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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求药

    这前线战场的各种异象源头还得从凌晨时分说起。

    牧承竭尽全力将牧阳送到岸上后,因体力不支便是沉入了洪流,生死未卜。

    但好在他被冲到用于浣洗的台阶上,保住了一命,可谓有惊无险!

    “额……”

    牧承被洪水冲上台阶,狠狠撞在石壁上,顿时,身体散架了般,疼痛入骨。

    而他颈上那条微光莹莹的项链,随着冲击顺势就掉入了水中。

    对此他并未察觉,心中担心着弟弟牧阳,咬牙撑起身体,便立即将坚毅的目光直接聚焦牧阳。

    暴雨中,看着牧阳如尸体般一动不动,牧承顾不及身体撞上了石墙,忍着剧痛便是冲了过去。

    “弟弟!”

    将牧阳揽入小小的怀抱中,用瘦削的身体为其遮挡风雨。

    同时,手放在牧阳额头,竟如炭盆一般烫人。

    这一刻,牧承内心乱作一团,焦急、无措、无助等诸多情绪纷纷翻涌出来。

    完了,弟弟又烧起来了!

    内心虽凌乱,但他的理智却十分清晰,小心护着牧阳,借雷光,小跑进巷道中,躲在了屋檐下。

    一把抹去在脸上纵横流淌的雨水,随即谨慎打量周围,见无人走来,他才安心抱紧牧阳缩在一角。

    再次摸了一下牧阳额头,似乎烫的更厉害了。

    “母亲说过,弟弟早产,身体弱,抵不住大病的折磨。”

    但牧阳此刻浑身烫得惊人,灼痛着他的心。

    母亲,承儿不知道怎么办,弟弟烧的好厉害,比以往都厉害,承儿应该怎么办……

    “呜呜……”

    他忍不住抽噎,身体一颤一颤的,无助和恐惧像一座大山压在背上,根本喘不过来气。

    努力回想着以往母亲处理弟弟发烧的场景。

    “对,换衣服,并用湿帕子给弟弟降温!”

    他忍住抽噎,脱下自身衣服,猛地一拧,水“哗啦啦”淌了出来。

    但由于力气过小,拧了好几次才将水拧得差不多,转身立即换下牧阳湿透的衣服。

    随后又扯过牧阳的湿衣服,叠吧叠吧便放在他额头上。

    “还要喝药,绿色瓶子装着的!”

    倏地,牧承脸上泛起了光,“弟弟每次喝完那瓶子里的药,很快便能好起来的。”

    但只一瞬,那光便消失而去,“要去店里买,需要钱……”

    抱着牧阳,紧贴墙壁,怀中似一团烈火,烫得惊人,而身后,石壁寒冷刺骨,两种对立的温度刺激着牧承的神经,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他紧绷的心弦就要断开来,但他努力隐忍着,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的劲。

    “啪嚓!”

    天际,闪电撕开夜幕,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轰轰,夜幕像是在嘶吼,撕心裂肺一般,恫人心肺!

    隔着墙壁,听到屋子里有小孩被这道闪电吓醒,大声哭闹。

    “哎哟,宝贝,咋醒了呢?是不是被吓坏了,走,娘亲带宝宝去把雷电抓住,让他给宝宝道歉!”

    “呜呜……”

    “哎!宝宝快看,娘亲把闪电抓住了,娘亲打他,叫你吓宝宝,叫你吓宝宝,我打它屁股,还吓不吓宝宝了?嗯?”

    “呜哈哈……”

    哭闹的小孩顿时笑了起来。

    牧承低着头,咬住嘴唇,委屈巴巴地。

    “咳咳……”

    牧阳突然大力咳了起来,瞬间将走神的牧承给拉回了现实。

    “是谁在外面?”

    屋子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不好!

    长期四处躲藏的生活,让牧承的神经极为敏感,刚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他便带着牧阳破雨逃了出去。

    逃了好久,气都喘不过来了,他才寻了一巷道躲进去。

    牧承内心虽然恐惧更多,但也存有些许庆幸,庆幸这暴雨能让他大胆地在街道上逃跑,这要放在平常,条条大路通阎王,早被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抓住了。

    “呼呼……”

    喘着粗气,抱住牧阳蹲在角落。

    先前撞上了墙壁,这又抱着牧阳一顿折腾,他感觉自己手臂像是要废掉了,肉好似在被一层层刮掉。

    心理和身体都痛。

    “咳咳……”

    牧阳咳得越来越勤,咳着都有飞丝从他小嘴中奔出。

    轻拍牧阳胸口,也顾不及自己身体上的各种疼痛,平复了一下情绪,牧承轻声安慰道:“弟弟不要怕,母亲马上就回来了,母亲会带好多冰糖葫芦回来。”

    “母…亲…咳咳……”

    牧阳声音弱弱的回应着。

    母亲,你快回来,弟弟现在好虚弱,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牧承急得泪花涌动,但却强装着冷静,其实心中却如燎原烈火焚烧,不知所措,无助像一只饿兽,在牧承面前展现了其尖利的獠牙。

    再次为牧阳拧干衣服,紧紧抱着,用自己体温温暖牧阳。

    雷光下,雨水簌簌坠落,牧承感觉自己的心也化作了其中一滴,自万米高空垂落。

    而牧阳不间断的咳嗽声,让他坠落得越来越快,很快,地面清晰可见,一丝绝望自其心中生根发芽,并迅速枝繁叶茂起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失重般的无力感抽干了牧承全身的气力,四肢变得软绵绵的,但心底的一丝倔强和坚韧刺激着他的神智,抱紧弟弟,绝不放手。

    “咳咳咳……呕!”

