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杀、异化与霍米兹人
“我反对这门亲事！”
艾森表现的像电影里某个癞蛤蟆，举起手提出反对意见。
作为一名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共青团员，要有反抗婚姻包办的思想。（当然他反抗他自己。）
最主要这段明显婚姻建立在交易上基础，本身已经失去平衡。艾森不是为彰显一家之主的地位故意这么说，而多少担心卡丹会用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平淡说出“同意“两个字。
即便与卡丹相处半天，通过种种细节，艾森也大致了解女儿的性格，她骨子里有极强的责任感和奉献精神。
假如真的问一句“你自己怎么看？”
在他的认知里，抛问题的问话等同变相传递压力，把整个家庭负担推给她，这不无形绑架了卡丹。
或许，班克纳男爵是个好人，但婚姻起码走个相亲流程。
见都没见过，太离谱。
老父亲强有力的否决意见，让始终背身的卡丹转过身，她很久没听到老父亲像今晚一样说那么多话，以至于棕色的眼眸里多出好奇。
被女儿棕色如水的眼眸一盯，刚刚“小母牛附体”的艾森老脸一红，连忙收敛起霸道的气势，继而和善慈祥地补充道：
“不是不尊重你的意见，我的意思是两个人需要见一面，相处一段时间，如果你喜欢，再考虑婚事不迟。”
卡丹眉头皱了皱，觉得失忆的父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哪里有资格去和班克纳男爵见面，更不用提相处一段时间，再去考虑婚姻的事情。
她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忧虑起矿石足量上缴的问题。
4月天即将结束，三个人肯定无法赶在月底完成任务。
“矿怎么办？”
矿……艾森愣了一下，心说挖矿就挖矿，老用一个字代替，很容易引起误会好吗？
白天来家里拜访的皮姆提过十车矿的事，心里确实没底，他想了想问道：
“缴纳不足到底有什么惩处？”
卡丹回道：“没工钱。”
一听没工钱，穷到烧床的艾森着急道：“不对，不对，你们这些天应该在矿山做工，包工头不按照工时算工钱？”
卡丹摇摇头。
“完不成KPI不给钱？”艾森气呼呼道:“全勤的基本工资总该有吧？”
虽然不懂老父亲口中的“KPI”是什么意思，卡丹也提不起兴趣追问，重复了一遍：“没工钱。”
新世界算工钱的方式气的艾森胸口发闷又无可奈何，他稍微理理思路，觉得逻辑不通，既然达不到矿石开采量不发工钱，那姐弟俩干嘛还去矿山，换份工作或者在家陪他躺平好了。
“丹啊。”
艾森放弃“宝贝”的称呼，选择偏正常的小名唤了声。
听到“丹“的称呼，卡丹神情一怔又快速恢复正常，她起身学着老父亲的样子，保持盘膝的坐姿。
接收到女儿暂时不睡觉要谈话的讯号，艾森心里乐开了花，暗道昵称果然是拉近关系的好方法。
考虑到女儿累了一天，他连忙说道：
“我争取一次性问完，然后你们早点休息。
既然达不到矿石开采量，拿不到工钱，为什么还要去矿山，难道这个月开采量可以延续到下个月？
假如拿不到工钱，家里目前有多少积蓄，月底有什么急需要钱的地方吗？
另外我得什么病？”
卡丹思考几秒：“开采量减半延续到下个月，积蓄1000维朗左右，月底交籍税，你自杀。”
前几个答案艾森自动性忽略，脑子全被“自杀”两个字填满了，忽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真有点茫然无措，接着他想起晚间闷烤土豆时不靠谱的念头，竟鬼使神差的指向房间正中的石炉，面色僵硬的猜道：
\u2028“烧炭没的？”
听懂了老父亲“没的”意思，卡丹淡定的点了点头。
“我……”
“艹”字刚到嘴边，艾森咽了回去，（带娃要素：孩子面前不说脏话）只能在心底无声吐槽：
还真他娘的一氧化碳中毒。
穿越的老乡闹哪样，受多大刺激想不开！
是老婆不开腿了?
