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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医病(2)

    我从床上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头有些重,用力敲了敲脑袋才隐约想起此处大概是我与师姐在军营中休息的营帐。不过我是何时睡着的?此时是几时几刻了?

    窗外一束淡淡的光照进屋子里来,我伸着头用力看了许久,像是早上晨光微露的情景。

    “醒了?”门外有人叫门,我赶忙胡乱套了件衣服跑过去掀开了营帐,却因为起的太急一阵阵的头晕,险些栽倒在地上。

    身旁的人扶住我:“昨日夜里当真是要吓死我们了,如今可好点了?”

    我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眼前迷蒙的白雾才渐渐散开,隐约透出闻清哥的脸来。我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水:

    “我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这几日你太过拼命,叫你休息也从不听,昨日夜里在药房时你原本正好端端地配药,突然打了几个晃栽倒在地上,把闻宇和邸兄都吓得不轻。我还是方才才听闻此事,赶忙过来瞧瞧你。”

    “不过是最近睡少了,一点小事罢了,怎么如此兴师动众地。”我笑了笑,指指闻清哥带来的几个油纸包,“这是什么?”

    闻清哥仿佛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东西来,赶忙一一打开递给我:“想着你在这儿的日子也吃不到什么好吃的,就吩咐厨房做了点你从前爱吃的点心带来。”

    我咬了一口玫瑰糖酥,就着茶水的微苦味道刚刚好。闻清哥看着我很是宠溺地笑了笑:“还是小孩子,吃到甜食就这样高兴。”

    “多谢闻清哥了。”我嘻嘻笑着将掉落在手上的渣滓倒进嘴里,“专门为了点心跑一趟。”

    “其实本还有些旁的事情,不过看你如今在此处忙碌,若是说起此事大约不太妥帖。”

    “既然都这样说了就赶快说完吧,我最听不得别人话说一半了。”我的目光又落在了栗子饼上,耿府厨房里的厨子糕点是当真拿手,我们三味堂的厨子真是没得比。

    “前几日你遇见我与你师姐的事情我始终没找到机会来与你解释,今日……”

    “不必解释。”我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那是你们二人的事情,我也不便插手,只是若是有什么进展我倒是很乐意听个乐子。”

    我一面说一面朝闻清哥挑了挑眉,闻清哥倒是脸红了几分,用拳抵着嘴咳了几声才继续说:“你可否觉得我与你师姐有点什么?”

    闻清哥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前几日与父亲聊起你来,你过完生辰也十七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你不似平常女儿家,平日里不拘小节,做事的风格也很是不俗,若是让你嫁与一个你没见过几面的男子怕是为难你,不过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脾气秉性也算是了解,倒不如……”

    我惊了一下,端正了坐姿,耿闻清接着说下去:“……倒不如让你嫁来耿家最为合适。我始终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你的意思,今日便索性都告诉你。这些年我看着你长大,对你的脾气秉性最为了解,你若是……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从前与耿闻宇玩笑时他还时长说起,若是将来没人家肯要我他便收了我,不知你们兄弟二人是否还要因为我打上一架?”我故意做出不正经地样子戏谑地说道。

    “闻宇年纪尚小,比你还要年少些,你又性格直爽,他平日里只把你当男孩子看待,若是对你说了什么轻薄的话还请见谅。今日我来与你说的这番话绝非闻宇的那些嬉戏之语,婚姻大事,我断不会儿戏。”

    我站起身来,看着闻清哥认真的神情朝他正式地行了一礼:“闻清哥,这些年耿府对我的帮扶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你对我的关照我也很是感激,可正因如此,这些年我从未对闻清哥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只将你当成是我亲生的兄长一般敬重着。正如你所说,婚姻是大事,因此才更需要你我谨慎思忖,我虽对闻清哥敬重仰慕,却与男女间的风月之情不同,闻清哥对我这些年的疼爱照顾想必也是如此,我们切莫将这些年的情分错当做情愫,若这一步踏错将是一生的遗憾。”

    “你不必如此紧张。”闻清哥听我说完愣了愣,“你是了解我的,既然我已经来找了你,自然是已经思虑妥当了。”

    “可我还没有。”我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后便有些后悔,“我虽然已到婚嫁的年纪,却是个自己一人自由惯了的女子,还不想被家庭所束缚。”

    “如今你还未经历过婚配,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不喜欢如此的生活呢?”

    “我的确不知道,可我也不愿冒险。”我轻轻叹了口气,“若我只是为了嫁人而嫁与你,日后一旦有了什么风雨我怕是会后悔今日的选择。我只想等我遇到自己真心悦爱的人时再嫁与他,就算日后是淡如水的日子,我们也能让它开出一朵花。”

    “你若是一直遇不到呢?”

