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偷梨风波

    “哎，靠窗户边儿的那个女的就是单册吧？”一位年近四十的女人手中快速理绕着针线，还不忘凑到另一位相近年纪的妇人旁边唠着嗑。

    “可不就是她嘛，看那脸蛋子嫩的，哪像咱们这乡下人呐。”另一位妇人搭腔道。

    天色日间暗淡，只留一系金色的光亮照耀在这个身穿黑色工装、戴着麻布油边套袖却依旧惹人眼目的女人身上。女人垂着眸子静静地做着手里的活，可耳朵却听得仔细。

    “她什么来头啊？能让厂长亲自请她来干活？”那位微胖的妇人耐不住寂寞边干边问。

    “听我男人说，她来头可不小，之前打仗那会儿，她可没少帮忙，诶呦，惹不起哒。现在解放了厂长亲自请她，那也是她给的面子不是？”令一位年纪较小的工人用针挠了挠头发说道。

    “诶，你们说，她是不是犯下什么错了，然后给摘下来了，要不然那肯定有官儿做吧？”

    “对对，或许真是这样，因为之前厂长受过她不少恩惠，这才把她留下来，没错吧？”

    窗边的女人耐不住，头也不抬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身背影给几位妇人嚼舌用。

    没过五天，厂子被封了。村子里的女人们叫苦连天，可怜自己丢了饭碗。

    单册便再也没有出过门，村里的女人都说，这是个惹不起的焖土豆子，别看嘴巴里不吭一声，是会背地里使坏的，谁碰见谁倒霉，都会叫自己家孩子离她远些。

    单册不爱说话早就出了名，刚来村子里的那天，披着个黑斗篷直遮住了大半边脸，手里提着一个老式的洋皮箱子，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村民们没见过这种打扮的人，全都上前凑热闹问着各样的问题，可她一声没言语，像没看见一般，从此她就成了女人们饭后闲话的主要对象。

    “哎，你们知道吗，新搬来的来了五天门都没出一下。”一个女人说道。

    “还有还有，村长进进出出好多次，也只有他能进去，我上次去门都没让进。”另一个女人接着说。

    “她那房子的窗户帘子我从没见拉开过，说不准她和村长干什么勾当。”

    “村长快六十了吧？这么多年一直未娶，这不会是他相好吧？”

    “村长也是个正派人吧，那女人怎么看也不是个良家的女儿，你看她来时候那身，活像个怪人，我活这些年还从没见过穿这身打扮，肯定不是好人。”

    村长听过这些流言，可他从不在意，依旧几日一去，每次都拿些粮食。

    村里的孩子听了女人们的闲话，相互传说起来，约好了一起去打死怪人。天渐渐暗淡下来，五个孩子在单册家的木栅门旁的石墙上，如即将潜入敌营的战士。

    “大哥，我好困，我快要睡着了。”一个十二岁模样的小孩子揉了揉眼睛说道。

    “嘘，不要说话，我们会暴露的。我们正准备……”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单册觉察出门外有人，便直接开门走了出去，只看见一个小孩子吸着鼻涕，呆呆地站在门外，四个孩子如变异的大耗子般一闪而去。

    “大哥，我怕。”

    那孩子哭了起来，用黑瘦的小手胡乱地抹着脸蛋，把鼻涕弄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