还是孩子真姓王了？
转念一想，两个孩子见老父亲真的死而复生，不觉得诡异恐怖吗？
那皮姆嘴里说的生病是什么回事？艾森偷瞄眼卡丹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乱了，彻底混乱了。
过了几分钟，艾森缓过神，拍拍石床示意卡丹躺下说话。
卡丹躺下后面对老父亲，第二次主动开口问道：“没记起什么？”
艾森木然的点点头，得到信息太过碎片化，即便脑洞再大，光凭想象也拼不出少很多块的记忆拼图。
望着老父亲颓丧的模样，回想他醒来后的改变，尤其那亲昵的称呼，卡丹思想挣扎片刻，说话的口吻有了变化，少了冷冰冰的感觉：\u2028“你曾经交待过，有一天不在了，守7天。7天内能醒来，大概也会忘了所有事，就把信拿出来。过7天不醒，埋了。信想办法交给格鲁市的岚月，对外，说你得重病。”
原来如此，艾森恍然，卡丹不凑字数的说明消解了大半困惑。
至于姐弟俩为啥不怕邻居上门发现家里躺了具尸体，他的猜想可能这地方的邻里关系和原世界小区差不多，注重个人隐私吧，倒没主动往自己稀碎的人品上靠。
不过死而复生外加时限“7”天，听起来玄乎的很，姐弟俩还真就信了，艾森皱眉不解道：
“丹，你们不觉得死而复生听着都很扯……不符合常理吗？”
“蛋”被强行塞了回去。
卡丹捋出耳边一节灰发，坦然道：“霍米兹人本就不符合常理。”
“霍米兹人。”艾森霍然记起白天站在门前，隐约听到黑雨中的行人朝天咒骂似乎包括“霍米兹”三个字，随后他像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忙接过话题道：
“外面的黑色雨难道与你提到的霍米兹人有关？”
“嗯。”卡丹想了想，许是不知道怎么解释霍米兹人的问题，便顺着黑色雨说了下去，“每年的4月25和1月16的两天，会下。”
“丹，你等下，容我消化消化。”
简单的两个日期，在艾森看来，包含许多信息。
白天，皮姆提到过离月底5天，按照这么算的话，今天应该是4月25日。
看来新世界不仅语言文字和原世界相通，连常用的历法都相同，公历计法的延续算不算侧面证明新世界仍然可能是地球，缩小范围的话他仍然在“大文明国”。
我擦嘞，乱了，又乱了。
加上黑雨跟霍米兹人有关的话，艾森凭借“一张纸水平”的历史知识，愣扒不出有关“霍米兹人”这个民族的字眼。
动漫倒出现过。
“想不通，想不通。”艾森揉动发胀的太阳穴，决定收束发散的思维。
穿越都穿越了，他也没读过哪本小说正儿八经把“怎么来的”解释清楚，先顾好当下。
“对了，你说的霍米兹人不符合常理，怎么不符合常理？另外籍税又是什么，交不起怎么办？”
老父亲的问题属于维克国内的常识，常识有时反而不知道从何处解释，卡丹花了点时间整理思路，随后说了大约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几个世纪前，霍米兹人主动侵犯维克国，快要兵败的时候，那些士兵全部异化成了怪物，然后自杀投向了密苏河。
那以后，每年有了黑雨。
维克国内有人逐渐变成灰发棕眼的霍米兹人模样，而且会因为某些刺激，异化成泯灭人性的失格怪物。
人们都说是霍米兹人消亡前所下的诅咒，它会随着维克国的子孙代代延续下去，直到黑色的雨消失的那天。”
中途，艾森下床熄灭方桌上的煤油灯，平躺在石床上，安静的听着卡丹诉说起有关霍米兹人和维克国的历史。
少了油灯的映照，夜色顺利爬进了屋舍。
在雨声中，在黑暗中，一家三口，艾森多问，卡丹简答，卡尔偶尔迷糊补上两句。
如此……一夜而过。
第二天清晨，天微蒙，雨暂歇。
一直担心化身“擎天柱“的艾森显然多虑了，它出奇的老实。
起个大早，比上自修室抢座位起的还早。
因为家中没有镜子，穿越到现在艾森只知道自己身高1米8左右，体格偏瘦。脸蛋嘛，有未知的老婆，暂时不慌。
唯一慌的是，剩下来的4天时间，怎么快速挣钱准时缴纳籍税。
经过昨夜的短暂聊天，他彻底搞清楚一家人全他奶奶的被霍米兹人给霍霍了。
