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道士论改造机关 狐狸说全扔出去
下行盏茶的功夫，升降梯才缓慢停下，笼门打开的瞬间，不单是灵儿，就是漠非也不能保持淡定了——东都学城里中规中矩的天机宫总部他二少爷是去过的，可完全不似渭这水城外的分部气派，真的是山高皇帝远的感觉。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地下工事，而是一座宏伟的地下宫殿，甚至说是地下之城也不为过。
走走看看，漠非发现地下基地里还残留着岩洞的痕迹，想必是扩建的天然地宫了。里面的分区细密，设计精巧，很多区域都不止一层，各个分区内各种小器物大机械看似杂乱实则有序的摆放，忙碌碌的人与妖也各司其职，更有不少侏儒穿梭其中。这些侏儒大概有半人高，身子单薄手脚很大，手指细长灵活，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他们是天生的商人、机械师和科学家。侏儒是羽族时期的称呼，现在的侏儒被土国人定义为人类近族，称为矮人，同样更名的还有夸父一族，被人类称为巨人。
漠非怕灵儿不老实，干脆从方洺怀里接过了灵儿，还把她脖子后边的绒毛和皮肤都抓在手里，另一只手则牢牢的抱紧，方洺终于松了口气，手儿微不可查的调了下里衣的位置…
漠非是明智的，灵儿的小脑袋像扫描一样来回的甩动，尾巴和头部以同样的速度反向甩动着，眼睛里光芒大盛，却紧紧的抿着嘴，显然她知道在人家的地盘要守规矩，更显然，她忍得很辛苦很辛苦…好在善良的方洺会找寻些不太打紧的解释几句，否则灵儿可能真会被好奇心折磨的精神崩溃了…狐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明明有十万个为什么却一个都不能问，与此同时肚子还很饿，还没有饭吃，还被一个无良的人用胳膊紧紧勒着动弹不得，灵儿委屈眼泪都快出来了…
“呜~”方洺腰间贝壳发出了响声，或许是地底信号的确很差，洺儿的嗓门提高了不少，“师父吗？啊？您在哪呢？我们已经到了。”
“喂？到了？到了啊是不是？我还在十六区啊喵，你带客人们来先，这个破螺简直就是鸡肋，下次还是用传音符加持下得了喵，不就是花点钱吗？每个月维护费都多少了还在乎多这一点儿？十六室的人还能不能管管了？接起来听不清楚能气死个喵！”
“师父…我先挂了…”方洺冲漠非吐吐舌头尴尬的笑，老苗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怪异科学家。
“喵？我又没挂喵？”
“是的师…”
“咯嚓，嘟嘟嘟嘟…”
“…”
“知道—吼吼—嗓门—为什么—越—来—越—大—了—吗？”赑屃努力的说完了这一句话，漠非和灵儿跟着使劲的吸了口气，听赑屃说话会下意识跟着他的节奏呼吸，差点缺氧…
“为什么？”
“因为他修为进步了。”方洺抢答，笑意盈盈。
“啊？”灵儿懵了，情景和问题可以毫无联系的？
“因—为—老—苗—”
“？”方洺吃惊，生气道。“上回我说是师父气的，你却说的是因为他修为进步了。”
“对—”赑屃高深一笑。
方洺咬了咬银牙，这个看似憨厚的大乌龟…就左右横跳没有答案呗？灵儿看不得小姐姐吃瘪，于是横了赑屃一眼，问道，“贝贝，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头发吗？”
“因—为—我—是—龟。”赑屃认真回答。
“因为他是个坏蛋。”方洺恶狠狠的说。
“不，因为他修为进步了。”灵儿冲方洺眨眨眼。
“嗨，还以为是苗老气的呢~”漠非捧哏。
“哈—哈—哈—哈——”被莫名戳中笑点的赑屃跟在三人后边笑了一路…时而沉默，忽然听见他深呼吸，然后继续笑。
