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法域、试炼、出逃（一）
昏暗的夜色，静且长
吴钜独自站在林中，阵阵微风拂过，将枝叶摇晃的窸窣作响。
唰！
一阵破空声响忽的从远处传来，只见一片绿叶恰如一支箭矢朝他射来。
他紧闭双眼，手中捏着一把木剑，身躯向左微微一侧，与那绿叶擦身而过。
忽的又是好几道声响朝他袭来，他却不慌不忙，待树叶临近时，他身子猛的一跃，在空中一阵腾舞，接连刺出十数剑，将疾驰而来的绿叶尽数穿在剑上。
他站在原地，脸色黑沉，似乎并不开心，他缓缓睁眼，用手摸着右边脸颊，在眼睑下方忽然露出一条纹细的伤口，点点血迹溢出，顺着脸颊下滑。
他看着手指上的一点红润，又看了眼木剑上穿插的十数片绿叶，不由眉头紧皱，呆愣愣站在那儿。
此时黑暗中忽的钻出一个人影，那人影身形极快，竟眨眼间便跨越百米，来到他的面前。
人影伸出两指，朝前随意一挥，一道无形剑气自手指内透出，朝着吴钜袭来。
那剑气虽无形，吴钜却能清楚感觉到空气中的异常波动，只见他快速挥舞手中木剑，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剑影，由线及面，无数道剑影在空气中组成一面剑盾。
无形剑气袭来，砍在剑盾之上，发出一阵阵铿锵之音，剑影一道接着一道消亡，不多时，整面剑盾尤如碎裂的玻璃被那道剑气撞了个粉碎。
吴钜一脸焦灼，只好用手中木剑去挡，可即便他透出精元，那手中木剑在碰到剑气的一刹那也依旧被快速折断，连带着他的身子也被撞出去五六丈远。
他稳住身形，只觉的喉咙一阵腥甜，他拼命吞咽，将那股腥甜给压了下去，其嘴角处却是溢出一丝鲜红。
他用手指擦掉嘴角的血迹，面目狰狞看着人影，那人影面无表情，而后又是一指点出，只见他手指微动，虚空中忽的出现数道舞剑的人影，尤如幻灯片一般，朝着他劈砍而去。
那每一道人影夹杂着空气的波动，让人真真切切的看到，而每一道人影其内所夹杂的能量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吴钜一脸凝重的看着朝自己冲来的持剑人影，之前那一道剑气，只是剑气的第一层，而且他知道施展之人最多只用了一分力，但尽管如此都险些将他震得吐血。
如今这些虚幻的剑影，却是剑气的第二层，倘若他还跟之前一样硬接下来，只怕自己会被切成数不清的碎片。
但他却不决定求饶，他依旧打算硬扛下来，他急忙默念口诀，拼命调动着体内的精元。
“星芒”
随着一声大喝，他周身气势猛涨，而后猛的朝天一指，那头顶的虚空忽然一阵虚幻开始旋转，尤如能吞噬万物的黑洞，其内先是茫茫一片，而后透出数不清的星辰，尤如一片星空。
“刺”
随着一声大喝，那星辰彷如雨点般猛烈的朝着舞剑的人影刺去。
场中忽的一阵电光火石，尤如盛放的烟花，绚烂多彩，其中还夹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吴钜施展出紫岳天星诀第一层“星芒-刺”却是将体内精元给掏空了个七七八八，他站在原地，看着场中的绚烂，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弧度。
可还不等他高兴多大会儿，只见一道捏剑的人影迅速朝他袭来，转眼间便已到达面前。
“要死了！”
他大叫道，而后本能性的两臂交叉，双眼紧闭，等待着剑影的审判。
过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动静，他缓缓睁眼，迎面却是一张枯瘦蜡黄的老脸。
“老东西，你打算玩死我？”他呵斥一声，一脸惊魂未定的神情。
“修行为了什么？”乌一质问道。
“为……”他眼珠提溜一转，吞吞吐吐的答道，“为，为了，为了惩强扶弱，扶危济困。”
“狗屁！”乌一猛的一挥袖子，将其扇到一边地上。
他一脸痛苦的坐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自以为是的，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却没曾想乌一不止不认同，反倒动起手来，这在之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就在半年前，乌一每个月试完他是否有长进时，都会问他同样一个问题，而他也给了好些不同的答案。
他第一次给出的答案是“能够像师傅一样神通广大。”可乌一不但拒绝了他这顿彩虹屁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他后面给出的答案分别是“长生不老、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财富、名誉、地位和欲望；修养德行、修养品性；杜绝欲望、清心寡欲。”
