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修·9
“这一天终于来了。”
天坛。
唯一的王，第一位皇，修站立在中央。
台下芸芸众生，皆是人族。台上唯一人影，是历经百年千年的见证者。
皇，初代六王最后之人。
他仰头看着天空，目光遥远深邃，仿佛遥遥望去的不是天空，而是某个不可明说的什么。
故人？亦或是虚无缥缈的天界？
“参见吾皇——”
台下人一排排弯下腰，成熟的麦穗一般。
人族的确拥有了在巨兽之间生存的力量。
修收回目光，看着台下最前方的三人，缓慢而庄重：“姬玄，姜重，韩生。”
“在！”
修顿了顿，双眼略有模糊，双手郑重递出一枚铜印。
人皇印。
“人族，就拜托你们了。”
修，已经到了某一个境界，准确而言，是早就达到了。
留守那么多年，不过是为了人族更好的成长，等待后人的成长。今天，他等到了，而且不只是一个。
之所以双眼模糊，是他想起六王的经历。
他们这些人，终究是扛着大任的人，随时会被大任“压死”。但人族必须要有一个，两个，更多的人来扛着。
而且，人族的敌人远远不止是巨兽。
比如拓跋森之类的神明。
巨***给这些后生。
神明，则有修前往，孤身前往。原本，是有六个人可以陪同他一起去的。
交出人皇印，他松了一口气。
这个皇，他承担不起，他不配。至少，修是如此认为的。
至于神明的压力。
很大。
但大不过他的恨意，大不过他对故人的思念，大不过他的人族。
他对于神明的恨意，或许和神明对于人族的某种情绪还要大。
“天界。”他长长呼一口气，右手伸向天空，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年轻了许多，仿佛那个十几岁时的少年。
“神明......”
他昏暗数十年乃至于百年的双眸，在那一瞬间熠熠生辉。气息骤然爆发，短短一刻钟，自开脉境直达元莲境。
而他元莲境气息不停，一路高歌猛进，不曾停滞。
那一刻，他的气息超越了元莲境范畴。
紫光，如约而至。
......
在天界，并非没有元莲境，或者以下境界的存在。只不过是说，这里的法则所允许的修为达到了下界所无法企及的高度罢了。
这里，存在神明。
但并不多见。
元莲境存在依然可以说是一方高手。
修，已经不再是元莲境，更上一层楼的他，不，祂，是神明级存在。
不同的是，其他神明可以光明正大，冠冕堂皇行走世间。祂不能，祂只能在阴暗角落摸爬滚打。
谁也不知道，是否会在某个时候一位忌恨人族的神明发现他。
为了生存，为了发展，为了所谓人族未来，祂，人皇修，长期在偏僻，人迹罕至之地执行无人愿意的任务。
赚取那少的可怜的资源。
神明的权利呢？不，他不能在此称为神明，甚至不能过多地暴露在喧闹繁华之地。
“来到天界，几载？”修头发蓬松，胡子脏乱，面容肮脏，衣衫破败褴褛，全无当年人皇风范。疲惫的眼好不容易才透过杂乱发丝，望向天空。
昏暗，寥寥几颗黯淡星辰忽明忽灭，下一刻就要熄灭般摇曳。
月亮？这里没有月亮。
酒？这里甚至没有水，更遑论什么酒。
人？天界大概也就修一个人，何来第二个人在这里？
祂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好似有什么无形大手狠狠掐住咽喉。
祂眼眶湿润，是风沙吹进了眼吗？
没有人会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人。
......
几十年？上百年？
修，不再是低阶神明，终于成长为中阶神明。
没有用。
要想晋升到高阶，凭借这些年的经历来看，就是黑暗里的光，屁都没有。
更让修绝望的是，他的实力和气息，居然不能和当年与师尊一同对决的黑色佛陀相提并论。
明明，二者都是中阶神明。
......