灰发棕眼是霍米兹人的典型样貌特征，他当初还奇怪家里穷成这样，卡尔和卡丹哪来的闲钱办卡染头发的，要知道办卡不便宜。
这下清楚了，发色主要关系到几世纪前的历史，作为一名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花朵，艾森认为诅咒的事过于虚无缥缈。
理性分析:当年的霍米兹人自杀投河，多半血液里有毒，污染了密苏河，那些依靠密苏河水源生活的人们不慎感染病毒，得了一种现世界无法诊断出的疾病。
异化变身成失格怪物，先不谈异化，单说失格怪物的叫法，艾森更想吐槽，怪物就怪物吧，前面加个失格是个毛意思，他记得之前读过本书，那本书对于失格的解释貌似是失去为人资格吧。
把人异化成的怪物，叫做失格怪物，有些恶意满满的感觉。
再说异化变身，听着有点扯好吗，人又不是数码宝贝，难不成真的手持进化器大喊一声超进化，就真的进化了。
他宁愿相信新世界有能御剑飞行的剑仙，有通过服食秘药获取来非凡能力的途径，有偏爱勾栏听曲的文人骚客。
扯远了，回到霍米兹人的灰发棕眼的样貌特点上，艾森拔根头发见是灰色，心中稍定，那表明……卡丹和卡尔姓王的概率小了点，自然是玩笑，主要确认自己的确归属到人们口中后·霍米兹人的族群里。
维克国的籍税是专门为受霍米兹人荼毒的人设置的一种特殊税，缴纳的税主要用于研究减弱霍米兹人异化影响的药物，然后政府会每月发放抗异化药物给民众。
纳税这点上，前世的艾森没纳过，但作为一名守法公民，也晓得纳税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逃税漏税是不可取的违法行为。
逃税不可能逃的，一旦不缴纳籍税，按照卡丹的说法，不仅领不到市政府每月发放的药物，而且等于上了西茵市的黑名单，找不到工作的那种，问题十分严重。
由于挖矿的工资高于正常服务业许多，所以卡丹才坚持带着小老弟去矿山，哪怕这个月矿产量不足，减半到下个月，到时坚持坚持，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大约3万维朗。
在矿量打对折的事上，艾森认为全宇宙，全维度空间内的资本家，出奇的长着同样好使的脑瓜子。
关于维克国流通的货币“维朗”，艾森只感慨了下纸币面额挺大，接受的很快。
语言和文字相通挺不可思议的，如果货币都一样，那艾森要怀疑人生了。
西茵市的工作机会不多不少，大部位工作的工资都采用月结方式，成年人需上缴籍税，未成年人免籍税，每人每月的籍税是3000维朗，按年上缴3万维朗，刚好是矿山一月的工资。艾森确认了下维克国每年的确是12个月，不禁发自内心的感叹道：税居然包年还给优惠。
哪怕年缴优惠，身为一位月缴都交不起的穷鬼，优惠的便宜是占不到了。
家中的积蓄大约1000维朗左右，仅够一家三口啃上几天土豆。
离月底缴纳籍税，仅剩4天，艾森打算先去矿山看看，毕竟这新世界有马车，黄包车的落后年代，他不信矿上的车能比货车大，说不定靠加班加点，能填满十车，挣到要飘走的3万维朗，那就算解了燃眉之急。
当然，他也没忘向女儿打听有没有工资日结，来钱快的工作，多辛苦都行。听到老父亲对日结工作的要求，卡丹给了个到现在他还没领悟的眼神，说不上来的怪。
如果今天去矿山评估，一旦确认完不成矿量的话，代表自己和成年的卡丹必须得找到日结近1000维朗的工作，时间十分紧迫。
好在籍税缴纳的手续不复杂，只需要到银行确认划拨账号即可，要缴纳手续来回办个三两天，他单方面宣布放弃。
通过昨夜的聊天，艾森与两个娃的关系逐渐亲近，他有种小小的成就感，同时也由衷觉得穿越后儿女双全其实还不错，虽说少了自由，至少陌生的世界里不会那么恐惧与孤单。
籍税与霍米兹人的问题扯完，艾森本打算让两个孩子早点睡觉，卡尔这小子不乐意了，家庭谈心会他一点没有参与感，干脆不装了，主动起身补几句，大概是表达对老父亲轻微的控诉。
因为在此之前，死·艾森一直将卡丹和卡尔寄养在皮姆家，很少回西茵市。
