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卢格和他的学生（6）
清晨的美好被一声尖利的惨叫声无情地破坏，几个女仆或捂住嘴巴，或遮挡着眼睛，慌乱地从大房子的储物室内退了出来。
她们原本是想统计一下余下花种的数量，这种凭借人手和眼睛就能简单完成的事情，并不需要专门献祭某些事物将大气灵力转化为魔力后再去做。
再加上如果是几个人一起去做的话，既能当作早晨多余时间的消遣，还能帮助增长“姐妹”之间的感情——浪费时间什么的，反正时间那么多，几个女仆们比起这种“烂大街的货”更心疼手上的媒介物。
然而，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态在她们进入储物室后就炸开了。
“怎么了？”
闻声而来的是洛布斯堡家族每天都起得最早的管家，胡子花白的老头儿平日里精神得很，脸色红润，却在看见储物室里的具体事物后一张脸“唰”地变得惨白。
他也被吓到了。
储物室内的每一样事物上都爬满了白色的巨大蠕虫，在门外几个人眼中，这幅场面是既可怕又恶心。
它们在蠕动、移动的过程中还分泌出了带有些许灰白感的粘稠液体，附着在那些珍贵的花种和暂时用不到的蜡烛、木制家具上，让老管家和女仆们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这是什么东西？”老头儿的两撇胡须一颤一颤的，他除了反感、恶心外，还感觉到了屈辱以及愤怒。
“这不是我们做的啊！”一个女仆扯开嗓子大声嚷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产生安全感。
“留一个人守在这里，我们去汇报家主。”老管家吩咐道。
不过女仆们肯定一个都没有留下来的打算，听到这句话后她们仿佛放下了一块心中的巨石，几个人纷纷往走廊深处跑去，想着要离储物室越远越好。
“喂，你们——”老管家无奈地跺了跺脚，转身瞅了眼储物室内的惨不忍睹后，也朝着女仆们离开的方向赶去。
他也不打算当那个留守下来的人。
___
___
“喏。”奥贝特递出一枚晶片，“这里面是你需要的资料。”
“别急着感谢我。”见卢格打算开口说话，老人急忙摆了摆手道。
“别自作多情了。”屏幕对面的年轻掌权者毫不客气地回驳说道，“你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想要问我，干脆现在就都说了吧。”
“怎么好像你要去赴死一样？”奥贝特半开玩笑半带真情实意地冷笑道。
“该死的。”卢格咬牙切齿，“我怎么能料想到港口的公务居然这么多？”
“你为什么要带那孩子去林曼迪达海峡？”
“怎么？”虽然屏幕中的老人家脸都板起来了，但卢格的语气也没有随着一起严肃，“他连那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莫非首领大人还担心一个被洛布斯堡的小孩子抓住把柄吗？”
“不过，这份资料倒的确挺全的。”
“我没在开玩笑，卢格。”奥贝特难得认真一次，“你的理由需要在我这里过关，否则我会按正常流程上报到会议上。”
“你并没有完全取得各位掌权者们的认可，他们多多少少都对你有意见。”
“啧，一群只知道背后说闲话的废/物。”屏幕后的卢格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奥贝特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对方再次开口说话：
“我带他去那里，是为了实验新魔法的效果。”
那是一种可以有效封印“神的遗留物”能力的自创魔法，奥贝特不止一次听卢格提到过。
“去林曼迪达海峡？”老人表示怀疑。
“你雇了人袭击你们？”然后他很快地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怎样的套路。
“我答应会给他自由。”卢格默认了奥贝特的猜测，“他是第一个愿意来港口工作的海盗，不愿意继续混吃等死下去……而且就像你说的那样，他‘认可’了我。”
“不，那只是你自己认为的吧？”
“我看见它在挣扎。”卢格边继续浏览手中的晶片边回应着屏幕对面的人，“……但它没有能力挣脱。”
而在两个人加一个遗留物的故事之外，那位想要参与港口工作的海盗成为了这一切的见证者——卢格这么告诉奥贝特，看见了太多的废/物很难令人想要让他活下去。
他关闭了通过传送魔法从屏幕对面来到他手中的晶片，将它轻轻磕在屏幕前的桌面上。
里面的那份“资料”，也能看作某个决心的证明。
“你也有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的那天？”奥贝特摇摇头，他对卢格的脾性了如指掌。
“我需要得到那些傻子的认可，不是吗？”掌权者轻笑了一声，“有些事不能太明显。”
“你打算雇人诅咒他？”
诅咒那个可怜的海盗？老人清楚晶片中的资料其实只是一份不算太复杂的名单，包括各种擅长“诅咒”的魔法使的名称或者代号，以及最近一次目击到他们的地点。
“资料很全。”卢格微微低下头，这让屏幕对面的奥贝特无从看见他的神情，“我的确应该感谢你。”
“别——”老人再度摆了摆手说，“别急着感谢我，这份资料不是我的使魔们整理的。”
“如果你真的有心想要去感谢谁……这份资料来自尼德林，就是那个最近参与会议的新人，你可以去对他道一声谢谢。”
“如果我有空闲时间的话……”卢格扶了扶额，似乎他对这位新人感到没辙，以至于一听见尼德林的名字便颇感头疼。
