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城市的覆灭
在111年前结束了所有的战争，追求着“和平”、并用这个单词去定义何为他们信仰的“纯白之神”——这便是昔日的中转站，现在的赤珀城。
门外的访客后退了一小步，沉默了将近有一分钟。
里面的人也望不见屋外来访者的神态，唯能瞅着那一动不动的影子，在心中猜测对方究竟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不过，为什么要问赤珀城里的人怎么样了？
尼德林不是傻子，他既有常识也有一定的联想能力，被枯楼和赤珀夹在当中的他侧过身，像是想要让他自己能同时看见他们俩。
“赤珀城已经不存在了。”
终于，门外的来访者考虑好了他的说辞，并给出了乍一听不得不质疑其真实性的回答。
“诶？”虽然有过猜测，但当真的听见了这样一句回答后，以为自己见多识广不会再对任何事情感到惊讶的掌权者仍旧克制不住自己满心的困惑之前，“是你做的？”
尼德林愣了愣，略过了如何达成这一结果的过程，直奔他认为最重要的主题。
“……”
门外的来访者以沉默来回答他，末了，小屋内的二人都听见了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对方像是忘记该如何去施展魔法做到更迅速的逃离，或是肯定他们二人不会追出来。
尼德林神情扭曲了一瞬，他想要第一时间跑出这幢小小的建筑，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想在赤珀面前证明他们“黑”之阵营，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一些原因。
可是小屋的主人却拦下了他，掌权者下意识地向窗外眺望，看见本该无人的平静湖面上多出了一道身影。
“枯楼？”
赤珀湖需要保证它的绝对纯净，因此没有一条概念之线携带着灵力自它之下穿过，尼德林以往只看到过赤珀立于那湖面上，表明这全都是“精灵的眷顾”。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湖面上“黑”一侧现任二把手的身影便消失了，无形的门自动闭合，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是走了？”
尼德林不是很敢肯定，瞄了一眼婉拒了“解除诅咒”一事的小屋主人，赤珀的脸色糟糕得很，暗红的痕迹也逐渐从绷带下渗露出来。
“我们去看看城里……看看城里怎么样了。”似乎是忘记了身边人的来历，赤珀眼神中透露着迷惘，摸着床沿站直身体，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向小屋的门口。
尼德林是“黑”一侧的掌权者——“不死者”想要忘却这个事实，他蹒跚着穿过屋门，踏在了依然平静如同光滑镜面般的湖水上。
他攥紧尼德林的手臂，好似是把受到诅咒去自残的力气都用在了摧残尼德林的肢体上，不算尖锐的指甲刺入了魔法使的皮肤，但受到创伤的也只是作为一介普通人的赤珀自己。
湖面上用来进出城市的“门”被遗留物的灵力催动而为他们二者开启，尼德林搀扶着突然间变得憔悴的“不死者”，通过这扇“门”进入了这座距离他们最近的城市。
111年前那场战争结束后，赤珀是为了证明他想要一直守护这座中转站的决心，才舍弃了天赋、换来了“不死”。
他被过去的战友视为了不愿再次踏上战场的懦夫——尽管在那位战友的弥留之际，对方委托了尼德林前来关照守候在湖边的旧友。
若是赤珀城覆灭了、昔日的“中转站”就此消失于世了，那促使赤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执念也就消散了，他将再也无法抵御诅咒的力量，也许会在最后体无完肤地死去——那时候他的嘴里或许还会流淌着自己的鲜血，指甲缝里全都是自己的皮肤残屑和血肉组织。
金色的火焰宛如自高空坠下的瀑布，燃烧着自身从天上倾泻下来。
城里的一切都被金焰点燃了，“学校”早已化作废墟，漆黑的人形事物或站立或躺倒，遍布城市中的大街小巷。
“……这——”尼德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没有因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震惊，而是因为“造成眼前这副场景的也许是枯楼”这件事感到愕然。
