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红楼别夜堪惆怅

    高楼，已经上了灯。

    朱红的门廊，青绿的小轩窗，一个女人的剪影映在窗前，婀娜窈窕。

    这是莲萼峰周边一座小山，叫小重山，小重山上有一座青瓦红墙的小楼。

    在道家，往往修真士或结庐舍，或凿山室而居，修筑高楼作为精修之所，并不像沧浪道家的行事作风。

    高楼上灯火映照的女人的影子，就像是风中的一片清纸，微微地晃动着。

    小重山上的高楼孤影，曾被一个叫古武翰的青年久久地注视着，彼时他满心甜蜜而酸楚，最后随着他的逝去，却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守在高楼的窗外。

    窗前的女人迟疑着推开了小窗，只有夜风拂过高大合欢树的沙沙摩挲声。

    那里没有人。

    再也不会有人了。

    女人关上了窗子，像把自己的一帘心事也关在外面一样。

    女人轻轻摸索着自己鬓上的一枝白玉钗，触手生温，就是这种熟悉的温热，令她相信自己的等待不会那么冰凉。

    等待是绝望的，但也令人总怀着一丝的希望，哪怕是微茫的希望，都令她会继续等下去。

    “苗娥，苗娥！”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鹦鹉乱飞进来，爪子抓着一幅乾坤囊，“执法堂许我把武翰那小子的遗物带回来了，你快来瞧瞧少了什么没有，若缺少一件，本大爷就找他们闹去。”

    苗娥素服淡雅，神色哀静，接过了乾坤囊：“谢谢你，金刚。”

    鹦鹉金刚正想落在苗娥肩上停歇，但很快想起苗娥不是古武翰，便悻悻然地落在窗棂边。

    “执法堂我已经跑了几回啦，那些坏人总说是武翰犯了过错，他的东西都要留着检查，作为证物，好在现在都能拿回来了。”鹦鹉的本性吵闹，叽叽喳喳道。

    苗娥面色苍白，并不很想接鹦鹉金刚的话茬子，便道：“你也奔波了一天，去楼下歇息吧。”

    鹦鹉金刚学人似地叹了一口气，扇动翅膀，很体贴地替苗娥关上了门。

    人已去，物犹在。

    苗娥的指尖微颤地划过织女以错金飞丝缂出的囊带，微微运行真气，便毫不费力地解开了禁制。

    她让金刚将乾坤囊要回来，便是寄希望于再查出有关古武翰身死的一些蛛丝马迹。

    苗娥有隐约的感觉，古武翰的身亡并非意外。

    随着各色法器宝物飞出，苗娥一一探查，灵光游走，便能觉察出许多气机。

    “武翰用以保全性命的法箓用了一半，想来他便是依靠这写有法文‘避’的法箓才躲过一劫。

    “为甚武翰第二次遇袭时，却不能及时使用这法箓呢？那置他死地的，究竟是什么？”苗娥喃喃不解。

    “这是？”苗娥一招，便见一青玉红珊瑚制成的宝盒飞到她手里。

    苗娥轻轻叩开青红灿烂的珊瑚宝盒。

    鲜红的天鹅绒上，躺着一八瓣宝相花钿。

    一颗龙眼大小，均匀滑腻，晶光耀目的明珠散出柔丽的光彩，轻轻一转，便如清波涌动，令人舒怡。

    花钿周边滚边着细小的金粟，宝相花的枝叶、花朵皆是绿松、米珠镶嵌。

    每一粒珠宝，都是细细挑选了角度，细工镶嵌，可见制作之人的用心，在灯光映照下，满室盈辉，流光溢彩。

    苗娥初时还有些不解，但很快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捂住了嘴，蹲下身来，泪水慢慢涨满了视线。

    “听说，翠纶湖的翠纶明珠若制成花钿宝簪，灿灿有光，非常好看，我……替你捎些可好。”仿佛有人耳语，但又很快随风消散。

    “四哥！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苗娥抱膝抽泣道。

    ……

    另一边，同样的夜里，陈清平整好仪容，敲开了碧游峰一处竹林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