方洺没理会赑屃，带着漠非灵儿七拐八拐地绕着，几个岔路下去，漠非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虽然他知道天机宫内里建筑的布置中必然有九宫八卦的机巧，奈何自己因过于惊讶而四处乱看分了神，等再想仔细推演的时候已经没了头绪，只好默默跟着向前。有的地方道路平坦，有的地方却并不宽广，仅容两人并行，后来的路基本都是窄窄的，大概是去的是专门被独立出来的小空间。曲曲折折的走了许久来到一座门前，两扇巨大的镔铁门闭合，左右门板上用篆字浇铸出【十六】和【绝密】。
“绝密要写这么明显吗…”灵儿突然觉得学者们都好耿直啊…
“嗯—好似—有—道理—”赑屃认真想了一会儿。
方洺歪歪也头，“可是…不写绝密别人怎么知道是绝密呢？”
“可绝密不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吗…”
“所以要写明白绝密，才知道不能看啊…”方洺认真点头。
“绝密就不能藏起来吗…”
“藏起来不就…”方洺卡壳了，“对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藏起来呢？”
“不—好—藏…”赑屃摇摇头，终于在套娃中想明白了关键…
“对对对对，小坏蛋真能绕人。”方洺一拍额头恍然大悟，笑着上前打开门。
镔铁大门缓缓打开，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仿佛回到了地上，那是个类似演武场的惊人开阔区域。里面的景象更是骇人，眼中全是巨大的机械轮廓，耳中尽是齿轮摩擦的咯咯声。
正在操练的是几台安装了双腿的“凉亭”，通常此类造物都被称为机关兽，颇有蒸汽朋克的风格，这些庞然大物高有五米开外，看腿部的构造还可以升高。在机械齿轮的响动声中，大家伙缓缓向前迈动着步子。双腿支撑着的凉亭似是机关兽主体，亭子顶盖用来保护亭身里的士兵，亭身平台的面积不小，可以安置一百士兵，盾牌手在外侧，依靠凉亭围栏摆出防御架势，地上有卡槽将巨盾举起固定。弩手小队三人一组，一人更换弩匣，两人持弩前后而立，后面弩手的弩身宽阔，弩臂长而粗，激发时间长威力惊人，而前面的正好相反，弩身庞大，用摇柄挂载弩箭，能不间断的射出箭枝，此等弩手只消几个人齐射便形成箭雨，达到火力压制的目的。待靠近假想城楼，刀盾手准备蹬城，弩手倾泻箭雨，机关兽缓缓推进最终靠在城楼上，仔细看去，机关兽的腿上还有梯子结构，以方便地面的步兵直接爬上去进攻城楼，那些士兵的服饰赫然是水国士兵的样子——这里竟然是水国军方的地下演武场，漠非有些懵，他从来不知道渭水分部有军方插手，不对，他压根不知道军方和学宫有直接合作…呵呵呵，话说回来，军方和学宫怎么可能毫无关系？
“十六室半隶属于水国军方，属于合作关系。”方洺见漠非看出来些端倪，就点头补充道，“是天机宫最富庶经费最充足的一室，没有十六室，渭水城分部的日子都会难一些。”
“姐姐那是什么？好高啊。”灵儿吃惊的问，脖子仰起成九十度。
“技术上叫做攻城机关兽。”方洺自豪道，墨家的机关物件大多不需要操作者的内力配合，匠师们试图利用机关让凡人达到修真者的水平。
“简直是世俗战争中的攻城利器。”漠非由衷赞叹。
“攻城？听说人类用云梯攻城啊？长长的那种，抬着跑过去搭在城墙上，这玩意儿多笨重啊能行吗？”灵儿比划着长长的梯子，脸上不解的问。
“你和我四岁时候好奇的问题一样。扛着梯子攻城？梯子一搭人往上爬？”漠非笑起来。
“呃…不然呢？”灵儿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就是这样，说书的先生也都这么讲啊，小家伙在渭源城外看着高高的城墙还瞎推演了一番呢。
“洺儿姑娘你来解释吧，贫道就不班门弄斧了。”