“这就是狂信徒的末路……”掌权者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地想为在火焰中的亡魂们祈祷，还是在隐瞒自己眼中对枯楼做法暗自惊讶的神色。
“赤珀。”他呼唤着“不死者”的名字，“你认为这真的会是他做的吗？”
“你是怎么看的？”
奇怪的是，当金焰映入赤珀眼帘的时候，“不死者”眼中的复杂情绪迅速衰退，最后只留下了无奈的神情。
“……这是渎神者的末路。”
缠着绷带的“不死者”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安慰身边“黑”一侧的掌权人，用他一如既往偏冷漠的声音陈述出他自己的观点:
“你们的二把手链接上了‘唤神法阵’的最终成果，他可能会产生一些变化，也可能只是决定了某个目标。”
“这一切……”赤珀望向发生在赤珀城中的灾难，“是城里的人们咎由自取。”
___
___
黑之主领地，希顿尔达。
卓洛脸上满载着“焦急”的情绪，在一张堆满了五花八门食材和现成品的长桌边上来回踱步，似乎是觉得他能通过徘徊这一动作，来召唤出想要见到的人似的。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杵在长桌边上，其中高个子的魔法使打了个哈欠，抬起手遮了一下，尽可能避免触碰到长桌以至于上面凌乱堆放的事物稀里哗啦地全倒下来。
他们并非第一天等候在卓洛和他的长桌边上，日常训练结束后，两位魔法使总会跑来商人这边转悠几圈才回去忙碌自己要做的事。
“上次委托奥贝特先生寻找的那位‘纯白的背叛者’，好像到现在也没得到消息。”
“毕竟这才过去几天，杰塔，我认为你应该再耐心一些。”
“是啊，列托，就像我们眼前的这位商人一样，他比我们还要热切。”
杰塔、小小以及胖商人卓洛之间，有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关系。
曾经还向往着“贪婪之兽”的商人为了打开白金布鲁的“门”救出掌有“世界链接点地图”的山城朗栎居民，召集了包括杰塔与小小在内的几位心向“黑”之阵营的“纯白”信徒，也就是通俗意义上提及的“纯白的背叛者”。
然后这位胖乎乎的商人被两个魔法使坑了一把——考虑到小小不怎么靠谱的预言魔法的结果，杰塔果断追随自己的搭档投奔了当时来到山城朗栎的“黑”一侧新上任的二把手，也就是枯楼。
“你们两个最好闭嘴。”胖商人本想没好气地说一句“给我闭嘴”，却又担心两个加入了“黑”一侧后除了锻炼自身就无所事事的魔法使动手揍自己，“哼”了一声后改口建议道。
“老大离开了柚之后又会去哪里？”杰塔压低声音嘀咕道，“那张地图上他还画了哪儿？不会是去赴喀乐兹的邀约了吧？”
“他应该会带上我们……”一旁的搭档同样轻声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应该带上我们再去赴约才对。”
“也谈不上对不对的。”杰塔面对自己的搭档，叹了口气说着，“我只是在担心他，分别的那会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不对劲。”
“我有些担心，害怕下次见面时，老大变成了我们谁都感到陌生的怪物。”
杰塔说这句话时，声音被他减小到就连旁边的小小都听不见——不过他本来也没想让搭档听见自己说了些什么。
枯楼可能是“怪物”，这样的事情，他可从来都没有告知过自己的搭档，任由小小憧憬着那位新上任的“黑之天父”。
“最近，其他地方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目光炯炯，聚焦在放满一桌的事物上，卓洛歪着头强迫自己无视来自“柚”的美食考虑杰塔的问题:
“嘿嘿，柚的D-D先生带走了他收集好的全部‘万叶之灵’的原料，似乎是打算带去其他地方制作新的作品。”
“还有啊，据说这位新上任的城主，终于对一条非人生物动情了。”
参加过“柚”的仪式，亲眼见证了D-D成为新的城主，卓洛感觉自己的底气异常充沛，他端详了一眼起了兴致的小小，摆了摆手，像是纠正也像是补充地继续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种动情啦。”
“他似乎是流泪了，或者说是……嗯，据说是脸色很难看，并且咒骂了杀死那条龙、取走逆鳞的人。”
“被D-D先生隔空诅咒了的家伙，估计很快也会在黑暗中结束他的一生吧。”
