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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章:平平无奇的雷雨夜

    那天晚上,萧念遵嘱回了别苑。

    “萧萧回来啦!”

    车子刚进院里,早早候着的吴婶立马走出来。

    “吴婶。”

    萧念轻轻挂起笑,无害柔软得很。

    “诶诶!快快进去,外头冷!”吴婶忙连声应和。

    说话间还要去拎地上的行李箱,北淼眼疾手快,“我来。”

    北淼这冷声,吴婶是知道的,只不过不常见,所以不适应。

    萧念解围,“箱子重,让她来吧。吴婶给我煮碗面条吧,饿了。”

    吴婶连声应好,进屋就奔厨房而去。

    待客厅里没别人,萧念看向北淼,目光仍是冷淡,却多了些别的意思。

    北淼不动如山,表情管理非常到位,任由小主子打量。

    “和我一块两年,怎么没学会温柔?”

    北淼:……失算了。

    萧念如果在别苑小住,龙翔一般在外边睡觉,倒是会回来吃早点,这是萧恒消失一整年以及他死后龙翔养成的习惯。

    只当做,不让她觉得过于冷清。

    毕竟…萧恒疼她,也是这般。

    凌晨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大门口传来响动,吴婶急忙下床,披了外套跑出来一看,见龙翔淋雨下车,她小跑过去帮他打开大门。

    龙翔看她一眼,“吵醒你了。”

    别指望踩着血光一路走来的男人有多少情感,问这句话,初始还是因为吴婶这两年没少帮忙。

    吴婶不在意,“哪里的话?快进车里,寒冬腊月别生病咯!”

    车子进前院,吴婶这才重新落锁,撑伞进了里屋。

    北淼没睡,检测仪心率平稳,想来萧念是已经入睡,过了十分钟左右,她才上楼去到书房。

    正遇见吴婶端碗姜汤上来,她顺手接过,想起小主子的调侃,生硬地开口,“早点休息吧。”

    吴婶笑起来见眉不见眼,“诶,好。”应她两声,这才下楼睡觉去了。

    龙翔洗过澡,换了居家的衣服,还是一身黑。

    北淼进去把姜汤放桌上,不近不远站好,“主子。”

    把昨晚的事情复盘,打开帕子,取出那片栀子花瓣,不再言语。

    龙翔把空碗放到一边,淡漠的眸子触及那花瓣时终究是做不到波澜不惊。

    北淼眼睑低垂,她一开始被派到萧念身边做贴身护卫到老宅报道,威严庄重的前厅拐角,见那上好的古董瓶子里插着一束白花,很是不搭调。如同在西餐厅吃到酱饼果子,格格不入。

    那时候她只以为,主子宠爱那位素未谋面的小主子,任由她喜好。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小主子对着那片花海总能不言不语待上一整天,偶有几次深夜,也见过主子在那花海里站上一宿。

    不该好奇的事情,她们这些人自是不打听的,直到有一回,小主子发病,泪眼婆娑站在花丛中央,眨眼间,火势磅礴,栀子花海瞬间幻灭。

    那是长久下来,这位主子第一次对小主子动手,他上一秒着急忙慌从火海捞出来的小姑娘,下一秒耳刮子直接挥出去。

    毫不留情的,响亮的一个巴掌,宅子里的人顿时跪了一地。

    “萧恒带你长大,不是为了让你玩儿命!”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或许也不是第一次,小主子夜里梦魇断断续续念叨的“阿恒”,全名原来叫萧恒。

    那一晚,宅子里的人来来往往,医生、佣人、小厮……救火的,求情的……就那样折腾了一夜。

    “人死了吗。”

    龙翔把那片花瓣放在手里。

    “是。齊洲刚落地,一击致死。”

    规矩一开始就是有的,北淼下手有分寸,龙翔下边的医生的也不是吃素的,命捞回来,一番折腾却没结果。

    刺杀小主子的人仍旧毫无头绪。

    人是不可能丢在雨城的,押去齊洲,和上次一样,刚上岸,一颗子弹丝毫不留余地。

    北淼把夜里破窗而入的那颗子弹与其做过比对,是两拨人无疑。

    一拨救人,一拨杀人。

    如果小主子房间里没有那股子熏香和花瓣,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场刻意整蛊,你的敌人在暗处看你如小丑,你却束手无策。

    “你下去吧。”

    龙翔握着那片花瓣,手收紧,眸子里情绪浮浮沉沉。

    那人目的如此明显,他刻意抹掉的,有关于萧恒的生平,一而再被人揭开。

    没人知道萧恒消失一整年去了哪里,他不知道,萧念更是一无所知,而那些人,一次次朝萧念出手,每一次,这片花瓣都如期而至……

    那人想告诉他,萧恒没死还是他就是这萧恒?

    但,可能吗?

