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意外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困了有床，冷了有房，饿了有粮，寂寞时有婆娘。
在地下深处的上万苦力们，此时便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候。上到在这里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下到刚会走，还懵懂无知的孩童，他们有的早已对人生失去希望，有的即将连希望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在今天突然迎来了自由。
“假的吧？”同一句话在地下随处可闻。刚进来一两年的苦力顿时放声大笑，有的喜极而泣，更有甚者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而那些长居与此的人在经过短暂的迷茫后，也是欢声笑语起来。
一位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泪流满面，无声的哭泣着。孩子赶紧搂紧了母亲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你是不是又疼了呀？小飞给你揉揉。”
“娘是高兴，娘高兴啊。”女人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娘以后再也不会疼了。”
这里的每个地方都在上演如此场景，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没有人觉着这是幻觉，哪怕真的是幻觉，人们也愿意沉浸在这种短暂的幸福中。
“梁爷爷你看，我就说吧，今天我们会出去。”伏晓眼中也噙满泪花，说罢便在人群中跳起舞来，边跳边唱：“袅袅的炊烟漂出间间小房，走在山间小路的我在歌唱，我唱得多少鱼肉飞到桌上……”
石门内，时光远远地看着外面的百姓大笑，大哭，久久不语。他撇了眼胡翼，朝门外努努嘴。胡翼长叹一声，挪步走到门口。
“每个人回到睡觉的通铺，等会儿我会给每人发钱。”胡翼运足元气，面前的空气猛地翻动起来，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中，接着道：“你们常年不见亮光，为了让眼睛适应，须得晚上离开地下。”
说完时光教给他说的话，便返回石门内，恭敬地站在一旁。
“好了，做你们该做的事去吧，把你们世外高人的傲慢态度都收一收。”时光说罢，从头顶那块缺口一跃而出。
地下石门里本应是血腥扑鼻，实际上却是圣洁的味道，灵气充沛让他不太适应。
外面依然一片白雪茫茫，放眼四周见不到一个人。等大批百姓出来后，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么时光便不会暴露。
几个时辰后，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地下一切准备妥当，苦力们将所有衣服都穿在身前，每个人怀中都有一些银两，包裹中都有干粮，每个男人腰间都有一把兵器。
“胡翼留下，两刻钟一队，你们每人负责护送三千人离开，直到天亮再返回这里。”时光对着二十几个修行者吩咐道。
“是，”这是新主公交给他们的第一件任务，无论是为保性命还是为日后前途，他们都必须尽心尽力完成。
时光交代完事情，便向外走去。远处一个妙龄少女自下午时便东张西望，仿佛在找寻着什么人。
当她看见时光时，立刻用轻盈地步伐，一路小跑冲向时光。
“李戎，李戎你真的能带我们出去，你是怎么做到的？”说话的少女正是伏晓，地下长明灯映入她大大的眼睛，仿佛点亮了一片星空。
时光看着她的眼睛，想起自己混沌的异瞳，低下了头。接着甩甩脑袋，说道：“没什么，可能是你歌声里的祝福，让这里的人能离开吧。”
说完，他挑挑眉，略微思忖，接着道：“我骗了你，其实我叫时光。”
“时光？时光荏苒的时光？”她笑了起来，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真好听的名字。”
不断有人从二人身边经过，他们没有见过时光，自然也不知道是时光把他们救出去的。他们都排着队，等待着呼吸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
“你的名字也好听，唱的歌也好听。是你自己编的吗？”时光想起那首描写大荒年里百姓美好愿望的歌谣。
伏晓听闻此言，眼神飘忽了下，捋了捋耳边有些干枯的头发，低声道：“是我和我哥哥编的，他……他刚来没多久就去世了。”
“节哀，”时光愣了半天，蹦出两个字，“离开这里一路向东走，到一座叫作余杭的城池，我可以帮你在那里给你哥哥建一块墓碑。”
“你，你不和我们一起吗？”伏晓问道。
“我们不去余杭，”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少年自伏晓身后赶来，打断道：“伏晓，我带你去我家乡，我们一家会待你如亲人一样。”
