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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白家7

    屋檐外滴滴答答的下雨声。半夏捂紧空调被,外面的蝉鸣大清早叫得人心烦。自从见过苏秀兰真容,她已经连续梦见三次了。翻开手机里的照片,半夏对她的美貌十分羡慕。

    江海也不知道现在是否算守孝期,连着吃了几日的素食小菜,到今日都没了胃口。几人吞咽的动作出奇一致的怪异。白玉洁去厨房做了一份红油凉拌皮蛋,又拿了一瓶饭扫光。说守孝期吃素,也没说不能吃辣酱。

    半夏吃得欢快,“啧啧啧”地说皮蛋有些辣,又想起昨夜的梦。

    “妈,这个老宅从前是不是有地窖?”

    白玉洁摇摇头,她没听说过有什么地窖,即使有,后来肯定也封了。况且江南潮湿,地窖哪存得住东西。

    “那你们想听故事吗?网上看的,真人真事,还上了新闻。”

    江海来了兴趣,他最爱看新闻,能有什么上了新闻他不知道的。

    半夏绘声绘色地讲着,到情节的关键点,白玉洁将筷子“啪”地一声放在桌上,“大清早的,家里才送走两个老人,你讲什么鬼故事。小的不懂规矩,老的不学好,都给我一边去。”

    “玉洁,这可不是鬼故事。我也看过,死者就是靠托梦给她妈,警察才破了案。你别说,还真是神,不信,你自己搜啊。”

    白玉洁岔开话题,“我跟你爸待会儿要去趟医院,你在家好好休息。中午你随便吃点,点外卖也成。晚上我们出去吃烧烤。”

    “不守孝了?”江海问。

    “烧烤点素的,我反正咽不下这几日重复的菜了。”

    半夏“哦”了一声,想说今日下雨别出门。可查找身世,换作她,也会这般迫切。

    夏日的疾风骤雨,来去匆匆。

    半夏穿着长裤,扛着铁锹,提着一整套工具箱来到后院。

    昨夜梦里,苏秀兰先是坐在荷花池边赏花,她们还愉快地聊了一阵。镜头一转,她看见苏秀兰在地窖里。她当时还问怎么来地窖,苏秀兰说什么来者,翻个身全忘了。

    戴着一双劳保手套,用铁锹拨开面前的莲叶,将一根小指粗细的铁棍用力插到池底,半夏听到清脆的哐哐声。拔出铁棍,用手比划了沾满泥土的那一截,卖命地在池子外围挖起来。

    这个院子除了步行的小道铺着石板,其余地面皆是泥,种树养花。半夏费力地铲出一个洞,时不时将铁棍伸进去试探。如此换了几个方位,在想要放弃时听到与方才不一样的声音。她将铁棍伸进去用力剁了三次,仰天大笑。

    挖了近半小时,泥巴下出现了一小块石板。刮下厚厚的几层泥,一块完整的青石板出现在面前。亏得她近1米7的身高,从小爱运动,这才体力了得。靠着铁锹和铁棍,她连续撬开了两块目测几十斤重的青石板。青石板下铺了好几层类似防水的布料。试探了布料下方的虚实,半夏顺着虚处划开,看见由木条拼接而成的一块木板。

    白玉洁无奈地看向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主治医师说患精神分裂症,可以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和妄想。听见别人跟她说话,看见动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闻到奇怪的味道,把自己妄想成某个人。

    “妈,我叫什么名字?”

    白淑娴抿着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江海反问。

    “白淑娴,这名字好听,就这么叫吧。”

    “你上次说的赵家村,是哪里的赵家村你还记得吗?”

    白淑娴脸色突变,开始掉眼泪,“我儿子埋在赵家村,村头后面有个花果山,他从小就喜欢那里...”

    “赵家村是在扬州吗?”白玉洁小心地问,怕她失控。

    “赵家村啊,你怎么连自己儿子都不要了...你太狠了...”白淑娴说完,朝江海扑上去。

    门口的护士快速过来带走白淑娴。白玉洁吓得不轻,挽着江海的胳膊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两人去了公园,用过午饭才慢悠悠地回老宅。

    “玉洁,你去休息。我把这个给女儿拿去。她呀,肯定还窝在床上没吃饭。”

    “半夏这孩子,还好跟你长得像,不然我真要验DNA。”

    江海嘿嘿笑着。半夏出生那日,护士将她从产房抱出来他就看了,那眼睛、鼻子一看就是老江家的,错不了。

    “半夏,你老爹给你送好吃的来了,速速开门迎接。”江父推开半夏的卧室,看见没人又转身去书房,还是没人。

    他抖机灵地拿出手机,想着打个电话吧。他连续拨打了三次,没人接,也没听见熟悉的铃声。他放下餐盒,跑到后面的小院,咆哮着发出杀猪般的声音。他又跑到前院,拉着白玉洁往后院跑,气喘吁吁地报了警。

    白玉洁看见后院的情形,大喊半夏的名字。报完警的江父,再次拨打了自己女儿的手机,两人秉着呼吸,听见了从地面下传来的铃声。

    “啊,我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哪个凶狠的歹徒在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这样的事。都怪我,今天就不该出去。”白玉洁崩溃大哭。

    “案发现场”有铁锹、铁棍,还有一堆零零散散的小土堆,一只女士拖鞋,不用想也知道入室的歹徒干了什么。江海握着那只有脚臭味儿的拖鞋,恨不能将作案之人碎尸万段,替女儿报仇。他握着拳头,胳膊的青筋暴起,告诉自己得忍住,不能破坏现场,也不能用手去触碰那些作案工具。想想今早还跟女儿一起用饭,给自己讲故事,江海抱着白玉洁边哭边自责。

    民警来的时候,夫妻二人哭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拍摄现场照片,提取作案工具上面的指纹信息。有民警拉着警犬在几个洞的附近嗅。只见警犬冲着那个划开口子的布料狂叫。民警利索地将整块布料割下来,看见一块木板。抬起木板,下面一片黢黑。

    江海胡乱擦着眼泪、鼻涕,抖着手再次拨打了电话,点头道:“是...我女儿...的手机。”

    强手电照射,民警看到了倒在地窖中央的半夏。

    一波警察,一波消防,还有等在门口的120救护车,半夏进了医院。

    又是鞠躬,又是握手,夫妻二人感谢了好一阵。如此父爱情深,又有谁忍心责备。

    医生说半夏是摔下去发生了脑震荡,加上环境缺氧,才出现昏迷,好在及时送医院。见女儿清醒过来,江海说他很后悔没同女儿一起挖洞,让她受累、受伤还挨饿。

    惊心动魄的两个小时,白玉洁突然想通了。查到身世又怎样,过去的终究不能改变,倒不如珍惜眼前的亲人。