但这些说辞一一都被他否决了，直到今天，他说出了另一个自认为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理由，却没曾想还反倒被打了。
他忍着身上的剧痛，快速爬了起来，而后冲到他的面前，厉声喝问，“那你说什么不是狗屁，呸，那你说修行为了什么？”
乌一转过身去，嘴里嘀咕着，“自己想。”
“自己想？”他脸色一沉，说不出的难看，“我想个屁我自己想，我说什么你都觉得不对，十年了，妈的我在这里陪你整整十年了，不对，是十年零三个月，每次一有事要问你，你就要我自己想，我要是自己想得出来，我还问你干什么。”
“你敢怎么同老夫说话？”乌一转过身来盯着他，一张脸平静的吓人。
吴钜一脸心悸的朝后退了一步，故作镇定道，“我，我说的都是事实，这十年来你除了给我两本破妙法奥决之外，就没有教过我一次修行，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坐那儿喝茶，动不动就让我去找那道破门，那道门整个暑境到处跑，每找一次都要花上一两个月，我真的是受够了。”
“你受够了？”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你说你受够了？你说老夫没教你东西？你还有脸说，整整十年你还停留在凝魄，传给你的剑术，让你领悟剑道，你告诉老夫，你都领悟到什么了，直到如今你连剑道的门槛都还没触摸到，给你的奥决一共有五层，你到现在连第一层都还不能使出最大的威力，你来告诉老夫，你想要老夫教你什么，教你这个废物什么？”
“我警告你。”吴钜伸手指着他，“你别再张口废物闭口蠢货！”
“你警告老夫？”乌一朝前迈出一步，语气中夹着可笑，吴钜则跟着朝后退了一步，一脸担忧，“你说你不是废物是什么，一无是处，除了吃就是睡，老夫哪怕一开始教头猪出来，都比你强。”
“你……”他指着他，一时语塞，而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老夫话未说完，你就敢走？”乌一在后面厉声喝道。
“我去找那道破门。”吴钜在前面头也不回的喊道，“等我推开了那道门，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也不碍你的眼。”
“哼”乌一冷哼一声，看着他背影一点点消失。“时间不多了。”他嘀咕着，语气中带着落寞。
吴钜离开后，便一个人在林子里乱转，他的嘴里不断咒骂，心中越想越气，却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被剑气所伤的事实。
“老东西，老不死，老疯子。”他一边走一边咒骂，顶着夜色，一个人在林中穿梭，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体内精元开始不受控制的一阵翻涌，疯狂撞击着体内的穴脉，就像一瓶摇晃的汽水好似随时会爆裂开来。
他如今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了伤，于是快速就地而坐，开始压制体内狂暴的精元，“该死的老东西，下手这么重，这是诚心要我死啊！”他一边疗伤，还不忘把乌一又骂了一遍。
时间匆匆。
等他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正午，他缓缓睁眼，虽然依旧觉得身体一阵酸痛，但体内精元却是完全控制住了。
他环顾四周，此时自己依旧在密林深处，阳光透着茂密的枝叶，只能映照下点点斑驳。
忽然一道刺眼的金光照在他的眼里，他顺着光朝远处望去，恰好看到铜门的一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脸色一喜，急忙起身朝铜门跑去，来到门前，一边打量一边自言自语，“这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破门竟然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来了。”
早在五年前，他便发现这道门竟然会自己长脚到处跑，当时他全然不知，还以为是门消失了，自己将被永远留在这个鬼地方，后来被乌一告知，他才开始他那长达五年的找门旅程。
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试着推门，或是两三个月或是半年，有时甚至一年，但在推门前他必须得找门，这道门永远没有固定的地点，他得在整个暑境摸索，整整十年时间，因为找门，他几乎转遍了整个暑境，除了那些隐秘的洞穴他没有深入过，其他的地方几乎都留下了他的脚印。