半年前，16岁的卡丹成年后，他才回到西茵市花了近80万维朗，买下这半地下的房子定居下来，日常很少与两个孩子说话，姐弟俩在西茵市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从来不过问。
更别提开像今晚简短的家庭交流会，说话最多的一次应该就是自杀之前的交代。
通过卡尔的控诉，艾森知道两个孩子跟失忆的自己一个样，对死·艾森的过往一无所知，父子三人的生活轨迹不同步。
有一点艾森不解，按照写信的风格，穿越的老乡多半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不像冷漠到不理孩子的家伙。
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想必要到格鲁市找岚月了，这是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名字。
同时，艾森大概猜到姐弟一冰一火反差性格形成的原因，卡尔还小，试图通过撒娇的方式刷存在感。卡丹成长过程中，习惯父亲不在身边，性子逐渐开始变得冷淡。
当问起他们十几年皮姆家过得如何，两个孩子齐齐不言，这点让艾森困惑，既然两个孩子不愿说，他没去多问，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好在日子还长，穷是穷了点，至少他们三个互相陪伴挺好，艾森有信心让两个孩敞开心扉。
昨夜没敢聊太久，他催促两个孩子赶紧休息，卡尔却撒娇缠着老父亲说故事。
艾森憋出一身汗，他对童话故事的记忆大多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最熟悉卖火柴的小女孩，悲情色彩浓重，不行。
皇帝新装，暴露狂，不健康。
迫于无奈下，只好选择一个——小蝌蚪找妈妈。
于是，两个孩子平生第一次享受睡前故事，即便一贯清冷的卡丹同样在黑夜中带着浅浅的笑容睡去。
……
今天，艾森第一次走出半地下的家，走向未知的新世界。
艾森表现的像电影里某个癞蛤蟆，举起手提出反对意见。
作为一名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共青团员，要有反抗婚姻包办的思想。（当然他反抗他自己。）
最主要这段明显婚姻建立在交易上基础，本身已经失去平衡。艾森不是为彰显一家之主的地位故意这么说，而多少担心卡丹会用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平淡说出“同意“两个字。
即便与卡丹相处半天，通过种种细节，艾森也大致了解女儿的性格，她骨子里有极强的责任感和奉献精神。
假如真的问一句“你自己怎么看？”
在他的认知里，抛问题的问话等同变相传递压力，把整个家庭负担推给她，这不无形绑架了卡丹。
或许，班克纳男爵是个好人，但婚姻起码走个相亲流程。
见都没见过，太离谱。
老父亲强有力的否决意见，让始终背身的卡丹转过身，她很久没听到老父亲像今晚一样说那么多话，以至于棕色的眼眸里多出好奇。
被女儿棕色如水的眼眸一盯，刚刚“小母牛附体”的艾森老脸一红，连忙收敛起霸道的气势，继而和善慈祥地补充道：
“不是不尊重你的意见，我的意思是两个人需要见一面，相处一段时间，如果你喜欢，再考虑婚事不迟。”
卡丹眉头皱了皱，觉得失忆的父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哪里有资格去和班克纳男爵见面，更不用提相处一段时间，再去考虑婚姻的事情。
她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忧虑起矿石足量上缴的问题。
4月天即将结束，三个人肯定无法赶在月底完成任务。
“矿怎么办？”
矿……艾森愣了一下，心说挖矿就挖矿，老用一个字代替，很容易引起误会好吗？
白天来家里拜访的皮姆提过十车矿的事，心里确实没底，他想了想问道：
“缴纳不足到底有什么惩处？”
卡丹回道：“没工钱。”
