糖桂花芋艿羹、菠菜蛋花羹、水煮霜打青菜、黑背多籽鲫鱼汤和铁盘白切湖羊肉围成一大圈；别具一格的黑芝麻蒸卷、蜜枣猪油方糕和红糖板栗赤豆粥围成一中圈；开胃消食的碧螺春茶、红福蜜桔和紫皮石榴籽放在正中间：满满一桌，济济一堂，如同在争奇斗艳一般。
步且随手拿了一个蜜桔，刚要剥开，便听得屏风后面，在内室中精心梳妆、细致打扮的云窦小娘子娇声喊道：
“可不许偷吃！”
原来，云窦虽与步且隔着一面花鸟知春大屏风，却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呢！心里着急着出去，嘴上便不停地催促着嫣儿快些快些快些，惹得嫣儿也急了，赌着气说道：
“这种事情如何能快得？若有半点马虎，就怕小娘子不满意呢！”
看着小娘子一副心活念念的模样，又碎嘴道：
“若是一刻都等不及了，便让步且公子进来，陪着小娘子好了！”
“要你贫嘴！”
云窦羞着拧了一下嫣儿的腰身肉说道。
这蜜桔的果皮可真厚呢！怪不得可以耐受寒霜冻雪，若换作其它桔子，早已在入冬之前便被冻得伤痕累累，从树上掉落下来了，哪还能在寒冬中享受这番甜情蜜意？
剥开果皮的时候，明显可以听见哧哧哧的声响，那果皮里面的汁水好似烟雾一般，缭绕在手心，渐渐蔓延开来，最后充满了整个房间，那不正是桔子特有的足以引人遐想的香味吗？
完完整整的桔囊像一个大红灯笼一样，散发着红黄相间的光芒，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欣然而往。有些人喜欢把橘囊上附着的白色丝巾摘择得干干净净，而步且则并不讲究这些，直接将整个橘囊一掰为二，然后搁着嘴唇，一瓣一瓣地吃了起来。囊瓣内那一粒粒簇簇丛丛、状如雨滴、多汁饱满的果粒，在步且的口中顿时争先恐后地释放出香甜水润来。
“我也要吃呢！”
里间的云窦小娘子看到步且不理会自己，仍自顾自吃了起来，急着叫道。像极了那种一个正在细嚼慢咽的小孩，突然看到同桌的伙伴争盘抢碟、大快朵颐之时，因生怕自己吃不到而着急忙慌喊叫的情景。
也就这一个桔子的功夫，云窦小娘子便欢快地从里间走出来了，乖乖地坐在了步且的身旁。
且看此时的云窦小娘子，肤若凝脂，滑滑嫩嫩，面如丰雪，温软可亲，唇似寒梅，娇艳欲滴。全身上下不过淡妆素裹，却犹显得分外妖娆。
“来，吃口桔子！”，
步且掰了一瓣，放在云窦小娘子的樱唇上，温柔地说道，
“吉日良辰时时有！”
“嗯？”
云窦笑意盈盈地眨了眨眼，疑惑不解地看着步且，心想，不知道又想玩什么花样，只能走着瞧了。
“喝一口碧螺春茶。”，
步且和云窦碰了一下茶杯，不怀好意地说道，
“红烛帐暖共春宵！”
“讨厌！”
云窦小娘子听完这句，一下子面红耳赤了起来，娇羞得不能自已。
“再来一把石榴籽！”，
步且拿起小瓷勺，喂了云窦一勺，又口无遮拦地说道，
“多子多福！”
“真讨厌！又惹人家！”
云窦小娘子媚眼藏娇，轻扭着身子、细跺着小脚，嗔怒道。
看着云窦小娘子馋馋地夹起一块白切湖羊肉，缓缓地往嘴里送去，显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步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却怎么也下不了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盘子里肥瘦相间、白白嫩嫩的羊肉片，一片一片地进入到小娘子的口中。谁不知道这大冬天的湖羊肉油而不腻、清甜软糯、入口即化、鲜美异常呢！可是步且鼻子里闻到的，却偏偏都是膻味，哪怕曾经捏住了鼻子、沾满了酱料放入了口中，竟也觉得难以下咽，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啊？这寒冬不食湖羊肉，也算是人生中的一件憾事吧！
说起这来自区湖周边山岭溪涧间的湖羊，牧养的乡民们都知道，它们只以野草为食，以活水为饮，和鸡、鸭、鹅、猪这种杂食家禽家畜的饲养方式大为相同。
“你怎么不吃啊？”
云窦小娘子好似看穿了步且吃不下羊肉的软肋，故意夹起一块，放在步且的碗里，还做出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开心地说道。
“小娘子，你变坏了哦！”
步且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云窦的腰身，笑嘻嘻地说道。