他自然也问过乌一有关于那道门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的原因，可乌一自从那次为他祈魂之后仿佛就变了个人，变得阴郁，变得越发暴躁，也变得越发老。
他的脸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瘪、枯萎、蜡黄，不再如之前那般饱满，而且双眼也与之前的明亮清澈相比变得浑浊暗沉，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的一年，就相当于乌一的十年。
乌一有这个变化虽然令他不解，可他自己的变化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十年时间，他依然那么矮，也依旧那么瘦，甚至于他的头发、身上一切会随时间改变的东西统统没有变化，仿佛这十年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天。
两人的反差让他觉得不安，他隐隐觉得会出事，所以他急迫想要推开那道门，因为他有时在乌一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死亡气息，他不禁觉得这地方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坟墓。
他熟练的将手搭在门的两边，而后直接透出精元，灌注于手臂上，开始暗暗发力，可无论他如何用劲，那门就像钉死了一般，从头到尾也不见移动分毫。
他望着那丝缝隙，就像地狱里的鬼在仰望天堂，那种内心的煎熬和期盼，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没用的，时候未到！”
“那什么时候才到？”他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有人，他回过头去，却是看到乌一正一脸沧桑的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随意问了句，算是两人缓解尴尬的一句台阶。
“你很想出去？”乌一续道。
“狗才不想出去。”吴钜回了句气话。
“你不愿意呆在这儿？”乌一追问。
“狗才不愿意……狗才愿意呆在这。”吴钜瞪着他，“你在这儿跟我俩玩绕口了？”
乌一没有理他，而是伸出他那双干瘪且满布青筋的手搭在了铜门上，“你想知道这门的来历吗？”
“不想。”吴钜嘴硬的回了句。
“那老夫就不说了。”乌一也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
“你看你看！”吴钜指着他，一脸鄙视，“你明明就不想说，照我看，你也压根不知道，要不然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你的激将法用的不怎么样。”乌一白了他一眼，“不过老夫还是决定告诉你，其实……”
“慢着！”吴钜急忙伸手阻拦，追问道，“那，这是你自己要说的，别到时候说完了，又要我做这做那的，我可不伺候。”
“你心眼真多。”乌一说，“要是你能将这些心眼用在修行上，老夫也能少操些心。”
“打住。”吴钜立刻打断，“别说的你好像对我操碎了心一样，你压根就没管过我，反倒是我，不止每日给你挑水砍柴烧水，还要去打猎烤肉来服侍你，结果你对我动不动就吆五喝六的，我这当的那是徒弟啊，简直就像个下人，连下人都不如。”
“你还有怨气。”乌一脸色微变，“你知道在外界，有多少大观天的修士想要跟在老夫身边服侍听教，都视为一种无上荣耀，你反倒心生埋怨，真是鼠目寸光。”
“我鼠目寸光？”吴钜反驳道，“你以为你是大王啊，还无上荣耀。”
“哼”乌一冷哼一声，“你口中的大王给老夫提鞋都不配。”
“行了行了”吴钜一脸不耐烦，“别只顾着吹，还是言归正传，说说这门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忘了。”乌一随意道。
“你你你”吴钜一脸气急的模样，“老骗子，你又耍我。”
“你敢骂老夫骗子。”乌一呵斥道，眼中杀意迸现。
吴钜急忙笑着讨好，“师傅，咱都这么大人了，就别玩了，快点老实说吧。”
“老夫真忘了。”乌一仰头望着半空，好像真的在努力回忆。
“老东西记性这么差。”吴钜心里叫骂道，不过仔细回想，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他隐隐猜到乌一的记忆，或许跟他最近一段时间快速变老有关。
本章完