门外的访客后退了一小步，沉默了将近有一分钟。
里面的人也望不见屋外来访者的神态，唯能瞅着那一动不动的影子，在心中猜测对方究竟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不过，为什么要问赤珀城里的人怎么样了？
尼德林不是傻子，他既有常识也有一定的联想能力，被枯楼和赤珀夹在当中的他侧过身，像是想要让他自己能同时看见他们俩。
“赤珀城已经不存在了。”
终于，门外的来访者考虑好了他的说辞，并给出了乍一听不得不质疑其真实性的回答。
“诶？”虽然有过猜测，但当真的听见了这样一句回答后，以为自己见多识广不会再对任何事情感到惊讶的掌权者仍旧克制不住自己满心的困惑之前，“是你做的？”
尼德林愣了愣，略过了如何达成这一结果的过程，直奔他认为最重要的主题。
“……”
门外的来访者以沉默来回答他，末了，小屋内的二人都听见了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对方像是忘记该如何去施展魔法做到更迅速的逃离，或是肯定他们二人不会追出来。
尼德林神情扭曲了一瞬，他想要第一时间跑出这幢小小的建筑，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想在赤珀面前证明他们“黑”之阵营，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一些原因。
可是小屋的主人却拦下了他，掌权者下意识地向窗外眺望，看见本该无人的平静湖面上多出了一道身影。
“枯楼？”
赤珀湖需要保证它的绝对纯净，因此没有一条概念之线携带着灵力自它之下穿过，尼德林以往只看到过赤珀立于那湖面上，表明这全都是“精灵的眷顾”。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湖面上“黑”一侧现任二把手的身影便消失了，无形的门自动闭合，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是走了？”
尼德林不是很敢肯定，瞄了一眼婉拒了“解除诅咒”一事的小屋主人，赤珀的脸色糟糕得很，暗红的痕迹也逐渐从绷带下渗露出来。
“我们去看看城里……看看城里怎么样了。”似乎是忘记了身边人的来历，赤珀眼神中透露着迷惘，摸着床沿站直身体，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向小屋的门口。
尼德林是“黑”一侧的掌权者——“不死者”想要忘却这个事实，他蹒跚着穿过屋门，踏在了依然平静如同光滑镜面般的湖水上。
他攥紧尼德林的手臂，好似是把受到诅咒去自残的力气都用在了摧残尼德林的肢体上，不算尖锐的指甲刺入了魔法使的皮肤，但受到创伤的也只是作为一介普通人的赤珀自己。
湖面上用来进出城市的“门”被遗留物的灵力催动而为他们二者开启，尼德林搀扶着突然间变得憔悴的“不死者”，通过这扇“门”进入了这座距离他们最近的城市。
111年前那场战争结束后，赤珀是为了证明他想要一直守护这座中转站的决心，才舍弃了天赋、换来了“不死”。
他被过去的战友视为了不愿再次踏上战场的懦夫——尽管在那位战友的弥留之际，对方委托了尼德林前来关照守候在湖边的旧友。
若是赤珀城覆灭了、昔日的“中转站”就此消失于世了，那促使赤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执念也就消散了，他将再也无法抵御诅咒的力量，也许会在最后体无完肤地死去——那时候他的嘴里或许还会流淌着自己的鲜血，指甲缝里全都是自己的皮肤残屑和血肉组织。
金色的火焰宛如自高空坠下的瀑布，燃烧着自身从天上倾泻下来。
城里的一切都被金焰点燃了，“学校”早已化作废墟，漆黑的人形事物或站立或躺倒，遍布城市中的大街小巷。
“……这——”尼德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没有因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震惊，而是因为“造成眼前这副场景的也许是枯楼”这件事感到愕然。
“这就是狂信徒的末路……”掌权者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地想为在火焰中的亡魂们祈祷，还是在隐瞒自己眼中对枯楼做法暗自惊讶的神色。