战争，无处不在。
不出意外，修被调遣进入了军队，并且是中高层。因为他展现的修为是元莲境，一个不算低的修为。
战场上，修，杀红了眼。
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族，这里，几乎全都是他的敌人，这样他如何不会癫狂。
尤其在天界压抑如此长时间？
反弹，猛烈。
后果，悄然而至。
因为他的突出战绩，战场上的骁勇善战，他被所谓神明赐予一次升神的机会。
神明助他突破到神明境界。
可笑，他人帮助提升境界？无非就是要修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力量，战争结束后，或者是修在战场上死亡后，力量将会被收回。
工具而已。
看见其他官兵们艳羡、狂热眼神，他知道，他不得不接受。
祂人族的身份被暴露。
王，神明的王审判了他。
意料之外，修并没有被处死，而是被送到一个叫做“魔狱”的地方。
狱，不是监狱，而是地狱。
环境极其恶劣，甚至可以伤害到神明。更大的威胁不是环境，而是这里一个又一个恶鬼。
他们拥有堪比神明的力量，他们残暴喋血，野蛮。时不时就会有一场恶战爆发。
古怪的是，他们不会杀死对手，通常点到为止。有时控制不住，会有围观者插手。
修就是这样，勉强在此生存。
又是不知时间地度过了岁月。
修，在魔狱遇见了人族，一个，两个，三个......
“原来天界有人族来过。”
修的修为在这里最是强大，凭借在地界带领人族的经验，成立了组织，反抗天界诸神的组织。
仙人会。
“我们不是神明，不是魔神，我们是仙人，人！”
反抗旗帜在那日举起，反抗呐喊在那日响彻。
仙人们冲破了牢笼，持着武器打出了魔狱。
他们没有正面和神明组成的军队作战，采取的是游击战。
一如当年修在地界带领人族在巨兽中生存。
祂所率领的仙人会，游击的同时吸收不少新鲜血液。新来的人族，仇视神与魔的种族，个人。即便如此，仙人会仍然没有与神明正面对决的实力。
“宣——”
“凡所生，皆有所存在之意。”
“仙人会，如此；恶我神者，如此；人而领者，亦是如此。”
“谨遵天意，吾众神当允仙人之存；吾众神怀慈世之心，可容仙人；吾众神天道而生，所谓后生仙人，亦当所容。”
神明的王，宣旨。
仙人会，被允许存在。
“帝！”
“帝！！”
“帝！！！”
千千万万个仙人会成员弓腰，齐声恭贺。
修，站在熟悉的天坛上，一阵恍然。
和当年何其相像啊。
“我不想当皇。”
“我不想当帝。”
祂眼眶湿润，口中呢喃：“我是修，不是皇，不是帝。我是修。”
祂的声音被众人狂呼所淹没。像是被海浪轻易拍碎的木船，波倾浪覆。
......
灯火通明，花火灿烂。
小巷暗道，漆黑人影仓皇跑离。观其步态，凌乱，匆忙，还有些不稳。
喝醉酒的离人？
......
咕哝咕哝——
昏暗里，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跪在地上，一手倒酒，倒完一瓶再倒一瓶，面前，是六座矮小土包。
他倒完了六瓶酒，还有一瓶小巧的酒，紧紧攥在手中。
“我......我的......”他声音含糊，显然来前已然喝醉，“不要......抢，这，这是最后一......一瓶。”
“最后？”他呆了呆，酒瓶跌落，嘭的一声破碎，酒水四溅。
......