    “轰隆隆——”

    白光划破长空,雷声轰鸣。

    北淼手腕上的检测仪心率开始明显起伏,她站在小主子门口侯着。

    老宅子火光冲天那一晚,主子嘶吼完的那瞬间,小主子当即晕过去,脸肿了半边,嘴角还挂血丝,身上还有被烧伤的痕迹,浑身狼狈。

    那晚也是这样的天气,电闪雷鸣,夜半小主子开始发烧,浑浑噩噩说胡话,浑身发颤,医生喂的药吃不下去,是书房那一位给生生灌下去的,然后陪了一宿,天边冒亮光时候才出来,那模样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小主子害怕打雷这件事,第一次明明白白知道,是从林家二公子嘴里听到的。

    从那以后,萧念的雷雨天并不孤单,多了份记挂。

    所以,最是无情的人,动情起来也最至深。

    龙翔爱屋及乌的温柔都在细节里。

    萧念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缠在雾蒙蒙的梦里,看不清前路,脚下漆黑一片,压抑快要将人吞噬。

    床头的手机忽然亮起,而后是嗡嗡作响的震动。

    萧念惊醒,倏然睁开眼睛,窗外大雨倾盆,而她胸口,团着毛茸茸的萧橙。

    窗边又是一道白光闪过,纱帘浮动,萧念撑着身子起来,把熟睡的萧橙抱到被窝里,这才去拿手机。

    “萧念你能来一趟吗?席勒这丫的抱着麦不肯动了,吵着嚷着要你带他回家!”

    电话那一头声音并不嘈杂,相反还有些回声,是邬柏的语音电话。

    萧念掀开被子下床。

    打开门,北淼一副清醒的模样,分明是没睡。

    “席勒有事,出去一趟。”冷淡地解释一句。

    北淼回房抓了一件外套跟上,北淼说:“夜里凉。”

    萧年睨她一眼,沉默地穿上那件大衣。

    只是在车库里,萧念快一步爬上那辆红色牧马人,油门踩到底消失在出口。

    北淼站在原地,深深吸一口气,拨动耳机,“开门跟上。”

    到底还是心里有气。

    牧马人油门不断加速,后视镜里那些尾巴甩掉一段很快有新的车子跟上。

    车子在大雨里疾驰呼啸而过,萧念心里静得可怕,脑子里全是那些血肉模糊的膝盖骨。

    他消失一整年,回来没有任何解释,她不知道他只是瞒着她,还是瞒了所有人,是不是龙翔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一而再的枪杀,从国外到国内,那些不见光的老鼠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或者是害怕她泄露什么?

    再而三守在边缘救她的人又是谁?

    难道真是萧恒吗?

    萧念狠狠闭上眼,午夜轮回的黯淡无光,一幕幕冰冷灰蒙的片段。

    她亲手签下的死亡通知单…她哭过祈求过的阿恒…

    后头的车子逐渐藏匿进岔路口消失不见,北淼在驾驶座看着红色牧马人速度慢下来,监测仪表心率也开始恢复正常,心里松下气。

    萧念抓着方向盘,眼睛泛着猩红血丝,面上有些苍白,呼吸沉下来,朦朦胧胧开始听见雨夜的雷声轰鸣。

    良久,北淼耳机里传来清冷的声音,“九天。”

    北淼拨动左耳,“九天会所。”

    耳机里似乎有疾驰风声,“收到。”

    对话结束,北淼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红色牧马人在九天停下,萧念戴着墨镜下车,头也不回往里走。

    门口侍者刚上前,北淼下车给他几张票子,亲自去给小主子泊车,后头有人走出来,把北淼的车子开走。

    侍者收好,本本分分回到自己位置。

    电梯直达十二层,按着包厢号推开门,邬柏生无可恋的脸在见到萧念时像见到救世主。

    “你可来了!我实在没法儿了,不然也不会大晚上喊你出来。”

    包厢宽敞啊,而且就俩人,萧念点头不应声,朝抓着麦克风趴在茶几上的席勒走过去。

    她推了推人,席勒动动脑袋,嘴里很是抗拒,“别、别动我!”

    萧念动一动他的麦克风,他低哼着挪开,换了个姿势。

    邬柏打开灯,抓着后脖颈,颇有些尴尬开口说道:“说想喝酒,我寻思他平时也不醉酒,就由他来了。哪知道他今天什么心情,还开始撒泼打滚了……”

    萧念起身,看着他说:“你去开间房,晚上就在这睡吧。”

    会所楼上有套房,私密性也是极好的。

    邬柏应好,刚走出去没一步,醉酒小公举反射弧发成功连接大脑,沉沉抬起脑袋,虚虚张开眼皮子,闻声,抓着重影就扑过去了,嘴里嘟囔,“抓到你了!”

    萧念小腿冷不丁被人盘住,重心不稳,跌坐到沙发上。

    席勒倒也没有别的动作了,断断续续嘟囔,“小、小朋友…接我回、回家来…了…”

    邬柏回头看一眼,实在觉得没眼看,捂着脸跑出去开房去了。

    包厢顿时只剩下一个醉鬼,和一个内心不太平静的萧念。

    她看着不省人事的席勒,又瞥一眼桌上的没喝完的酒,心头风卷云涌无处发泄,摘下墨镜给尤浩拨了电话。

    于是乎,在这个大雨倾盆的雷雨夜,尤浩和许恩在还有一个邬柏,顺带一个虞美然,几人在包厢里热热闹闹又来了一场。

    几人围着茶几,瓜果司遍地,酒瓶子歪歪斜斜倒地,绕是虞美然这样喝惯酒的也迷了眼睛。

    哦,问虞美然是怎么来的,邬柏拿尤浩打电话喊的,他觉得萧念一个女孩子不太好的。

    人间清醒邬柏扒拉开尤浩的胳膊,迷迷瞪瞪想喝水,随手拿起桌上的瓶子喝了口,味儿苦的不行,砸吧砸吧嘴又给拿开了,朝后仰躺,压在尤浩胳膊上睡过去了。

    北淼是看着检测仪上奇奇怪怪的心率上来查看的,一来看这场面,好家伙,四仰八叉,倒了一圈。

    喊了人上来把虞美然抱楼上房间,自己扶着小主子出去,其余男孩子一律懒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