方洺笑笑捋了下思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攻城只是迫不得已的手段。而攻城和守城的手法众多，但…云梯从来都不是攻城的核心，正规攻城战用到云梯只有几种情况，第一种是先锋军试探虚实，第二种是抢时间赌博犯险，第三种是确定守城实力极弱，第四种是配合攻城器械做辅助，第五…呃，呵呵，总之，想要正面以力破城还是要依靠大型攻城器的，就算是要用到云梯也不是像说书先生讲的那样，直接用长梯子或者长竹竿搭在城头上，那样一推就倒了。”
“真正的云梯外形也是梯子的模样，但高度不像寻常百姓用的上房梯子必须高过屋顶求稳，而是要比城楼矮一点，防止敌人推倒，前端往往还会有抓钩辅助，想要推倒云梯就要探头出城，那样对于守军是很危险的，因此守军才有了滚木、雷石、金汤之类的东西，还有很多守城专用的器具，都是对付云梯的，所以云梯和送人头…差不多。”
“寻常的近身攻城器械多是云梯车、蹬城车、冲车之类的带轮子的木制机械，在战场对地形要求太高，行动非常不便，因此我们才制造了这种攻城机关兽，可以跨越很多障碍。但是…远程运输问题至今还是没有解决，另外成本、维护和修理都是很大的问题。”
“呃…为了对付同类，人类真的是劳心劳神啊…到底图什么呢？”灵儿看看赑屃，想要得到来自同类的支持，但是赑屃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漠非没有接灵儿的话头，还是一副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的烦人嘴脸…然后说起了自己的疑惑。“不知这机关兽如何运作？冲击力又如何呢？”
“机关术利用杠杆、齿轮、滑轮组合，在结构上达到省力目的，再利用阵法将水转化为动力，关键时刻也可以士靠兵用踏板和轮盘驱动。如果齿轮和杠杆等零件的强度足够的话，冲击力还是很不错的。”方洺耐心的稍作解释，很是好奇漠非为何这么问。
“如果动力足够，为何不像云梯那样，在机关兽正面加上两柄带有倒刺的铁锥呢？”漠非指了指机关兽。
“对对对，做成鱼叉那种，可以发射出去的，再加上城门吊桥那种绞索，直接钉在城墙里。”灵儿被激活了思路，“我见过渔夫猎鱼，刺穿之后不破坏鱼的身体根本不出来。”
方洺有些吃惊，天机宫在设计机关兽的时候试图完全区别其他攻城器械，一来二去竟忘了最为基本的环节，机关兽将车轮升级为腿，优点多多的同时也降低了稳定性，这一点非常致命，在城边还是会被推倒。天机宫也曾试图做出四腿机关兽，但很四条腿的协调问题又不能解决…加上铁锥，哪怕倒下了也有可能将主体挂在城墙，或者对城墙造成破坏…甚至她还有了更多的联想，只要有了开头，一切就顺理成章，关键是怎么把思路引导过去。“妙啊，灵儿真聪明。”
哪想漠非又指向了机关兽的顶盖。“还有那个像顶盖的东西，应该是作为防御的吧？只做防御是不是浪费了些？利用空间很大，可以将刚才咱们见到的，农舍入口处那种防御的弩箭装上去。”
“靠近城墙后是不是就没用了？那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个盖子也扔出去？”灵儿的想法天马行空。
“厉—害—”赑屃忠心赞一声，对漠非点点头。
“怎么我说点什么你都要往外发发射？铁锥也发射顶盖也发射…就算铁锥靠谱，发射那么大的铁坨子不是闹的？”漠非看小狐狸得瑟起来，忍不住想打击一下。
“怎么就不行？我还有更厉害的呢！靠近城墙时候把那亭子发射到城墙上！带着士兵直接入城，轰的一下砸倒一大片~”
“那人不都摔死了…你这算自杀。”
“办法总比困难多好不好？这么大的家伙都能走起来，发射个亭子很难吗？”灵儿拧起小额头，开始给漠非展示自己的想法，“比如嘞~欸~臭道士汝看啊，如果怕摔伤，那上边就不坐人啊，一个个大亭子扔过去，哐当哐当的给城墙砸烂。多厉害！”
“嗯嗯，厉害。”漠非皱眉，好似合理，但…哪儿怪怪的。
“再把距离调远些，离着很远扔过去，哇！漫天咻咻的飞亭子，想想就刺激。”灵儿受到了巨大的激励，小爪子兴奋的挥舞。
“嗯嗯嗯。”漠非点头，翻起白眼来，他想明白哪儿怪了。
