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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青衣呼雷引电来

    领头刀客摇晃坐直,一阵吐纳调息,尝试着提起真气,只觉胸中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吐出,再次跌倒于地。

    瞥了眼殒命的三位同伴,满脸悲戚。

    “方才你不自量力,本应是死人,但我敬你这份胆识,收了六分力,留你多活几刻,若是要催动内力,我劝你别想了。”剑客正踱步向他靠近,饶有兴致的说着。

    “哼,江湖人都说照壁山庄攀上了高枝,成了朝廷养在江湖里的看门狗,看来说的一点不错。”领头刀客自知没了活路,索性破口大骂起来。

    “哈哈。”那剑客不怒反笑,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出言不逊,只是继续向他走去。

    “四庄主好风度,在下佩服。”只听一个声音从远处千里传音而来。

    “终于肯现身了?”被称作四庄主的这剑客同样千里传音而去

    传音那人没有现身,只是继续开口道“照壁山庄乃江湖第一宗门,四庄主剑法冠绝天下,在下十分好奇,究竟是受了谁人所托,竟会出现在此,对付我等微末之卒。”

    “哈哈。”四庄主再次爽朗一笑,一抚腰间玉佩,传音道“雾山门广发门贴,召集四方豪杰齐聚于此,我若不在,如何能称豪杰齐聚。”

    “无双对剑杨逸舟!?”虽然刀客看着来人的招式。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但此时被证实确是杨逸舟,还是让刀客的内心有了不小的震撼。

    “原先听说,少保爷手下也有些高手,我本以为你是个饵,我只要入局,便能破局。不想竟是颗弃子。”

    杨逸舟悲悯的瞧了他一眼,叹气道“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此时将他留在此处,无疑是留给大宛城的青军解气了,也算是给他们送的见面礼。

    随即腾空而起,朝着远处急速掠去。

    “看来四庄主是执意要与诸位兄弟为敌了?”看着杨逸舟执意要走,传音那人的语气阴森,透出威胁的意味。

    “惕瞳、批衣、日劫应该都在吧,若是几位好汉想拦我,那便联手来吧。如若不然,还是让路的好,单打独斗,各位拦不住我。”杨逸舟毫不在意的挑衅道。

    “既然四庄主如此不明事理,那我们便来领教一下四庄主的三十三和!”

    ......

    小宛镇茶楼内

    “天师您看,人这不是到了吗。”黑衣男子指着远处扬起的烟尘,对着一旁的年轻方士说着“伯寺造次了,愿先行掠阵,还请先生开坛,替我等助阵!”

    “无妨,我本就是协助将军的,此处无人可破我法术,将军尽管厮杀。”枯槁男子见他准备动手,也不多作计较,手里挽过了香案旁的三柱香,点燃立上,口中念念有词。

    说也奇怪,平日一刻才能烧完的黄香,竟是瞬间燃尽,炉上只余三缕香灰。

    袅袅青烟飘散去,一股狂风卷地来。

    小宛镇外,沙尘四起,天雷涌动。本就日暮的天色,此时如入夜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邪门了,这是怎么回事?跑些什么?”看着这突然的变故,肖季疑惑的嘟囔了一句。

    此番杀入敌阵,虽是伤了两处,但斩杀贼人数十余,正杀至兴起,遥见天色昏沉,一众刺客竟也跟着退去。

    正思虑间,遥见数人从镇中走来。

    “贼人,看戟!”肖季扯下了外披的袍子,松了松胸甲,也不管这些变化了,大喝一声,便朝那些人杀去。

    马队侧后,响起一阵马队急行声。

    林夏桀侧耳细听,心下暗喜“莫非是大宛城的人来了?”

    天色暗下后,对方也没法放箭了,佘东竹带着仅存的护卫退了回来,刚回到马队便连忙向枕尚孺禀报马蹄声的情况。

    “小心,大宛城距这三个时辰的马程,来者绝不是大宛城的人!”佘东竹面色焦虑,肯定的说道。

    枕尚孺纵马在前,沉着说道“青军见了烟弹,定会来援,先进镇子。”

    “啊!”

    一声惨呼响起,佘东竹闻声寻去,只见队尾的护卫被一柄短枪贯胸刺出。

    天色昏暗,背后漆黑一片,看不到来的是些什么人。

    “咻”的一声,一股刚硬的力道将那柄枪猛的扯回,而那护卫的尸首,也跟着那枪被一并拖回。

    身边的两名护卫惊惧的看着这一切,短枪贯胸的一幕,二人看得真真切切,溅在脸上的血,此时尚有余温。

    “何人杀我护卫!”枕尚孺朝着背后喊道,来人没有回话,只有同样急促的马蹄声回应他。

    一股森冷的寒意在众人心里弥漫开来。

    林夏桀警惕地扫视四周“少将军,要不我和金虎去会会他们?”

    枕尚孺没有回头,语气十分果决“这些人来者不善,你们不是对手,别回头,朝镇里走,冲过去。”

    枕尚孺眉眼渐渐收紧,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致自己于死地,往前看去,官道上依旧空无一人。

    林子边,刚才杀的那些刺客,尸首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再远些的地方,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不知道还埋着多少杀机在里面。

    一股芒刺在背的寒栗感越加强烈,这种感觉,近年来,已是没再有过。

    “嗡”的一声响,马队之后,一道气浪斜劈而来,初时如清风照面,细细一缕微风,忽而却刚猛无匹,化作狂风卷地而起,瞬间扬起滚滚尘土。

    所过之处,人马俱裂!