吴钜独自站在林中，阵阵微风拂过，将枝叶摇晃的窸窣作响。
唰！
一阵破空声响忽的从远处传来，只见一片绿叶恰如一支箭矢朝他射来。
他紧闭双眼，手中捏着一把木剑，身躯向左微微一侧，与那绿叶擦身而过。
忽的又是好几道声响朝他袭来，他却不慌不忙，待树叶临近时，他身子猛的一跃，在空中一阵腾舞，接连刺出十数剑，将疾驰而来的绿叶尽数穿在剑上。
他站在原地，脸色黑沉，似乎并不开心，他缓缓睁眼，用手摸着右边脸颊，在眼睑下方忽然露出一条纹细的伤口，点点血迹溢出，顺着脸颊下滑。
他看着手指上的一点红润，又看了眼木剑上穿插的十数片绿叶，不由眉头紧皱，呆愣愣站在那儿。
此时黑暗中忽的钻出一个人影，那人影身形极快，竟眨眼间便跨越百米，来到他的面前。
人影伸出两指，朝前随意一挥，一道无形剑气自手指内透出，朝着吴钜袭来。
那剑气虽无形，吴钜却能清楚感觉到空气中的异常波动，只见他快速挥舞手中木剑，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剑影，由线及面，无数道剑影在空气中组成一面剑盾。
无形剑气袭来，砍在剑盾之上，发出一阵阵铿锵之音，剑影一道接着一道消亡，不多时，整面剑盾尤如碎裂的玻璃被那道剑气撞了个粉碎。
吴钜一脸焦灼，只好用手中木剑去挡，可即便他透出精元，那手中木剑在碰到剑气的一刹那也依旧被快速折断，连带着他的身子也被撞出去五六丈远。
他稳住身形，只觉的喉咙一阵腥甜，他拼命吞咽，将那股腥甜给压了下去，其嘴角处却是溢出一丝鲜红。
他用手指擦掉嘴角的血迹，面目狰狞看着人影，那人影面无表情，而后又是一指点出，只见他手指微动，虚空中忽的出现数道舞剑的人影，尤如幻灯片一般，朝着他劈砍而去。
那每一道人影夹杂着空气的波动，让人真真切切的看到，而每一道人影其内所夹杂的能量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吴钜一脸凝重的看着朝自己冲来的持剑人影，之前那一道剑气，只是剑气的第一层，而且他知道施展之人最多只用了一分力，但尽管如此都险些将他震得吐血。
如今这些虚幻的剑影，却是剑气的第二层，倘若他还跟之前一样硬接下来，只怕自己会被切成数不清的碎片。
但他却不决定求饶，他依旧打算硬扛下来，他急忙默念口诀，拼命调动着体内的精元。
“星芒”
随着一声大喝，他周身气势猛涨，而后猛的朝天一指，那头顶的虚空忽然一阵虚幻开始旋转，尤如能吞噬万物的黑洞，其内先是茫茫一片，而后透出数不清的星辰，尤如一片星空。
“刺”
随着一声大喝，那星辰彷如雨点般猛烈的朝着舞剑的人影刺去。
场中忽的一阵电光火石，尤如盛放的烟花，绚烂多彩，其中还夹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吴钜施展出紫岳天星诀第一层“星芒-刺”却是将体内精元给掏空了个七七八八，他站在原地，看着场中的绚烂，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弧度。
可还不等他高兴多大会儿，只见一道捏剑的人影迅速朝他袭来，转眼间便已到达面前。
“要死了！”
他大叫道，而后本能性的两臂交叉，双眼紧闭，等待着剑影的审判。
过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动静，他缓缓睁眼，迎面却是一张枯瘦蜡黄的老脸。
“老东西，你打算玩死我？”他呵斥一声，一脸惊魂未定的神情。
“修行为了什么？”乌一质问道。
“为……”他眼珠提溜一转，吞吞吐吐的答道，“为，为了，为了惩强扶弱，扶危济困。”
“狗屁！”乌一猛的一挥袖子，将其扇到一边地上。
他一脸痛苦的坐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自以为是的，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却没曾想乌一不止不认同，反倒动起手来，这在之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就在半年前，乌一每个月试完他是否有长进时，都会问他同样一个问题，而他也给了好些不同的答案。
他第一次给出的答案是“能够像师傅一样神通广大。”可乌一不但拒绝了他这顿彩虹屁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他后面给出的答案分别是“长生不老、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财富、名誉、地位和欲望；修养德行、修养品性；杜绝欲望、清心寡欲。”