“怎么了？是不是汝想不出来才这样？小气吧啦的…哼！”
“你说的那玩意儿…叫投石车，直接扔大石头就可以了，不用专门攒个亭子出来…”
“额…”
“哈—哈—哈~”
走走看看，漠非发现地下基地里还残留着岩洞的痕迹，想必是扩建的天然地宫了。里面的分区细密，设计精巧，很多区域都不止一层，各个分区内各种小器物大机械看似杂乱实则有序的摆放，忙碌碌的人与妖也各司其职，更有不少侏儒穿梭其中。这些侏儒大概有半人高，身子单薄手脚很大，手指细长灵活，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他们是天生的商人、机械师和科学家。侏儒是羽族时期的称呼，现在的侏儒被土国人定义为人类近族，称为矮人，同样更名的还有夸父一族，被人类称为巨人。
漠非怕灵儿不老实，干脆从方洺怀里接过了灵儿，还把她脖子后边的绒毛和皮肤都抓在手里，另一只手则牢牢的抱紧，方洺终于松了口气，手儿微不可查的调了下里衣的位置…
漠非是明智的，灵儿的小脑袋像扫描一样来回的甩动，尾巴和头部以同样的速度反向甩动着，眼睛里光芒大盛，却紧紧的抿着嘴，显然她知道在人家的地盘要守规矩，更显然，她忍得很辛苦很辛苦…好在善良的方洺会找寻些不太打紧的解释几句，否则灵儿可能真会被好奇心折磨的精神崩溃了…狐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明明有十万个为什么却一个都不能问，与此同时肚子还很饿，还没有饭吃，还被一个无良的人用胳膊紧紧勒着动弹不得，灵儿委屈眼泪都快出来了…
“呜~”方洺腰间贝壳发出了响声，或许是地底信号的确很差，洺儿的嗓门提高了不少，“师父吗？啊？您在哪呢？我们已经到了。”
“喂？到了？到了啊是不是？我还在十六区啊喵，你带客人们来先，这个破螺简直就是鸡肋，下次还是用传音符加持下得了喵，不就是花点钱吗？每个月维护费都多少了还在乎多这一点儿？十六室的人还能不能管管了？接起来听不清楚能气死个喵！”
“师父…我先挂了…”方洺冲漠非吐吐舌头尴尬的笑，老苗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怪异科学家。
“喵？我又没挂喵？”
“是的师…”
“咯嚓，嘟嘟嘟嘟…”
“…”
“知道—吼吼—嗓门—为什么—越—来—越—大—了—吗？”赑屃努力的说完了这一句话，漠非和灵儿跟着使劲的吸了口气，听赑屃说话会下意识跟着他的节奏呼吸，差点缺氧…
“为什么？”
“因为他修为进步了。”方洺抢答，笑意盈盈。
“啊？”灵儿懵了，情景和问题可以毫无联系的？
“因—为—老—苗—”
“？”方洺吃惊，生气道。“上回我说是师父气的，你却说的是因为他修为进步了。”
“对—”赑屃高深一笑。
方洺咬了咬银牙，这个看似憨厚的大乌龟…就左右横跳没有答案呗？灵儿看不得小姐姐吃瘪，于是横了赑屃一眼，问道，“贝贝，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头发吗？”
“因—为—我—是—龟。”赑屃认真回答。
“因为他是个坏蛋。”方洺恶狠狠的说。
“不，因为他修为进步了。”灵儿冲方洺眨眨眼。
“嗨，还以为是苗老气的呢~”漠非捧哏。
“哈—哈—哈—哈——”被莫名戳中笑点的赑屃跟在三人后边笑了一路…时而沉默，忽然听见他深呼吸，然后继续笑。
方洺没理会赑屃，带着漠非灵儿七拐八拐地绕着，几个岔路下去，漠非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虽然他知道天机宫内里建筑的布置中必然有九宫八卦的机巧，奈何自己因过于惊讶而四处乱看分了神，等再想仔细推演的时候已经没了头绪，只好默默跟着向前。有的地方道路平坦，有的地方却并不宽广，仅容两人并行，后来的路基本都是窄窄的，大概是去的是专门被独立出来的小空间。曲曲折折的走了许久来到一座门前，两扇巨大的镔铁门闭合，左右门板上用篆字浇铸出【十六】和【绝密】。
