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发卖
夫人头疼病又犯了，她抬手抚着额头，脑袋里面似是有数百只蚂蚁在噬咬，再加上眼前还有这等糟心事令她恼火，不由脸色更加铁青。
一旁王婆子看见她脸色铁青也不敢上去搭话，轻轻挥手叫过来一个丫鬟吩咐她去准备夫人惯常服用的药。
大夫人似乎是觉得再没有审下去的必要了，尽管下方的菊月已瑟瑟发抖，亦是余光都不给一个，一时间整个大堂中安静到落针可闻，人人都紧张到大气不敢出，除了......跪在地上菊月低低的啜泣声。
殷枳站在一旁咽了咽口水，看着跪在地上的菊月目光里有些怜悯，她实在太蠢笨了些，若她足够聪明，便不会如此急于事功反被人当场给抓包，她一心只想着摆脱奴籍也可以做一回主子，殊不知，有些事需要徐徐图之，以她的容貌，日后被抬了做小妾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惜她沉不住气。
心比天高，乃是位卑者大忌。
“夫人，奴婢已经找了牙婆子来，就在门外侯着。”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阿云匆匆走了进来，打破大堂内的寂静。
夫人终于掀开眼皮，“可靠谱？”
阿云凑近夫人几分，贴着她耳边轻声道：“夫人放心，奴婢打听过了，城里大户人家要发卖丫头小妾多找的她。”
大夫人听罢点点头，摆手示意放牙婆子进来。
殷枳心里一惊，大夫人这是要将菊月给发卖了，她朝门口望去，见一位身穿深褐色衣衫的老妪迈着碎步子走了进来，福了福身，“见过夫人。”
牙婆子满面笑意，一笑起来眼角皱纹堆叠，“我这还是头一回做您家的生意，不过您放心，我做这行数十年，卖到我手上的下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一定给您开个合适的价钱，不知夫人要卖的是？”
大夫人上下打量着她，随手指指菊月，“你看着给个价钱吧。”
地上的菊月哪料到夫人真要把她给发卖了，闻得此言身体簌簌发抖，横泗涕流，“夫人饶命......奴婢知道错了，求求夫人饶了我，我......我下次不敢了，求夫人饶了我这次......”
说着就往前爬，欲要抓住夫人的衣摆，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嫌恶的皱眉，一个眼神当即就有手快的婆子死死按住了她，菊月那个小身板哪能挣脱得了，原本清秀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沾染了满面的尘土。
牙婆子弯下身子将她的脸掰正仔细瞧着，而后像检查货物一样将她上下捏了一遍，“啊呀，这丫头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若是卖入青楼楚馆，定然受大爷们欢迎，殷夫人，我给您七两银子您看如何？”
这人牙子说话也没个避讳，听的堂中一些年纪尚小的丫头脸上一红。
夫人自是不在乎那几个钱，能把人打发了就行，当即点点头，又道：“将她弄远些，最好是不要再出现在京城。”话毕朝着王婆子使一个眼神，王婆子立马会意，拿起菊月的卖身契走过去递给牙婆子。
牙婆子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遂塞进袖口，并连连点头，“哎，这不成问题，只要夫人您下回发卖下人还找婆子我就好。”说罢直起身子俯视着她，目光里除却精明之外还多了几分狠意，“跟老婆子我走吧。”
菊月哪里肯依，发狠的挣扎着，嘴里大叫：“我已经委身与老爷，放开我，我要见老爷！老爷！”
哪里会有人搭理她，王婆子将她一脚喘翻在地，“呸！痴心妄想的贱蹄子！”
“三小姐，救我，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秘密吗！”菊月猛然看见一旁站着的殷枳，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慌不择路。
殷枳心里咯噔一下，众人亦是疑惑的朝着殷枳望来，这疯丫头说什么秘密？殷枳眼神晦暗不明，她想起菊月惹白夭生气那日，殷枳怎么问她都不愿说，今日在紧要关头她却主动以此为要挟。