但这些说辞一一都被他否决了，直到今天，他说出了另一个自认为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理由，却没曾想还反倒被打了。
他忍着身上的剧痛，快速爬了起来，而后冲到他的面前，厉声喝问，“那你说什么不是狗屁，呸，那你说修行为了什么？”
乌一转过身去，嘴里嘀咕着，“自己想。”
“自己想？”他脸色一沉，说不出的难看，“我想个屁我自己想，我说什么你都觉得不对，十年了，妈的我在这里陪你整整十年了，不对，是十年零三个月，每次一有事要问你，你就要我自己想，我要是自己想得出来，我还问你干什么。”
“你敢怎么同老夫说话？”乌一转过身来盯着他，一张脸平静的吓人。
吴钜一脸心悸的朝后退了一步，故作镇定道，“我，我说的都是事实，这十年来你除了给我两本破妙法奥决之外，就没有教过我一次修行，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坐那儿喝茶，动不动就让我去找那道破门，那道门整个暑境到处跑，每找一次都要花上一两个月，我真的是受够了。”
“你受够了？”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你说你受够了？你说老夫没教你东西？你还有脸说，整整十年你还停留在凝魄，传给你的剑术，让你领悟剑道，你告诉老夫，你都领悟到什么了，直到如今你连剑道的门槛都还没触摸到，给你的奥决一共有五层，你到现在连第一层都还不能使出最大的威力，你来告诉老夫，你想要老夫教你什么，教你这个废物什么？”
“我警告你。”吴钜伸手指着他，“你别再张口废物闭口蠢货！”
“你警告老夫？”乌一朝前迈出一步，语气中夹着可笑，吴钜则跟着朝后退了一步，一脸担忧，“你说你不是废物是什么，一无是处，除了吃就是睡，老夫哪怕一开始教头猪出来，都比你强。”
“你……”他指着他，一时语塞，而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老夫话未说完，你就敢走？”乌一在后面厉声喝道。
“我去找那道破门。”吴钜在前面头也不回的喊道，“等我推开了那道门，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也不碍你的眼。”
“哼”乌一冷哼一声，看着他背影一点点消失。“时间不多了。”他嘀咕着，语气中带着落寞。
吴钜离开后，便一个人在林子里乱转，他的嘴里不断咒骂，心中越想越气，却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被剑气所伤的事实。
“老东西，老不死，老疯子。”他一边走一边咒骂，顶着夜色，一个人在林中穿梭，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体内精元开始不受控制的一阵翻涌，疯狂撞击着体内的穴脉，就像一瓶摇晃的汽水好似随时会爆裂开来。
他如今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了伤，于是快速就地而坐，开始压制体内狂暴的精元，“该死的老东西，下手这么重，这是诚心要我死啊！”他一边疗伤，还不忘把乌一又骂了一遍。
时间匆匆。
等他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正午，他缓缓睁眼，虽然依旧觉得身体一阵酸痛，但体内精元却是完全控制住了。
他环顾四周，此时自己依旧在密林深处，阳光透着茂密的枝叶，只能映照下点点斑驳。
忽然一道刺眼的金光照在他的眼里，他顺着光朝远处望去，恰好看到铜门的一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脸色一喜，急忙起身朝铜门跑去，来到门前，一边打量一边自言自语，“这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破门竟然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来了。”
早在五年前，他便发现这道门竟然会自己长脚到处跑，当时他全然不知，还以为是门消失了，自己将被永远留在这个鬼地方，后来被乌一告知，他才开始他那长达五年的找门旅程。
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试着推门，或是两三个月或是半年，有时甚至一年，但在推门前他必须得找门，这道门永远没有固定的地点，他得在整个暑境摸索，整整十年时间，因为找门，他几乎转遍了整个暑境，除了那些隐秘的洞穴他没有深入过，其他的地方几乎都留下了他的脚印。