    “那我便将三味堂好生经管,在药房中了此余生也不错。”

    闻清哥大概被我说的话吓了一跳,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可想过,你若是嫁与我三味堂与耿府便是息息相关,对你我两家都是有利无弊的。”

    “三味堂虽说是我与师姐的心血,但我也不愿用我自己的半生婚姻扶植三味堂继续走下去。”我轻轻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如今年纪还小,尚还没有定性,”闻清哥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是我太着急了,我再等你几年便是了。”

    “怎么还与你说不明白了,”我以手扶额,这次换了我着急,“我并非这个意思……不过闻清哥你不必将目光全然放在我身上,你可知我师姐……”

    “闻清哥今日带了什么来?”师姐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尖锐地传来,随后才见门帘被掀开,师姐干笑着朝我们走过来。

    “点心,你可要尝尝看?”我将几个油纸包朝师姐推了推,师姐笑着摆摆手:

    “过来看看你,可好些了?”

    “已经没事儿了。”我在师姐面前转了个圈,“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你的方子很见效。”师姐笑着点了点头,“再过不几日应该就能康复大半了。不过三味堂也已经多日未营业,今日你便带着人回去好生收拾收拾吧。”

    “可是这里的事情不是还没有结束吗?”

    “药见了效,后面的事情便快了。只留下几个能干的就是了,其他人与你一起先回去就好。”

    “军营里的病人是病人,深州城中的病人也是病人,总不能你们二人都顾此失彼。”闻清哥轻轻说道,“你就听你师姐的话,先回去吧,过了今日她大约就也能回去陪你了。”

    “我都无法估计的事情,闻清哥怎么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我皱着眉笑了笑,“不愧是生意人。”

    闻清哥愣了一愣,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你与我哥的事儿,怎么样了?”我刚回到药房就被耿闻宇拉住了。

    “什么怎么样了。”我心里烦得很,甩开了耿闻宇的手径自走到柜台边上去对着账单清点这些日子剩下的药品。

    “就你们俩的婚事啊。”耿闻宇倒是毫不在意,引得周围不少学徒将目光转过来。

    我很是严肃地向四周环顾一圈,直到他们都低下头了才皱着眉看向耿闻宇:“你可真是我的祖宗,说话能不能顾及一点。”

    “昨日我听到我哥和爹说起这事儿才知道的,你们俩藏得够深的,连我都不告诉,也太把我当外人了。”耿闻宇这次终于压低了声音。

    “你是真希望我能当你嫂子啊?”我气急了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当我嫂子有什么不好吗?”耿闻宇一副无赖的样子,“总比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家闺秀当我嫂子强,她们绝不会替我再我爹面前撒谎的。”

    “那你觉得,若是我师姐做你嫂子如何?”我想了想问道。

    “也不错。”耿闻宇点点头。

    “我没问你的意见,我是说你爹会不会同意。”

    这次耿闻宇想了好久:“约摸着应该也行,平日里素姐就常到我们府上去,和我哥来往也很是密切,我爹要是不喜欢她早就让我哥少和她来往了。”

    “师姐常到你家府上去?”我惊了一跳,“我师姐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

    “因为去的是我家啊。”耿闻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说真的,如果不是昨日听见我哥和父亲的话,我真的以为我哥中意的是素姐的。”

    “那你觉得我师姐对你哥如何?”

    “你们姑娘的心思不是姑娘家最懂吗,你怎么反过来问我?”耿闻宇很是鄙视地白了我一眼,“你师姐不和你说这些事的啊?”

    “我一说她就把话题岔开,顾左右而言他的,我还要怎么问啊。”我有点无奈地瘪瘪嘴,“再说了,你在五芳居里进进出出的,总该比我有经验的吧?”

    “这我可帮不了你,五芳居的姑娘喜欢的是钱,你跟你师姐又不缺钱。”

    “你心里倒是明白。”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不过谁说我俩不缺钱的,有钱谁还开医馆啊,早就逍遥去了。”

    “那你嫁我哥啊,嫁了你就有钱了。”

    “耿闻宇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儿呢!”我有点急了。

    “你平日里没特别关注过素姐对我哥如何吗?”耿闻宇终于正经了几分。

    “自然有啊,我师姐看着闻清哥的眼神绝对与平时看旁的男子不同,更不用说她每每吃到什么好吃的、见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都想着往你家去送一份了,就连与你哥说话的语气都比与我温柔许多。”我掰着手指头逐一盘点过来,“这还不算对你哥有情意吗?”

    “算。”耿闻宇尤其认真地点了点头,“可是如今我哥中意的人是你啊。”

    “婚姻大事还是要两厢情愿才行,”我无奈地在账本上随意画着,“既然师姐常背着我到你家去,闻清哥这么长时间也没对她厌烦过,他们二人还是有可能的。”

    耿闻宇看着我账本上的画目不转睛:“你最好还是别瞎捣乱。”

    “你可有问过你哥我师姐去你家府上找他做什么?”

    “问过啊,”耿闻宇不情不愿地回忆了一会儿,“他说是生意上的事情,从没提过男女之事,所以你也别瞎操心了。我哥虽然不像我这么痛快,但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他若是和素姐之间有情有意,早就该说出口了,不会等到今日的。”

    生意上的事?

    “你还是别琢磨了,小时候在学堂里你心不在焉时乱画也就算了,如今你在账本上留下墨宝,你们三味堂的账房先生非要疯了不可。”

    我低头,才看见账本上被我画了无数个可爱的小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