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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等那人却未来

    来人的年纪相较争酒的两个汉子,要年长上不少。

    一身玄青长衫,腰间佩玉带,托得体型愈加匀称

    虽是年长,但鹤发童颜,身形挺拔。

    眉宇威严,颌间胡须梳理整齐,双鬓均已微白。

    梳理精致的灰发上,系着一支紫檀木发簪,整个人流露出一股钟鸣鼎食之家特有的雍容华贵。

    这般贵不可言的一位人物,竟是出现在了如此破落,且就将迎来一场厮杀的废旧院墙下,与一众粗鄙汉子们混在一起。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将两者相互关联起来,这老者给人的感觉与贼人相差的非是一星半点。

    他缓缓走上前,面色温和,看去十分和善,但眉眼间,却毫不隐藏的透露出了他的汹涌杀机。

    这股摄人的压迫感,绝非是寻常的江湖草莽所能做到的,让北镇司一众人等不敢怠慢。

    闻人达双目紧盯这人的动作,丝毫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老人不再隐藏气机,陡然变招出手,一步轻点,踏步跃起。

    双手掌拳交替间,似是在周身聚起了一股无形罡气,强横的内力互相交错着,噼啪作响,震得人双耳生疼。

    呼吸间,老人右拳左掌,已是到了北镇司众人身前。

    一声呼喝,拳击掌推。

    一招递出,拳劲直直地向站在前列的两名百户面门拍去。

    这看似平常的一掌一拳,只因掌力之中裹挟着老人的浑厚内力,使得这一掌的力道非比寻常,格外的刚猛强劲。

    老人身前的两位百户本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在北镇司当差,多少也有些本事,可将将跻身三四流的高手之列。

    但两人虽是做了十分防备,奈何差距实在太大。

    一掌拍来,两人如之前那百户一般,像断线风筝般,被打得倒飞了出去,直到飞撞到了障碍,方才停止住了势头。

    两位百户撞到院墙后,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院落的青石砖墙上,肉眼可见的深深凹陷了一块。顶上墙檐的红瓦,也被这股气劲震的淅淅沥沥地掉了不少在地。

    周遭的几人,也受到了这一掌的波及。

    只见靠前的几个司卫虽是在这一掌后,勉强还能稳住身形。

    不过几个弹指,便如稀泥般瘫软在地,耳鼻间鲜血溢出,可见是被重伤了五脏六腑,没命活了。

    北镇司众人见此阵仗,顿生退意,不等闻人达下令,已是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虽说百户们也是些身负绝技之人,但那些只是对付寻常武夫的功夫。

    如今对上了眼前这样的一流高手,他们自知不过是一合之敌。若再往上冲,那就真成螳臂当车,不知死活了。

    此时,该属争酒的两个汉子最开心了,见北镇司众人退了,那两人又来了兴致,一边喝酒,一边替老者喝彩“八爷好俊地身手。”

    闻人达自知自己也不是这老者对手,但离西京将令已下,此时已是不容后撤。

    他硬着头皮下令道“替我掠阵!”

    “咻咻”的几声弦响,百户们的连珠弩三箭齐发,十余箭已是到了老者身前。

    眼看箭头就将没入老者长衫,只听叮叮当当的声响,弩箭却是一支支的掉落在地,甚至连这老人的袍子都没能贯穿,这连珠弩的威力虽是比不得射马的催锋弩,但也不至如此,这般情景,看得百户们一阵心凉。

    “铁布衫?还是护身软甲?”闻人达喃喃着。本想接着弩箭齐发,看看能不能讨点便宜,没想到这老者须臾之间,便是破了他的箭势。

    闻人达见未能借势,连忙停住身形,朝着老者问道“阁下如此英雄人物,不像杀人掠货的贼人,定是受了他人唆使!但以江湖门派来和朝廷作对,事后免不了杀头灭门。”

    “还望老先生你想想门中后生,切勿泥足深陷,不要落得灭门屠宗的下场,只要老先生把背后指使之人说出来,我担保老先生能留得宗门传承。”

    那老者没有理他,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你们带少主先走,这里我来应付。”说完,回头朝着闻人达说道“足下不过区区千户官职,今夜之事,你能否自保且尚不可知,如何能替老夫作保。”

    “你们北镇司的手段老夫知晓,不过是网罗罪状,随便找个人拿了。下到那大狱里,让犯人攀咬他人,好作功绩罢了。”

    闻人达也没有理会老者的奚落,他本就只是拖延时间,想等着外面的几个千户来帮忙而已、

    此时见那人没有和他多说的打算,只得硬上将他拖住了,他下令道“你们去追那两人,我来拖住他。”说着,只见闻人达右脚用力一蹬,身形向前猛冲,抢攻而去。

    闻人达陷入苦战的同时,对面兄长闻人仲那便也成了苦苦支撑。

    闻人仲被水道中突然杀出的贼人打得措手不及,陈放求援的信号刚放上天,这贼人就杀到面前了。

    闻人仲起初还能守住屋顶,后来贼人越来越多,这些贼人的身手也不弱。

    渐渐地,闻人仲也觉独木难支,退下了屋顶。放任他们占了高处,冲过了自己的防线。

    虽说已经无力顾及,但闻人仲还是带着剩余的司卫们用连珠弩和暗器射下了几人。

    不过更多的贼人已是跨过了他们,向着货栈冲去。

    闻讯赶来的曹让离院落不过百步距离,却也是被拦了下来。

    大批的贼人聚道以守,纵使曹让身手了得,一时之间也是冲不过去。

    货栈里,闻人达的手下已是尽数陨落,正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屋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自己下令追击的司卫们,只一个弹指,便被这老者取了性命。