他自然也问过乌一有关于那道门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的原因，可乌一自从那次为他祈魂之后仿佛就变了个人，变得阴郁，变得越发暴躁，也变得越发老。
他的脸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瘪、枯萎、蜡黄，不再如之前那般饱满，而且双眼也与之前的明亮清澈相比变得浑浊暗沉，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的一年，就相当于乌一的十年。
乌一有这个变化虽然令他不解，可他自己的变化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十年时间，他依然那么矮，也依旧那么瘦，甚至于他的头发、身上一切会随时间改变的东西统统没有变化，仿佛这十年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天。
两人的反差让他觉得不安，他隐隐觉得会出事，所以他急迫想要推开那道门，因为他有时在乌一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死亡气息，他不禁觉得这地方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坟墓。
他熟练的将手搭在门的两边，而后直接透出精元，灌注于手臂上，开始暗暗发力，可无论他如何用劲，那门就像钉死了一般，从头到尾也不见移动分毫。
他望着那丝缝隙，就像地狱里的鬼在仰望天堂，那种内心的煎熬和期盼，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没用的，时候未到！”
“那什么时候才到？”他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有人，他回过头去，却是看到乌一正一脸沧桑的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随意问了句，算是两人缓解尴尬的一句台阶。
“你很想出去？”乌一续道。
“狗才不想出去。”吴钜回了句气话。
“你不愿意呆在这儿？”乌一追问。
“狗才不愿意……狗才愿意呆在这。”吴钜瞪着他，“你在这儿跟我俩玩绕口了？”
乌一没有理他，而是伸出他那双干瘪且满布青筋的手搭在了铜门上，“你想知道这门的来历吗？”
“不想。”吴钜嘴硬的回了句。
“那老夫就不说了。”乌一也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
“你看你看！”吴钜指着他，一脸鄙视，“你明明就不想说，照我看，你也压根不知道，要不然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你的激将法用的不怎么样。”乌一白了他一眼，“不过老夫还是决定告诉你，其实……”
“慢着！”吴钜急忙伸手阻拦，追问道，“那，这是你自己要说的，别到时候说完了，又要我做这做那的，我可不伺候。”
“你心眼真多。”乌一说，“要是你能将这些心眼用在修行上，老夫也能少操些心。”
“打住。”吴钜立刻打断，“别说的你好像对我操碎了心一样，你压根就没管过我，反倒是我，不止每日给你挑水砍柴烧水，还要去打猎烤肉来服侍你，结果你对我动不动就吆五喝六的，我这当的那是徒弟啊，简直就像个下人，连下人都不如。”
“你还有怨气。”乌一脸色微变，“你知道在外界，有多少大观天的修士想要跟在老夫身边服侍听教，都视为一种无上荣耀，你反倒心生埋怨，真是鼠目寸光。”
“我鼠目寸光？”吴钜反驳道，“你以为你是大王啊，还无上荣耀。”
“哼”乌一冷哼一声，“你口中的大王给老夫提鞋都不配。”
“行了行了”吴钜一脸不耐烦，“别只顾着吹，还是言归正传，说说这门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忘了。”乌一随意道。
“你你你”吴钜一脸气急的模样，“老骗子，你又耍我。”
“你敢骂老夫骗子。”乌一呵斥道，眼中杀意迸现。
吴钜急忙笑着讨好，“师傅，咱都这么大人了，就别玩了，快点老实说吧。”
“老夫真忘了。”乌一仰头望着半空，好像真的在努力回忆。
“老东西记性这么差。”吴钜心里叫骂道，不过仔细回想，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他隐隐猜到乌一的记忆，或许跟他最近一段时间快速变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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