少年挡在时光二人中间，面对着伏晓。他原本佝偻的身形，此时强行站直，笑着看向伏晓，露出两颗虎牙，还有一颗豁齿。
他没见过时光，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出去的机会，见伏晓竟然跑来这么远，还和时光有说有笑，便皱着眉凑了上来。
伏晓头一歪，看向时光。
“随便你们吧，有缘再见。”时光对二人笑笑，转身离开。
“他是谁啊，这还没出去呢，便一副公子哥的派头。”少年嘴角一撇，大剌剌地说道。
“他是放我们出去的人，”伏晓瞅了少年一眼，自顾自离去，嘴里嘀咕着：“余杭，余杭……”
少年瞪大了双眼，紧握双拳，低吼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
时光低着头，轻叹一声。他从不认为吃苦受累的人要比一般人更善良，他也没想过这些被他所救的人将来会善待他人。
救这些人，也不是为了什么心中的正义感，只是想到如果胡翼这种人一辈子都占据着道理，保不齐自己的父母也会落得这里人相同的待遇。
在岛上的时候他就明白，善良是可以传递的。但一百个人里哪怕有一个人没有被传递到，变成了恶意，便足以令人失望，足以让传递善良的人犹豫。
做事全凭本心，真的让时光做以德报怨的人，他做不到。
凌晨时分，天还没亮，所有百姓已经全部撤出。只有星星点点透过破碎的棚顶照进地下，照在时光和胡翼身上。
二人默不作声。时光闭目修炼，他突然开口打破了地下死一般的沉寂：“天下间，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呵呵，不知凡几。”胡翼讪笑应道，“几”字声音还未落，噗的一声，一道黑气从他腹中射出！
胡翼顿时跌坐在地，两行血泪从他眼中流出：“你，你根本没打算放过我……”
“怎么样，从救赎中跌落底谷的滋味好受吗？”时光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胡翼。“比之那些以为不用再挨饿的荒民被你骗来时的心情如何？”
“你……他们配和我比吗？”胡翼眼光凶狠，槽牙咬碎，声音颤抖道。
砰砰砰砰！又是四道声音响起，带起了胡翼的四肢。还有他的眼睛和舌头！
“像你之前所说的道理，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了。”时光笑道：“剑器尽毁，肉身还在，从此以后，你便活在绝望中，活在这连呐喊都做不到的黑暗日子里吧。”
说着，他便朝长廊最深处走去，那里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识海中的地图星光闪烁！
在地下深处的上万苦力们，此时便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候。上到在这里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下到刚会走，还懵懂无知的孩童，他们有的早已对人生失去希望，有的即将连希望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在今天突然迎来了自由。
“假的吧？”同一句话在地下随处可闻。刚进来一两年的苦力顿时放声大笑，有的喜极而泣，更有甚者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而那些长居与此的人在经过短暂的迷茫后，也是欢声笑语起来。
一位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泪流满面，无声的哭泣着。孩子赶紧搂紧了母亲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你是不是又疼了呀？小飞给你揉揉。”
“娘是高兴，娘高兴啊。”女人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娘以后再也不会疼了。”
这里的每个地方都在上演如此场景，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没有人觉着这是幻觉，哪怕真的是幻觉，人们也愿意沉浸在这种短暂的幸福中。
“梁爷爷你看，我就说吧，今天我们会出去。”伏晓眼中也噙满泪花，说罢便在人群中跳起舞来，边跳边唱：“袅袅的炊烟漂出间间小房，走在山间小路的我在歌唱，我唱得多少鱼肉飞到桌上……”
石门内，时光远远地看着外面的百姓大笑，大哭，久久不语。他撇了眼胡翼，朝门外努努嘴。胡翼长叹一声，挪步走到门口。
“每个人回到睡觉的通铺，等会儿我会给每人发钱。”胡翼运足元气，面前的空气猛地翻动起来，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中，接着道：“你们常年不见亮光，为了让眼睛适应，须得晚上离开地下。”
说完时光教给他说的话，便返回石门内，恭敬地站在一旁。
“好了，做你们该做的事去吧，把你们世外高人的傲慢态度都收一收。”时光说罢，从头顶那块缺口一跃而出。
地下石门里本应是血腥扑鼻，实际上却是圣洁的味道，灵气充沛让他不太适应。
