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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纷争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非得当众掌掴于她。”

    大夫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虽然比他矮了半颗脑袋,但仍然微微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气势上丝毫不输,“我作为当家夫人,难道一个侍妾还罚不得了?她屡屡对我出言不逊,冒犯与我,若她还跟以前一样在那种地方也就罢了,可既然入了殷府,这殷府的规矩,她就得学透了。”

    “即便要罚,略施小惩即可,何必要闹成这般模样呢。”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跪着的聆歌在低声啜泣,殷江邻回头扶起她,抬起指尖轻轻触了一下她红肿的半边脸,他察觉到聆歌嘴里倒吸一口冷气,轻微瑟缩了一下,想来是很痛。

    自来女子最重视容貌,聆歌脸蛋被打成这样,说心里没气这是假的,此刻殷江邻就在面前但她不陈情亦不辩解,只一双美目溢出几点晶莹泪珠,怯怯抬眸看他一眼便立马撇开目光盈盈倒在他怀里,怀聆歌本就长相招人怜爱,此刻一倒更是让人觉得梨花带雨,弱柳扶风,直叫他心软不已。怀里的人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无助极了,江邻像呵护至宝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大夫人瞧见更气了,索性侧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夫人,你自来大度,今日何必就要与聆歌斤斤计较,她是刚来不懂规矩,你且宽容一二,闲时仔细教着点她就是,何必动手呢。”殷江邻话语间透出不满,语毕侧目扫过侍立在一旁的王婆子,那王婆子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额头滴汗,低垂着脑袋不敢抬起来,他接着说道:“府里的下人也是愈发没规矩了,夫人平日里也应管教着些。”声音虽不是很大,可都能听得出那话语中的火气,一屋子的下人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屋子也唯有大夫人未被震慑住,她一双手将帕子攥的死紧,强自按压住肺里的火气,转头看向他,“老爷今日处处指摘我的毛病,还要处处维护着她,是认为我做的不妥?不妨老爷就去寻一个妥帖的人,将这管家权交与她,我退位让贤,也好落个清净。”

    一旁的王婆子闻言忙拍着大腿,“可使不得呀,夫人莫要说浑话,您才是正室,您若不管着这家中大小事宜,那这家宅岂不是乱套了。”

    殷江邻被王婆子嚷的心烦,但他并不想因为这一件小事就与大夫人伤害感情致使家宅不宁,他和缓了语气宽慰道:“莫要说胡话,你是我结发妻子,这家里除了我谁还能越过你去,你替为夫料理家中大小事宜这么多年,为夫感怀在心,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吧,若是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就不好了。”

    听得殷江邻的软话,她心里的气已然消了大半,但仍不愿意就此了结,沉着一张脸既不看也不搭理。

    感觉怀里的聆歌情绪稳定的差不多了,他松开她,前走几步弯下身轻声道:“莫生气了青盐,今晚为夫去给你赔罪。”

    还在生着闷气的大夫人听得他这话突然间就没脾气了,青盐是她的小名,他已有许多年未唤过了,但每每她生气,一声青盐,她便火气全消,屡试不爽。

    这边纷争告一段落,殷江邻亲自送聆歌回秋月楼,并吩咐下人煮了鸡蛋来,伺候聆歌的丫鬟剥了鸡蛋壳正要上手,殷江邻接过了鸡蛋:“我来,你退下吧。”

    他拿着那枚鸡蛋在她肿了一圈的脸上滚动着,动作很轻柔。

    聆歌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无波澜,今日她与大夫人的纷争,说不上谁输谁赢,但下一秒,她就知道了,因为殷江邻说:“以后莫要再顶撞大夫人了,她就是嘴上厉害,但心里不坏,不管过去如何,如今都是一家人,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聆歌半响没说话,因为这话她听着恶心,但下一秒,她便泛出盈盈笑意,娇娇柔柔环住殷江邻的脖颈,“江郎说的是,妾定与夫人好好相处,不叫这些俗事让江郎烦心。”

    “卿卿最是体贴。”二人笑着,滚做一团。

    临走时,殷江邻知道伺候她的下人她使唤不惯,便将自己院里的一个丫头指给了她,并叮嘱她好好养伤,过几日再来看她。

    兰秋院

    殷枳正在床榻边陪着母亲说话,逗的白夭直乐,一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原是菊月进来送午膳,菊月也不与她二人打招呼,任凭二人打量,直直将臂上挎着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便扭头离去。

    殷枳无奈摇摇头,因今日母亲难得高兴便想着陪母亲用用午膳。

    殷枳扶着白夭坐到圆凳之上,接着拎起食盒掀开盖子,不过嘴角的笑容却在看到食盒中饭菜那一刻凝固了。

    白夭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道:“枳儿?怎么了?”

    殷枳回过神,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她将食盒盖子盖好,坐过去拉着白夭的手兴致勃勃,“母亲,我今儿没什么胃口,不想吃这些饭菜,今早大姐跟我说她院子里有个巧手的丫头,做得一手好糕点,方才那丫头做了栗子糕刚差人送来,母亲喜欢吃栗子糕吗?我去端过来。”

    “点心什么的不过是闲来无事零嘴罢了,怎么能当饭吃呢,是不是今日送来的饭菜很敷衍?”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但她的神情依然和煦。

    殷枳不说话,白夭便自行打开食盒将菜一样样拿出来,尽是些野菜之类的烫了一下便送过来,尚不如下人吃的。

    殷枳想说什么,但见白夭脸上既没有愤怒的表情,亦不言片语,只夹了一筷子野菜就着米饭吞咽了下去。

    殷枳到嘴的话亦是忍住没说出口,她拾起筷子端起碗,筷子悬在半空却不知落在何处,最终收筷一声不响吃着碗中白米饭。

    知女莫若母,白夭知道殷枳心中早已思绪纷飞杂乱不堪,她停下筷子,叹口气,一字一句,“当前处境再糟糕都没有关系,只要活着,万事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