    牧阳止不住的大咳,甚至气喘不过来,开始干呕。

    弟弟,坚持住,我们这就去寻药!

    牧承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发酵了似的,酸胀疼痛难忍,但他眼神中满是坚定,一股子韧劲悄然间已生根发芽。

    把衣服撕作长条,将牧阳绑在身前,抬头,眼前是漆黑夜幕,看不清前路和方向,但牧承在心中早已笃定,一脚踏出,溅起水花。

    黑暗里没有路,但走出去的便都成了路!

    ……

    “咚咚咚!”

    “大人,开开门,我要买药!”

    头发被雨水浸透,死死贴在脸上,不停往下淌水,牧承这样子像刚爬出来的水鬼,只脸上青涩的锐气仍彰显着他蓬勃的生命力。

    “来了,来了!”

    屋子里传出声音,透着几分恭敬,同时也含有些许不耐。

    门开,入眼是个瘦瘦的老头,眼神里透着几分精明,他嘴唇微张,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眼睛弹珠似地转个不停,只一眼便将牧承打量了个遍。

    “大人,我弟弟生病了,很严重,我需要那种绿色药瓶的药!”

    牧承着急地表明来意,态度诚恳。

    老板并没有请牧承入店的模样,就那样杵在门口,脸色也爬上了不悦,直接语气生硬地说,“治愈药液产自药师谷,包治百病,药到病除,十灵币一瓶!”

    十灵币?

    牧承瞬间慌炸了,一枚灵币便相当于一百灵石,他们一个月的开销总额才十灵石,这十灵币简直就是一天文数字啊!

    他有些恳求地看向药店老板,刚欲开口,看穿他慌乱的老板便是直接厉声掐断,“哪里来的野孩子,当这儿什么地方!没钱滚远点,别脏了爷的地!”

    在莲城,生活在底层的人往往如履薄冰,听到有人半夜来买药,药店老板心中虽是不耐,但由于潜在的对权势的忌惮,他还是努力拿出恭敬的姿态迎上去,但见到心中那所谓的尊贵客人仅是两小毛孩,还衣衫褴褛的,便知晓牧承两兄弟身后没人,不悦和恼怒顷刻间便爆发了出来。

    “崩!”

    老板愤愤地带上了门。

    “咚咚咚!”

    牧承彻底绷不住了,情绪破堤般爆发出来。

    “大人,求求你给我药液,我很能干的,我可以帮您干活……”

    “滚!”

    一束灵光透过门,直接抽在牧承身上,硬生生把他后面的话给打断,而他也顺势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滚地葫芦般地翻滚了好几圈。

    害怕伤到牧阳,他努力撑着地面,用自己身体做缓冲。

    支起身体时,牧承嘴角已是溢出了鲜红,而碎骨般的疼痛也紧跟而来,撕裂着他的神经。

    “咳咳咳……”

    耳边,牧阳的咳嗽声不断,胸口,牧阳烧得像块烙铁。

    呜呜呜……

    牧承崩溃了,无力,绝望,自责在心底翻涌交织。

    母亲,弟弟病得好严重,我该怎么办,承儿不知道怎么办,你在哪儿啊,母亲,快回来啊,呜呜呜……

    他的内心崩溃,但还是倔强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屋檐下,猛然跪下,满怀乞求地看着那扇还在颤抖的大门,牧承期待着,期待能出现一个奇迹。

    同时心里又在害怕,害怕自己的行为会火上浇油,再惹恼了老板。

    他周围的一切都在此刻染上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崩!”

    大门又一次被猛地打开,屋子里暖黄的光照在牧承身上,他冰凉的身体竟感受到了温暖,酥酥痒痒的,忍不住,还打了几个寒颤。

    看着门被打开,牧承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脸上也是泛起了光,好似那打开的不是门,而是神迹,是救赎。

    “来来来,快进来,外面这么冷,进来说话!”

    老板的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翻转,语气柔和,和蔼可亲,活像一慈祥的老爷爷。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竟是让得牧承一时之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心中满是难以置信,就那样呆在了原地。

    他心中期待着奇迹,期待老板能和他做交易,治好弟弟,但他丝毫没有想到老板的这善意竟是来得这般不可思议。

    “待着干嘛,快!我们进去说话!”

    说着,老板就急不可待,赶着上前欲搀扶。

    这一切来得都这般突然,处处都散发着不可能的气息,甚至于充满了诡异,看着老板越来越近,牧承的内心竟是变得忐忑不安,此刻,好像面对的不是药店老板,而是一个藏着獠牙的恶兽。

    老板的身影在眼中逐渐放大,牧承内心的恐惧也越来越甚,在老板就要出手抓住他的一瞬,他直接拔腿就逃了出去。

    因为在那一刻,牧承看清了老板眼中藏着的凶狠,同那群逼着他们四处躲避的人眼睛中的一样,吃人般,让人忍不住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