惹得云窦本相毕露，咯咯咯地笑出声来，连那么一点点小心眼都藏不住呢！
“打过霜、挨过雪的青菜可好吃了呢！”
云窦小娘子看起来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
“是吗？我尝尝看！”，
步且说着，也跟着夹起一筷青菜，和着小娘子的调子说道，
“真的呢！甜滋滋的！”
云窦小娘子看着步且那故作正经的样子，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哪还吃得像饭啊！
俗话说食不言，笑不语，看来是有道理的呢！就步且和云窦小娘子这顿饭，说说吃吃，笑笑吃吃，不知不觉，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呢！
步且望了一眼窗外，漫天飞雪渐渐停了下来，正午的阳光重装上阵，照得满世界一片光芒万丈，看了雪地里留下的那几个脚印，才意识到，积雪已有一尺多厚了呢！
由于昨晚在穰福楼里喝了好几盏小酒，心情又无比愉悦，今日自然比平时睡得更熟了一些。这大冬天的，哪一个小娘子不赖在床上呢！恨不能把三餐饭食都搬到床上，就这么在被窝里过日子呢！就是不知道为何，今日这洒在床上的阳光，怎会变得如此耀眼，照进了小娘子的美梦里，犹如情郎在耳边轻声呼唤，撩得云窦娇喘嘘嘘，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你怎么在这呢！”
云窦小娘子立马打开双眼，欢快地飞舞着纤柔的睫毛，眼睛已如春水般汪汪有情，对着坐在床边的步且低声说道。
“因为小娘子这边比较暖和呗！”
步且煞有介事地说道。
“难不成我这里比你那多一个暖火盆？”
看来云窦小娘子已没有之前那么好骗了，都懂得反将一军了。
“不正是多了小娘子你这个暖火盆嘛！还敢跟我在这里装傻充愣！”
步且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一边伸出双手，轻轻柔柔地按了按围着云窦脖子一圈的、软软绵绵的被子，这动作到位得像是在给婴儿穿戴围嘴一般。
“你干嘛啦！又惹我！”
云窦被逗地抿着嘴唇、含着娇，笑着说道。
“要给你掀开～”，
云窦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步且用手抓住被子的一角，似乎想要把被子掀开来，紧张地急忙在被窝里用两手拽住。
“窗帘吗？”
步且看着紧紧拽住被窝的云窦，把最后几个字慢慢吞吞地吐出来道。
“你可真讨厌！”
云窦早已乐不可支，娇嗔道。
虽然已近中午，但窗外仍在悉悉索索、慢条斯理地下着爆米花一般的大雪呢！屋脊上古朴典雅的飞檐翘角、屋面上排列有序的琉璃瓦片、院子里错落有致的花草树木、还有那层峦叠翠的假山流水，眼下都被厚厚的白雪紧紧地包裹着，只剩下了若隐若现的轮廓，在风雪中酣然沉睡。
步且刚在外间的翅木圆桌旁坐下，目不暇接的各色佳肴，便由霁儿引领着，陆陆续续地端上了桌面：热气腾腾的糖桂花芋艿羹、菠菜蛋花羹、水煮霜打青菜、黑背多籽鲫鱼汤和铁盘白切湖羊肉围成一大圈；别具一格的黑芝麻蒸卷、蜜枣猪油方糕和红糖板栗赤豆粥围成一中圈；开胃消食的碧螺春茶、红福蜜桔和紫皮石榴籽放在正中间：满满一桌，济济一堂，如同在争奇斗艳一般。
步且随手拿了一个蜜桔，刚要剥开，便听得屏风后面，在内室中精心梳妆、细致打扮的云窦小娘子娇声喊道：
“可不许偷吃！”
原来，云窦虽与步且隔着一面花鸟知春大屏风，却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呢！心里着急着出去，嘴上便不停地催促着嫣儿快些快些快些，惹得嫣儿也急了，赌着气说道：
“这种事情如何能快得？若有半点马虎，就怕小娘子不满意呢！”
看着小娘子一副心活念念的模样，又碎嘴道：
“若是一刻都等不及了，便让步且公子进来，陪着小娘子好了！”
“要你贫嘴！”
云窦羞着拧了一下嫣儿的腰身肉说道。
这蜜桔的果皮可真厚呢！怪不得可以耐受寒霜冻雪，若换作其它桔子，早已在入冬之前便被冻得伤痕累累，从树上掉落下来了，哪还能在寒冬中享受这番甜情蜜意？
剥开果皮的时候，明显可以听见哧哧哧的声响，那果皮里面的汁水好似烟雾一般，缭绕在手心，渐渐蔓延开来，最后充满了整个房间，那不正是桔子特有的足以引人遐想的香味吗？