一听没工钱，穷到烧床的艾森着急道：“不对，不对，你们这些天应该在矿山做工，包工头不按照工时算工钱？”
卡丹摇摇头。
“完不成KPI不给钱？”艾森气呼呼道:“全勤的基本工资总该有吧？”
虽然不懂老父亲口中的“KPI”是什么意思，卡丹也提不起兴趣追问，重复了一遍：“没工钱。”
新世界算工钱的方式气的艾森胸口发闷又无可奈何，他稍微理理思路，觉得逻辑不通，既然达不到矿石开采量不发工钱，那姐弟俩干嘛还去矿山，换份工作或者在家陪他躺平好了。
“丹啊。”
艾森放弃“宝贝”的称呼，选择偏正常的小名唤了声。
听到“丹“的称呼，卡丹神情一怔又快速恢复正常，她起身学着老父亲的样子，保持盘膝的坐姿。
接收到女儿暂时不睡觉要谈话的讯号，艾森心里乐开了花，暗道昵称果然是拉近关系的好方法。
考虑到女儿累了一天，他连忙说道：
“我争取一次性问完，然后你们早点休息。
既然达不到矿石开采量，拿不到工钱，为什么还要去矿山，难道这个月开采量可以延续到下个月？
假如拿不到工钱，家里目前有多少积蓄，月底有什么急需要钱的地方吗？
另外我得什么病？”
卡丹思考几秒：“开采量减半延续到下个月，积蓄1000维朗左右，月底交籍税，你自杀。”
前几个答案艾森自动性忽略，脑子全被“自杀”两个字填满了，忽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真有点茫然无措，接着他想起晚间闷烤土豆时不靠谱的念头，竟鬼使神差的指向房间正中的石炉，面色僵硬的猜道：
\u2028“烧炭没的？”
听懂了老父亲“没的”意思，卡丹淡定的点了点头。
“我……”
“艹”字刚到嘴边，艾森咽了回去，（带娃要素：孩子面前不说脏话）只能在心底无声吐槽：
还真他娘的一氧化碳中毒。
穿越的老乡闹哪样，受多大刺激想不开！
是老婆不开腿了?
还是孩子真姓王了？
转念一想，两个孩子见老父亲真的死而复生，不觉得诡异恐怖吗？
那皮姆嘴里说的生病是什么回事？艾森偷瞄眼卡丹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乱了，彻底混乱了。
过了几分钟，艾森缓过神，拍拍石床示意卡丹躺下说话。
卡丹躺下后面对老父亲，第二次主动开口问道：“没记起什么？”
艾森木然的点点头，得到信息太过碎片化，即便脑洞再大，光凭想象也拼不出少很多块的记忆拼图。
望着老父亲颓丧的模样，回想他醒来后的改变，尤其那亲昵的称呼，卡丹思想挣扎片刻，说话的口吻有了变化，少了冷冰冰的感觉：\u2028“你曾经交待过，有一天不在了，守7天。7天内能醒来，大概也会忘了所有事，就把信拿出来。过7天不醒，埋了。信想办法交给格鲁市的岚月，对外，说你得重病。”
原来如此，艾森恍然，卡丹不凑字数的说明消解了大半困惑。
至于姐弟俩为啥不怕邻居上门发现家里躺了具尸体，他的猜想可能这地方的邻里关系和原世界小区差不多，注重个人隐私吧，倒没主动往自己稀碎的人品上靠。
不过死而复生外加时限“7”天，听起来玄乎的很，姐弟俩还真就信了，艾森皱眉不解道：
“丹，你们不觉得死而复生听着都很扯……不符合常理吗？”
“蛋”被强行塞了回去。
卡丹捋出耳边一节灰发，坦然道：“霍米兹人本就不符合常理。”
“霍米兹人。”艾森霍然记起白天站在门前，隐约听到黑雨中的行人朝天咒骂似乎包括“霍米兹”三个字，随后他像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忙接过话题道：
“外面的黑色雨难道与你提到的霍米兹人有关？”
“嗯。”卡丹想了想，许是不知道怎么解释霍米兹人的问题，便顺着黑色雨说了下去，“每年的4月25和1月16的两天，会下。”
“丹，你等下，容我消化消化。”
简单的两个日期，在艾森看来，包含许多信息。
白天，皮姆提到过离月底5天，按照这么算的话，今天应该是4月25日。
看来新世界不仅语言文字和原世界相通，连常用的历法都相同，公历计法的延续算不算侧面证明新世界仍然可能是地球，缩小范围的话他仍然在“大文明国”。
我擦嘞，乱了，又乱了。