    落后的三位护卫被这狂风连人带马碾作齑粉,死无全尸。

    再看去,这黄土之上,无端多了一道幽深的沟壑,看得众人一阵胆寒。

    看着这难以言说的一招,林夏桀深知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全身而退已是难以做到,眼下只能让枕尚孺先走,他们几人,能挡一招是一招了。

    狂风复袭来,较之前的那股气势,这一式来得更加凌冽,也更宽了几分,犹如翻腾而至的江潮,拍岸而来!

    林夏桀脸色大变,手中枪头一转,蹬鞍跳马,翻身刺去。

    顾不上支会一旁的段金虎等人,自己练枪十年,虽说不能保全枕尚孺周全,至少能缓一缓这势头,让他不至于命丧当场,林夏桀心里暗暗想着,却也不住嘀咕着“能接下吗?”

    “兵临。”

    只听远处悠悠人声响起,随着这声传来,瞬间风云变换,气机骤起。

    众人只觉一股劲风迎面而来,周身衣甲尽皆被风灌的鼓涨起来,四周阴霾的天色也被这激荡气劲,凭空撕扯开几道间隙,透出淡淡清亮。

    一位老者飘然而至,随意的一踏,将已经跃起的林夏桀一脚踩回。

    老者身后,似有一物破空而来,晦暗之中忽明忽暗,光凭肉眼难以看清。

    手臂扬起,那天外来物绽放玄青光华,渐渐清晰可见。

    老者指尖向前一点,喝声道“疾!”

    一声轻唤,那青色如长虹贯日,直接掀开了那真气汇聚的江潮,

    气浪从中崩裂,寸寸尽断,最后化作虚无。

    老者从容落定,右手拈决,唤道“来”。

    那束白虹划出一道弧线,稳稳悬在那老者背后,遍布的青芒也渐渐散去。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贯日青芒,原是一柄古朴长剑。

    老者身形修长,虽是须眉俱白,却是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身上青布长衫甚是破旧,但难掩其中的道骨仙风。

    老者又拈一诀,朝着面前喝道“破!”

    以老者为中心,一股股波纹荡漾而去,与蔓延的浊气相互交织碰撞,却是将这浊气搅动的越加汹涌。

    案台前,枯槁男子双目猛地睁开,神色微变,心下暗道“竟有高人在此。”

    抬手拾起桃木剑,数张黄纸,无风自起。

    持铃摇动,口中念道“天则灵,地则灵,左手指七星,右手指北斗。”

    黄纸瞬间燃尽,一手拈决,一手抓起一把豆子,朝着屋外撒去。

    “六丁六甲,尊我号令!起!”

    浊气散作一片黑雾,窥望其中,瞧见持刀枪钺矛的神兵列在当中,雾气弹指间已衍生百步之远。

    无数兵将在其中自行结阵,只等一声号令。

    周围几人看得脸色煞白,眼前的一幕,饶是久经沙场的几位护卫,亦是被惊得跌落下马。

    “求仙人救我!”枕尚孺翻身下马,朝着老仙人纳头便拜。

    老者却没有摆出仙人姿态,只是和善笑道“少将军言重了,老朽一介布衣,不是什么仙人,略懂些奇门之术罢了。”

    老者的平易近人,反倒让枕尚孺有些不知所措,他起身拱手施礼,恭敬问道“敢问尊驾是?”

    “江湖虚名,不足言说。”老者平淡回应,并未将姓名告知。

    “虚妄之法,仅能障目而已。”老者对着眼前的奇观评价道。

    枕尚孺也不深究此事,见老者开口,连忙请教道“先生既识得此阵法,还望先生指点一二,助小可破此阵法。”

    “此乃奇门遁甲之术,但却不是正法,是些邪术。少将军有枭雄之姿,气运非凡,命数非是一般巫蛊所能左右的。”老者不紧不慢的说着“有人在此屠尽此镇百姓,便是要将此处变为阴地,聚浊气扭转将军命数,妄图遮掩天机,将少将军诛杀在此阵中。”

    “要破此阵也不难,只不过时辰还未到,将军请放心,老朽正是来相助将军的。”老者说完,掐指一算,笑道“将军且在此等候,老朽去去便回,自有人来领将军出去。”

    话音落下,老者一跃而起,朝着雾中掠去,其中似乎还藏着诸多玄机。

    随着案前枯槁男子铃声停滞,黑雾从四角朝着那老者卷去,其中神兵数不胜数,四方军阵齐齐杀出,他要用这千军万马将老者彻底碾为齑粉!

    面对这必死的局面,老者依旧面色如常。

    冲在战阵最前列的神将已将兵器高举过顶。眼看就要将他乱刀毙命,却是“滋”的一声,变作一缕青烟,徒留下几粒黄豆。

    林子中,一位青衣少年正慌张的寻着出路,忽然眼前一亮,笑道“原来生门在此。”

    老者手上有了动作,十指拈决,口中念念有词,周身金色罡气愈胜,忽的虚空一指,方向直指镇中,喝道“雷来!”

    一声喝去,只见天幕大开,滚滚神雷自九天而来。

    道道天雷如盘虬卧龙,一息间,齐齐劈落在老者所指镇中。

    老者周身金光乍起,金色波纹向外荡去,蔓延的浊气此时如层层波浪,荡漾而回,无数神兵天将皆成一捧黄土。

    小宛镇中,枯槁男子的案台,轰的一声断成两截。

    他面色煞白,手中连连拈决。而镇子另一边,安放替身的阁楼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天雷轰出来的巨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