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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堂妹

    今早下起了雨。

    天还未亮殷枳就被那劈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翻来覆去再难入睡索性披件衣服打开了门,一股冷风裹挟着雨气扑面而来,瞬时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外头灰蒙蒙的,只隐约可以看见一点光亮,她合上门,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有点凉,她将衣服裹紧了些,又将烛火点燃,随手翻开一本书,并不是什么名家典著,而是上次在却月阁的说书先生那儿顺手讨要来的话本子。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外边天已经亮了。有人不打招呼便推开门进来,殷枳头也没抬,就听到推门而入的追月骂道:“见鬼的天气。”

    听着这会子外头雨势又大了些,劈里啪啦砸在石板上,一开门就有一股冷风顺势溜进来,追月掩上门,搓着手说道:“今儿雨大,就不必去盛姑姑那里上早课了。”

    殷枳嗯一声,追月瞧见她案上一小节蜡烛还在燃着,底下淌了一滩烛泪,她走过去将那一小截蜡烛吹灭,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话本子。

    殷枳揉揉发酸的眼睛,这才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上下都湿透了,发丝上还往下滴着水珠,“下着大雨呢,哪里去了?”

    追月脱了那件湿了的外裳,又拿起一方帕子擦着滴水的发丝,她说:“去帮那看门的张叔送些东西。”

    “方才跟张叔闲聊,说是今早府里来了位姑娘,冒着大雨来的,是大夫人身边的王婆子去接。”

    “嗯?”殷枳发出一声浓重的鼻音,缓了一会儿眼睛又接着看手里的话本子。

    追月也不在意她到底在不在听,继续说:“张叔果然是年纪大了,一直叨叨着那姑娘眼熟,想了半天又记不起来究竟是谁,临走才想起来。”追月瞧她一眼,拿手指敲敲桌子,“是你那个堂妹。”

    “堂妹?叔父的女儿?可是我那远在晏河的堂妹殷寒酥?”殷枳闻言放下了手里的书。

    “我哪能知道,他不是住在晏河吗,怎么你们好像很熟似的。”追月看她脸上不甚分明的表情,也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欢这位堂妹呢,还是不喜欢。

    殷枳拿指尖挠挠下巴,表情又变得没什么波澜,好像事不关己似的,“现在说起来谈不上很熟吧,小时候叔父一家在我们府里住过一段时日,你到殷府才几年肯定没见过。怎么她突然来了。”

    “这不知道,可能是想着来住几日吧,毕竟外头的人谁不想来紫皇城见识见识天子脚下的繁华。”

    湿透的衣裳贴着身体的感觉很是难受,追月浑身不自在的扭着肩膀。殷枳看见了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自己的衣裳丢给追月,“去换了吧,别回头染了风寒又得吃药看病。”

    追月也不客气,接过衣服转身去了屏风后面。

    这雨来的急去的也急,下午时候就停了,殷枳还要去上书塾,她准备好了要用的笔墨纸砚,拎着盒子出门就看见追月在院中那颗梧桐树下捣鼓着,她走过去将盒子放在石桌上,蹲在一旁看着她挖,不一会儿追月挖出一个酒坛子,她扒拉一下上边的土,抱着坛子走过来,刚下过雨泥土还是潮湿的,她在石板地上蹭了蹭鞋上沾染的泥巴,而后将坛子放在桌上,殷枳从袖口里掏出帕子递给她,追月接过帕子,细细拭去上边的泥尘,而后拔掉塞子抱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赞道:“果然是好酒。”

    她自语道:“送人真是太可惜了。”

    殷枳也觉得可惜,心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拍拍追月的肩,小声道:“底下还埋了一坛,过些时候我们偷偷挖来喝。”

    “不说了,再说等会该迟到了,女夫子又该罚我抄四书。”说完拎着书盒大步离去。

    好在今儿并没有迟到,趴在门外瞄了一眼发现女夫子不在她立马长呼一口气欢快的走了进去,大姐与二姐早就到了,还有......一位身穿青色衣裙的姑娘,那姑娘有些拘谨,坐在座位上垂头绞着自己手帕玩儿,殷枳犹豫的走到那位姑娘面前站定,脑海里思索了一番,想起她应就是今早追月说的那位冒着大雨来的堂妹殷寒酥。

    殷寒酥抬起头,不知她有何贵干,睁着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的望着她,殷枳漾出一抹笑容,“你是寒酥妹妹吧?”

    殷寒酥站起来,低着头有点腼腆,小声道:“三姐姐好。”说完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殷枳干笑,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寒酥妹妹,这个,是我的书案。”说着指指着旁边的位子,“你的在那儿。”

    寒酥闻言像受惊的小鹿般眨了下眼睛,接着忙将案上的笔墨纸砚一干东西都移到了旁边书案去,“对不起三姐姐,我......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书案。”

    “无妨无妨,其实一个座位而已原也不打紧。”殷枳连忙打哈哈,心里竟莫名觉得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一旁的殷棠突然不咸不淡来了一句,“这座位顺序是按长幼排的,像我们这种门第规矩比较多,妹妹,下次可要记住了。”

    “寒酥记住了。”寒酥沉默着垂下头,看不清她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睛,只能看到发顶那支缠丝蝴蝶一颤一颤的,楚楚可怜。

    “没关系,以后你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们告诉你就好了。”殷隅兰笑着开口,适时的打着圆场。

    殷枳一边摆放着自己的笔墨纸砚,一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寒酥的性子果然还是同以前一摸一样。

    说话间女夫子到了。室内众人齐齐起身朝夫子见礼,女夫子穿着素净,平日里亦是不苟言笑,她们私下里给夫子起了个诨号,叫做“老尼姑”,不过诨号是幼时不懂事的时候起的,后来某次不知道怎么被殷江邻听到耳朵里,三人得到了一顿好罚,从此便无人再敢叫了。

    女夫子微微颔首,瞧着人到齐了,眼神转向殷寒酥,板着一张肃冷的脸向众人说道:“这位新来的小姐叫殷寒酥,也是你们的堂妹,想必你们已经相识了,这段时日,她会随你们一同听学,在此期间,还望你们之间能彼此帮扶,勿生龃龉。”罢了又说了一阵类似姐妹情深,友爱互助之类的废话,殷枳早已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