“赤珀。”他呼唤着“不死者”的名字，“你认为这真的会是他做的吗？”
“你是怎么看的？”
奇怪的是，当金焰映入赤珀眼帘的时候，“不死者”眼中的复杂情绪迅速衰退，最后只留下了无奈的神情。
“……这是渎神者的末路。”
缠着绷带的“不死者”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安慰身边“黑”一侧的掌权人，用他一如既往偏冷漠的声音陈述出他自己的观点:
“你们的二把手链接上了‘唤神法阵’的最终成果，他可能会产生一些变化，也可能只是决定了某个目标。”
“这一切……”赤珀望向发生在赤珀城中的灾难，“是城里的人们咎由自取。”
___
___
黑之主领地，希顿尔达。
卓洛脸上满载着“焦急”的情绪，在一张堆满了五花八门食材和现成品的长桌边上来回踱步，似乎是觉得他能通过徘徊这一动作，来召唤出想要见到的人似的。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杵在长桌边上，其中高个子的魔法使打了个哈欠，抬起手遮了一下，尽可能避免触碰到长桌以至于上面凌乱堆放的事物稀里哗啦地全倒下来。
他们并非第一天等候在卓洛和他的长桌边上，日常训练结束后，两位魔法使总会跑来商人这边转悠几圈才回去忙碌自己要做的事。
“上次委托奥贝特先生寻找的那位‘纯白的背叛者’，好像到现在也没得到消息。”
“毕竟这才过去几天，杰塔，我认为你应该再耐心一些。”
“是啊，列托，就像我们眼前的这位商人一样，他比我们还要热切。”
杰塔、小小以及胖商人卓洛之间，有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关系。
曾经还向往着“贪婪之兽”的商人为了打开白金布鲁的“门”救出掌有“世界链接点地图”的山城朗栎居民，召集了包括杰塔与小小在内的几位心向“黑”之阵营的“纯白”信徒，也就是通俗意义上提及的“纯白的背叛者”。
然后这位胖乎乎的商人被两个魔法使坑了一把——考虑到小小不怎么靠谱的预言魔法的结果，杰塔果断追随自己的搭档投奔了当时来到山城朗栎的“黑”一侧新上任的二把手，也就是枯楼。
“你们两个最好闭嘴。”胖商人本想没好气地说一句“给我闭嘴”，却又担心两个加入了“黑”一侧后除了锻炼自身就无所事事的魔法使动手揍自己，“哼”了一声后改口建议道。
“老大离开了柚之后又会去哪里？”杰塔压低声音嘀咕道，“那张地图上他还画了哪儿？不会是去赴喀乐兹的邀约了吧？”
“他应该会带上我们……”一旁的搭档同样轻声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应该带上我们再去赴约才对。”
“也谈不上对不对的。”杰塔面对自己的搭档，叹了口气说着，“我只是在担心他，分别的那会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不对劲。”
“我有些担心，害怕下次见面时，老大变成了我们谁都感到陌生的怪物。”
杰塔说这句话时，声音被他减小到就连旁边的小小都听不见——不过他本来也没想让搭档听见自己说了些什么。
枯楼可能是“怪物”，这样的事情，他可从来都没有告知过自己的搭档，任由小小憧憬着那位新上任的“黑之天父”。
“最近，其他地方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目光炯炯，聚焦在放满一桌的事物上，卓洛歪着头强迫自己无视来自“柚”的美食考虑杰塔的问题:
“嘿嘿，柚的D-D先生带走了他收集好的全部‘万叶之灵’的原料，似乎是打算带去其他地方制作新的作品。”
“还有啊，据说这位新上任的城主，终于对一条非人生物动情了。”
参加过“柚”的仪式，亲眼见证了D-D成为新的城主，卓洛感觉自己的底气异常充沛，他端详了一眼起了兴致的小小，摆了摆手，像是纠正也像是补充地继续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种动情啦。”
“他似乎是流泪了，或者说是……嗯，据说是脸色很难看，并且咒骂了杀死那条龙、取走逆鳞的人。”
“被D-D先生隔空诅咒了的家伙，估计很快也会在黑暗中结束他的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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