“绝密要写这么明显吗…”灵儿突然觉得学者们都好耿直啊…
“嗯—好似—有—道理—”赑屃认真想了一会儿。
方洺歪歪也头，“可是…不写绝密别人怎么知道是绝密呢？”
“可绝密不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吗…”
“所以要写明白绝密，才知道不能看啊…”方洺认真点头。
“绝密就不能藏起来吗…”
“藏起来不就…”方洺卡壳了，“对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藏起来呢？”
“不—好—藏…”赑屃摇摇头，终于在套娃中想明白了关键…
“对对对对，小坏蛋真能绕人。”方洺一拍额头恍然大悟，笑着上前打开门。
镔铁大门缓缓打开，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仿佛回到了地上，那是个类似演武场的惊人开阔区域。里面的景象更是骇人，眼中全是巨大的机械轮廓，耳中尽是齿轮摩擦的咯咯声。
正在操练的是几台安装了双腿的“凉亭”，通常此类造物都被称为机关兽，颇有蒸汽朋克的风格，这些庞然大物高有五米开外，看腿部的构造还可以升高。在机械齿轮的响动声中，大家伙缓缓向前迈动着步子。双腿支撑着的凉亭似是机关兽主体，亭子顶盖用来保护亭身里的士兵，亭身平台的面积不小，可以安置一百士兵，盾牌手在外侧，依靠凉亭围栏摆出防御架势，地上有卡槽将巨盾举起固定。弩手小队三人一组，一人更换弩匣，两人持弩前后而立，后面弩手的弩身宽阔，弩臂长而粗，激发时间长威力惊人，而前面的正好相反，弩身庞大，用摇柄挂载弩箭，能不间断的射出箭枝，此等弩手只消几个人齐射便形成箭雨，达到火力压制的目的。待靠近假想城楼，刀盾手准备蹬城，弩手倾泻箭雨，机关兽缓缓推进最终靠在城楼上，仔细看去，机关兽的腿上还有梯子结构，以方便地面的步兵直接爬上去进攻城楼，那些士兵的服饰赫然是水国士兵的样子——这里竟然是水国军方的地下演武场，漠非有些懵，他从来不知道渭水分部有军方插手，不对，他压根不知道军方和学宫有直接合作…呵呵呵，话说回来，军方和学宫怎么可能毫无关系？
“十六室半隶属于水国军方，属于合作关系。”方洺见漠非看出来些端倪，就点头补充道，“是天机宫最富庶经费最充足的一室，没有十六室，渭水城分部的日子都会难一些。”
“姐姐那是什么？好高啊。”灵儿吃惊的问，脖子仰起成九十度。
“技术上叫做攻城机关兽。”方洺自豪道，墨家的机关物件大多不需要操作者的内力配合，匠师们试图利用机关让凡人达到修真者的水平。
“简直是世俗战争中的攻城利器。”漠非由衷赞叹。
“攻城？听说人类用云梯攻城啊？长长的那种，抬着跑过去搭在城墙上，这玩意儿多笨重啊能行吗？”灵儿比划着长长的梯子，脸上不解的问。
“你和我四岁时候好奇的问题一样。扛着梯子攻城？梯子一搭人往上爬？”漠非笑起来。
“呃…不然呢？”灵儿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就是这样，说书的先生也都这么讲啊，小家伙在渭源城外看着高高的城墙还瞎推演了一番呢。
“洺儿姑娘你来解释吧，贫道就不班门弄斧了。”
方洺笑笑捋了下思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攻城只是迫不得已的手段。而攻城和守城的手法众多，但…云梯从来都不是攻城的核心，正规攻城战用到云梯只有几种情况，第一种是先锋军试探虚实，第二种是抢时间赌博犯险，第三种是确定守城实力极弱，第四种是配合攻城器械做辅助，第五…呃，呵呵，总之，想要正面以力破城还是要依靠大型攻城器的，就算是要用到云梯也不是像说书先生讲的那样，直接用长梯子或者长竹竿搭在城头上，那样一推就倒了。”
