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孤巷独影

    “宋阳的那个医生朋友今天来了没？”单册坐到胡杨先生身边问道。

    “起早来的，药吃了没效果，喘不过气。”先生答道。

    “会好的，少抽些就行。”单册沉默了片刻说道。

    胡杨先生的病愈加重了，医生说是肺病，也抓了药，前几日还有些效果，最近便不行了。

    两人就这样坐着，沉默着，望着初生的太阳的光芒逐渐扩大，穿过窗户，射进眼眸。

    胡杨死了，死的前一天单册还在劝他丢烟。

    那天早上太阳出来地仿佛格外的早，先生痛苦地咳着，一声接着一声。单册被锁在了门外，静静地看着门上掉漆的红门，垂下眼泪。

    俄顷没了动静，单册却连踹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瘫了身体跪在门外，怎么也爬不起来。

    先生妻子远出外乡，无法回来办理丧事。单册打开门，把先生遗书放在显眼位置，望了几眼便离开了。单册自觉身份不好，先生又好友众多，皆是名人雅客，她怕污了先生名声。

    日上杆头，街上满是送行的人，车子上挂了长长的白布，随风舞动。十六个文界名人抬着灵柩走在中间，女人们穿着素色旗袍头戴白花跟在后面慢行着，最后面跟着举着条幅白花的莘莘学子。人山人海，布满了整个“魔都”的街头。

    单册独自坐在那条曲巷里，听着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车鸣唢呐声。

    又是一年秋天啊。单册和宋阳相逢于秋天，三人结识在秋天，宋阳死于去年秋天，先生也是死于秋天，当真是无巧不成书，上天开了个好大的玩笑。单册靠在桂花树下，仰天长叹，泪眼朦胧。

    直到夜幕降临，街上的悲声才逐渐消失。单册无处可去，呆滞地望着圆圆的月亮，不觉地睡着了。

    单册做了好长一个梦，梦的不切实际，梦的像个笑话，终于在晃晃的烛光前醒了过来。

    “嘿嘿，瘦鬼，你醒啦？”

    “彭…彭峰？”单册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问道。

    “咋了？看到我这么惊讶。”彭峰说道。

    “哦，你是来参加胡杨先生的追悼会吧？”单册顿了顿，坐起身子说道。

    “是啊，胡杨先生为当今青年思想的进步做出了很大贡献，活着时候也一直各方面支持着我们，我们必须来送这最后一程，冠生不方便出面，就让我就来了。”彭峰挠了挠头，认真地回答着。

    “奥，死丫头，怪不得你缩在那树底下睡觉，你怕街上人看见你个小鬼子捉你打你是不是？”彭峰粗着嗓子说着，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单册面无表情地看着彭峰，不觉中眼泪嗒嗒地掉在被子上。

    “你，你咋了？瘦鬼你哭啥啊？”彭峰看见单册这样，两只手不知道往哪放，直接悬在空中比划着。

    “你都给俺整蒙了，你到底哭啥啊？俺也没骂的太过分呐？”彭峰小心地问道。

    单册直接跪着前行，扑到彭峰腿上放声地哭着，彭峰不知所措，只好用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单册。

    过了一会儿，单册起身拿起彭峰的手说道：“你的手像那黑熊的爪子一样，又大又沉。”单册眼上还挂着泪水，这小模样惹得彭峰憋不住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