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只是不等菊月说出下一句，牙婆子便朝着门外招招手，“你俩快过来，将她嘴堵上。”
门外立时进来两个大汉，手脚利索的将她嘴堵上并捆了起来，菊月再挣扎不得，嘴里呜呜咽
咽的。
待菊月终于被带走，堂内可算清静了下来。
大夫人解恨的喝一口热茶，冷冷扫视堂中众人，“今日菊月乃是前车之鉴，倘若日后还有人敢肖想不该想的。”她顿住，冷笑一声，“下场定要惨过她千万倍。”
大夫人今日所举，乃是杀鸡儆猴，告诫府里丫鬟婆子安安分分，众人恐怕经今日之事后再也不敢越过大夫人雷池半步。
大夫人并没有追责追月，回去路上，殷枳忍不住问追月，“方才在堂上我怎么瞧着你一点都不怕呢？”
追月不解，“爬床的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怕。”
殷枳一时哑口无言，想想她说的也对。
只是殷枳原本想着给菊月一点教训赶她出兰秋院也就罢了，没想到大夫人这次动了真怒，毕竟在此之前大夫人即便脾气再不好，但她做事总会给人留一线，很少将丫头婆子直接发卖。
殷枳轻轻叹了口气，被追月察觉了，”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做的过了吧。”
殷枳不说话，踢踢脚下石子，她想着这一生安安稳稳过完也就罢了，懒得招惹这些是是非非，众生皆苦，又何必要自己要他人都不好过呢。
追月道：“你幼时遭她欺辱可是咬着牙说以后一定要她千倍奉还，怎么如今真做到了反而又替她可怜。”
殷枳转头看着追月，她神色冷漠，眼里亦是波澜不惊。
幼时许多事都记不清了，但记得菊月将滚烫的茶水浇在她手上，烫了满手的泡；将蜈蚣蝎子藏在她的小被子里，她蜷缩在窗边，一夜没敢睡；还将她关进浓烟滚滚的厨房里，险些丧命。
还有……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事情，那个时候的菊月不过也才十几岁，却以一己之力让阴霾贯穿了她整个童年，她至今也未想明白，是什么使得小小年纪的她心思便如此险恶。
而那个时候无助的小殷枳伤心与自己的不幸，幻想着无数种报复她的方式，决心等自己长大一定要报仇雪恨。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恨下去……
岁月变迁，人事几番更迭，变换的又岂止容貌，日子渐长，爱与恨亦会随之渐渐淡化。
一旁王婆子看见她脸色铁青也不敢上去搭话，轻轻挥手叫过来一个丫鬟吩咐她去准备夫人惯常服用的药。
大夫人似乎是觉得再没有审下去的必要了，尽管下方的菊月已瑟瑟发抖，亦是余光都不给一个，一时间整个大堂中安静到落针可闻，人人都紧张到大气不敢出，除了......跪在地上菊月低低的啜泣声。
殷枳站在一旁咽了咽口水，看着跪在地上的菊月目光里有些怜悯，她实在太蠢笨了些，若她足够聪明，便不会如此急于事功反被人当场给抓包，她一心只想着摆脱奴籍也可以做一回主子，殊不知，有些事需要徐徐图之，以她的容貌，日后被抬了做小妾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惜她沉不住气。
心比天高，乃是位卑者大忌。
“夫人，奴婢已经找了牙婆子来，就在门外侯着。”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阿云匆匆走了进来，打破大堂内的寂静。
夫人终于掀开眼皮，“可靠谱？”
阿云凑近夫人几分，贴着她耳边轻声道：“夫人放心，奴婢打听过了，城里大户人家要发卖丫头小妾多找的她。”
大夫人听罢点点头，摆手示意放牙婆子进来。
殷枳心里一惊，大夫人这是要将菊月给发卖了，她朝门口望去，见一位身穿深褐色衣衫的老妪迈着碎步子走了进来，福了福身，“见过夫人。”
牙婆子满面笑意，一笑起来眼角皱纹堆叠，“我这还是头一回做您家的生意，不过您放心，我做这行数十年，卖到我手上的下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一定给您开个合适的价钱，不知夫人要卖的是？”
大夫人上下打量着她，随手指指菊月，“你看着给个价钱吧。”
地上的菊月哪料到夫人真要把她给发卖了，闻得此言身体簌簌发抖，横泗涕流，“夫人饶命......奴婢知道错了，求求夫人饶了我，我......我下次不敢了，求夫人饶了我这次......”