    而这老者自己,似乎并不担心脱身的问题,并不急于掌毙闻人达,若是闻人达不动手,他便稳稳守在原地。

    闻人达向后一退,再次发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在京师之中藏了这么多死士。”

    那老者仿佛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他淡然一笑道“哈哈哈......我们的死士?若是我们在京师之中能有如此势力,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些人,不过是想先你们一步,取我们的性命罢了。”

    听到这,闻人达终于明白了,原来老者从始至终,目标都不是自己,难怪他杀自己易如反掌,却是迟迟不想动手。

    原来不过是在等着拦住后面的追兵罢了,在他眼里,自己和躺在地上的那些百户司卫们一般,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根本都没有想与自己过招的兴趣,若是自己不动手,那他便懒得出手。

    毕竟,谁会和一脚就能踩死的蚍蜉较劲。

    不过,为何老人要留手呢,他一掌将自己拍死再战追兵仍有余力,但他与自己过招当中,用的只是寻常招式,未曾再用出内力,莫非老者有着什么其他盘算?

    老人似乎看出了闻人达的所想,淡然道“不必想对策了,你不是老夫的对手。若是老夫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岂不是来京师白白送死,我看你年纪尚轻,还是先顾好自己的性命,莫要逞能。”

    闻人达虽说心下明白两人的差距,但那老者如此直接的说了出来,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嘴硬道“前辈说的不错,但京师之中,卧虎藏龙,即便你赢得了我,司中还有其他高手,迟早抓你归案!”

    老人仿佛听了个笑话,放声笑道“哈哈哈,你们北镇司中,除了离西京能跟我过上几招,还有什么高手,赵南星,裴元芳之流,还不是老夫的对手。”

    “不与你多说了,老夫等的那人看来是不会来,老夫走了,告辞!”说话间,几个腾挪,身形已是飞出了数百步远。

    闻人达刚想去追,只感觉背后一寒,本能的感觉到了背后杀机显露!

    他刚想回身,一声断喝响起:“受死。”声音略显沙哑,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长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卷向了闻人达后颈!

    眼看刀锋将至,只听又是一声喊“小心!”

    使刀那人身后,司马元瑾飞身赶到,手中铁扇一收一扬,三枚镖刃应声而出!

    三镖齐发,于空中“咻”地一声,汇为一点,射向使刀的那人。

    只听“啪”的一声,三枚镖刃被那人收刀挡开,但来人也因刀势不再,转攻为守,身形落到了一旁。

    看着背后持长刀的那人,闻人达一阵后怕,若是司马元瑾再晚上半步,这一偷袭必然能得手,自己现在得下去陪那些百户了。

    “在京师之中伤了这么多人,株连三族是免不了的了。”随后而至的毌丘芫语气快而低沉,腰间雁翎刀早已出鞘,未干的血滴正随着刀尖摆动而撒落在墙沿。

    看到司马元瑾和毌丘芜赶到,闻人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几分。

    在北镇司的几位千户当中,司马元瑾和毌丘芜的身手是最好的,仅次于副指挥使赵南星,此时,两人都是孤身前来,足以看出外面闯关的人不简单,手下的人都被拖在了外面。

    “哼。”持长刀那人一击不中,此时躬起身体,作进攻状,嘴里呲着牙哼哼着,眼中虎视眈眈,而他身后,余下的几人,依次现身。

    来人一共六员,皆是便装,面覆黑纱。此时列作一个弧形,立在院落屋檐。

    不多时,左右又现八人,同样的寻常装扮、黑纱遮面,与闻人达几人对峙起来。

    只见又一人赶来,朝着周围历声喝道“主上有令,一个都不可放过,全数诛杀!”

    这一句话的发出,胜过了他们对北镇司的畏惧,原本还在对峙的几个蒙面人瞬间发难。

    左右那八人同时跃下,迎面杀来,手中长刀,寒光闪闪。

    闻人达手中钢刀一扬,迎向了那几人。

    一面招架一面朝着毌丘芜喊道“毌大人,你功夫好,别让那老头走了,我和司马大人帮你挡住这些人。”

    “好啊。”司马元瑾应了一声,手中铁扇又是一扬,收放之间,数十支镖刃从袖中抛出。

    “噗”的一声,一众蒙面人躲闪不及,纷纷被镖刃射中,前冲的势头霎时缓了几分。

    司马元瑾目光瞬间扫过众人,铁扇一收,有如鹰击长空,径直向着其中一人扑去。

    那人慌忙出刀,可惜一刀劈出,却是被司马元瑾轻松避过。

    手中铁扇一开,身形交错间,扇面刃口已是从那人脖颈划过,蒙面人呜咽了一声,倒地不起。

    司马元瑾也借势攻入人群之中。

    手里铁扇一收,“锵”的一声,将斜劈的一刀挡了下来,随后手腕翻转,将刀势尽数卸除,转而引向了一侧,挡开了刺来的一剑。

    忽的腾空而起,腿上骤然发力,脚尖直逼那人咽喉。

    这一脚来的突然,去的狠辣,那人措不及防。

    只听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持刀那人被踢的直向后仰,随后轰然倒地。

    又是一剑刺来,司马元瑾挥扇挡去,身形随即逼上来人身前。

    同样地格挡不及,那人还未变招,就被司马元瑾欺近面门。

    司马元瑾以扇作剑,持扇死死封住了来人的剑路。随后左手化掌,呼喝一声,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那人胸口!

    来人被这一掌拍得连连后退,随即喉头涌动,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眼看是难以为继。

    仅仅十招间,司马元瑾便是轻易地杀了两人,看得闻人达一阵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