昏暗中，六座矮小土包静立，前面，一道人影跪地，弓腰，头几乎贴在地面，身体抽搐，哭声凄厉。
嚯——
嚯——嚯——
嚯——嚯——嚯——
他身后亮起火光，一道接着一道，模糊面容沉重，肃穆。
“我做到了吗？”
“帝，你做到了。”
“你做到了——”
声音很近，是身后千千万万个战士的肯定。
声音很远，仿佛是穿越时光而来，是穿越了千年的过去，还是未来某一刻的肯定？
咚——咚——咚——
祂心脏有力跳动起来，带动身后千千万万个战士。
神王羞辱式的承认，他不会接受。
“战士们！”他缓缓起身，合上忧伤寡郁的眼，睁开热血奋战的眼，“随我推翻神明！”
“杀！！！”
——————————————
狄休番外，完结。
天坛。
唯一的王，第一位皇，修站立在中央。
台下芸芸众生，皆是人族。台上唯一人影，是历经百年千年的见证者。
皇，初代六王最后之人。
他仰头看着天空，目光遥远深邃，仿佛遥遥望去的不是天空，而是某个不可明说的什么。
故人？亦或是虚无缥缈的天界？
“参见吾皇——”
台下人一排排弯下腰，成熟的麦穗一般。
人族的确拥有了在巨兽之间生存的力量。
修收回目光，看着台下最前方的三人，缓慢而庄重：“姬玄，姜重，韩生。”
“在！”
修顿了顿，双眼略有模糊，双手郑重递出一枚铜印。
人皇印。
“人族，就拜托你们了。”
修，已经到了某一个境界，准确而言，是早就达到了。
留守那么多年，不过是为了人族更好的成长，等待后人的成长。今天，他等到了，而且不只是一个。
之所以双眼模糊，是他想起六王的经历。
他们这些人，终究是扛着大任的人，随时会被大任“压死”。但人族必须要有一个，两个，更多的人来扛着。
而且，人族的敌人远远不止是巨兽。
比如拓跋森之类的神明。
巨***给这些后生。
神明，则有修前往，孤身前往。原本，是有六个人可以陪同他一起去的。
交出人皇印，他松了一口气。
这个皇，他承担不起，他不配。至少，修是如此认为的。
至于神明的压力。
很大。
但大不过他的恨意，大不过他对故人的思念，大不过他的人族。
他对于神明的恨意，或许和神明对于人族的某种情绪还要大。
“天界。”他长长呼一口气，右手伸向天空，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年轻了许多，仿佛那个十几岁时的少年。
“神明......”
他昏暗数十年乃至于百年的双眸，在那一瞬间熠熠生辉。气息骤然爆发，短短一刻钟，自开脉境直达元莲境。
而他元莲境气息不停，一路高歌猛进，不曾停滞。
那一刻，他的气息超越了元莲境范畴。
紫光，如约而至。
......
在天界，并非没有元莲境，或者以下境界的存在。只不过是说，这里的法则所允许的修为达到了下界所无法企及的高度罢了。
这里，存在神明。
但并不多见。
元莲境存在依然可以说是一方高手。
修，已经不再是元莲境，更上一层楼的他，不，祂，是神明级存在。
不同的是，其他神明可以光明正大，冠冕堂皇行走世间。祂不能，祂只能在阴暗角落摸爬滚打。
谁也不知道，是否会在某个时候一位忌恨人族的神明发现他。
为了生存，为了发展，为了所谓人族未来，祂，人皇修，长期在偏僻，人迹罕至之地执行无人愿意的任务。
赚取那少的可怜的资源。
神明的权利呢？不，他不能在此称为神明，甚至不能过多地暴露在喧闹繁华之地。
“来到天界，几载？”修头发蓬松，胡子脏乱，面容肮脏，衣衫破败褴褛，全无当年人皇风范。疲惫的眼好不容易才透过杂乱发丝，望向天空。
昏暗，寥寥几颗黯淡星辰忽明忽灭，下一刻就要熄灭般摇曳。
月亮？这里没有月亮。
酒？这里甚至没有水，更遑论什么酒。
人？天界大概也就修一个人，何来第二个人在这里？
祂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好似有什么无形大手狠狠掐住咽喉。
祂眼眶湿润，是风沙吹进了眼吗？
没有人会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人。
......
几十年？上百年？
修，不再是低阶神明，终于成长为中阶神明。
没有用。
要想晋升到高阶，凭借这些年的经历来看，就是黑暗里的光，屁都没有。
更让修绝望的是，他的实力和气息，居然不能和当年与师尊一同对决的黑色佛陀相提并论。
明明，二者都是中阶神明。
......