“他有一条隐秘的情报链，就连我的使魔也没有抵达过那个地方。”老人干笑了两声，“最近我都开始考虑将它们发展到纯白那里去了——如果极北的地域也有我们的城市就好了。”
卢格并没有继续理会老人的絮叨，他的视线投向摆在桌面上的晶片，良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___
也不知道从哪个时候、哪座城市中流传出一句俗语，“最危险的地方也即最安全的地方”，于是，许多不明白魔法使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无敌”的人们将这句话视作侥幸底下的真理，不要命般地往对他们而言最危险的地方躲。
但要是奉行这句俗语的是一个魔法使，还是一个特别能躲的魔法使——那么它就能成为一句稳妥的“真理”，“真”到被发现了以后能令这位魔法使的敌人怀疑自己的智商。
卢格降落在洛布斯堡城郊的废弃酿酒厂中，他来的时候并没有像在林曼迪达海峡那般高调，轻手轻脚地着陆在一座大型机械的最上端。
洛布斯堡家族从来都不会在意自己“领地”中的郊区与普通人，或许赛维尔希雅就是看中了这个毋庸置疑的事实，几经躲藏后转移并定居在了这里。
“不过，他们居然还会容许一座废弃的工厂存在那么长的时间。”
酿酒厂周围并不存在障眼法类型的魔法，或许是因为这里隐藏着其他较为恐怖的秘密，才让家族无所事事的那群大人物没兴起把这里拆了的念想。
“我倒是好奇。”废墟中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怎么靠谱的同行有条很厉害的情报链。”卢格面不改色地继续深入工厂，“我委托他们帮我收集擅长诅咒的人的情报，事实证明，只要瞒过老头子的眼睛，找到这里就还是一件毫无难度的事情。”
奥贝特并不希望他去调查赛维尔希雅，在老人看来，这会让卢格彻底与洛布斯堡家族捆绑在一起。
若是以后发生了某些早已经有所预料的事情，那么卢格也会被牵扯在其中，也许还会过上一段极其悲惨的牢狱生活。
“听你的口气……”回荡在废弃工厂里的声音也如同在绕弯一样，余音被拖得很长，“不像是他们找来的打手？”
“我的确想找人帮忙处理某个诅咒，不过今天还是算了吧。”
掌权者原地坐下，同时左腿被搁在了他的右腿上，整个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有两件事想要找你，赛维尔希雅。”他就仿佛是在与这位擅长诅咒的魔法使面对面聊着天似的，“你想先听哪一件呢？”
她们原本是想统计一下余下花种的数量，这种凭借人手和眼睛就能简单完成的事情，并不需要专门献祭某些事物将大气灵力转化为魔力后再去做。
再加上如果是几个人一起去做的话，既能当作早晨多余时间的消遣，还能帮助增长“姐妹”之间的感情——浪费时间什么的，反正时间那么多，几个女仆们比起这种“烂大街的货”更心疼手上的媒介物。
然而，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态在她们进入储物室后就炸开了。
“怎么了？”
闻声而来的是洛布斯堡家族每天都起得最早的管家，胡子花白的老头儿平日里精神得很，脸色红润，却在看见储物室里的具体事物后一张脸“唰”地变得惨白。
他也被吓到了。
储物室内的每一样事物上都爬满了白色的巨大蠕虫，在门外几个人眼中，这幅场面是既可怕又恶心。
它们在蠕动、移动的过程中还分泌出了带有些许灰白感的粘稠液体，附着在那些珍贵的花种和暂时用不到的蜡烛、木制家具上，让老管家和女仆们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这是什么东西？”老头儿的两撇胡须一颤一颤的，他除了反感、恶心外，还感觉到了屈辱以及愤怒。
“这不是我们做的啊！”一个女仆扯开嗓子大声嚷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产生安全感。
“留一个人守在这里，我们去汇报家主。”老管家吩咐道。
不过女仆们肯定一个都没有留下来的打算，听到这句话后她们仿佛放下了一块心中的巨石，几个人纷纷往走廊深处跑去，想着要离储物室越远越好。
“喂，你们——”老管家无奈地跺了跺脚，转身瞅了眼储物室内的惨不忍睹后，也朝着女仆们离开的方向赶去。
他也不打算当那个留守下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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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奥贝特递出一枚晶片，“这里面是你需要的资料。”
“别急着感谢我。”见卢格打算开口说话，老人急忙摆了摆手道。
“别自作多情了。”屏幕对面的年轻掌权者毫不客气地回驳说道，“你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想要问我，干脆现在就都说了吧。”
“怎么好像你要去赴死一样？”奥贝特半开玩笑半带真情实意地冷笑道。
“该死的。”卢格咬牙切齿，“我怎么能料想到港口的公务居然这么多？”
“你为什么要带那孩子去林曼迪达海峡？”