说着就往前爬，欲要抓住夫人的衣摆，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嫌恶的皱眉，一个眼神当即就有手快的婆子死死按住了她，菊月那个小身板哪能挣脱得了，原本清秀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沾染了满面的尘土。
牙婆子弯下身子将她的脸掰正仔细瞧着，而后像检查货物一样将她上下捏了一遍，“啊呀，这丫头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若是卖入青楼楚馆，定然受大爷们欢迎，殷夫人，我给您七两银子您看如何？”
这人牙子说话也没个避讳，听的堂中一些年纪尚小的丫头脸上一红。
夫人自是不在乎那几个钱，能把人打发了就行，当即点点头，又道：“将她弄远些，最好是不要再出现在京城。”话毕朝着王婆子使一个眼神，王婆子立马会意，拿起菊月的卖身契走过去递给牙婆子。
牙婆子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遂塞进袖口，并连连点头，“哎，这不成问题，只要夫人您下回发卖下人还找婆子我就好。”说罢直起身子俯视着她，目光里除却精明之外还多了几分狠意，“跟老婆子我走吧。”
菊月哪里肯依，发狠的挣扎着，嘴里大叫：“我已经委身与老爷，放开我，我要见老爷！老爷！”
哪里会有人搭理她，王婆子将她一脚喘翻在地，“呸！痴心妄想的贱蹄子！”
“三小姐，救我，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秘密吗！”菊月猛然看见一旁站着的殷枳，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慌不择路。
殷枳心里咯噔一下，众人亦是疑惑的朝着殷枳望来，这疯丫头说什么秘密？殷枳眼神晦暗不明，她想起菊月惹白夭生气那日，殷枳怎么问她都不愿说，今日在紧要关头她却主动以此为要挟。
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只是不等菊月说出下一句，牙婆子便朝着门外招招手，“你俩快过来，将她嘴堵上。”
门外立时进来两个大汉，手脚利索的将她嘴堵上并捆了起来，菊月再挣扎不得，嘴里呜呜咽
咽的。
待菊月终于被带走，堂内可算清静了下来。
大夫人解恨的喝一口热茶，冷冷扫视堂中众人，“今日菊月乃是前车之鉴，倘若日后还有人敢肖想不该想的。”她顿住，冷笑一声，“下场定要惨过她千万倍。”
大夫人今日所举，乃是杀鸡儆猴，告诫府里丫鬟婆子安安分分，众人恐怕经今日之事后再也不敢越过大夫人雷池半步。
大夫人并没有追责追月，回去路上，殷枳忍不住问追月，“方才在堂上我怎么瞧着你一点都不怕呢？”
追月不解，“爬床的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怕。”
殷枳一时哑口无言，想想她说的也对。
只是殷枳原本想着给菊月一点教训赶她出兰秋院也就罢了，没想到大夫人这次动了真怒，毕竟在此之前大夫人即便脾气再不好，但她做事总会给人留一线，很少将丫头婆子直接发卖。
殷枳轻轻叹了口气，被追月察觉了，”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做的过了吧。”
殷枳不说话，踢踢脚下石子，她想着这一生安安稳稳过完也就罢了，懒得招惹这些是是非非，众生皆苦，又何必要自己要他人都不好过呢。
追月道：“你幼时遭她欺辱可是咬着牙说以后一定要她千倍奉还，怎么如今真做到了反而又替她可怜。”
殷枳转头看着追月，她神色冷漠，眼里亦是波澜不惊。
幼时许多事都记不清了，但记得菊月将滚烫的茶水浇在她手上，烫了满手的泡；将蜈蚣蝎子藏在她的小被子里，她蜷缩在窗边，一夜没敢睡；还将她关进浓烟滚滚的厨房里，险些丧命。
还有……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事情，那个时候的菊月不过也才十几岁，却以一己之力让阴霾贯穿了她整个童年，她至今也未想明白，是什么使得小小年纪的她心思便如此险恶。
而那个时候无助的小殷枳伤心与自己的不幸，幻想着无数种报复她的方式，决心等自己长大一定要报仇雪恨。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恨下去……
岁月变迁，人事几番更迭，变换的又岂止容貌，日子渐长，爱与恨亦会随之渐渐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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