战争，无处不在。
不出意外，修被调遣进入了军队，并且是中高层。因为他展现的修为是元莲境，一个不算低的修为。
战场上，修，杀红了眼。
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族，这里，几乎全都是他的敌人，这样他如何不会癫狂。
尤其在天界压抑如此长时间？
反弹，猛烈。
后果，悄然而至。
因为他的突出战绩，战场上的骁勇善战，他被所谓神明赐予一次升神的机会。
神明助他突破到神明境界。
可笑，他人帮助提升境界？无非就是要修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力量，战争结束后，或者是修在战场上死亡后，力量将会被收回。
工具而已。
看见其他官兵们艳羡、狂热眼神，他知道，他不得不接受。
祂人族的身份被暴露。
王，神明的王审判了他。
意料之外，修并没有被处死，而是被送到一个叫做“魔狱”的地方。
狱，不是监狱，而是地狱。
环境极其恶劣，甚至可以伤害到神明。更大的威胁不是环境，而是这里一个又一个恶鬼。
他们拥有堪比神明的力量，他们残暴喋血，野蛮。时不时就会有一场恶战爆发。
古怪的是，他们不会杀死对手，通常点到为止。有时控制不住，会有围观者插手。
修就是这样，勉强在此生存。
又是不知时间地度过了岁月。
修，在魔狱遇见了人族，一个，两个，三个......
“原来天界有人族来过。”
修的修为在这里最是强大，凭借在地界带领人族的经验，成立了组织，反抗天界诸神的组织。
仙人会。
“我们不是神明，不是魔神，我们是仙人，人！”
反抗旗帜在那日举起，反抗呐喊在那日响彻。
仙人们冲破了牢笼，持着武器打出了魔狱。
他们没有正面和神明组成的军队作战，采取的是游击战。
一如当年修在地界带领人族在巨兽中生存。
祂所率领的仙人会，游击的同时吸收不少新鲜血液。新来的人族，仇视神与魔的种族，个人。即便如此，仙人会仍然没有与神明正面对决的实力。
“宣——”
“凡所生，皆有所存在之意。”
“仙人会，如此；恶我神者，如此；人而领者，亦是如此。”
“谨遵天意，吾众神当允仙人之存；吾众神怀慈世之心，可容仙人；吾众神天道而生，所谓后生仙人，亦当所容。”
神明的王，宣旨。
仙人会，被允许存在。
“帝！”
“帝！！”
“帝！！！”
千千万万个仙人会成员弓腰，齐声恭贺。
修，站在熟悉的天坛上，一阵恍然。
和当年何其相像啊。
“我不想当皇。”
“我不想当帝。”
祂眼眶湿润，口中呢喃：“我是修，不是皇，不是帝。我是修。”
祂的声音被众人狂呼所淹没。像是被海浪轻易拍碎的木船，波倾浪覆。
......
灯火通明，花火灿烂。
小巷暗道，漆黑人影仓皇跑离。观其步态，凌乱，匆忙，还有些不稳。
喝醉酒的离人？
......
咕哝咕哝——
昏暗里，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跪在地上，一手倒酒，倒完一瓶再倒一瓶，面前，是六座矮小土包。
他倒完了六瓶酒，还有一瓶小巧的酒，紧紧攥在手中。
“我......我的......”他声音含糊，显然来前已然喝醉，“不要......抢，这，这是最后一......一瓶。”
“最后？”他呆了呆，酒瓶跌落，嘭的一声破碎，酒水四溅。
......
昏暗中，六座矮小土包静立，前面，一道人影跪地，弓腰，头几乎贴在地面，身体抽搐，哭声凄厉。
嚯——
嚯——嚯——
嚯——嚯——嚯——
他身后亮起火光，一道接着一道，模糊面容沉重，肃穆。
“我做到了吗？”
“帝，你做到了。”
“你做到了——”
声音很近，是身后千千万万个战士的肯定。
声音很远，仿佛是穿越时光而来，是穿越了千年的过去，还是未来某一刻的肯定？
咚——咚——咚——
祂心脏有力跳动起来，带动身后千千万万个战士。
神王羞辱式的承认，他不会接受。
“战士们！”他缓缓起身，合上忧伤寡郁的眼，睁开热血奋战的眼，“随我推翻神明！”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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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休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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