外面依然一片白雪茫茫，放眼四周见不到一个人。等大批百姓出来后，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么时光便不会暴露。
几个时辰后，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地下一切准备妥当，苦力们将所有衣服都穿在身前，每个人怀中都有一些银两，包裹中都有干粮，每个男人腰间都有一把兵器。
“胡翼留下，两刻钟一队，你们每人负责护送三千人离开，直到天亮再返回这里。”时光对着二十几个修行者吩咐道。
“是，”这是新主公交给他们的第一件任务，无论是为保性命还是为日后前途，他们都必须尽心尽力完成。
时光交代完事情，便向外走去。远处一个妙龄少女自下午时便东张西望，仿佛在找寻着什么人。
当她看见时光时，立刻用轻盈地步伐，一路小跑冲向时光。
“李戎，李戎你真的能带我们出去，你是怎么做到的？”说话的少女正是伏晓，地下长明灯映入她大大的眼睛，仿佛点亮了一片星空。
时光看着她的眼睛，想起自己混沌的异瞳，低下了头。接着甩甩脑袋，说道：“没什么，可能是你歌声里的祝福，让这里的人能离开吧。”
说完，他挑挑眉，略微思忖，接着道：“我骗了你，其实我叫时光。”
“时光？时光荏苒的时光？”她笑了起来，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真好听的名字。”
不断有人从二人身边经过，他们没有见过时光，自然也不知道是时光把他们救出去的。他们都排着队，等待着呼吸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
“你的名字也好听，唱的歌也好听。是你自己编的吗？”时光想起那首描写大荒年里百姓美好愿望的歌谣。
伏晓听闻此言，眼神飘忽了下，捋了捋耳边有些干枯的头发，低声道：“是我和我哥哥编的，他……他刚来没多久就去世了。”
“节哀，”时光愣了半天，蹦出两个字，“离开这里一路向东走，到一座叫作余杭的城池，我可以帮你在那里给你哥哥建一块墓碑。”
“你，你不和我们一起吗？”伏晓问道。
“我们不去余杭，”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少年自伏晓身后赶来，打断道：“伏晓，我带你去我家乡，我们一家会待你如亲人一样。”
少年挡在时光二人中间，面对着伏晓。他原本佝偻的身形，此时强行站直，笑着看向伏晓，露出两颗虎牙，还有一颗豁齿。
他没见过时光，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出去的机会，见伏晓竟然跑来这么远，还和时光有说有笑，便皱着眉凑了上来。
伏晓头一歪，看向时光。
“随便你们吧，有缘再见。”时光对二人笑笑，转身离开。
“他是谁啊，这还没出去呢，便一副公子哥的派头。”少年嘴角一撇，大剌剌地说道。
“他是放我们出去的人，”伏晓瞅了少年一眼，自顾自离去，嘴里嘀咕着：“余杭，余杭……”
少年瞪大了双眼，紧握双拳，低吼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
时光低着头，轻叹一声。他从不认为吃苦受累的人要比一般人更善良，他也没想过这些被他所救的人将来会善待他人。
救这些人，也不是为了什么心中的正义感，只是想到如果胡翼这种人一辈子都占据着道理，保不齐自己的父母也会落得这里人相同的待遇。
在岛上的时候他就明白，善良是可以传递的。但一百个人里哪怕有一个人没有被传递到，变成了恶意，便足以令人失望，足以让传递善良的人犹豫。
做事全凭本心，真的让时光做以德报怨的人，他做不到。
凌晨时分，天还没亮，所有百姓已经全部撤出。只有星星点点透过破碎的棚顶照进地下，照在时光和胡翼身上。
二人默不作声。时光闭目修炼，他突然开口打破了地下死一般的沉寂：“天下间，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呵呵，不知凡几。”胡翼讪笑应道，“几”字声音还未落，噗的一声，一道黑气从他腹中射出！
胡翼顿时跌坐在地，两行血泪从他眼中流出：“你，你根本没打算放过我……”
“怎么样，从救赎中跌落底谷的滋味好受吗？”时光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胡翼。“比之那些以为不用再挨饿的荒民被你骗来时的心情如何？”
“你……他们配和我比吗？”胡翼眼光凶狠，槽牙咬碎，声音颤抖道。
砰砰砰砰！又是四道声音响起，带起了胡翼的四肢。还有他的眼睛和舌头！
“像你之前所说的道理，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了。”时光笑道：“剑器尽毁，肉身还在，从此以后，你便活在绝望中，活在这连呐喊都做不到的黑暗日子里吧。”
说着，他便朝长廊最深处走去，那里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识海中的地图星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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