加上黑雨跟霍米兹人有关的话，艾森凭借“一张纸水平”的历史知识，愣扒不出有关“霍米兹人”这个民族的字眼。
动漫倒出现过。
“想不通，想不通。”艾森揉动发胀的太阳穴，决定收束发散的思维。
穿越都穿越了，他也没读过哪本小说正儿八经把“怎么来的”解释清楚，先顾好当下。
“对了，你说的霍米兹人不符合常理，怎么不符合常理？另外籍税又是什么，交不起怎么办？”
老父亲的问题属于维克国内的常识，常识有时反而不知道从何处解释，卡丹花了点时间整理思路，随后说了大约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几个世纪前，霍米兹人主动侵犯维克国，快要兵败的时候，那些士兵全部异化成了怪物，然后自杀投向了密苏河。
那以后，每年有了黑雨。
维克国内有人逐渐变成灰发棕眼的霍米兹人模样，而且会因为某些刺激，异化成泯灭人性的失格怪物。
人们都说是霍米兹人消亡前所下的诅咒，它会随着维克国的子孙代代延续下去，直到黑色的雨消失的那天。”
中途，艾森下床熄灭方桌上的煤油灯，平躺在石床上，安静的听着卡丹诉说起有关霍米兹人和维克国的历史。
少了油灯的映照，夜色顺利爬进了屋舍。
在雨声中，在黑暗中，一家三口，艾森多问，卡丹简答，卡尔偶尔迷糊补上两句。
如此……一夜而过。
第二天清晨，天微蒙，雨暂歇。
一直担心化身“擎天柱“的艾森显然多虑了，它出奇的老实。
起个大早，比上自修室抢座位起的还早。
因为家中没有镜子，穿越到现在艾森只知道自己身高1米8左右，体格偏瘦。脸蛋嘛，有未知的老婆，暂时不慌。
唯一慌的是，剩下来的4天时间，怎么快速挣钱准时缴纳籍税。
经过昨夜的短暂聊天，他彻底搞清楚一家人全他奶奶的被霍米兹人给霍霍了。
灰发棕眼是霍米兹人的典型样貌特征，他当初还奇怪家里穷成这样，卡尔和卡丹哪来的闲钱办卡染头发的，要知道办卡不便宜。
这下清楚了，发色主要关系到几世纪前的历史，作为一名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花朵，艾森认为诅咒的事过于虚无缥缈。
理性分析:当年的霍米兹人自杀投河，多半血液里有毒，污染了密苏河，那些依靠密苏河水源生活的人们不慎感染病毒，得了一种现世界无法诊断出的疾病。
异化变身成失格怪物，先不谈异化，单说失格怪物的叫法，艾森更想吐槽，怪物就怪物吧，前面加个失格是个毛意思，他记得之前读过本书，那本书对于失格的解释貌似是失去为人资格吧。
把人异化成的怪物，叫做失格怪物，有些恶意满满的感觉。
再说异化变身，听着有点扯好吗，人又不是数码宝贝，难不成真的手持进化器大喊一声超进化，就真的进化了。
他宁愿相信新世界有能御剑飞行的剑仙，有通过服食秘药获取来非凡能力的途径，有偏爱勾栏听曲的文人骚客。
扯远了，回到霍米兹人的灰发棕眼的样貌特点上，艾森拔根头发见是灰色，心中稍定，那表明……卡丹和卡尔姓王的概率小了点，自然是玩笑，主要确认自己的确归属到人们口中后·霍米兹人的族群里。
维克国的籍税是专门为受霍米兹人荼毒的人设置的一种特殊税，缴纳的税主要用于研究减弱霍米兹人异化影响的药物，然后政府会每月发放抗异化药物给民众。
纳税这点上，前世的艾森没纳过，但作为一名守法公民，也晓得纳税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逃税漏税是不可取的违法行为。
逃税不可能逃的，一旦不缴纳籍税，按照卡丹的说法，不仅领不到市政府每月发放的药物，而且等于上了西茵市的黑名单，找不到工作的那种，问题十分严重。
由于挖矿的工资高于正常服务业许多，所以卡丹才坚持带着小老弟去矿山，哪怕这个月矿产量不足，减半到下个月，到时坚持坚持，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大约3万维朗。
在矿量打对折的事上，艾森认为全宇宙，全维度空间内的资本家，出奇的长着同样好使的脑瓜子。
关于维克国流通的货币“维朗”，艾森只感慨了下纸币面额挺大，接受的很快。