完完整整的桔囊像一个大红灯笼一样，散发着红黄相间的光芒，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欣然而往。有些人喜欢把橘囊上附着的白色丝巾摘择得干干净净，而步且则并不讲究这些，直接将整个橘囊一掰为二，然后搁着嘴唇，一瓣一瓣地吃了起来。囊瓣内那一粒粒簇簇丛丛、状如雨滴、多汁饱满的果粒，在步且的口中顿时争先恐后地释放出香甜水润来。
“我也要吃呢！”
里间的云窦小娘子看到步且不理会自己，仍自顾自吃了起来，急着叫道。像极了那种一个正在细嚼慢咽的小孩，突然看到同桌的伙伴争盘抢碟、大快朵颐之时，因生怕自己吃不到而着急忙慌喊叫的情景。
也就这一个桔子的功夫，云窦小娘子便欢快地从里间走出来了，乖乖地坐在了步且的身旁。
且看此时的云窦小娘子，肤若凝脂，滑滑嫩嫩，面如丰雪，温软可亲，唇似寒梅，娇艳欲滴。全身上下不过淡妆素裹，却犹显得分外妖娆。
“来，吃口桔子！”，
步且掰了一瓣，放在云窦小娘子的樱唇上，温柔地说道，
“吉日良辰时时有！”
“嗯？”
云窦笑意盈盈地眨了眨眼，疑惑不解地看着步且，心想，不知道又想玩什么花样，只能走着瞧了。
“喝一口碧螺春茶。”，
步且和云窦碰了一下茶杯，不怀好意地说道，
“红烛帐暖共春宵！”
“讨厌！”
云窦小娘子听完这句，一下子面红耳赤了起来，娇羞得不能自已。
“再来一把石榴籽！”，
步且拿起小瓷勺，喂了云窦一勺，又口无遮拦地说道，
“多子多福！”
“真讨厌！又惹人家！”
云窦小娘子媚眼藏娇，轻扭着身子、细跺着小脚，嗔怒道。
看着云窦小娘子馋馋地夹起一块白切湖羊肉，缓缓地往嘴里送去，显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步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却怎么也下不了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盘子里肥瘦相间、白白嫩嫩的羊肉片，一片一片地进入到小娘子的口中。谁不知道这大冬天的湖羊肉油而不腻、清甜软糯、入口即化、鲜美异常呢！可是步且鼻子里闻到的，却偏偏都是膻味，哪怕曾经捏住了鼻子、沾满了酱料放入了口中，竟也觉得难以下咽，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啊？这寒冬不食湖羊肉，也算是人生中的一件憾事吧！
说起这来自区湖周边山岭溪涧间的湖羊，牧养的乡民们都知道，它们只以野草为食，以活水为饮，和鸡、鸭、鹅、猪这种杂食家禽家畜的饲养方式大为相同。
“你怎么不吃啊？”
云窦小娘子好似看穿了步且吃不下羊肉的软肋，故意夹起一块，放在步且的碗里，还做出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开心地说道。
“小娘子，你变坏了哦！”
步且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云窦的腰身，笑嘻嘻地说道。
惹得云窦本相毕露，咯咯咯地笑出声来，连那么一点点小心眼都藏不住呢！
“打过霜、挨过雪的青菜可好吃了呢！”
云窦小娘子看起来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
“是吗？我尝尝看！”，
步且说着，也跟着夹起一筷青菜，和着小娘子的调子说道，
“真的呢！甜滋滋的！”
云窦小娘子看着步且那故作正经的样子，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哪还吃得像饭啊！
俗话说食不言，笑不语，看来是有道理的呢！就步且和云窦小娘子这顿饭，说说吃吃，笑笑吃吃，不知不觉，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呢！
步且望了一眼窗外，漫天飞雪渐渐停了下来，正午的阳光重装上阵，照得满世界一片光芒万丈，看了雪地里留下的那几个脚印，才意识到，积雪已有一尺多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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