“真正的云梯外形也是梯子的模样，但高度不像寻常百姓用的上房梯子必须高过屋顶求稳，而是要比城楼矮一点，防止敌人推倒，前端往往还会有抓钩辅助，想要推倒云梯就要探头出城，那样对于守军是很危险的，因此守军才有了滚木、雷石、金汤之类的东西，还有很多守城专用的器具，都是对付云梯的，所以云梯和送人头…差不多。”
“寻常的近身攻城器械多是云梯车、蹬城车、冲车之类的带轮子的木制机械，在战场对地形要求太高，行动非常不便，因此我们才制造了这种攻城机关兽，可以跨越很多障碍。但是…远程运输问题至今还是没有解决，另外成本、维护和修理都是很大的问题。”
“呃…为了对付同类，人类真的是劳心劳神啊…到底图什么呢？”灵儿看看赑屃，想要得到来自同类的支持，但是赑屃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漠非没有接灵儿的话头，还是一副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的烦人嘴脸…然后说起了自己的疑惑。“不知这机关兽如何运作？冲击力又如何呢？”
“机关术利用杠杆、齿轮、滑轮组合，在结构上达到省力目的，再利用阵法将水转化为动力，关键时刻也可以士靠兵用踏板和轮盘驱动。如果齿轮和杠杆等零件的强度足够的话，冲击力还是很不错的。”方洺耐心的稍作解释，很是好奇漠非为何这么问。
“如果动力足够，为何不像云梯那样，在机关兽正面加上两柄带有倒刺的铁锥呢？”漠非指了指机关兽。
“对对对，做成鱼叉那种，可以发射出去的，再加上城门吊桥那种绞索，直接钉在城墙里。”灵儿被激活了思路，“我见过渔夫猎鱼，刺穿之后不破坏鱼的身体根本不出来。”
方洺有些吃惊，天机宫在设计机关兽的时候试图完全区别其他攻城器械，一来二去竟忘了最为基本的环节，机关兽将车轮升级为腿，优点多多的同时也降低了稳定性，这一点非常致命，在城边还是会被推倒。天机宫也曾试图做出四腿机关兽，但很四条腿的协调问题又不能解决…加上铁锥，哪怕倒下了也有可能将主体挂在城墙，或者对城墙造成破坏…甚至她还有了更多的联想，只要有了开头，一切就顺理成章，关键是怎么把思路引导过去。“妙啊，灵儿真聪明。”
哪想漠非又指向了机关兽的顶盖。“还有那个像顶盖的东西，应该是作为防御的吧？只做防御是不是浪费了些？利用空间很大，可以将刚才咱们见到的，农舍入口处那种防御的弩箭装上去。”
“靠近城墙后是不是就没用了？那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个盖子也扔出去？”灵儿的想法天马行空。
“厉—害—”赑屃忠心赞一声，对漠非点点头。
“怎么我说点什么你都要往外发发射？铁锥也发射顶盖也发射…就算铁锥靠谱，发射那么大的铁坨子不是闹的？”漠非看小狐狸得瑟起来，忍不住想打击一下。
“怎么就不行？我还有更厉害的呢！靠近城墙时候把那亭子发射到城墙上！带着士兵直接入城，轰的一下砸倒一大片~”
“那人不都摔死了…你这算自杀。”
“办法总比困难多好不好？这么大的家伙都能走起来，发射个亭子很难吗？”灵儿拧起小额头，开始给漠非展示自己的想法，“比如嘞~欸~臭道士汝看啊，如果怕摔伤，那上边就不坐人啊，一个个大亭子扔过去，哐当哐当的给城墙砸烂。多厉害！”
“嗯嗯，厉害。”漠非皱眉，好似合理，但…哪儿怪怪的。
“再把距离调远些，离着很远扔过去，哇！漫天咻咻的飞亭子，想想就刺激。”灵儿受到了巨大的激励，小爪子兴奋的挥舞。
“嗯嗯嗯。”漠非点头，翻起白眼来，他想明白哪儿怪了。
“怎么了？是不是汝想不出来才这样？小气吧啦的…哼！”
“你说的那玩意儿…叫投石车，直接扔大石头就可以了，不用专门攒个亭子出来…”
“额…”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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