语言和文字相通挺不可思议的，如果货币都一样，那艾森要怀疑人生了。
西茵市的工作机会不多不少，大部位工作的工资都采用月结方式，成年人需上缴籍税，未成年人免籍税，每人每月的籍税是3000维朗，按年上缴3万维朗，刚好是矿山一月的工资。艾森确认了下维克国每年的确是12个月，不禁发自内心的感叹道：税居然包年还给优惠。
哪怕年缴优惠，身为一位月缴都交不起的穷鬼，优惠的便宜是占不到了。
家中的积蓄大约1000维朗左右，仅够一家三口啃上几天土豆。
离月底缴纳籍税，仅剩4天，艾森打算先去矿山看看，毕竟这新世界有马车，黄包车的落后年代，他不信矿上的车能比货车大，说不定靠加班加点，能填满十车，挣到要飘走的3万维朗，那就算解了燃眉之急。
当然，他也没忘向女儿打听有没有工资日结，来钱快的工作，多辛苦都行。听到老父亲对日结工作的要求，卡丹给了个到现在他还没领悟的眼神，说不上来的怪。
如果今天去矿山评估，一旦确认完不成矿量的话，代表自己和成年的卡丹必须得找到日结近1000维朗的工作，时间十分紧迫。
好在籍税缴纳的手续不复杂，只需要到银行确认划拨账号即可，要缴纳手续来回办个三两天，他单方面宣布放弃。
通过昨夜的聊天，艾森与两个娃的关系逐渐亲近，他有种小小的成就感，同时也由衷觉得穿越后儿女双全其实还不错，虽说少了自由，至少陌生的世界里不会那么恐惧与孤单。
籍税与霍米兹人的问题扯完，艾森本打算让两个孩子早点睡觉，卡尔这小子不乐意了，家庭谈心会他一点没有参与感，干脆不装了，主动起身补几句，大概是表达对老父亲轻微的控诉。
因为在此之前，死·艾森一直将卡丹和卡尔寄养在皮姆家，很少回西茵市。
半年前，16岁的卡丹成年后，他才回到西茵市花了近80万维朗，买下这半地下的房子定居下来，日常很少与两个孩子说话，姐弟俩在西茵市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从来不过问。
更别提开像今晚简短的家庭交流会，说话最多的一次应该就是自杀之前的交代。
通过卡尔的控诉，艾森知道两个孩子跟失忆的自己一个样，对死·艾森的过往一无所知，父子三人的生活轨迹不同步。
有一点艾森不解，按照写信的风格，穿越的老乡多半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不像冷漠到不理孩子的家伙。
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想必要到格鲁市找岚月了，这是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名字。
同时，艾森大概猜到姐弟一冰一火反差性格形成的原因，卡尔还小，试图通过撒娇的方式刷存在感。卡丹成长过程中，习惯父亲不在身边，性子逐渐开始变得冷淡。
当问起他们十几年皮姆家过得如何，两个孩子齐齐不言，这点让艾森困惑，既然两个孩子不愿说，他没去多问，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好在日子还长，穷是穷了点，至少他们三个互相陪伴挺好，艾森有信心让两个孩敞开心扉。
昨夜没敢聊太久，他催促两个孩子赶紧休息，卡尔却撒娇缠着老父亲说故事。
艾森憋出一身汗，他对童话故事的记忆大多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最熟悉卖火柴的小女孩，悲情色彩浓重，不行。
皇帝新装，暴露狂，不健康。
迫于无奈下，只好选择一个——小蝌蚪找妈妈。
于是，两个孩子平生第一次享受睡前故事，即便一贯清冷的卡丹同样在黑夜中带着浅浅的笑容睡去。
……
今天，艾森第一次走出半地下的家，走向未知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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