“怎么？”虽然屏幕中的老人家脸都板起来了，但卢格的语气也没有随着一起严肃，“他连那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莫非首领大人还担心一个被洛布斯堡的小孩子抓住把柄吗？”
“不过，这份资料倒的确挺全的。”
“我没在开玩笑，卢格。”奥贝特难得认真一次，“你的理由需要在我这里过关，否则我会按正常流程上报到会议上。”
“你并没有完全取得各位掌权者们的认可，他们多多少少都对你有意见。”
“啧，一群只知道背后说闲话的废/物。”屏幕后的卢格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奥贝特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对方再次开口说话：
“我带他去那里，是为了实验新魔法的效果。”
那是一种可以有效封印“神的遗留物”能力的自创魔法，奥贝特不止一次听卢格提到过。
“去林曼迪达海峡？”老人表示怀疑。
“你雇了人袭击你们？”然后他很快地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怎样的套路。
“我答应会给他自由。”卢格默认了奥贝特的猜测，“他是第一个愿意来港口工作的海盗，不愿意继续混吃等死下去……而且就像你说的那样，他‘认可’了我。”
“不，那只是你自己认为的吧？”
“我看见它在挣扎。”卢格边继续浏览手中的晶片边回应着屏幕对面的人，“……但它没有能力挣脱。”
而在两个人加一个遗留物的故事之外，那位想要参与港口工作的海盗成为了这一切的见证者——卢格这么告诉奥贝特，看见了太多的废/物很难令人想要让他活下去。
他关闭了通过传送魔法从屏幕对面来到他手中的晶片，将它轻轻磕在屏幕前的桌面上。
里面的那份“资料”，也能看作某个决心的证明。
“你也有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的那天？”奥贝特摇摇头，他对卢格的脾性了如指掌。
“我需要得到那些傻子的认可，不是吗？”掌权者轻笑了一声，“有些事不能太明显。”
“你打算雇人诅咒他？”
诅咒那个可怜的海盗？老人清楚晶片中的资料其实只是一份不算太复杂的名单，包括各种擅长“诅咒”的魔法使的名称或者代号，以及最近一次目击到他们的地点。
“资料很全。”卢格微微低下头，这让屏幕对面的奥贝特无从看见他的神情，“我的确应该感谢你。”
“别——”老人再度摆了摆手说，“别急着感谢我，这份资料不是我的使魔们整理的。”
“如果你真的有心想要去感谢谁……这份资料来自尼德林，就是那个最近参与会议的新人，你可以去对他道一声谢谢。”
“如果我有空闲时间的话……”卢格扶了扶额，似乎他对这位新人感到没辙，以至于一听见尼德林的名字便颇感头疼。
“他有一条隐秘的情报链，就连我的使魔也没有抵达过那个地方。”老人干笑了两声，“最近我都开始考虑将它们发展到纯白那里去了——如果极北的地域也有我们的城市就好了。”
卢格并没有继续理会老人的絮叨，他的视线投向摆在桌面上的晶片，良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___
也不知道从哪个时候、哪座城市中流传出一句俗语，“最危险的地方也即最安全的地方”，于是，许多不明白魔法使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无敌”的人们将这句话视作侥幸底下的真理，不要命般地往对他们而言最危险的地方躲。
但要是奉行这句俗语的是一个魔法使，还是一个特别能躲的魔法使——那么它就能成为一句稳妥的“真理”，“真”到被发现了以后能令这位魔法使的敌人怀疑自己的智商。
卢格降落在洛布斯堡城郊的废弃酿酒厂中，他来的时候并没有像在林曼迪达海峡那般高调，轻手轻脚地着陆在一座大型机械的最上端。
洛布斯堡家族从来都不会在意自己“领地”中的郊区与普通人，或许赛维尔希雅就是看中了这个毋庸置疑的事实，几经躲藏后转移并定居在了这里。
“不过，他们居然还会容许一座废弃的工厂存在那么长的时间。”
酿酒厂周围并不存在障眼法类型的魔法，或许是因为这里隐藏着其他较为恐怖的秘密，才让家族无所事事的那群大人物没兴起把这里拆了的念想。
“我倒是好奇。”废墟中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怎么靠谱的同行有条很厉害的情报链。”卢格面不改色地继续深入工厂，“我委托他们帮我收集擅长诅咒的人的情报，事实证明，只要瞒过老头子的眼睛，找到这里就还是一件毫无难度的事情。”
奥贝特并不希望他去调查赛维尔希雅，在老人看来，这会让卢格彻底与洛布斯堡家族捆绑在一起。
若是以后发生了某些早已经有所预料的事情，那么卢格也会被牵扯在其中，也许还会过上一段极其悲惨的牢狱生活。
“听你的口气……”回荡在废弃工厂里的声音也如同在绕弯一样，余音被拖得很长，“不像是他们找来的打手？”
“我的确想找人帮忙处理某个诅咒，不过今天还是算了吧。”
掌权者原地坐下，同时左腿被搁在了他的右腿上，整个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有两件事想要找你，赛维尔希雅。”他就仿佛是在与这位擅长诅咒的魔法使面对面聊着天似的，“你想先听哪一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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